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92 意外之舉

作者 ︰ 一笑彎彎

額外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都可以嗎?」。席若虹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什麼,都可以。」姬雲華的聲音似乎帶著蠱惑,讓人不由自主地去想象更放肆的事情。

席若虹的目光有些茫然和厭憎地掃向了宋嬰。

宋嬰暗暗皺眉,察覺到席若虹開始不掩飾的敵意。她的手在袖中慢慢緊握成全,難得的有了幾分緊張的情緒。

「我要取代她。」席若虹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宋嬰,她的目光像毒蛇一樣陰冷厭憎地看著宋嬰,聲音也開始飽含勃勃野心。

姬雲華微偏偏頭,笑了。「哦?你要取代宋嬰?」

「不錯,我要做英娥峰的姑姑」

「那麼,你覺得宋嬰該如何?」

宋嬰雙膝跪地,整個額頭都伏在了地上。

「既然被取而代之,自然是無用之人。英娥峰中不收留無用之人,自然是將她逐出天華。」

王清潤皺皺眉,心想這個席若虹還真不是一般的不知天高地厚。且不說宋嬰在英娥峰這麼多年,里里外外的事一向打點得不錯,單說宋家就是個不容小覷的修仙世家。宋家送了宋嬰來天華多年,這之中千絲萬縷的聯系,豈是席若虹能理得清的?真是不自量力。

姬雲華哈哈笑了起來。

「掌門真君不答應嗎?」。席若虹鼓足勇氣。

「答應。自然答應。本君既然提出條件又怎會不答應。只是,你可要真的做到本君所說之事才行。」

席若虹咬咬牙,聲音漸漸低沉。「自然。」

王清潤手指動了動,側目看了眼猶自笑著的姬雲華,那一瞬突然做了決定——一個在所有人意外之外的決定。

雲霄殿中瞬間悄悄響起水滴石間的響聲。

姬雲華眉毛動了動,正向王清潤看去,說時遲,那時快,席若虹突然漲紅了臉,難受地用手握著自己的脖子,接著又用手指摳自己的喉嚨,不一會兒就一副呼吸困難的模樣大口大口喘著氣,兩只眼珠子因為極度缺氧的關系極其恐怖地翻起凸出出來,本來美麗的臉此刻盡是扭曲的神情。

而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幾乎不到兩秒。

王清潤靜靜地走了幾步,輕輕地掀了下道袍的下擺,然後跪在了地上。

宋嬰睜大了眼驚恐地看著席若虹,倒地的席若虹已然沒有了生命的痕跡。她再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姬雲華,這位方才還放聲大笑的掌門真君收斂了情緒,微微眯著眼,深沉得莫測。

迫人的壓力在大殿之上迅速凝聚。

王清潤心中嘆了口氣,盡管從脊背的尾部往上躥升的刺骨冷意和駭然如此明顯,但這一刻卻並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他直直地跪著,心想這是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自作主張地忤逆師父?

宋嬰受不住那空氣中的勁氣,伏在地上顫抖起來。

姬雲華臉上陰晴不定,但他卻相當沉默,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良久之後,姬雲華突然看向宋嬰,然後勁風乍起,金戈之聲貼耳而過,宋嬰和席若虹的尸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沖出雲霄殿,然後,那厚重的大門很快關上了。

姬雲華扶著椅子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步下台階。

「清潤,沒什麼要說的嗎?」。姬雲華覺得意外。

王清潤額頭有汗珠沿著發際線垂墜下來。其實他即便是做了決定,到此刻還是有幾分恍惚感。

老虎嘴上拔毛,這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師父,夠了。」王清潤硬著頭皮艱難開口。

「什麼意思?什麼夠了?」

「師父,做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王清潤剛說完,就覺得骨頭像被人捏住要碎了一樣疼痛。這讓他額頭的汗珠越流越急起來。

「意義?修道者不需要有她那種不知所謂的情感,難道不應該給她個教訓嗎?」。

王清潤額角跳了跳,「師父,他不一定能活著下積雲洞的。」如果師父真的這麼想,代表他在意,如果在意,又為什麼要對談笑這樣嚴苛?明明從小就是個很脆弱的孩子。

「如果可以,難道不應該嗎?」。

「如果可以,他這樣又有什麼不好?知微年輕時多情善感,重情重義,師父也未對他如此苛求過?師父,你這樣……難道真的有用嗎?」。

姬雲華臉色不善,「你這樣認為?所以你如此放肆,在為師面前殺了她?」放肆兩個字他咬得比較重,高高在上的氣勢灌頂而下。

王清潤伏在地上,「清潤不敢冒犯師父,但……這樣做,不但不會讓談笑幡然醒悟,還可能讓她疏遠師父,今後更難管教。」他咬咬牙,壓制住體內因氣血沖突造成的痛楚,「而且,而且談笑雖略顯懦弱,但內心良善,這……這也沒必要改變。」

「良善?」姬雲華諷刺地勾起唇角,「這修仙界中良善者大有人在,越是良善,情感便越是豐富,喜怒哀樂皆傷心神,修長生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

王清潤無語,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師父,您想把談笑教成什麼模樣?」

教成什麼模樣……姬雲華輕輕地抿抿嘴,沒有說話。

「師父,您曾說過,人個有材,需因材施教。知微性善,所以師父以善待之;羽烈性烈,所以師父以漠礪之。談笑生性忠厚重情,雖到大事難以決斷,但絕不是邪佞無知之人。師父明明可以稍加引導,徐徐圖之,為何偏要以暴制之,以謀戲之?他日談笑若真有成,也會建府開壇,招收弟子。今日他已受師父影響頗深,難道以後也要用師父的辦法去教導別人嗎?」。王清潤想得很遠,同時,因為他心中總有大局,少有雜念,所以有些事情看得十分清楚。

姬雲華怔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變得深邃,長長的鳳眼也微微眯了起來。王清潤感覺到他釋放的迫力正在緩緩收斂回去。

王清潤心里稍稍松了口氣,有句話又沖上了喉嚨卻被他再一次壓抑下去。

「照你這麼說,為師錯待了她?」王清潤不懂,談笑若是秦知微,他自然也會如對秦知微一樣對她,可她不是,她本質上就和秦知微不同。

一個女修隱瞞了身份要在這個修仙界中修出長生,必須要有一顆比男人更強大冷硬的心靈。因為她們天生軟弱和多情,她們在修道的路上會遇上許許多多的誘惑和陷阱,她們天生的弱點只會給她們帶來毀滅,叫她們萬劫不復。

姬雲華既然起了真心要談笑與他一同修得長生,就萬萬不想談笑這種與生俱來的弱點在某一天毀了她自己,也毀了他所有的努力。畢竟,他不可能每時每地都能看得住談笑。

在姬雲華看來,王清潤的話雖然有道理,但他不知道談笑的真實情況,所以也不是全然有理。

王清潤抬頭,欲言又止了半刻,終于道︰「師父,您是不是還在……怪紫君?」

姬雲華眉目微動,心神也跟著恍惚了一下。

王清潤看得分明,心里便認定了姬雲華如此待談笑是因為談紫君的關系。「師父,紫君雖然叛出師門,但對師父並沒有半點不敬的意思。他自毀修為……只是不願連累師父。只是「出去。此事到此為止。談笑若能活著出來,就是你的師弟。你不贊同本君所為,本君倒要看看,你作為大師兄會有什麼好的辦法。」說完,姬雲華緩緩步上台階,不給王清潤說話的機會。

……」

「出去。」姬雲華轉身。

「師……」

王清潤妥協,當即磕了下頭,然後起身離去。他出去的時候,宋嬰還跪在外面,旁邊是以扭曲的姿勢死去的席若虹。

王清潤面無表情,他只是淡淡瞥了眼宋嬰,宋嬰便不可抑制地抖得更厲害起來。

「自己去領罰。還有,管好你的地方。」王清潤的手輕輕捋了捋袖口,與宋嬰擦身而過。

宋嬰則在他進過的時候伏身磕頭,十指緊扣地面,指甲已然發白。

而談笑正在艱難地度過她的反噬期。

由于是在積雲洞,談笑的反噬期變得格外難熬。

數不清是多少次與死亡擦肩而過,談笑已經陷入昏迷。

白虎這時比初到積雲洞顯得緊張。它就浮在半空中與談笑平視,它在與談笑對話。準確的說,是在與昏迷中的靈魂對話。

「什麼感覺?」白虎問。

「窒息。」談笑答道。

「找到出口。」氣不通而窒,一定要有來有去,有進有出,一定有出口。

「沒有出口。」談笑覺得這個黑暗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出口,她哪怕是小小挪動一步都像是天地崩塌的毀滅。

「一定有出口。」白虎肯定,這是天地間常理。

談笑舉目四望,黑茫茫的一片,「我找不到出口。」沒有光,沒有風,沒有氣息的流動。談笑越找越心急,越找越覺得恐懼。她知道自己是在反噬期,她現在沒有一點力量,她覺得與這浩瀚的黑暗世界相比,自己實在是渺小卑微得很。生命就像是一根不起眼的小草,說不定多麼匆忙就會逝去。

白虎沉默片刻,「欲速則不達,以氣御氣,以息尋息。你能找到的,找到之後,與之交融,引其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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