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宮 卷二 選秀 第027回 榮慶宮險朝橫禍

作者 ︰ 汐曉萱

寄月忍辱受難,輕聲飲泣,那負責記錄的嬤嬤聞聲不耐煩的斥道︰「侍候皇上是幾輩子修來的福份,你這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寄月本也不是什麼柔順好欺之輩,只是在霍家時被霍春梅壓制著,而到了這宮里面,更是沒有她發揮的余地,正所謂識實務者為俊杰,她不過是名當了十幾年下人的丫頭,眼前這陣仗她又何曾見過?是以當即瑟縮著收了眼淚,卻是不敢再捻虎須。

那驗身嬤嬤見寄月不再妄動,開始檢查她的身體四肢,「血足榮膚,膚足飾肉,肉足冒骨。長短合度,自顛至底,長七尺一寸;肩廣一尺六寸,臀視肩廣減三寸;自肩至指,長各二尺七寸,指去掌四寸,肖十竹萌削也。髀至足長三尺二寸,足長八寸;脛跗豐妍,底平指斂,約縑迫襪,收束微如禁中,久之不得音響。」——(摘自《漢雜事秘辛》,漢一尺等于23厘米)

驗身嬤嬤語速如珠,記錄的嬤嬤運筆如飛,片刻便讓寄月起身。

「起身。」

寄月現在已是毫無銳氣,任人擺布,讓起身便听話的從榻上下來。本以為已經驗完,卻見那驗身的嬤嬤抬起她的雙臂,嗅聞她的腑下,隨即又檢查了她的五官跟頭發,罷了,點了點頭。

「不痔不瘍,無黑子創陷及口鼻腋私足諸過。」

一直在旁未發一言的瘦嬤嬤直到這時才開口說話,「好,跪!」

寄月依言跪倒,卻听那瘦嬤嬤又道︰「口呼三聲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微風振簫,幽鳴可听。留。」說完,這瘦嬤嬤執過寄月的名冊,按了手印,並簽了自己的名姓。

一切皆畢,寄月竟有種悄然如夢的感覺,直出了暗房,仍然點暈暈乎乎的。

門外,霍春梅早已等候多時,見寄月出來,急得直打眼色,意思是問怎麼樣,可寄月此時心緒煩亂,只回以苦笑,便好似游魂似的向隔壁走去。

霍春梅見寄月不理自己,心中不悅,正想罵上幾句,卻听喚到自己的名字。

「霍春梅。」

「來了,來了。」霍春梅早等的不耐煩了,聞聲立刻跑到暗房門口,看得眾嬤嬤紛紛皺了皺眉。守衛的兩名嬤嬤見狀只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便隨手推開房門,道︰「進去吧。」

霍春梅不明就理,也未理會這其中代表著什麼意思,只樂呵呵的跨步走了進去。片刻,忽听得暗房里傳來一聲慘叫,听聲音略顯蒼老,卻不知道哪位嬤嬤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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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蝶束手站在榮慶宮門外,小同子跟小全子緊跟其後,直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辰,榮貴妃的貼身宮女夏草這才從里面走了出來。

「累祿總管久等了,娘娘傳您進去回話。」

「有勞夏草姐姐。」梁沐蝶道了聲謝,正準備帶著小同子跟小全子進去,卻見夏草探臂把二人攔住。

「娘娘只說見祿總管一人,卻未曾傳喚其他人。」

梁沐蝶其實早已料到,只是這二人急于巴結,便由著他們,如今話從夏草口里說出,自是怨不得旁人,于是朝二人微微一笑,「你們留在這里等候。」

小同子跟小全子不情不願的互相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答了聲「是」,梁沐蝶這才跟著夏草進了榮慶宮。

提起榮貴妃梁沐蝶自然不陌生,因為兩人是差不多時候選進太子殿服侍太子的,只不過命運卻天地之別。榮貴妃沒多久便成了太子的寵妃,而梁沐蝶只侍了幾次寢便再未受過召見,記憶中的蕭祚其實對于梁沐蝶來說已經變得有點陌生了,直到最近幾次交鋒他的音容笑貌才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門卷珠簾,琉璃燈醉。進了榮床宮,有一瞬間會讓人感覺到進了另一個世界。這里香馥怡人,華麗精致,大到家居器物,小的筆墨紙硯,奢華中不失雅致,處處獨具匠心,無不顯露出主人對它的用心布置。

梁沐蝶垂首而入,仿佛對宮中一切視若無睹,直到了前殿,才發現榮貴妃早在殿中。一聲清脆的鈴聲幽幽入耳,只見榮貴妃輕輕甩動水袖,潔白的舞衣隨風而動。美人隨著鈴音扭動腰身,窈窕的體態柔弱無骨,翩若驚鴻……舞動間,時而風情萬種,時而冷若冰霜,時而似神女思情,時而卻又似杜鵑啼血……僅片刻時間,讓觀者好像經歷了世間所有的情愛纏綿,悲觀離合,縱是不懂舞蹈之人亦會不禁動容,為她超絕的舞技喝彩,卻又擔心她是否是宮中仙女,隨時都可能躍身飛天,從此再也不會返回人間……

即使同為女人,梁沐蝶亦不由自主的贊嘆世間竟有如此尤物,難怪蕭祚對她數年來榮寵不衰,只這一顰一笑,便不是其他庸脂俗粉可比的。

梁沐蝶站在一旁耐心等候,直到榮貴妃一曲舞罷,才謹慎的上前見禮。

「小人祿貴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語罷,梁沐蝶按著宮禮,雙膝跪倒叩頭,卻是沒有半點遲疑。

榮貴妃嬌喘微微,接過宮女送上的毛巾,拭去了額角的細汗,半晌之後才好似發現梁沐蝶的存在,淡淡道︰「起吧。」

「謝貴妃娘娘。」

宮里的女人哪個不是心思難測,手段狠辣,雖然這榮貴妃表面上看著嬌嬌弱弱,卻也是個厲害人物。梁沐蝶本不想太早與這些妃嬪踫面,可僅靠留在宮里卻是無法達到自己留下的目的,所以必須借榮貴妃的勢,為自己殺出一條通天大路,讓自己站在可以與王皇後一較高下的位置,因為只有那樣,她才能見到那個讓她傷心難過的人……為什麼還想見他?梁沐蝶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許,見到時她才會明白吧……

「大長公主與長慶公爺近來御體可還安好?」榮貴妃側椅在貴妃榻上,直到這時才掀起眼皮正眼看向梁沐蝶。

「大長公主前不久舊疾復發,宮里的御醫開了幾副藥,服用之後已無大礙。而公爺一直勤于練武,風雨不誤,所以身體硬朗如夕,請娘娘放寬心。」

榮貴妃聞言眉目舒展,似放下了一件心事,「本宮一直擔心叔嬸的身體是否康泰,幸得祿公公帶來喜訊,今日總算放下心來。」

「公主與公爺金枝玉葉,自有天神闢佑,福澤延綿。」

「對了,本宮听說祿公公是在途中與聖上偶遇的?」

「正是。」梁沐蝶料到榮貴妃定會問起這件事,于是把事先想好的說辭搬了出來,「小人帶著大長公主的密旨進京面聖,途經永昌縣,卻正巧遇到微服出巡的皇上和三公子。」

這三公子指的就是榮笑棠,他跟榮貴妃乃是一女乃同胞的姐弟,雖有官位在身,但在公府內所有人卻習慣稱他為三公子。

想起自己這個三弟,榮貴妃面色一緩,「本宮自幼喪親,是叔父和公主一手把本宮跟笑棠撫養成人的,如今本宮長居宮中,笑棠亦隨侍在聖上身邊,不能在二老膝前侍奉,真是心中有愧。」

梁沐蝶聞言心中暗笑,笑榮貴妃果然心思詭譎,即使面對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宮人,亦時刻不忘表達她對大長公主和長慶公的感念之情,只不知道她是當真害怕稍有不堪,惹了大長公主的不痛快,還是故事裝模作樣一番,說給自己听的?

「娘娘這份孝心,銘感動天,大長公主和長慶公爺即便遠在慶州,小人覺得他們亦感受得到。更何況小人常年侍奉在大長公主左右,她老人家每每提起娘娘時都贊不絕口,贊您忠義無雙,淑德惠仁,還生怕您因為太過善良而在宮中受了什麼委屈。」

「大長公主當真這麼說過?」榮貴妃听到這里表面上雖不動聲色,肩膀卻微微動了一下,只這一個小動作,卻嚇了梁沐蝶一身冷汗。梁沐蝶久居宮中,雖與其他妃嬪交往並不密切,但宮中節慶之時卻免不了還是要踫面的。以梁沐蝶對榮麗華的了解,這個女人沉默寡言、城府極深,可以說是喜怒不形于色,這樣的人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可怕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梁沐蝶卻發現了一個很可能連榮貴妃自己都不知道的破綻,就是她有一個小動作,在每次動怒之前會輕輕動一下肩膀,若不仔細觀察,根本很難發現……

梁沐蝶迅速回想自己剛才那番話,句句皆是奉承之辭,並不會失了分寸,更何況榮貴妃當年可是大長公主提議送進宮的,除非……榮貴妃和大長公主之間的關系其實並不融洽,更甚至還存在著不為人知的芥蒂……若是如此,那自己的身份就變得微妙了。因為對榮貴妃來說,自己代表的是大長公主,已經成了她的假想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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