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松間炊煙裊 所謂耬車

作者 ︰ 紙扇輕搖

許是因為虎崽們救了幾個人,讓樸實的鄉親們相信,祁樹是好人,祁樹養的大蟲也是好蟲!這才半天的功夫,就有不少人上門來答謝,拎的大都是生食,顯然不是給葉飛揚和祁樹他們吃的,看向虎崽們的目光也與以往多了些不同,害怕還是有的,只不過也多了些別的,虎崽們倒是不知道別人的心思,慵懶地靠在一起,時不時舌忝□上的傷口,對來來往往的人視而不見。

雖然大家都平安回來了,可還是有不少人傷了筋骨,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有陣子下不得床了,此時正值春耕的時候,這損失可就大了。因此,第二天傍晚,等受傷的人都穩定了傷勢之後,里正將村里的勞動力都召集到一起,商量對策,葉飛揚也參與了其中,他抱著吉祥坐在門邊的位置上,方便吉祥鬧騰起來好及時退出屋子。

其正敲了敲煙桿子,咳嗽了兩聲,這才緩緩道︰「這次的事大家伙兒都受累了,所幸大家都活著回來了!眼下就快要春耕了,有不少人在昨天都受了傷,下不了地,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孤兒寡母地去種地不是?」

听了里正的話,大伙兒都垂著頭,默不作聲,若是往常,斷不會如此,只是昨天受傷的人太多了,但凡有漢子的人家都有受了傷的,自家的地都未必顧得過來,更別提是幫別人了,不是他們不想,而是真的無能為力。

里正心里也清楚眼下的處境,昨晚兩位大夫連夜給大家診治,有六人是傷得下不了床的,其他一二十個人也或多或少有些不算輕的傷,像劉樹這般,傷在胳膊上,雖然能走路,可是卻干不了活兒,其他能春耕的不過十余人,加上之前留守村里的,也不過二十余人,就算再加上一些身強體壯的婦人,也遠遠不夠的。

屋子的氣氛沉悶壓抑,絲毫沒有剛剛打贏了一場勝仗趕走了威脅生命的敵人後該有的喜悅,葉飛揚並不意外,古代不比現代,要想生存只能靠種地,影響了春播,那就意味著這一年里可能會被活活餓死!

半晌,才有人弱弱的開口︰「要不,我們湊些錢雇幾個長工吧。」

剛說完,就有人反駁︰「這會兒已經快春耕了,長工們早就找到了東家,哪里還輪到我們去?」

「那,奴隸呢?」

里正看了那人一眼︰「買了奴隸就要管吃管住,一直養著。」

大伙兒又不做聲了,買個奴隸等于平白無故給家里添了一張嘴,這太不劃算了。

屋里又恢復了安靜,里正見大伙兒也說不出話來,不由轉頭看向祁樹,目光帶了些期盼,祁樹沉默了片刻道︰「為今之計,只有沒受傷的人吃些苦頭,日夜耕種。」葉飛揚一听就覺得這辦法不行!這根本就是透支體力,哪怕是祁樹這般習武之人都未必吃得消,更別說普通莊稼漢了。這麼做的結果絕對是得不償失!

里正面露為難之色︰「這法子不妥啊,日夜耕種,太過操勞,身體吃不消,更何況,種子剛下地,還要小心伺候,忙不過來的。」

祁樹其實也覺得自己這法子行不通,可這不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嗎?

眾人相對無言,里正見眼下出不了什麼好法子,重重嘆了口氣︰「大伙兒回去再好好想想,看有沒有什麼法子。」

吉祥窩在葉飛揚懷里,捏著小拳頭睡的香甜,一副不諳世事的純真模樣。葉飛揚走在祁樹身旁,暗自沉思,從剛才他就在想,這些日子,他看村里人似乎並沒有用工具的習慣,大都是扛著鋤頭一下下的挖,其實想要靠這些人把地都種了也不是沒有法子,只要耕地工具足夠好就行了!只不過葉飛揚並不懂種地,因此也沒有把握家里的藏書有沒有這方面的內容,得先回家查了資料再說。

祁樹看著葉飛揚微微皺眉似乎在想著什麼,也沒出聲打擾,或許他會有主意也不一定。果不其然,一回到家,祁樹就被葉飛揚拉進了空間。

把吉祥放進嬰兒車里,葉飛揚拉著祁樹直奔書櫃︰「祈大哥,我記得我爸爸有幾本農耕方面的書,你看看有沒有用的上的,我不清楚你們這里種地都用什麼工具,不過,如果我們能改進一下工具的話,應該能解決這燃眉之急。」

祁樹看過不少葉飛揚空間里的書,不過那大都是跟戰爭有關,這會兒听到葉飛揚的話,立刻來了精神,結果他挑出來的書,認真翻了起來,葉飛揚把所有農業有關的書都拿了出來,有十來本,通通都丟到祁樹懷里︰「咱們出去看。」祁樹點點頭,兩人又回到屋子里,一本一本翻了起來。

「祈大哥,你看這個耬車怎麼樣?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鐵匠能做。」葉飛揚指著手里一本書上的圖給祁樹看。據東漢崔寔《政論》的記載,耬車由三只耬腳組成,就是三腳耬。三腳耬,下有三個開溝器,播種時,用一頭牛拉著耬車,耬腳在平整好的土地上開溝播種,同時進行覆蓋和鎮壓,一舉數得,省時省力,故其效率可以達到「日種一頃」。

祁樹認真地看過一遍,點頭道︰「這耬車當真是做的精巧,鐵匠城里就有,應該能做,只是王木匠傷了腿,不知道能不能做這些。」

听祁樹這麼說,葉飛揚淺淺地笑了︰「能做就最好了,如果不能做這麼復雜的,先做點兒簡單的也行,咱們不是還有不少人能下地嗎?我也可以幫忙種地的。」

祁樹道︰「飛揚,這回我也要說謝謝你了。」

葉飛揚撇了撇嘴角︰「你謝我什麼,我又不是幫你,我是幫村里人,他們那麼好心善良,我當然不能光看著。」

這人明明自己比別人都好心善良卻不自知,祁樹笑而不語,低下頭繼續研究這耬車,他之前只見過犁,也曾見過有人把兩個犁綁在一起用,卻從沒見過這般把三個犁合在一起的,一人一牛就能耕作了!若是真能做出這耬車,別說是有幾十號人,光是幾個人也足夠把這地給種了!一向沉穩的祁樹也不禁有些激動,這法子若是可行,推廣開來,百姓的日子可就能更好了!國力也會更強!

葉飛揚心里也是很激動的,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搭著祁樹的福才被村民們如此善待,如今能回報一二,他是相當的開心。

兩人仔細地研究了一番,還用筷子綁了個模型在桌上試了試,大概明白其原理,這才開始動手畫圖,這書肯定是不能拿出去給別人看的,要想木匠做出東西,得還要圖來輔助解說才行。

葉飛揚只是偶爾練練毛筆字,用毛筆來畫畫這種事顯然是做不來的,幸好祁樹會,瞧著他的架勢,似乎很是有模有樣,寥寥幾筆竟然就畫出了耬車的形態,葉飛揚不由驚嘆,隨即又看到祁樹一一標注用途名稱,那字遒勁有力,頗有氣勢,與其人之沉穩低調全然不同,葉飛揚看著看著,動起心思,等這事兒過了,得好好跟他學學毛筆字才行!

祁樹一連畫了三張圖,然後又認真比對了一下,這才交給葉飛揚︰「等會兒我們一道去找王木匠,你跟他解釋這耬車的做法,看能不能先做個小點兒的試試。」

葉飛揚納悶︰「你去不就行了?為何還要我去解釋,我在家里照顧吉祥和虎崽。」似乎是要應和葉飛揚的話,他剛說完吉祥就大哭了起來,顯然小家伙是餓了,葉飛揚沖祁樹聳了聳肩,露出個你看吧的眼神,轉身去抱吉祥。

祁樹把紙疊好收進懷里,笑道︰「那就等吃過飯,把吉祥哄好了再一道去。」

葉飛揚沒跟他爭,把哭鬧的吉祥丟到他懷里,轉身去後院兒弄飯去了。吃過飯,兩人一道去了趟王木匠家里,王木匠傷在小腿上,當時不留神被豺狗咬住了,腿骨折了,上了板子,這會兒正躺在床上發呆,他媳婦正在隔壁房里也不知在弄些什麼,看到祁樹和葉飛揚,王木匠掙扎著坐起身︰「你們怎麼來了?」

祁樹看向葉飛揚,葉飛揚只得上前︰「是這樣的,王大哥,我有個法子,或許能幫大家解決春耕的難題。」

王木匠瞬間亮了眼楮,不自禁抬高了聲音︰「什麼法子!」

葉飛揚拿出祁樹畫的那張紙︰「這是我家鄉人用來耕地的,叫耬車,你看能不能做出來?」然後,詳細地講述了耬車的制造方式和用途。

許久後,王木匠拍了拍大腿︰「這真是好東西啊!葉兄弟,這真是好東西!」王木匠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東西,直到一直在隔壁偷听的王大嫂忍不住出來拍了他一下︰「瞎嚷嚷什麼!這東西你倒是會不會做啊?」王木匠才回過神,點點頭︰「會做會做!」

葉飛揚笑道︰「那最好不過,我想要是不麻煩的話,你先做一個小點兒的,咱們拿來試試可不可行,真可行的話咱們就做大個兒的。」

王木匠連連點頭︰「好好,沒問題,我這就來做,保管今天天黑之前給你弄出來!」

「王大哥,不急不急!你明早給我都成,如果可行的話,還要去找鐵匠打鐵,那要到明天才能去了。」葉飛揚見王木匠不顧腿上有傷就要往地上踩,連忙攔住了他。

王木匠嘿嘿笑著︰「沒問題,沒問題啊!」

從王木匠家里出來,葉飛揚和祁樹一道去了趟里正的家里,把這事兒給里正說了一番,里正激動地煙桿子都丟了,大手一揮︰「不用等王木匠做樣子出來了,我先去城里找鐵匠!」

葉飛揚勸了半天都沒勸住,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小兒子揣了銀子急吼吼地出門去了。無奈地看向祁樹,祁樹笑道︰「不礙事,我也覺得這法子可行。」

晚飯時分,里正手里托著一個微縮版的耬車笑哈哈地進了院子,老遠就喊︰「葉兄弟!祁樹,快來看看,這耬車可真好使!」

葉飛揚和祁樹聞聲小跑出屋,三人蹲在院子里,試著那木制的耬車,看它在地上拖出三道淺淺的小溝,王木匠的手藝果然沒的說,這耬車雖小,卻完全領悟了圖紙的精華所在,跟書上說的幾乎沒兩樣,葉飛揚這才舒了口氣,這樣的話,應該沒問題了吧?

里正如同孩子一般坐在地上,高舉著那耬車來來去去地看,仿佛得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貝,葉飛揚和祁樹也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這東西做出來,春耕就不是問題了!

第二天起,里正一早又去了城里,據說是守在鐵匠鋪不肯走,愣是讓鐵匠三天不到就做出了他想要的東西。王木匠這邊也沒閑著,甚至不顧腳上的傷,要親自刨木頭,結果被他媳婦狠狠拍了幾腦袋,最後還是他的先前收的個小學徒幫忙弄的。

幾天功夫,終于趕出了兩輛耬車,里正選了兩頭最強壯的老黃牛,親自監督人套上耬車,然後讓葉飛揚和祁樹來拉這第一下,葉飛揚頓時傻眼了,他不過是紙上談兵,拿的還是別人的紙!這下地拉牛可真不會啊!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苦逼,想放張圖片上來給你們看都不行,失敗無數次,不弄了••

嚶嚶嚶•••••

專欄,歡迎包養,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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