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達克斯傳奇 第一百七十四節 不期而遇

作者 ︰ 風起天邊

第一百七十四節不期而遇

又是一個初冬季節,色雷斯的白晝異常短暫,中午過後幾個鐘頭太陽就已經漸漸隱沒在了山巒的背面,留下一陣淒冷的寒風。

就像一年前一樣,斯巴達克斯和蕾妮亞在斯科米烏斯山那樣,懷著沉重的心情相互凝視著對方沉默不語。

一切就像輪回了一樣,初冬依舊那麼淒冷荒涼,唯一不同的是,斯巴達克斯的家鄉已經淪陷,族人逃到了薩摩色雷斯島,風景猶在,只是不再有那些熟悉的面孔,人事皆非。

蕾妮亞這一年中也成熟了不少,她不再像個小女孩一樣依偎在斯巴達克斯懷里撒嬌或者滿口的甜言蜜語。整整一個下午,他注意到斯巴達克斯心事重重、一籌莫展,便沒有打擾他,心里也暗自做好了計劃。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斯巴達克斯感覺到寒風徹骨,便把自己的斗篷月兌下來,披在蕾妮亞身上。

「我們走,回塞斯波里斯去。」

「你告訴我實話,塞斯波里斯還能撐多久?」蕾妮亞似乎沒有挪步的意思,她緊盯著斯巴達克斯問道。

「我不知道,但你放心。」斯巴達克斯還是準備說一些寬慰的話語,「無論什麼情況,你會是安全的。」

「如果塞斯波里斯淪陷了,我安全又有什麼意義?這種所謂的自由我寧可不要!」蕾妮亞倔強地把頭扭向了一邊。

「這個冬季如果不能擊退羅馬人,那麼,明年春天到來後就沒有機會了,里面元老院一定會派出更多的補給和軍隊來援助盧庫魯斯,直到結束戰爭為止。」斯巴達克斯無奈只好說出自己的看法,「因此,必須在羅馬人習于冬營,缺乏糧秣的時候,拼死一戰,否則絕無第二次機會。」

「我覺得這場戰爭不會輕易結束。」蕾妮亞盯著南方隘口的工事,憂郁地說,「記得去年,我們也是抱著同樣的希望作戰的,可是結果呢?羅馬人不但沒有打退,反而源源不斷地涌入色雷斯,直到佔領了大部分西部土地為止,現在不攻克塞斯波里斯,他們還不罷手!跟他們作戰好像就是在和城牆搏命一樣,只會讓我們越來越弱??????我知道這場戰爭失敗的最終還是色雷斯人。」

「那怎麼辦?我們投降?既然事實已經到了這一步,只能接受命運,面對現實!」斯巴達克斯的態度是無比的堅決。

「我相信任何色雷斯認識不屑投降的,我也寧願死去!」蕾妮亞說著落下了兩行眼淚。

這段對話是極度傷感和悲哀的,羅馬人加諸在色雷斯人身上的奴役命運,似乎根本無法避免。當向往自由的人面臨這一難以擺月兌的困境時,他們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光榮地死亡。

蕾妮亞的意思誓要與塞斯波里斯共存亡,而斯巴達克斯卻不這樣想,他認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兩人相互安慰著,爭執著,在夜晚回到了塞斯波里斯城內。

他們剛一進入城門,就受到了衛士的邀請,比薩斯召開了會議正在等待他們。

「等我干什麼?」蕾妮亞瞪大了眼楮不解其意,「如果是軍事會議,你去就可以了,沒必要特意邀請我啊?」

「可能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希望無論你的祖父提出什麼要求,你都不要拒絕。」斯巴達克斯估計會議是要做出重大的作戰決定了,比薩斯是多半打算把無法戰斗的老弱婦孺遣走。

因為之前他私下和比薩斯討論過這個問題,兩人達成了一致,把民眾轉移到蓋塔王國柯提索那邊去,暫時保存民族的希望。

「哼!」蕾妮亞顯然不太高興,她把斯巴達克斯甩在身後,獨自一人信步朝議政廳走去,留下這樣一句話,「那得看情況。」

「唉!我怎麼才能說服她呢?」斯巴達克斯陷入了無盡的困擾之中,他拖著沉重疲倦的步子跟了上去。

議政廳內燈火通明,時不時地傳來激烈的辯論聲,首領們為了不同的戰術在互不相讓地爭執著,為了國家的生死存亡,誰也不想犯半點馬虎。

「哦,蕾妮亞,你終于回來了。」比薩斯看到自己的孫女安然無恙,便松了一口氣,他制止了辯論,「好了,這些事情我們過幾天再討論,現在著力解決今天的話題。」

「今天要談什麼呢?」蕾妮亞不解其意,「除了軍事,還有什麼值得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展開激烈的辯論呢?」

這時,斯巴達克斯也困倦地走了進來,全場頓時一片歡呼。

「怎麼了?」

比薩斯給阿里贊巴薩尼斯使了個眼色,讓他來說明用意,因為比薩斯知道,蕾妮亞很听她外祖父的話。

「我們大家通過了一致的意見,希望你們盡快完婚。」

「這是真的嗎?」蕾妮亞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是的,大家一致決定的。」阿里贊巴薩尼斯看了看猶豫不決的斯巴達克斯,「你就不要再推辭了,本來上次你們就該舉行婚禮的。」

「可是,現在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妙,戰斗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還是認為擊退了羅馬人再考慮婚姻之事比較合適一些。」斯巴達克斯極力地推辭著。

「你們先完成婚事,我們再考慮作戰的計劃。」

「這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大家需要一個國王和王後帶領自己的子民戰斗,這樣我們才能看到希望!」與會者異口同聲地喊道。「請為塞斯波里斯,色雷斯考慮!」

「不,不行??????」這一切和斯巴達克斯的計劃都背道而馳,他仍舊極力地不顧一切都推辭著。

「我希望你不要光想著自己,為你們完婚是塞斯波里斯所有人的願望,只要這樣,我們的人民才有更大的信心,戰士們才能更頑強的斗志,做這一決定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為了大家的安危。」出人意料的是,說話的人竟是阿塔蘭特,她的神態是那樣從容,語氣是那樣的淡定。

「王者之劍是艾普塔特森斯交給你的,按照塞斯波里斯的規矩,你必須成為國王,這個你無論如何是不能推辭的。」比薩斯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是十分堅決和嚴肅的。

緊接著又是一陣歡呼的聲音,斯巴達克斯自知無法再次推卻,他想了想還是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迎娶蕾妮亞也是我長久以來的心願,但是完婚之後,必須把她送回帕伽尤斯山,到他父親那里去。」斯巴達克斯用不可動搖的語氣喊道。「否則,我寧願死也不會答應你們的請求的。」

蕾妮亞感動得淚眼朦朧,她明白斯巴達克斯的心意,如果要用他的死換取自己的生命,他會毫不猶豫地去這樣做。

全場一片寂靜,沉思許久之後,阿里贊巴薩尼斯微微點了點頭︰「好,我以蕾妮亞外祖父的身份答應你,她是我接下來的,到時候我親自冒死也要把她送回去,你可以相信我。」

「那什麼時候舉行婚禮,你們決定。」

「三天之後,這是祭司選定的日子。」

「好。」

蕾妮亞心里高興極了,她一下子撲在了斯巴達克斯懷抱里,兩人在一片歡呼聲中相互依偎著,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一夜是值得慶祝的,塞斯波里斯人似乎看到了一切希望的誕生,即使面臨羅馬的圍困,卻依舊攔不住他們徹夜狂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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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達克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他實在是困倦極了,但他並沒有休息好,就連夢中也是羅馬人大肆殺戮的情形,他就是被噩夢驚醒的。

斯巴達克斯心里一個有個解不開的疑團。克拉蘇軍駐守在南部要塞,比提尼亞軍也在東部先要地帶扼守住了主要通道,那麼,馬爾庫斯?盧庫魯斯呢?他現在在哪里?在玩什麼陰謀?這是最令斯巴達克斯徹夜難眠的一個問題。

菲朗尼烏斯正巧來到了斯巴達克斯的營帳內,神色匆忙地匯報道︰「比提尼亞人已經在東面扎下了營壘,看樣子準備長期圍困,克拉蘇與盧庫魯斯的五個步兵大隊匯合以後已經有了近七千人的兵力,除此之外,我們的斥候得知,工事的外圍還在布置大量的陷坑和路障,工事上也修起了幾座由懸橋連接的壁壘!同時這兩支軍隊都在大肆砍伐木材修築攻城木塔和沖車!」

「比提尼亞人和克拉蘇軍的舉動我都親自觀察了,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斯巴達克斯長嘆了一口氣道,「我擔心的是一直沒有消息的馬爾庫斯?盧庫魯斯。」

「方圓五十里都打探了,沒有他的消息。」菲朗尼烏斯也是很苦惱。

「那我們把範圍再擴大一些呢?」

「不行啊,南面和東面都被封鎖了,我們只能在北面和西面加大偵查範圍。」菲朗尼烏斯說到這里似乎自己也察覺到了什麼,他猜疑地問道,「是不是可能從這兩個方向來?」

「西面幾乎全是山區,估計盧庫魯斯從這個方向來的可能性不大,我已經在山頂布下了暗哨,如果發現他的蹤跡,只需很少的一支軍隊就可以阻止他。」斯巴達克斯用最擔憂的語氣說,「只怕他從東面轉到我們的北方來!」

「你的意思是,他想從三面包圍我們?這似乎不太可能啊,他要完成這些行程是要花費很多時間的,而且即使盧庫魯斯的軍隊出現在塞斯波里斯北方,這里地勢開闊,他怎麼才能圍困我們呢?我倒覺得他是不是回馬其頓行省征集士兵去了?或者回羅馬去了?」

「不,他應該不會舍近求遠的。」斯巴達克斯站起身來,精神抖擻地對菲朗尼烏斯吩咐道,「召集我們的騎士,我們從北門出發,向東邊偵查一百里,我相信盧庫魯斯正在趕來的路上!」

菲朗尼烏斯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猶豫了一會兒,便答應了。

他立即通知了克爾雷莫,召集了跟隨自己多時的一千名習于各種戰術的騎士,在臨近黃昏的時候,帶著阿塔蘭特和尤努斯一起離開了塞斯波里斯,留下瑞索斯和兩位領主負責訓練步兵,協助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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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庫斯?盧庫魯斯自打和克拉蘇見面,偵察兵報告他,斯巴達克斯朝塞斯波里斯方向撤走,他便開始按自己的新計劃行動了。

就在當天,他曾囑咐軍團指揮官和百夫長們組織拔營啟程,當他返回營地的時候,這項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半了,到中午的時候,全軍悄然向東行去。

吃了斯巴達克斯的一次虧,他懷疑內部有人泄密,因此下達了極其嚴苛的命令,不僅是軍人,甚至是隨行的軍奴和亞細亞的盟軍也不得擅自離開隊伍的行列或是離開營壘,除非他自己點頭同意才行。

就這樣,極度謹慎保密地向東行進到拜佔庭,在那里通過和比提尼亞國王尼科美德交涉之後,籌集了一大批糧草,夠一個月之用。

然後,他沿著色雷斯東海岸極其靜謐地向北行軍,沿途無論遇到什麼人都會無條件地扣壓下來,每天晝宿夜行,通過和斯巴達克斯的較量,他把色雷斯人慣常的手段學了個一干二淨。

他沒有向克拉蘇軍和比提尼亞軍提及自己的動向,而是只安排他們在哪里駐守,如何加強工事,只管堅守不出,作為全權負責的統帥,他的命令很快被執行,在兩個星期之內,一切都布置妥當之後,他自己則已經轉而向東悄悄靠近塞斯波里斯。

斯巴達克斯的推斷完全正確!

兩支部隊正在不知不覺地相互靠近著,斯巴達克斯為了行軍迅速,帶的全是騎兵;而盧庫魯斯為了輕裝簡行,並沒有再補充兵力,帶著殘缺的一個軍團無所畏懼地朝敵人的心髒地帶挺進。

他的士兵從沒有來過如此靠北的地方,不免心生恐懼,因為,他們的兵力是那樣的單薄,生怕行軍途中遭遇到任何的不測。可是,盧庫魯斯堅信凱烏斯?馬略的軍事作風——兵貴神速——能補償一切的不足,把現下的劣勢轉化成不久就可以看得到的好處。

斯巴達克斯的騎士帶著三天的口糧,每日幾乎以六十里的很慢的速度前進,為的是避免和敵人的大部隊遭遇。而盧庫魯斯盡管輕裝簡行,但也有輜重隊的拖累,他每日行軍四十里(這已經很不錯了,超出了羅馬人習慣的每日三十里的常速,況且他的士兵都是步兵而已)。

按照這樣的速度計算,如果盧庫魯斯正好距離塞斯波里斯大概百里的路程,那麼兩軍就會在斯巴達克斯出發一天後遭遇。

但事實卻也恰巧如此,當斯巴達克斯帶著騎士出發的時候,盧庫魯斯距離塞斯波里斯還有一百一十里路。

斯巴達克斯並不確定盧庫魯斯就在從這個方向趕來,但他估計對方應該補充了強大的兵力,為了謹慎起見,他采取了晝行夜伏的行軍策略,這恰好和盧庫魯斯的行軍方式相反。

這樣,我們可以推算出來。

斯巴達克斯第一天出發的時候天色接近黃昏,他或許只是讓騎兵先在塞斯波里斯附近再度搜索一下,並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那麼這一天的行程幾乎可以忽略掉。

他自然第二天一早開始出發,而他休息的這一夜,盧庫魯斯已經悄然地靠近了他四十里路。

于是,戲劇的一幕發生了。

當斯巴達克斯準備進入更遙遠的領域搜索敵情的時候,他沒有冒險把騎士們分開成小隊搜索,而是集中在一起齊頭並進,他現在不能再接受數量不小的傷亡,因為塞斯波里斯的兵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色雷斯騎士行進了六十里之後,夜色昏暗下來,考慮到修建營壘會耗費極大的人力,而且容易暴露目標,所以,在夜間,斯巴達克斯要求騎士們在靠近樹林和山丘的隱蔽地方搭起臨時軍帳就地休息。

殊不知,這個時候,距離他不到十里的盧庫魯斯大軍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已經休息了一白天,夜里是羅馬人出動的時候。

羅馬人以往的行軍方式是列成縱隊大張旗鼓地前行,輜重隊在中間由兩頭的士兵護著,而這一次,盧庫魯斯來了些新花樣。

他也擔心遭到斯巴達克斯或是北方其他部落的襲擊,因此,小心翼翼地把輜重隊布置在後,全軍列成分散的隊形,悄悄地惦著步子前進。

盡管這樣做的確很隱蔽,沒有人容易發現他們,但也引起了一向自豪的軍團士兵的抱怨,他們認為這是對羅馬的侮辱,羅馬軍團什麼時候這樣畏縮過?

怎奈,馬爾庫斯?盧庫魯斯軍法很嚴,除了小聲抱怨,他們還是細致地執行著將軍的命令。

號角手不再鼓噪前進,連隊的旗幟暫時隱藏了起來,笨重龐大的輜重車留在了後面??????盧庫魯斯在所有細節上都做到了「隱蔽」這一點。

在羅馬人啟程不到兩個小時後,兩軍就這樣在都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情況下不期而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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