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江湖之青衣 第三百四十五章 煙鎖瓊樓

作者 ︰ 月下美人

「一梳白霜走,二梳流年轉,三梳少年意,四回心念留」

輕聲輕唱,柳青衣听不懂大夫到底再唱什麼,反正這是他這是他兩輩子第一次有人替他梳頭,是的,第一次,便是換了前世,他亦從來都是自己料理自己頭毛。

很詭異的梳子,好神奇的大夫,眼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變回最初的模樣,柳青衣驚訝地張圓了嘴

少年少年,少年哪里知曉得了愁字怎解?偏生的你已非少年

「誒」無端嘆息,天不孤不可察覺地搖了搖頭,死神游戲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柳青衣已然陷入太深,他如今能做的,亦不過是以自己死神之眼的一點點同源邪力,稍稍減緩些邪咒對柳青衣的腐蝕

「大夫為什麼嘆氣。」不明所以,但卻分得清善惡之意,柳青衣伸手拍了拍天不孤停在他肩頭的手,他沒說自己會如何如何,但只要天不孤開口,只要開口,刀山火海,一聲便是。

「寂寞侯之事,吾會盡早處理,公子且留下些許證明,血舍利要盡早收集,公子呀,天不孤只給你十天的時間。」

天不孤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柳青衣一時錯愕,大夫幾乎就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他轉過身,不解問道

「要盡早收集血舍利我自是知曉,但是…為何是十天,需知血舍利還有幾顆不明下落。」

「那便從已知的入手。」天不孤似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苦笑,柳某人只能苦笑,唯一已知的除了他那個無緣的血親大哥劍之初還有誰?

「公子若下不去手,吾可設法代勞。」

「千萬莫亂來!」柳青衣驚得站起,他也不顧得自己的話會不會讓大夫覺得不舒服,「他的修為極高,大夫你對上他」

「吾非愚蠢之輩,醫治葉小釵,素還真欠吾人情,外頭那風鈴上,還有一人,名喚柳青衣,寂寞侯,學海無涯,萬聖岩天不孤很想知道,是多高的修為,可擋得住天不孤的人情?不對嗎?恩…是了,差點忘記,異域之外,似是還有一位听雪沉淪的絕世劍客」

大夫的話讓柳青衣直冒冷汗,自己的來歷經歷,天不孤全然知曉,若大夫真亂來四處招人,莫說其他,善法天子估計第一個會去向劍之初討要血舍利。

話已然放出來,柳青衣自然不能跟大夫爭什麼你無情你霸道你不講理,這些是廢話,天不孤不是任由他人左右的人。

「我會盡快,大夫,不到最後,我不想與他沖突。」柳青衣很認真的說道,「我知曉你是好意,但請你體諒我」

「天不孤的體諒,只在體諒尚且在可認可與承受的部分,公子呀」微微笑著,天不孤的臉上帶著一點淡然,帶著一點妖艷,他的眼眸深處,一抹戾色隱晦其中,這模樣,正是柳青衣第一次見天不孤時的感覺

「看清楚過去,看分明今夕,天不孤總覺得,來日若吾有難,尸山血海,公子斷然不會猶豫,既然如此,天不孤的體諒,也就到此為止這很公平,吾看清楚你,如今也讓你看清楚吾,如何?公子還敢與天不孤對酌天明,還敢與天不孤推心置月復否?」

「你說這樣的話,要我怎麼回答才好?交朋友是交一輩子的!我只是想你給我多點時間,也多點信任,我會無事的。」柳青衣在面對素還真的時候,總是他二愣二愣地亂來不講理,現在,他終于有些體會,自己有時候亂來,當真是會令人頭疼。

「哦,知曉了,然後請公子留下證明,吾去尋寂寞侯,公子去尋血舍利,恩,就這樣辦。」天不孤全然無視柳青衣的已然變黑的臉,與你為友,不是與你所有的親朋好友做朋友,吾如何…誰人有指摘的余地?

「大夫啊」

……………………

臨海高崖,遠離塵世的所在,煙霧朦朧,雲海翻騰似鎖,煙雲盡頭,一處白玉瓊樓!

風聲,潮聲,伴著一縷被塵世遺忘的孤音,循著聲,伴著風入這煙鎖的瓊樓,一個人,守著斷了弦的瑟,琴瑟和鳴,為何有情卻留不得情?

孤寂、孤獨、孤身亦孤心,一個傷心的人,一出傷心的景,盡眼處的傷,令人不忍目視之,窗是關著的,昏暗中只有一點點始終凝不成曲的亂調重彈

良久良久,這調中的傷情似是終于感動了瓊樓外的風與月,風,蠻橫地撞開了窗,月,溫柔地散入了樓

柔柔的月光,照亮了玉石結成的樓,只見月華正中,墨發如瀑,白衣勝雪,一指撥弦三行淚,雙眼兩行,另一行卻在額間,這個孤獨的人,他的額間縱列靈玉兩點,人落淚,玉如淚,流淚流淚,男兒豈能輕易流淚?或者,此人懦弱,又或者是真的傷了心,傷了心的人自會落淚,這種落淚非是懦弱,是為人的證明!

「 !」一團圓滾滾的東西忽然闖入這個被傷感包圍的樓台,流淚的人仍舊流淚,他抬了抬手,一陣柔和地勁力將地上那團‘圓球’招入懷中

「龍宿說你太胖了。」忽然出聲,淚人的語調有些艱難,他似是已經很久未曾與人說話,「不要再胖了你快飛不動了。」

圓球抖動了一陣,細看下,原來是只發福得有些過分的信天翁,這只,正是那日飛入疏樓西風的信天翁,而這玉樓中的淚人,正是疏樓龍宿口中的鳴珂,池榭鳴珂身屬學海無涯書部,他是一個容易令人遺忘其存在的人,但他,也是與龍宿同屬最強一代的人。

信天翁連比帶劃,肥胖的身子抖動著,它的意思很明顯,肥胖實非它老人家的本意,奈何主人你的同窗實在太過好客

「信都送到了嗎」

信天翁很有靈性地點頭

「都來嗎都會來嗎」

信天翁很是猛烈地點頭,它抬起自己的肥翅,如同安慰似地拍了拍自己的主人

一人一鳥,詭異地交流,池榭鳴珂的言語漸漸地變得順暢,但他的語調仍舊未變,平淡至極,若只聞聲,當真令人覺得冰冷,但若細看,便可察覺他那雙眼中的溫文

言談片刻,眼中本有幾分喜意的池榭鳴珂忽又皺起了眉頭,信天翁似是感覺到主人的心緒變化,它愣愣地拿翅膀頂了頂主人的胳膊

「听說茶毗也會來,不知道他是否記得吾」池榭鳴珂皺眉道,「是了,他總是沖在最前的人,吾老是躲在最後不認得,不怪他。」

自愁自解,池榭鳴珂對著信天翁道,「這些其實都無事,他們都能來,吾甚是歡喜,只是若少些不相干的人來該有多好?」

信天翁轉了轉腦袋,它很無奈,需知池榭鳴珂口中說的不相干的人正是他與龍宿的那些個後輩學海門人。

您老人家就不能稍微懂點人情世故嗎?每次那些小鬼來這兒,您都將人家的坐席排到山崖下頭,這樣也太得罪人啊!

「吾不認識他們,吾沒見過他們,他們忽然有一天就來了,說是吾之後輩,可是,為什麼吾就是不能將他們當做如龍宿他們一般?」

池榭鳴珂自問後,他又自答

「是了,他們與龍宿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好弱」

明是無禮之語,但池榭鳴珂說來,卻令帶一種味道,一種很是無奈的味道

弱小的人容易受到傷害,他不願看到自己親近的人受到傷害,所以,自某件事後,他再不與弱小之人交往

「算了隨便了」池榭鳴珂緩緩站起身來,他模了模信天翁的腦袋道,「吾等你許久,如今吾要外出,輪到你等吾了。」

話音落,池榭鳴珂擦干了淚,信天翁張開了嘴,它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出去?主人出去?主人多久沒出去過了?

「同窗聚會,茶毗從未來過一回,吾怕他到時候會尷尬,所以吾去找他」

「他有麻煩書執令說的,如今他終于現身,吾助他一陣,他或許就不會尷尬認不得吾。」

「不會有危險吾非是弱者呀」

輕聲交代,在信天翁來不及反應之際,池榭鳴珂的身影已是飛出瓊樓….

…………………

邪佛寺里,劍子仙跡坐在佛劍分說跟前,他苦笑,苦笑,還是苦笑

「攔著吾,于事無補」佛劍分說的聲音永遠淡定到令人發指,哪怕他已感受到自己分與柳青衣的佛元已不在

「罷了」劍子仙跡一聲罷了,他站起身,很有些感慨地說道,「學兄太令人省心,學弟又太不令人省心,學海無涯當真是個好神奇的地方,吾且往江湖一行,好友呀,你就老老實實在此地修復佛元吧。」

「善法天子處,吾會交代,你去吧。」佛劍分說考慮一陣,很干脆道

「好友,這麼直接的話語,真的非常傷人」劍子仙跡拍了拍額頭,縱身御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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