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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醒忘生並不是平常的百事屋而已,這竹林中機關重重,陣法密布,看著人煙稀少,實際上卻可容納許多,許多,許多的人。
至少,鬼嬰、邪予、朽戈和不動和他們的精銳部族都隱藏在這竹林之中,在醉醒往生里。
醉醒忘生下的地宮里,邪予責怪朽戈道︰「你怎麼這樣,主人怎麼能帶著饕餮進去?你忘了當年主人和饕餮之間的恩怨了嗎?」。
朽戈瞥了他一眼,「說你沒腦子你還不信。人鬼嬰怎麼沒這麼問?你是豬腦子也該動一動了吧?」
邪予變了臉色,「你說什麼?你說誰是豬?你才豬,你quan家都是豬豬豬豬」
鬼嬰很沒坐相地坐在桌上,「反應那麼大干什麼,我們又沒嫌棄你。」
「你」邪予整個眼楮都要血紅了。
朽戈在旁邊很沒義氣地煽風點火道︰「對啊,真是不可思議,妖族那麼多族群,竟有這麼頭豬登了大道,不可思議啊。」
邪予徹底暴怒了,「你們……你們……你們太過分了」邪予扇起妖風向朽戈攻去,朽戈自然擺開架勢,眼見著就要打起來了。
邪予還想湊個熱鬧,卻見不動身形一閃,化解了妖風握住邪予的手,眼楮也不看他們,只道︰「是發泄的時候嗎?」。
輕輕一句話,三人都停了手。
是的,他們都知道,他們只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並不是真的憤怒,或者說,並不單純地在憤怒。
不動退了回去,依然抱著雙臂靠在門邊,眼楮往外面,一副萬年不改的表情,不愧名為不動。
邪予放下手,有些沮喪。
朽戈抿了抿嘴,「我初到下界,循著你們給的訊息去了宛城,找到了有關姬家傳世寶物的消息,我猜想那個與主人失散的魂魄有關,而姬家正好有個小子是項家的後代。我以為……」朽戈咬牙,「沒想到竟然錯了。」
「錯了?」鬼嬰不解,「怎麼會錯?項家自主人以後一脈單傳,不可能錯的啊?」
「我開始也這麼想,可是我在那個小子身上並沒有感應到主人的氣息。雖然我一直等待,可一直都沒有感應到過。」
「那你也不能確定他不是……」邪予嘟嘴。
「他不是。我曾猜想過主人會不會轉生成男子,如果是,那也是主人的選擇,我沒什麼好說的。可是,他不是。我真正確定是在如今的主人結丹出關之後,我看到她手上戴著鉞鐲。」
「鉞鐲?你確定是鉞鐲?」邪予驚道。
「怎麼會看錯,雖然鉞鐲也很弱小,但確實是鉞鐲。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她就是主人,她不但找到了神器,還在神器守護者白虎的幫助下用神器鑄體了。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可能嗎?下界有哪個可以做出這樣的事?當年不止我們去了下界,白虎也去了下界。」朽戈聲音微低沉。
「為了確定此事,我又去了宛城,去了青蒙山,找到了千肌萬水,也確定了主人的身份。她才是項家正統,她才是主人的轉生。要主人覺醒,只能是她做載體,那個小子不行。」
「這個,也不太像。」鬼嬰回憶宛城中的初見,再想想方才談笑的模樣,突然道。
朽戈笑了一下,「畢竟已經這麼久,畢竟魂魄都不完整,不可能一模一樣的。只是,鉞鐲既然認主,她的身份就已經確定無疑了。」他將自己如何把談笑和饕餮帶來這里的經過一一道來,怎麼想也覺得這麼做是對的。
「那現在,怎麼辦?她看起來更親近饕餮,根本不理我們。」邪予沮喪地說。
「她在等。」不動突然道。
「等什麼?」邪予傻傻望他。
朽戈笑了一下,「等我們告訴她真相。」
鬼嬰往後靠了靠,似笑非笑地望向遠方,心想恐怕沒那麼簡單。他們已經失了先機,白虎找去過,現在饕餮也找來了,他們還未獲得她的信任就已經被恨上了,他們說什麼,她會信嗎?
朽戈看了鬼嬰一眼,很快知道他的想法。不過事急從權,當時他不那麼做,還不知要等多久,更不知道會有多少變數。
「慢慢來吧,好在主人轉生的消息在上界還未傳出,那些對頭還找不上來。」
邪予哼了一聲,霸氣地道︰「找來也不怕,主人一回來,我就感覺我的力量慢慢在恢復了,到時候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不知有多痛快。」
鬼嬰嗤笑一聲,道︰「你是力氣沒處花了嗎?要不要去生幾個小豬仔?」
邪予怒目掃過來,「不要太過分了,我不會再讓著你的」話這麼說著,卻沒有多少威懾力。
朽戈笑,邪予道︰「好了,那現在,我們就去主人身邊……聯絡感情吧。」說著抬腳就走。
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不動沒有動,鬼嬰歪歪斜斜靠坐桌上,也沒有動,朽戈只笑不動,只有邪予一個人走到門邊才發現後面沒人跟上來。
「你們怎麼不走?」邪予疑惑地問道。
鬼嬰咧嘴一笑,兩腿交叉道︰「不能就這麼去吧?」
「不這麼去怎麼去?」邪予奇怪地問。
「總要準備準備吧。」鬼嬰道。
「準備什麼?」邪予仍然不明白。
「這個就交給我們了。你呢,就先去她那里,等她休息好了呢就通知我們,這樣兩邊都不耽誤,多好。」
邪予皺眉,「我去?」他隱隱覺得有些問題,可是鬼嬰這話說得也有道理,他仔細想也沒想出什麼問題來。
「是啊,順便監視一下那饕餮,可不能讓它傷害我們未來的主人才行。」
邪予一驚,變了臉色道︰「對。我這就去,你們快點啊,可別耽誤了。」說著也不等他們回答,風風火火就走了。
朽戈笑道︰「這麼忽悠他不好吧?」
鬼嬰一笑,「你覺得這時候誰去最合適?」
不動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願意說什麼話或者做什麼事的,而鬼嬰和朽戈又是心思太多的人,這時候去了只會讓談笑更加戒備,不會有更好的結果了。邪予卻不同。平時在外頭人五人六酷酷的邪予在親近的人面前是個很單純沖動的行動派,他這樣的反而容易讓人放下戒心。這就是鬼嬰心中所想的。
顯然朽戈也想到了這一點。
不動一動不動。
可憐的邪予還不知道自己被忽悠去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這個時候,談笑已將屋中各處打量完畢,然後招呼饕餮趴在床前,自己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趴靠在饕餮毛毛的半獸身上,雙目緊閉進入沉睡。
邪予在屋外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而這一幕叫他三番五次地很想沖進去,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怎麼搞的,為什麼主人和饕餮這麼親近?邪予在屋外不停地轉圈圈,真是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地宮中朽戈耳朵動了動,「她睡了。」
鬼嬰玩著自己的袖子,「她可以睡得很沉。」
朽戈笑道︰「睡得沉的人一般喜歡做夢。」
鬼嬰也笑了,「夢,可以說明很多問題。」說著,他一揮袖,三人置身一處空蕩蕩的宮殿當中,這里面只有幾個錯落有致的巨大白石台,看起來很久沒有用過了。
鬼嬰走上一個白石台,不緊不慢地開始擺陣,白石台上傳來陣陣如同鬼域傳來的冥界之聲,潔白的石台上有黑影穿梭,鬼嬰就在其中悠然自得。
朽戈欣賞地看著這一切,輕輕嘆道︰「鬼嬰果然有法子。」
不動也看著這一切,默默地沒有作聲。
鬼嬰開始作畫。鬼嬰五指靈活地在半空舞動,他用那些鬼影作畫,鬼影在他的指下舞動著各種姿勢各種形態,這些都是鬼嬰懂得的,可是親近如朽戈等人卻也只能看出個大概。
鬼嬰畫的是過去。
鬼嬰早就在想會不會有這麼一天,會不會有用到這些的時候,會不會等來一個人,她終有一天身體和靈魂都成全了他們長久的等待和期盼。
談笑如他所願地開始做夢。
那是一個很長的夢,是一個醉人的夢,是夢中那個無論醉著或者醒著都如此瀟灑張狂,從來不曾後悔,也從來不曾後退的人。
談笑在夢中看著過去,鬼嬰則在陣中看著她的內心。
與朽戈善音不同,鬼嬰善畫,而他作的畫往往有直擊人心的力量。他天生擁有這種力量,因為他是鬼族。
談笑大概想象不到這些,她也無從去想象這些。作為一個獨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記憶,她從小就是個固執的人,即便心變了,本質也還是沒變。
于是鬼嬰很驚奇地看到了這個在宛城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在他所能想象得到的過去和現在中掙扎。
鬼嬰很確定,比起現在的談笑,他更期待的是另外一番光景。他想除了沒長腦子的邪予之外,朽戈和不動應該都與他想法相同。
醉醒忘生。
談笑看到一個與她擁有同樣功法,甚至與她擁有同樣神器的人,在這個上界掀起的種種風雲。
她心中冷冷一笑,從初時的抵抗到後來的漠然,她想既然他們煞費苦心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她真相,她怎麼能不配合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