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說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就叫我們來奉養這新月格格和克善小世子?」雁姬一接完聖旨便跟著努達海的額涅回了後院,總覺得事情不對就急急出聲詢問。努達海的額涅等著被雁姬伺候著落了座喝上茶這才緩緩開口道︰「皇上這是要提拔咱們家了。」「提拔?」雁姬見她這位額涅老神在在心里的不安總是放下些,但還是疑惑出聲。老夫人又喝口茶才道︰「你怎麼就不想想,這新月格格都十八了,等著守孝完可就是個老姑娘了,現下住進咱們家可不就是為了以後好議婚!」「可翼遠比這位還小兩歲呢,再說這新月可是封了哲蕙和碩格格的,以後嫁進來咱們都要見禮,翼遠也要吃苦頭。」雁姬听了這番說辭終是心疼自己兒子多些,便把顧慮說了。老夫人听到雁姬的話,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就有些皺眉道︰「虧你還是個輔國公家的格格,怎麼就這點見識!你也不想想,那位克善小世子以後可是要襲端王爵位的,那就是郡王!以後翼遠有位郡王的妻弟還能上不去?難道你要翼遠去參軍打仗掙軍功不成!」「太太您別氣,是我想差了,不是想讓翼遠以後不用見著自家福金也要賠笑恭敬著嗎。」雁姬見努達海的額涅訓斥她,便小心的賠不是,兩手也趕忙替老夫人捏肩捶背。這老夫人見雁姬低聲做小的姿態心中當即滿意,也不再說重話只好言好語道︰「你就是關心則亂,你不想想咱大清朝有哪個公主格格對自己公公婆婆擺架子的,就算我們以後要天天見禮,但那新月不是也要給我們回禮嗎。何況她是和碩格格不是和碩公主,也不會有公主府,還是要和翼遠見天住一起的。這天天處著小夫妻感情還能差到哪里!要真是那新月擺和碩格格的架子,咱們以後再為翼遠娶個賢惠溫順的側福金就是。還真能委屈了翼遠不成?」雁姬一听這話,便點頭稱是也不再多說什麼,行禮告退後安排起新月與克善要住的院落去了。只走在路上心里還有些微微不安的心緒,總覺得是自己遺漏了什麼。且不說努達海的府里怎麼多事,只說現下這位輔國威武大將軍可是一身冷汗的跪在西暖閣里被乾隆訓個狗血淋頭。不僅威武大將軍的名頭被擄,就連那瓖白旗參領的職位也不保。乾隆要處置的名頭也好找,只說是努達海沒有救下端王一家只余下兩位弱女幼童,又說努達海沒處理好荊州的暴動,竟然殺了那麼些個平民百姓,還把荊州當地的官員都關進大牢讓荊州城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態,加速了張廣泗的平亂難度。這一通訓斥下來,只把努達海嚇的嘴唇都白了,後背也被冷汗打濕,要不是乾隆就站在他身前說不得就要暈厥過去。乾隆見努達海這幅模樣,眼里冷光更勝,但也停下斥責,心里知道他要整治這個努達海有的是機會,而且他今天這一番動作只怕等下午朝上朝下就都知曉了。以後那些個八旗子弟,滿漢朝臣絕不會再近著努達海,八成會有多遠躲多遠。沒了人脈又沒有官位這努達海還能舒坦起來才怪。何況他現下也不好一下子處理了努達海,畢竟再怎麼庸才壞了他的謀算,也是救了新月與克善,就算為著個好看的名聲也要多多少少封賞下,再說那個新月為了能巴上努達海還自請住在努達海家里,如果這努達海一點爵位沒有也不像樣子。乾隆順順氣便又封賞了努達海一個最低等的奉恩將軍名頭,只說新月格格和克善世子要在其家中暫住守孝,等新府落成再作安排。要努達海好生照料伺候,不得怠慢。本來這努達海被乾隆一番斥責又奪了官職爵位心里是絕望非常,以為連腦袋都要不保了,誰知後來又被乾隆封了個奉恩將軍,听得新月和克善要在他府上守孝,一下子便又有了心思。新月現在成了哲蕙和碩格格,克善是世子又被準許成年後襲端王爵位,這兩位住在他的府里這不就是東山再起的機會嗎。何況努達海想著他和新月的情誼,難免就晃了心神,只覺得以後說不定還能做個郡主額駙,有個郡王妻弟。雖然心里也感覺對不起他的福金雁姬,但努達海這歪了的心思終是佔了上風。努達海這邊算盤打得叭叭響,臉上難免就顯露了神色,臉也不青了嘴也不白了身子都不抖了,乾隆仔細一看心里也知曉了努達海的想法,當即厭惡的讓努達海退下,不想再對著一張中年思春的齷齪臉。等著西暖閣沒了朝臣只剩一幫奴才伺候時,乾隆才轉念想起永璜,也不再看奏折處理公務,只端著杯茶坐在椅子上發起呆來。乾隆心里想的自然是昨晚的事,他倒不是怪永璜荒唐不懂規矩,而是覺得自己當時的態度是不是太過了,畢竟永璜並不知曉那些人倫,他們父子私下也是親密無間,一些身體接觸在所難免。昨晚永璜也是好奇才……他自己沒把持好身體怎麼能那麼對永璜呢?不僅傷了永璜的手還圈著永璜不讓問話,說不定就被永璜誤解了,以為他生氣起來。而且永璜今年實際才十歲,放在平常人家也不過是個孩子嗎,往日做的已經夠出色了,騎射書畫都精通,天文算數也有涉及,比著他以前也只好不差。就算有點什麼小迷糊也不成缺陷,單說今天他見的那個克善,那是連給他的永璜提鞋都不配的,只怕站在一起都要污了永璜的臉。所以乾隆想來想去都覺得是他想復雜了,甚至也想歪了,明明一件小事卻非得小題大做,不僅弄得他不安生還要把永璜也嚇著,實在太不應該。何況他今天也吩咐了教養嬤嬤給永璜講解那些成人之事,等著永璜明白了知曉了也就不會有他昨天那般尷尬的事情再發生了。所以等乾隆想到這里,心里就覺得晚上必須再去看永璜一次,怎麼也要把昨天的事給說清楚,不然永璜擔驚受怕肯定要難受的。說不得以後都會影響他們父子親情,覺得是他這個阿瑪厭惡又生氣了。想他好不容易費心勞力把永璜養到這個年紀,躲過了多少明槍暗箭這才健健康康的成了現在的出色少年,要是真為了一件小事打擊到永璜還讓永璜怕起他來,只怕他是要痛的心都裂了。而且永璜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他這個阿瑪本來就應該在那些事上領著引著,就算等以後永璜成人了為永璜紓解第一次也很正常,平常百姓家不都是這麼教兒子的嗎,總不能因為他做了皇帝就特殊起來,對他來說永璜就是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不是阿哥不是皇子,只是弘歷的兒子永璜。……哼!說句不好听的,現在這荒唐的人多的是,一些父子齊齊上陣戲耍那些個戲子□什麼的比比皆是,他手下的大臣將領哪個不是道貌岸然,心里卻齷齪的髒人眼楮。就是有些心思瘋狂的還專門找自己血脈玩弄。比起他和永璜的父子之情那真是雲泥之差,天壤之別。若他不是皇帝,只是個平民百姓,他周遭的人還能對他好的絕對只有永璜!單是為了這點他就什麼都能給永璜,這全天下的好東西也只配給永璜。乾隆想到此處,臉上便露出個笑容,把手里的茶往桌上一放,就又批起奏折來,只等晚上見著永璜好好安慰一番而已——等乾隆晚上又偷溜去了永璜的住處,進的臥房便見永璜規規矩矩的躺在自己錦被里,睜著眼也沒睡下,臉上少有的顯露出憂慮與迷惑的神情。等他走到床前便見永璜立刻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團貼進床里,只露出個腦袋,眼里滿是不安。猶猶豫豫間就小心翼翼的說道︰「阿瑪,你昨晚是不是生氣了?都是永璜的錯,阿瑪千萬別生氣。」乾隆見永璜說話間也不敢盯著他看,好似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般,又是害怕又是忐忑。一看永璜這幅模樣,乾隆當即就慶幸今晚來看永璜,不然如此過上個幾天,他的永璜以後也要像那些個妃嬪奴才般心里遠著他怕著他。「璜兒,阿瑪沒生氣,昨晚是阿瑪不對,嚇到璜兒了。」乾隆說著就坐到床上,穿著衣服躺到永璜身邊,一把攬住縮進錦被里的永璜貼到他身前,臉上帶笑的賠起不是來。永璜也沒掙扎只是臉上還有些怯懦,也不回話。「璜兒,阿瑪以後再也不大聲對你說話了好不好?也不再手里沒個輕重。來,給阿瑪看看,昨晚是不是手傷得厲害。」乾隆見永璜雖然還是一副害怕的表情,但總比剛剛好上很多,便立馬把永璜的手從錦被里拉出,湊到眼前觀察起來。本就是少年的縴細手臂,現下手腕處幾個顯眼的青紫痕跡便晃得乾隆眼漲,只覺得心里抽疼。乾隆見此也不敢拿手揉捏,只小心又把永璜的右手放進錦被里才緊緊抱著永璜說道︰「璜兒,阿瑪錯了。你原諒阿瑪好不好,阿瑪昨天是太過震驚璜兒要成人的事這才失了神傷到璜兒。璜兒千萬別氣阿瑪,也別怕阿瑪。阿瑪給璜兒處置,好不好?」永璜听到乾隆這般說辭,臉上的那些不安神情都消退下去,但還是小聲的回話道︰「阿瑪,嬤嬤們和我說永璜已經長大了,以後都不能再和阿瑪沒個規矩的玩鬧,也不能和阿瑪再睡一處,不然是對阿瑪不敬。還有……還有也不能輕易去踫阿瑪的身體,阿瑪是皇上,最忌諱別人像昨天那種……」乾隆听永璜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也說不出的失落,心里一下就急起來,想都沒想便道︰「璜兒,你別听那些個奴才的,他們知道什麼!再說阿瑪先是璜兒的阿瑪然後才是皇帝,要是以後璜兒都遠著阿瑪,讓阿瑪多傷心。難道阿瑪從小養大璜兒,璜兒為這一點小事就不喜歡阿瑪啦?明明璜兒小時候天天說要和阿瑪一直在一起的,還說……」「阿瑪!永璜真的還能和以前一樣?」「當然當然!別說和以前一般,就是再像昨晚那樣也沒什麼,那些奴才又不知道璜兒和阿瑪的父子之情,璜兒听他們說說便罷,咱們爺倆該怎麼就怎麼。沒的讓他們壞了我們的相處。」乾隆一听永璜半截打岔就知道他說的永璜都听進去了,昨晚的事情也解決了,以後他們還會和以前一樣。果然乾隆說完便見永璜眼一眨就從錦被里跑出來,兩手也抱上他腰身,頭埋進他懷里左右晃起來,和以前一樣玩鬧,也不再落寞失神。乾隆當然願意永璜是現下這般模樣,手一抬就抱著永璜揉捏起來,又和往常一樣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