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听老媽絮叨「真相」的重生妞表示對3歲前的自己很同情,對老媽更同情,對女乃女乃……還是不說了,畢竟是長輩呀……
當老媽終于跟老爸發表完了妞妞的苦難翻身論時,女乃女乃推門進來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易心雨,你可真能呀!瞅瞅你媽把你教的,啊,都會偷大人錢買零嘴了!挨幾下打就裝死賴床上不起來,啥事沒有還拐的你爸一天不上班少賺一天錢,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媽你少說幾句吧,妞妞剛明白點,你別嚇唬她。對了媽,孩子正常了,剛才說話說的老順溜了,讓她叫你兩聲听听啊。」妞妞爸趕忙出來打圓場。
可是坐在媽媽懷里的妞妞分明感覺到了她氣的直發抖,只是礙于對方是自己婆婆,孝順的媽媽只能低下頭去,強忍著憋屈的淚水,輕輕對妞妞說︰「妞妞乖哦,去找女乃女乃去,跟女乃女乃好好說說話。」
誰知女乃女乃卻扔過來一句「誰稀罕呀,不就是說句話,別人家孩子一歲多都會說了,我有大孫子能叫女乃女乃,才不稀罕她個傻丫頭呢」然後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妞妞媽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拉過妞妞,沖著妞妞爸就開喊「你看看,你看看,我跟你說你媽平時怎麼對我你還不相信,這回你親眼看見了吧!你媽平時就這麼對我們娘兒倆!我嫁你5,6年了,一年舒心日子都沒過過,進門你媽就看我不順眼,我怎麼勤快怎麼孝順都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就是我生的是女兒嗎!不就是你爸是房產局局長,我爸是他手底下職工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都這個年代還瞧不起生女兒的,還講究門當戶對!還當自己是舊社會地主家大小姐人人比她低一等呢!」
妞妞被媽媽說的事情給震住了,這是真的嗎??沒想到自己的親女乃女乃居然跟媽媽的關系處到了這種地步了。沒重生前,妞妞對女乃女乃的印象很淡,因為在她7歲的時候女乃女乃就去世了,據爺爺說女乃女乃是逗孫子的時候突然倒在了床上過去了,平時沒什麼大病,應該算喜喪了。
小時候關于女乃女乃的事情能記住的本就不多,長大後這麼多年,除了過節給女乃女乃燒錢,妞妞的父母從來沒提過她。妞妞只是隱約的知道可能媽媽對女乃女乃有意見,畢竟能有幾對婆媳相處真的能沒隔閡呢,但是沒想到隔閡已經這麼深了。
可是妞妞卻記得對女乃女乃僅有的幾次印象中,都是妞妞跟小哥,老嬸抱著小弟,幾個人在女乃女乃的房間里,女乃女乃給小哥拿糖吃,逗小弟玩,惟獨自己什麼都沒有,只能羨慕的看著哥哥吃糖……如此看來,女乃女乃是真的不太喜歡自己吧。
但是印象中爺爺對自己還是非常好的,只要他在,什麼東西都會有自己的份。妞妞記得爸爸說過,她爺爺那輩也是兄弟3個,生的孫輩也就是妞妞這輩一共20多個孩子,她們這邊是一個丫頭2個小子,其他大爺爺跟三爺爺家全都是男孩!就妞妞這麼一個女孩,爺爺自然非常疼愛,因為住在一起的原因,甚至總覺得他對自己比對他那倆孫子好的多。當然,在爺爺的面前,女乃女乃雖然沒給過自己跟老媽什麼東西,但是也不會說什麼難听的話。表面上的和諧她還是比較注意的。可惜在自己17歲那年馬上就要中考的時候爺爺去世了,也是在那一年妞妞人生中第一次經歷了失去親人的痛苦,也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遺憾……(女乃女乃去世不算,因為上一世的妞妞當時才7歲,只知道以後見不到,卻不太懂死別的含義)
「你瞎吵吵啥,趕緊閉嘴,我媽再不對你也不應該說她!你再吵吵她一會不還得出來罵你!」妞妞爸也同樣氣憤的訓斥妞妞媽。妞妞媽听了後,更生氣了,可是她卻真的沒有再開口,只是抱著女兒嗚嗚的哭。
看著老媽委屈難過的樣子,妞妞的火氣一下子冒上來了,上一世對女乃女乃沒啥印象,加上對親人失而復得的喜悅,所以看見女乃女乃剛進來的時候心里對她還是很有親切感的。可是她的幾句話,媽媽受的氣,爸爸不僅不會安慰媽媽反倒沖她怒斥,讓某妞一下子炸毛了!
「你憑啥說我媽!你咋不去說我女乃!你咋不問問她昨天拿個破羊羹在那饞我還不給我!我開門出去她不是沒看見她卻沒告訴我媽!有這麼當女乃女乃的嗎!你去把她給我叫出來!叫她當面對峙!」
話說完,老爸老媽同時石化,爸爸的嘴張的大大的,過了好幾分鐘才合上!媽呀,我剛才說的是啥!出去買零嘴可以解釋,可是我該怎麼跟他倆解釋3歲的小女乃娃怎麼能說出來這麼沖這麼有理還這麼不尊敬長輩的話!(話說按照重生前的風氣,3歲小孩小嘴吧拉吧拉能說會道的多了去了,可是時代後退25年,我相信任何一個不比我小的看官都應該知道,我們那個年代,童年是多麼的純潔,那時候的孩子是多麼听話的呀,頂撞大人在那時候來說在小孩子的心里就是比上幼兒園不听老師話還嚴重的罪過!)
爸爸的嘴閉上了,可是手卻抬了起來,照著妞妞的小PP就要落下來了。
「好你個熊孩子!難怪你女乃總說你不懂事,看你說的都是什麼狗屁話!還叫你女乃出來,你怎麼這麼不孝順,平時老子白教育你了,看我不削你!」關鍵時刻老媽挺身而出「你打她一下試試!你敢動她一下我就抱著她從樓上跳下去!你打吧!」某妞狂汗,原來老媽年輕時候就已經這麼彪焊了,可是跳樓啥的可以沒有,你寶貝女兒我剛活回來,再摔死可能就沒機會接著重生一次了……
妞妞爸馬上蔫了,手落下不說,還順勢拽著老媽胳膊,嘴里嘟囔著「我錯了還不行嗎,這不是這死孩子太不象話嗎,才3歲就敢編排長輩的不是,叫別人听見不定怎麼笑話你沒教好孩子呢,我不也是為了她好嗎,你說是不?」
某妞無語……貌似父親大人剛才還在吼平時是他在教育我,一轉眼就成了我媽沒教好孩子了……這葵花大挪移的功夫還真到家呀!哎,怕老婆就直說被,扯那麼一堆有啥用呢。
在妞妞28年的歲月里,父母吵架,一般敗下陣來的都是爸爸,經常是爸爸被媽媽訓的抬不起頭說不出話,很少見到他敢于直面媽媽的勇氣,即使有時候是媽媽不講理,他剛得了理猖狂一點,媽媽只要一句你別忘了你年輕時候怎麼對我的!他馬上就沒話了,感情病根在妞妞這麼小的時候就種下了。可不是嗎,媳婦被婆婆欺負,當時他不僅不會安慰媳婦,更沒做好兩邊緩和氣氛的工作,導致婆媳矛盾越來越惡化。大概妞妞爸也知道自己這點做的不好,媳婦兒受的委屈大發去了,所以在妞妞媽面前總覺得矮了一截兒……可惜他明知道自己有錯,但是在女乃女乃去世前,在自己家里生出變故後卻一直改不了嘴笨的毛病,也一直沒學會怎麼維護媳婦。在後來的歲月里,盡管妞妞能感受到老爸對老媽的關心,可惜有時候他一句話或者不經意做的一件事都令母女倆個深感無奈……
「我哪里沒教好她!家里歲數最老的成天對她冷嘲熱諷的,這麼大點的孩子成天被人說訓的你能指望她對長輩有多少尊敬!要讓人尊敬起碼也要做出來映襯尊敬的事!你看看你媽做的那叫什麼事!孩子難道會說謊嗎!可憐她這幾年話少,都是給你媽嚇的!這眼瞅著剛有點伶俐樣,你听听你媽說的那話,能不教孩子寒心嗎!還她有大孫子,妞妞難道就不隨你們家的姓,或者你不是你媽親生的吧!對那倆兒子那麼好,惟獨對我們家這麼過分!你去問問她我說中了沒!」
氣憤中的媽媽渾然不顧自己說的話已經開始難听了,她只覺得她受些委屈沒什麼,可是女兒不能就這麼被婆婆冷眼對一輩子呀。在妞妞小時候的記憶里,並沒有過媽媽跟女乃女乃吵架的畫面,媽媽只是不提女乃女乃,但是也沒當自己面說過女乃女乃的不是,現在如此的失態,沒顧及到自己在場,一方面是因為委屈,另一方面,她也還是當自己是個小孩子,記不住事,所以不怕對女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吧,氣頭上,誰會考慮那麼多呢。
這成了妞妞記憶里媽媽對女乃女乃唯一一次直接的控訴,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了。並不是他倆的關系有了好轉,而是……哎,都是後話了。可是妞妞一直記得,後來他們分了家,女乃女乃攛掇著爺爺,給了大爺跟老叔一人2套房子,都是私產;可是給妞妞家的,卻是一套不到30坪的單室,還是公產……女乃女乃的理由是,你們家是女兒,要房子有什麼用,將來是要住到別人家的。因為某些原因,後來媽媽並沒有跟女乃女乃鬧,可是這成了她心里永遠的一跟刺,一輩子都沒拔掉過……而房子事件給妞妞的啟發是,還是生男孩好,父母給安排房子;當然現在28歲的某妞卻深深的知道,其實生女孩才劃算呀,至于為啥,相信家里有男孩的父母門都知道答案吧,嘿嘿~
說到這里,妞妞媽也就閉了嘴,再不發表評論了,放下妞妞,打開電視,自己去廚房干活,而爸爸看看妞妞,有點訕訕的神色,大概是看到女兒氣的小臉通紅的覺得自己有些理虧,又怕剛才要打孩子的舉動損傷了他在女兒心中一直可親的形象,沖著妞妞嘿嘿的笑,然後說「妞妞你看會電視,爸爸給你買寶寶餅去(妞妞小時候吃的一種小零食,有點像現在的旺旺雪餅,但是口味比那個好多了,現在早都沒賣的了)。」然後就出去了。只留妞妞自己靠著被子坐著。某妞眼楮盯著黑白小電視的屏幕,絲毫看不進去里邊的內容,只是腦子里轉著剛才的事,同時默默回想著小時候的事情,看是否能找出能幫助改善目前狀況的一些記憶。
可能是頭撞到後還沒完全恢復的關系,盡管醫生說沒事,可是對在21世界成長起來的問題妞來說,撞到了頭,必須有個輕微腦震蕩啥的才是真相嘛,那時候的醫生可能不把這種小事當成個病吧,畢竟那個年代孩子都皮實,在地上摔一跤摔的眼冒金星的起來後根本不當回事,不像現在滴孩紙呀,那個啥,話又扯遠了……總之,病人妞越想事情越覺得頭疼,然後意識開始模糊,不是暈了,是伴隨輕微疼痛女乃娃妞開始想睡覺了。在最後一刻,回想起的是老鄰居夸贊媽媽的話「那老易家二媳婦真是個不錯的呀,這老太太走了,那倆媳婦一個指頭沒上,連屋都沒進,裝老衣服全是她自己給弄的,也是她自己給淨的身,老太太還是看錯了人呀,到老了還是這個媳婦能指望上啊(這里的老,意思同死,東北這邊都這麼說)。」
是啊,盡管媽媽對女乃女乃有諸多的不滿,可是除了這一次的發怒,妞妞再沒看見過她對爸爸說女乃女乃如何的不好,也許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有說過吧,可是為了一個孝字,她再也沒有頂過女乃女乃一句,也不會把對女乃女乃的惡劣感覺傳給孩子,而是一直在教育自己要尊敬長輩,善待老人,把所有的委屈都埋在了心里。這就是自己那堅強,倔強,卻又讓人心疼的媽媽!重生了,我再也不要她委屈的活著!隨著這個念頭,妞妞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