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52 繼余遺志

作者 ︰ 一笑彎彎

本是桃木的船身卻奇異地像是被水腐蝕了一樣漸漸溶去,露出里面堅硬冰冷的色澤——那絕對不是桃木。與此同時,尖尖的船舷變得圓潤,小舟一分為二,每一半都慢慢變化做不規則的形狀。

談笑覺得這分成兩半墜下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像是那石像的兩條半截的小臂——無論是形狀還是大小。兩條手臂的手掌皆虛握成拳,拳中留有空隙,大拇指和其余四指相對,中間隔著大概一個指甲蓋的寬度。

這手里難道握著什麼東西?

這個念頭並沒有在談笑腦袋里停留太久。

小舟開始變化時,她本就捉著船舷,這時變化成手臂,她哪里還有放手的道理?她一手緊緊抓著那小臂往懷里抱,另一只手伸出去想要抓住另外一半小舟變成的手臂。

可這時候卻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快。

離歌本就拉著談笑的衣服,這時他來不及想為什麼船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來不及想為什麼談笑會知道這船會有變化。談笑看得出來變化後的船成了兩條半截小臂和手掌,離歌怎麼會看不出來?在談笑準備去抓另一只手臂的時候,離歌從她身後游出來,極為迅速地搶先握住了那條手臂。

這之後,離歌一個回身從側面轉回去,而談笑伸出去的手已經錯失了抓住另一只手臂的契機。

離歌抓到另一只手臂後就立刻回頭,抓著那條手臂向岸上游去,其間正好與談笑擦肩而過。

談笑見狀便跟著在水里打了個轉,朝著離歌離去的方向游了過去。

離歌上岸之後,拿著那條手臂左右查看,時而用手模一模,間或用力磨幾下,那巨大的手臂被離歌抓在手里杵在地上一點也不吃力。

談笑上岸之後,隨意地拖著手臂在身後行走,走至離歌身邊時停了下來。

兩人身上都是濕淋淋的。

離歌隨手揮了一下,身上便恢復了干燥。

談笑動作慢點,她是通過九轉來達到目的的。

離歌側頭看她︰「你怎知那船就是手臂?」

談笑想起當她看見船沉時正好在石像之上,而從離歌的角度是看不到的。離歌一定是追著她去的。

「我也不知,只是看見船沉而已。」

「你做了什麼,致使船沉?」

談笑本想說出那石像眼楮的事,但見離歌一臉嚴肅,于是頓了頓,說道︰「我也不太明白。」

離歌沉思片刻,看了眼談笑手中拖著的手臂,嘴角往上彎了彎,道︰「如此,我們便試試如何進那入口。」說著略彎下腰將那條手臂扛在肩膀上,然後就朝著石像的方向飛奔。

談笑拖著手臂高高躍起,這一躍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就皺了眉頭。

「離歌,回來」談笑大喊了一聲,將手臂往下一沉,自己借力又往高處一躍道︰「離歌路不對」

離歌正在狂奔,他听到此話猛地剎住腳,扛著手臂那麼一擺,頓時驚起一片桃花,桃枝破碎,花瓣紛飛。

談笑一邊下降一邊看著離歌,離歌則是毫不遲疑地又奔了回來。

「怎麼回事?」離歌問道。

談笑沉著臉,「我們去的時候在這個方位雖然看不到石像,但再次來的時候後,應該是看得到的。可是你看看那邊。」

離歌丟了一個御劍符升到半空,來時的方向只見千里桃林望不到盡頭,哪里有什麼石像。

他疑惑地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怎知我們來時那里是看得到石像的?」

談笑抿了抿嘴,「我自是知道。」

離歌盯著談笑的眼楮,盯了半晌,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談笑看了看旁邊的流水,道︰「以此物做船,仍舊游下去。

離歌皺眉,「如何……」話未竟,一臂扛著手臂輕輕放到水上,同時御氣控制著手臂,就像是在天空飛行時控制著飛劍一樣。想來這兩者皆是同理。

「如何?」談笑問道。

離歌見那手臂已經可以漂浮在水面上,于是縱身躍上那石頭的手臂,控制著法術往前走了走,回頭道︰「或可一試。」

談笑跟著將石臂投入水中,勉強御氣「行舟」,毫不意外地感覺到丹田內真氣的變化。

由于九轉是有反噬期的,按照那聲音的說法,她平時越是用它,到反噬期時反應就越是強烈。所以談笑有意無意中總在試圖尋找一個平衡,又或者是在尋找一個極端。她倒並不是多麼怕反噬期時法力全無,只是這種不能預測和控制的力量轉換總叫人心中不安的。

離歌獨行在前,也不等談笑。他驅動真氣把那石臂當做小舟來行,不一會兒便十分熟練自如了。相比之下,談笑就顯得笨拙得多。

去時匆匆。這樣行了一段,離歌和談笑都發現他們只需要控制著石臂在水中漂浮即可。至于它們要飄往何方就不是他們管的事情了。

從水路一直往下,還是那小舟走的方向,果然前方就出現了高大巍峨的談紫君石像。

天邊的光線照在石像之上,讓他的眼楮部分比其他地方的顏色略深。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離歌和談笑再看這個石像,便奇異地覺得這個石像比之前要多了幾分生氣,多了幾分仿若人類的情緒。

離歌多看了兩眼,在石臂速度變得極慢切略有下沉之勢的時候猛地跳到岸上,一把拖過石臂扛在肩膀上,接著就朝著石像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談笑不久後也上了岸,她開始是將石臂丟在路上拖行,後來見離歌的模樣,也跟著將石臂扛在了肩膀上。

可惜了一樹桃花。談笑心中想著。

從岸邊到石像的距離就不遙遠了。

離歌扛著石臂走到石像之下,抬頭看那石像中手臂的斷面,琢磨著這兩條手臂和那石像如何能放到一起。

談笑本能地看了看石像的眼楮,總覺得那石頭做的眼珠子有一處顏色深沉,從她的將角度看就像是那雙眼正好斜睨著他們一樣。

離歌沉思半晌,看樣子像是在猶疑。

談笑道︰「不如你我各自上去,將這手臂貼于斷面一試。」

「也好。」離歌說完,人跟著提氣一躍,幾下借力上了斷臂處。談笑與他幾乎同時出發,于是兩個人扛著沉重的手臂停在了石像的肩膀上。

兩人對望一眼,離歌首先沿著手臂走下去,然後將石壁的斷面對接在一起,然而那斷面卻絲毫沒有反應。

談笑心想該不會有事要用老辦法了吧?不少字正想到此處,突然感覺到腳下一陣極快的震動,接著人像是向上拱了一下再停住,一個不穩手便挪了位置。可那小臂月兌了掌控卻沒有掉下去,在劇烈急促的震動中居然與上臂牢牢連接在了一起。

談笑轉過頭去看離歌,離歌的目光正看著石像下方。

兩人幾乎同時跳下去,然後他們看到了石像下方底座中央空出一塊深深的下沉的暗洞來。

難道是入口?兩人同時想著,不自覺地移步到暗洞旁,但誰也沒有走進去。

離歌看了半天,也不知看到了什麼,眉毛越皺越緊,眉間都要皺成了小山。

談笑往前跨了一步道︰「下去看看。」然後下意識地往後看了看,白頭正躍了過來。

離歌道︰「小心。」

談笑一點頭,已經朝著那石像底座的黑洞走了下去。

走下去就是暗道,暗道有樓梯,談笑一步步走下去,一邊走一邊在想這暗道的盡頭該是怎樣的畫面。

談紫君算得上英年早逝,他的墓所在他死後這麼多年都有人在執著尋找,等待著他們的又該是什麼?

暗道中光線暗淡,兩邊是牆壁,只夠一個人展開雙臂的距離。談笑小心地靠近一面牆壁往下走,期間沒有感應到任何危險的氣息。

安靜,就是太安靜了點。

談笑走走停停,她後面緊跟著的離歌也是走走停停。

未知的前路總是叫人心生警惕,離歌伸手按了按心口,稍稍壓抑住似乎過快的心跳。

談笑想入口的地方難道封住了?為什麼一點都沒有變得光亮一些?她正這麼想著,前方幽幽暗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坐落在那里。

談笑停下腳步,白頭伸出爪子抓住了她的衣角。她彎腰抱起白頭又走了一段距離,這時放看清楚前面是個一人來高的石門。

石門可供三人同時通過,看樣子是上下移動的。這個時候石門緊閉,兩邊各有一個半人高的台座,台座是方形的,上有雕花暗紋,台座的頂面各有一個圓形的深洞,而在這之上卻什麼都沒有。

談笑走到一面台座上查看,想著這深洞里會放入什麼東西嗎?或者從里面會出來什麼東西?這會不會就是開門的機關?

離歌也走過來看了一會兒,突然道︰「門上有字。」

談笑心下奇道︰剛才怎麼沒看見門上有字?于是轉身去查看,這一看果然看到門上有字,只不過這字是刻在門上的,並沒有顏色的區分,中間是四個字一列的兩列大字,旁邊還有一列小字,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也看不出來。

談笑努力去辨認,離歌已在一旁道︰「生死有道,萬古不易。」

生死有道,萬古不易。

余半生汲汲,固知違天之罰,或來日自取滅亡,然心有不甘,惟待來人繼余遺志。

談紫君。

離歌上前一步念道︰「談,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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