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種彌補的設想在腦中一閃而過,我毫不猶豫地抱起洛洛,踩著懸崖上凹凸不平的石頭瞬移上去。百度搜索讀看看當然,因為瞬間移動無法在空中停留五秒以上,過程非常困難。我第一次郁悶自己不是華納神族。
盡管拼了命往上沖,等抵達阿斯加德城內時,已是十點三十八分。
「洛洛,你去租用骨鳳息棲地幫我挑一只骨鳳,我現在回去拿錢。待會兒和你在息棲地會面。」
洛洛用力點頭,在黑暗的阿西爾部落中,它離去的身影就像飛走的螢火蟲。
十點四十七分,我把押金付給用怪異目光注視著金光四射小龍的骨鳳租借商,他剛開口找我要騎乘證,洛洛一記威力十足的噴火讓他住了嘴。
「洛洛,你太厲害了!」
骨鳳一破空飛出,我拍拍洛洛小小的身子。它神氣地揚起頭,活像個正在成長的傲氣小屁孩。
但是……時間,似乎不夠。
剛飛出阿斯加德就已經十點五十了。穿過漢德城,巨人墓園,克穆斯通森林,紫色的濃霧,在我看見赫爾城外標志性的藍色螢火蟲時,已是十一點過六分。
進入赫爾城,自與神界截然不同的擁擠街道上空飛過,我看見了無數次在書本報刊上看到的鬼匠殿堂︰後面是高山峽谷,高高的堡壘被環繞的河流包圍,河流呈現出瑩瑩的寶藍色,金色光芒從下方射出,襯得堡壘神秘而奢華。堡壘上方有一個巨大的圓環魔法陣,每一次考試之後,合格者從那里穿過去就會變成鬼匠。
一分鐘後,我放飛了骨鳳,卯足勁一次性瞬移至河岸對面門前空蕩蕩殿堂,已累得幾乎停止呼吸。
散發著強光的銀色魔法護壁擋在大門中央。我剛一走近,一個戴著眼鏡手捧金色本子的考官走過來,看了看名冊說︰「是依娜對麼。」
「是的。對不起,我之前遇到……」
「考試開始後就無法入場了,你回去重新預約吧。」
「先生,請容我解釋一下,我早上六點就從阿斯加德出發了,但在路上遇到了意外。您可以找人檢查我的身體,一定會發現缺氧和暈厥的痕跡。這個考試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請讓我參加。」
考官耐心地听我說完,合上名冊︰「可以理解。但是依娜女士,不論你遭遇什麼,那都是你的事,責任不在我們。」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連忙擺手,「但,但是這次考試我必須通過,真的很重要。錯過了,我就又要再等四年。」
「四年?我想你一定誤解了吧。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讀看看你現在回去預約,最多四十天以後就可以再參加下一輪考試了。」
「那是因為我報名參加了上界祭典的鬼匠競選,而且已經交了比賽作品上去。但如果我不是鬼匠,這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先報名參加上界祭典,再參加鬼匠考試,是麼?」見我點頭,考官蹙眉沉思了一陣子,說,「我不想說失禮的話,但女士你並不是孩子了,怎麼會這樣安排行程呢?」
我自然無法解釋自己這樣安排的原因和苦衷︰「拜托了。」
「這是千年來鬼匠考試的規則,遲到一分鐘和缺席並無區別。況且你現在進去,會打擾所有人的。」考官收好筆,淡淡地道,「下次再來吧。」
我說不出話,只是不甘心地站在原地。
他遲疑了片刻,又說︰「上天是公平的,每個人每天都只有24小時。在抱怨現實和自己遭遇的時候,多想想為什麼別人如此年輕就可以當上鬼匠吧。」
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壓住洛洛,沒讓它噴火燒死那個考官。
在門口一直守了一整天,還隱約抱著一些希望考官會想通了讓我進去。
直到下午,一群群拿著長短錘的阿西爾神族和少數異族從殿堂里出來,著積分刻印,忐忑地排隊等待著最後的考核。合格的工匠瞬移過魔法陣以後,那個巨大的圓環散發出金光,他們的手臂上的積分刻印就變成了鬼匠刻印。
但不過是極少數。最高等的職業頭餃是終生的金飯碗,考試永遠都是殘酷的。
他們站在極遠的地方,經歷著我體會不到的喜怒哀樂。新生鬼匠們陸續回到殿堂領取衣服,而洛洛一直低垂著腦袋,仿佛都是它的錯。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阿斯加德,突然意識到該聯系隊友準備練習了,但已無力再去想別的事。
回到家門口,發現一向空空的郵箱里居然躺著一封信。一時間心跳加速,手忙腳亂地拆開。
然而,那只是骨鳳租借商扣去租金後退回的押金。
這種失落感似乎在過去也曾有過。就像手指上那顆重生後就一直戴著的銀色指環,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它是從何而來。
錯過了鬼匠考試,還浪費了半個月的生活費在租賃骨鳳上,有多沮喪自然難以描摹。不過我還是迅速報名預約下一次的考試時間。為自己打氣過後,給雅恩莎撒和蜜莉寄信過去,問她們什麼時候見面練習比較好。
很快就收到了蜜莉的回信,她說︰我還在準備大巫師的競選練習,再多給我幾天時間吧。
大巫師沒法提前交作品,關鍵是魔法熟練度和應變能力。所以蜜莉應該也比較忙。接下來的幾日我做了幾把弓和魔法箭筒然後賣掉,賺了一些錢,因為沒有店鋪,靠中介轉手價格往往都不能看,不過總算有錢吃飯了。
一周後我才收到雅恩莎撒的回信︰索爾不讓我出來,等蜜莉做好計劃書再說啦。
兩日過後,又收到了蜜莉的信︰我現在還在做計劃書,已經完成一半了。團隊競選最重要的是計劃書,練習可以放一放。做好了我再通知你們,你先練習一下輔助技巧,順便替我通知雅恩莎撒吧。
我發信說︰我已經上交作品了,現在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出來做。
然而發信後沒多久,我就收到了鬼匠殿堂的回信——下一次鬼匠考試時間剛好是在上界祭典結束兩天後。
一時心情郁悶得無以復加,已經臨近徹底放棄。不能發揮鬼匠的全部實力都算了,既然不是鬼匠,那最後就算我的作品是全場最優、團隊競選拿了第一也無濟于事。
如果不是當時遇到那場意外,如果我沒有被那個叫尤爾的東西陷害,現在一切都還是很樂觀的吧?
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因此白費,還要再等四年,就難以遏制地憤怒起來。
她為什麼要害我?
不過是一個毫無威脅力的老太婆而已。她根本不了解我的實力,就要先除掉威脅麼?
而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對她的恨意已經爆發到極點的時候,她居然主動找上了門。
「你還打算參加上界祭典麼?」
我與她在鬧市區的工匠購物街踫面,她走到我面前,如此單刀直入地說。
「那是當然。」我挑釁地看著她,「很奇怪是麼?」
「不,我是在想,跟蜜莉一組,你這次的競選有夠嗆。」
「怎麼,你現在又想挑撥我和隊友的關系了?」
「挑撥?你別太自以為是,以你的能力根本無法威脅到我。我這是來提醒你,別太輕易相信別人。」
「既然覺得不算威脅,那就不要在底下做一些卑鄙的事。」
「我?我卑鄙?」尤爾挑挑眉,美艷卻冷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意,「依娜,你自我意識太旺盛。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卑鄙了?」
「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眯著眼,湊近了一些,「跟你這種人,我連說話都不屑。」
在我轉身走了一截以後,她在後面說︰「等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沒心情再看她演戲,買好東西就回家檢查信箱。還是空的。眼見離上界祭典只有兩周時間,我又寫信去催蜜莉和雅恩莎撒。蜜莉次日就回信說,你對競選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蜜莉根本不想見面。我想這就是尤爾說的麻煩之處了。不過也無所謂,我花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寫了一些關于魔法和輔助的主意,用最快速度寄給她。
當然,雅恩莎撒沒有回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確切說她回了信,不過是在上界祭典前一天。在看過她漫長的,充斥著口水話的信件以後,我大概理解了她會拖這麼久的原因︰她利用神通廣大的老公擺平了伏魔官殿堂的審評官們,把上交作品的截止日期拖到了一個星期前。至于交了作品以後她去做什麼了無從得知。不管怎麼說,她總算想起了還有團隊競選這回事。
還好蜜莉總算願意在最後一天出來練習,我和她約好下午在漢德城的一個操練廳見面,離家前也發信通知雅恩莎撒過去。我因為前一日加班忙得很晚,帶著大包資料抵達漢德城時,遲到了十分鐘。發現操練廳中沒有人,開始想原來蜜莉也遲到了,但一個小時以後才覺得情況不大對——難道她來過,發現沒人于是離開了?
晚上八點過,我因為實在受不了外面的寒冷回家了。
郵箱里有兩封信。
第一封是雅恩莎撒寄來的︰這麼晚要我一個人出來,還是去那麼遠的漢德城,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拐賣了怎麼辦?你們練習完了以後把計劃書發一份給我,反正伏魔官就是調配一下溶液,我今天晚上練習後,明天直接帶現成的過去臨場發揮就好了。
看到她這封信,無名的火氣就從心底冒出。很想寫信告訴她「大小姐,明天你不用來了」,但還是忍住。
第二封信是蜜莉的︰我身體不舒服,明天不去了。包裹里是我的計劃書,你們自己拿去用吧。
看完信以後,我對著郵箱起碼發了二十分鐘的呆。最後是因一只小銀鳳帶來的緊急信件恢復了思考能力。
是雅恩莎撒才寄來的︰我剛才收到蜜莉的信件,她所謂的「她的計劃書」就是那麼幾張空白的表格麼?真不敢相信你們居然什麼都沒有做。明天我會叫我老公替我換組,你們兩個自生自滅吧。
我把她的信揉成一團扔在路邊,打開蜜莉的包裹。果然如雅恩莎撒所說,里面只有幾個簡單的空白表格,上面零星寫了幾個一看就知道是臨時補上去的字。
距離上界祭典開始還有不到十二個小時。
我給雅恩莎撒回信說︰不管怎樣,明天你一定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