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二十七章 頑疾還需回春手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心里惦量著韓敬儒是如何知道自己如今落腳在此的,以及他為什麼還要繼續知道自己的處境,吳琣心事重重。一直走到甜水井胡同前,她才猛然醒悟,小心的躲在胡同口,向里面窺探了一番。那條胡同還是靜靜的,除了早上還有些人出來,吳琣還真沒看到過這條胡同里有同時超過四個人的時候。

出了口氣,帶著琀哥兒小心的回到破屋。二人又將其它空屋打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或有人來過的痕跡,吳琣這才刷鍋做飯。兩人在面攤累了一天,熱了點水,稍加梳洗就上床安睡了。

只睡到半夜,吳琣被琀哥兒一陣囈語嚇醒。她只听琀哥兒不停的胡言亂語,叫著哥哥嫂子,又叫爹。急忙點上燭,只見燭光下琀哥兒的一張小臉通紅無比。她伸手一搭只覺得像小炭爐一樣火熱,原來琀哥兒的病竟然惡化了。記起昨天夜里,他的氣息沉重,今天竟然發起燒來,吳琣只覺得六神無主。如果在前世,可以打999,可以找鄰居朋友求助,或者打輛車去醫院掛個急診。可在這里,別說是現在深更半夜時分,就是大白天的讓她找個醫館,她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想了想,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吳琣把心橫下,打了一桶水放在床邊,用一條手巾沾著水擦在琀哥兒的腋下、額頭、胸口。沒別的辦法,只能用這種物理方法幫他降溫。井水在秋夜里溫度降得很低了,吳琣怕激著他,每次擦拭之前都要用自己的體溫先將濕巾暖熱一些。擦到第二遍,琀哥兒就自高熱中清醒了過來,看到吳琣披著衣給自己降溫,琀哥兒只覺得頭上如帶了重箍,壓得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一睜眼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知道自己的病又重了,心里一急,便帶著哭腔叫道︰「姐,我的病怎麼還沒好呀?」

吳琣笑道︰「沒事,你能發起燒來,是你體內的小衛士在與病魔做斗爭呢!姐站在你這邊,一會兒你就勝利了。」這原是哄小孩的話,現在說出來,倒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一般。

琀哥兒清醒一陣,又糊涂一陣,斷續的拉著吳琣的手說著胡話。

「……姐,我要是死了,你可怎麼辦?」琀哥兒皺著眉,「要不,你好生去求求謝大哥,他看在與你一同長大的情份上,不解除那婚約……」

這話說得吳琣心里發苦,九歲的孩子,竟能如此體貼別人。琀哥兒雖是生在大富大家,可沒有半分驕縱跋扈,幾次遇難,都只是先想讓姐姐如何好好生活下去?現在看他臉色蒼白,一身的虛汗,卻還在為自己打算,不由得鼻端一酸,差些落下淚來。她怕自己哭出來更影響琀哥兒,便嚴利的對琀哥兒道︰「你是我親弟,你敢拋下我?你肯定會好,也必須得好,听見了沒?有姐在,就能保你沒事!」

說著,又絞了一下濕巾,為琀哥兒擦去額頭的汗。

窗外秋風陣陣,已快進十月的天,原本應該秋光氣爽的時節,今日偏偏壓下來一層層鉛塊似的雲。

吳琣听著窗外的風聲掃過樹枝,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多想,只拼著一夜不睡,就靠小半桶水,讓琀哥兒的體溫沒再上去。

到了早上,她看琀哥兒終是降了此溫,沉沉睡去,不由得略放松的伸展了一下坐麻的四肢。只這一伸臂,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打透,緊皺如鎧甲貼在身上。揉了揉酸澀的眼楮,吳琣想起還與老許約了今天做新的吃食。有心推委一下,點了點懷里的錢,她又燒了點水,拿手巾略擦了一上,換上新的衣服。

她決定今天還是要按計劃去找老許,當然,先去找郎中來給琀哥兒看看病。也正是因此,她怕看病抓藥的錢不夠,才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掙到錢的機會。

燒好一碗水,她放到琀哥兒的身邊,輕輕拍醒他道︰「姐去給你請郎中,一會兒就回來,別怕啊!」

琀哥兒眼皮抖了一下,點點頭。

看著琀哥兒干涸起皮的嘴唇,吳琣嘆了口氣,關好屋門去找了郎中。

所幸,甜水井胡同位置在集市附近,還算繁華。吳琣打听了幾個人,眾人紛紛指點給她一個在集市上擺攤的游醫。這人沒有錢開大醫館,只是持個招牌,掛個醫袋,搖著銀鈴走街竄巷的給窮人看病。可開的藥卻很靈光,收費也並不貴。

原本吳琣還對這游醫有些不信,連打听了四五個人都是如此說,還反倒勸她不要去那些大醫館。那些郎中傲慢無比不說,開的藥還極貴,可不是咱們窮人消費起的。听他們滿口頌揚的樣子,吳琣便改尋了這位游醫。

連跑了幾條胡同,吳琣一路都未尋到,吳琣有些氣餒的擦了擦了汗,眼看日頭在一片薄霰中升高,去面攤的時辰快到了。

「鈴鈴∼∼」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在胡同,伴著回蕩在空中的鴿哨,吳琣覺得這聲音簡直如天籟一般動听。她屏息辨別著鈴聲的方位,只听那鈴聲緩緩搖動,清脆叮咚,越行越近。自胡同口轉出一名身穿灰白長袍的中年郎中,身上背著一只醫袋,左手拉著一個流鼻涕的黃毛小男孩,右手輕輕搖動一串銀鈴。

吳琣來不及細打听,只一步竄上前,一把拉住中年郎中,叫道︰「大醫生,我找了你一早上了,快,快來隨我救命!」

中年郎中明顯被這大姑娘的熱情嚇了一跳,轉轉手腕想掙月兌吳琣的手,無奈吳琣像怕他平地蒸發一般的緊緊拉住,中年郎中只好笑嘆道︰「姑娘,姑娘,我知道了,這就跟你救命去。你快帶路,我會自己走。」

吳琣臉上一紅,急忙放開手,轉身領著中年郎中向破屋走去。

兩人一路急急的走回破屋,吳琣打開門,只見炕上的水碗已被琀哥兒喝了一空,斜躺在枕邊。琀哥兒的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倒是醒著,只是在不停的咳著,看樣子這病又重了。

路上走得雖急,吳琣還是請教了郎中的姓名,這時便急著道︰「李先生,這是舍弟,有勞您給診治一下吧。」說著,將琀哥兒的一條袖子卷起,露出一只手腕,讓李郎中切脈。

李郎中打量了一下這破屋,又看了一眼吳琣,眼里顯是有話。吳琣也知道,這院子和這屋子的現狀,讓人一看就會懷疑自己與琀哥兒是不是偷跑出來的家奴,而且會擔心診費出不出得起。吳琣怕他擔心診費拿不到而敷衍病情,連忙急切的道︰「李先生您放心,我這里有些銀錢,大可支付您的診費。而我哥也在集市上,一會兒就趕回來,您大可不必替我們擔心。」

這二句話先是告訴郎中咱們有錢看病,又說明我們是強硬家屬的,你不要胡來。她看這郎中剛剛中年,還算身體強健。而自己現在的身體,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弱女子,又拖了一個生病的弟弟。她可真怕這郎中突然獸性大發,對自己做點什麼不該做的事。所以,一看那郎中打量屋中之物,她急忙接口說了這二句話。

李郎中听了,收回眼光盯了她一眼,一雙細長的眼楮略一眯,想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再不去細打量其它,松開了拉著小男孩的手,側坐在床沿,細心為琀哥兒看病。

李郎中嚴謹的尊照著望、聞、問、切給琀哥兒做著全方位的診斷。過了片刻,他轉頭對吳琣道︰「令弟並不是什麼大病,原本只是有些氣虛體濕,如果及時固氣排濕,就該無事了。」

吳琣一怔,自己當時不是做了山藥水和泥來給琀哥兒固氣嗎?「我當時給他固氣了呀!」吳琣拿出穿越者什麼都懂的姿態質問李郎中。笑話,我一個現代來的牛人,這點事還不知道嗎?

李郎中听了一笑,接道︰「姑娘只怕不懂藥理吧?不少字小哥兒脈象沉細,舌肥側有深齒痕,苔質白膩帶沫,說明體濕已經受風邪影響很是嚴重了。你給這小哥兒吃的吃食只顧固氣,卻忽略了體濕之癥,所以,氣固變為氣滯,體濕反而更重了。若是李某沒有猜錯,你定然是給他吃了大劑量的山藥,雖然固下氣來,卻加重了體濕之癥。當時就將濕氣加深,壓回了經脈,也就顯得好像是好轉了一些,實則是加重了病體。如今,這些濕氣受了寒,匯到肺經,小哥兒才會發燒並咳嗽不止。」

吳琣愣在了當場,自己還曾得意萬分的煮了山藥水,告訴琀哥兒會藥到病除,不想竟然加重了琀哥兒的病癥。而這位李郎中,不光將病斷得一清楚,連自己給琀哥兒吃了什麼都是一清二楚,她不得不生出欽佩之心。當下帶著對琀哥兒的歉意,哀求李郎中︰「還請李先生給醫治一番。」

李郎中一笑,掏出紙筆,緩緩寫下藥方,遞給吳琣。

吳琣一看之下,又是愣,怔怔的問道︰「就……就這一味?」這病被李郎中說得已是重得不行了,怎麼說得那麼熱鬧最後只換來一味藥?

李郎中收拾起醫袋,一笑︰「是藥三分毒,能少吃咱就少吃點吧!若你還有閑錢,不如只吃這一味藥,另做一些飯食來。」

這話吳琣愛听,這位郎中可真是現代養生思想嘛。她急忙肯求道︰「嗯,還請李先生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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