躺在乾隆懷里的永璜忽然睜開雙眼,面無表情許久後才裝著睡熟間的樣子突然翻身背對乾隆,然後便半眯著眼楮直勾勾的盯著身前的床幔微微皺起眉來。昨晚他似乎做得有些過了,雖然是借著不喜歡那幾個伺候的女人叫乾隆又哄他許久,可夜里睡下時乾隆為他紓解的那次神情卻有些怪異,所幸他仔細查看了半天也發現乾隆不是厭惡和不甘願,倒更像是苦惱多一點。難道是覺得他無理取鬧了?還是心里想他太過驕橫任性?可是這幾年間他們不都是這般過來的,也沒見著乾隆有任何異樣,現下是覺著他和別的女人行過房就不一樣了?還是心里想他長大了就不應該再要父親來為兒子紓解?呵,可若真是如此,那也不會繼續下去了,再說那神情也不像是對他起間隙的樣子,和往日沒多大差別,照樣是溫柔小意的伺候他,雖然口里倒是多說了幾句,但也不過是教他不可日日沉淪聲色罷了,還是慈父的做派。就是後來他也要為乾隆紓解時,這才臉色真變了,可是也沒阻止著,反倒是躲躲閃閃有些怕他的模樣。不過他一強硬起來,還不是照樣乖乖就範。哼!果然是有成效了,不過可惜是乾隆為父為帝的臉面拉不下來多一點,對他倒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心思,總歸是他們做的打破了君臣父子的人倫,一時接受不了罷了。只是他還是心急了點,應該過上幾日再出手的,那時也能穩妥點不會太過刺激到乾隆,可是這重病畢竟要猛藥,若是他不好好試探一番,等著一輩子也不會……算了,這幾日間他再討好討好乾隆就是,哄哄也就兜回來了,他可不信乾隆會為這點小事厭惡他,這幾天就安穩點不再出手,等過上一陣子叫乾隆知道他對男女之事沒多大興致就好。最寵愛的兒子因著自己沒安排好人,結果影響到了行房,反倒是自己親自上陣才會安撫下來,這不是很有趣嗎?‘乾隆,就讓我看看你能為著我做到什麼地步,能放縱我到什麼時候,你的底線又會到何種程度!’永璜終于把半眯的雙眼閉上,嘴角微微蕩起一抹怪異的冷笑。不過緊接著那抹笑意就變得純真溫和起來,嘴里也咕噥出一句不清的低喃︰「阿瑪……」在永璜那那句模糊的夢囈過後沒多久,他整個人就被乾隆小心的又翻轉過來擁進懷里,乾隆還把滑到永璜腰身的錦被又重新蓋到永璜肩上,這才盯著永璜睡熟的臉龐打量起來。只是乾隆兩眼雖然看著永璜,但思緒早就跑的遠遠地,臉上漸漸也顯露出極淡的憂慮,神情一會變得愉悅一會又變得擔憂,很是變幻無常。同樣乾隆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無法平靜。是不是他平日太過隨意誤導了永璜,讓永璜以為他們可以做那最私密的事,但即使他們父子親密無間,那周公之禮秦晉之好是男女才該做的,不是父子能去體會的。可是,這幾年間,自從永璜第一次成人之後有所需要都是他親自為其紓解的,因著他怕永璜年紀小會把持不住被些奴才帶壞了,變得沉迷,需求無度傷了身子。但現下他是不是做錯了?才會讓永璜對女人沒了興致只喜歡他們爺倆親密?也以為他給永璜紓解才是正常的也是永璜喜歡的?但這也說不通啊,他的永璜又不是什麼不知常理的孩童,君臣父子之間的常倫還能不明白嘛,平時對著長輩也守禮的很,和奴才們也沒有不分尊卑,怎麼也不是個荒唐的人。許是這次真該怪他,沒有挑好合適的人選,他早就應該想到的,以他和永璜的父子之情,安排一般的庸俗女人自然會讓永璜不喜,畢竟他的永璜聰慧單純的很,這看人就比一般人要通透的多。那些個勢利又貪慕虛榮的女人再怎麼裝出個賢惠婉約的樣子也瞞不住永璜的眼,真心假意他的永璜可是最能分辨清楚。可是,是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心底深處到底是怕他的永璜會有了女人再不像以前一樣念著他甚至會慢慢疏遠他,要和他論父子君臣,所以他才會下意識這樣?故意沒有好好重視永璜的第一次房事,面上還一副慈父的嘴臉,其實心里昨晚听永璜叫嚷什麼不喜歡那些女人不要離開他這個阿瑪卻暗喜的很。但若他真的為永璜好就不能再這樣下去,就算——就算就要給永璜安排些少年也比著他拴住永璜一輩子的好。他始終是永璜的阿瑪,不管再怎麼舍不得放不下也不能把他的永璜一直禁錮在身邊,他能給永璜全天下但不能給永璜兒女,他的永璜以後總歸是要有自己的道路要走的。乾隆想到此處,終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動作輕柔的把懷里的永璜慢慢抱緊,聲音低沉又蕭索的喃喃自語。「璜兒……阿瑪……不能害了你……」這幾日朝堂的大臣們都發現乾隆心情怕是不怎麼好,雖然面上還和平常一樣,但仔細看看就能發現時有神色不明的時候。只是眾人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叫乾隆如此這般,畢竟現下前朝後宮一片安穩,這既沒有叛變戰亂也沒有宮妃生事,是國泰民安的不得了。怎麼反倒比不安穩的時候還叫人心顫呢?可不管眾人怎麼猜測乾隆,乾隆還是我行我素該怎麼就怎麼,完全不會顧及他那些個手下大臣會因著他連續幾天的反常一個個都小心翼翼起來。不過也有不看乾隆臉色的大臣的,就像先下,那左都御史劉統勛見著眾人都沒了往常的斗雞做派,個個老實的時候,他竟當場上了封奏章,而乾隆看過後,那本就神色不明的臉色更加道不清楚了。等著眾人都小心翼翼的听吩咐時,乾隆卻是突然輕笑一聲對著劉統勛開口道︰「張廷玉乃三朝老臣功不可沒,你今兒敢上這奏章遞到朕手里便說明他還沒權傾朝野鉗制于你。這位子高了自是容易招來禍端,但只要聞過則喜便罷,誰能無錯呢。」乾隆剛說完這話,那同在場的張廷玉立馬就跪下了,還口里喊道︰「微臣恐慌,請皇上贖罪!」「起。」乾隆見著也沒多說什麼,叫起後面上也無發怒或是冷硬的神色,只隨手把劉統勛的那本奏章遞給身邊的吳書來,讓其給朝臣傳遞一番而已。果然,那奏章傳到張廷玉手里後,張廷玉看完便立馬又跪下了,這次卻是連頭也不敢抬只貼在地面上請罪。而剩下的群臣看過後才知道張廷玉為何如此做派,該因劉統勛的奏章上寫著張廷玉作為三朝老臣,在朝里勢力太盛,在桐城老家,張家做官的就有十九人,姻親姚家也有十三人,百姓都傳‘張與姚,佔半朝’之說,這便建議凡是桐城張姚兩家的人,在三年內,沒有特旨,一概停止升遷和轉任。這下子眾人都不敢開口出聲了,就連那鄂爾泰也沒落井下石一番只裝作柱子般站著。乾隆看著朝臣們的舉動,面上倒還是一副和樂地模樣,但過了小半盞茶後這才又復叫起張廷玉,不過卻沒有再說劉統勛奏章的事情,卻是轉而說起了木蘭秋。眾人一听心里立馬就明白乾隆這是給張廷玉一個台階同樣也是一次警告,之前怎樣乾隆是不會追究了而之後要是還……那張廷玉可是得好好掂量一下!但是眾臣都是些精明之人,自是誰都不會說出口只在自己心里想上一遭而已,過後更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乾隆所說的木蘭秋這件大事上。畢竟自雍正登基後,這康熙時定下來的木蘭秋彌就再也沒進行過,而乾隆登基六年以來也是從未去過木蘭圍場,現下乾隆要木蘭秋彌可不就是件頭等要事,不能不重視。何況,這次秋彌乾隆會帶誰前去也是個學問,更是朝里走向的歸屬,因著乾隆的皇長子永璜可是年已十五了,後宮其他的幾位皇子具是年幼,皇嫡子永璉又早逝,這次要是乾隆要其隨行那眾人心里也有了譜,若不是也算有個初步的斷定。所以乾隆一發話後,這眾人具是積極響應起來個個活躍萬分。但也不知乾隆是怎麼想的,就在眾人談論到隨行的官員和八旗子弟時,竟突然開口說道︰「說起這木蘭秋彌,朕就想到三年前帶著永璜去南苑狩獵的事了,那時候朕的大阿哥就和朕說要好好練習騎射的功夫,絕不落人之後,因著京里可是有個很是本事的少年,竟然十一二歲時便能射而不傷的捉住白狐,還因留母增繁保護獸源的古訓又放了那白狐,得其三回首謝恩。當得是俊逸出眾,文武雙全啊。眾位可知是誰家的兒子?」「回皇上,微臣也曾听過此事,那少年是碩郡王的嫡子完顏皓禎。」鈕鈷祿訥親听了乾隆詢問便先一步上前回話。乾隆听後臉上笑容更勝一分,接著便道︰「好!既如此,那這次木蘭秋彌就讓這個完顏皓禎也一起隨行,到時候朕要好好看看這完顏碩禮的嫡子,何以在十二歲的年紀就能這般出色。」乾隆說完此句,眼里一抹隱晦光芒閃過,接著便又和眾人商討起木蘭秋彌的其它事項,仿佛剛剛所提之事不過隨口一說而已。不過沒多久乾隆就趁著眾人說的火熱之際,端起御案上的茶盞飲了一口茶水,遮住了嘴角那絲初顯端倪的笑意。呵!這碩王也是該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