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47 困守谷中

作者 ︰ 一笑彎彎

想到千肌萬水,談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既然這千肌是活物,它當然是可以變幻多端的。它可以是崖,自然可以是谷,它可以為洞,自然也可以是路……想到此處,談笑悚然一驚,難道千肌是妖獸之類,那山谷外的天光猶如它大張著口,于是光線從它口中照射下來。而她們所在的山谷不過是在千肌的肚子里,他們之前走過的路不過是千肌體內幻化出來的,萬水便猶如千肌的血脈?

談笑怔然當場,心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會不會本身就是一具聚魂的軀殼,少的只是那玉魄,少的只是將這龐大的「身軀」煉造成人類的軀體模樣?

這就是前輩所說的「機會難得」嗎?

如果這個推斷成立的話,這些法陣變化會不會其實並不是人所操控,而是千肌自行變幻的?

「你在想什麼?」離歌問道。他怎麼覺得談笑似乎有很多心事,說話說著說著就自己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當時我們面前有三個洞口,我走中路來到此處,你是怎麼來的?」

離歌想了想,道︰「我走左路,進去之後並以為十分凶險,卻不知為何冥冥之中像是有人指引,心到之處便成路,一路走下來,就到了此處。當時我還想早知如此順利,我便與你同時進去,這樣也安全一些。好在你也出來了,看起來安然無恙。」他回憶了一下,又突然皺眉道︰「難道又是誘陣?」

談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何以見得?」

「若是普通陣法,一為生門,一為死門,你我殊路同歸,毫發無損,難道不是……」

談笑道︰「听說原來進閻羅洞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回不去了。」

離歌點頭,「正是如此。可我進來多次,毫無阻礙。而且我也沒有找到過尸體之類的東西。

談笑低下頭,如果她的想法是對的,那些尸體怕早就被千肌消化干淨了。實在難以想象,難道項家先祖一直住在千肌肚子里?

「那邊洞口已經是出不去了,這高崖攀爬不易,也不知能不能通到外面。」離歌頓了頓,忽而笑道︰「好在你我都已闢谷,不若當年那般窘迫。」

談笑卻想,還好千肌不會把他們給吃掉了。

其實千肌並不像談笑想象的那樣是張著口的妖獸一類的活物。雖然它是活物,但在大修士的眼中,也不過是具有靈性和可塑性的東西罷了。

不過她猜對了的是,他們遭遇的陣法和迷宮一樣的路有一部分原因來自千肌本身。

紫君山崩險是人為造成的,姬雲華摧毀紫君山也不是隨隨便便動動手指就辦到的。他是先看了紫君山的靈脈,又命秦清微斷其四方,這才隱了源頭,叫紫君山崩。

千肌是閻羅洞的洞體,而這閻羅洞昔日便是項家先祖數座洞窟中的一座。

神器在哪里?這不是項家先祖可以告訴談笑的。告訴談笑的是她的母親項南明和她父親談紫君約定時留存下來的記憶。

姬雲華說到談紫君,說他是個「極有天分的瘋子」,此話雖然未必全對,但也一定是有跡可循的。談紫君早年學道于天華山,後自絕于天華門,反而暗投了太真。太真有什麼吸引了他?

談紫君走得早,甚至有些突兀。一場妖獸攻擊青蒙山的余波,他一個元嬰的大修士居然被圍攻重傷而死。談家人尚且猝不及防,何況其他人?

而誰又能夠想到,這位紫上真君早就預料了談家的這場禍事。而那時,神器正好就在他的手中。

如世人所料,神器應該就在談紫君的埋骨之所。

只是那埋骨之所真正在哪里,如何進去卻是無人得知。

談紫君走了,項南明果真也跟著去了。無法想象她是因為本就身體虛弱,繼而又在禍亂中產子所致,還是因為她與談紫君的約定。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人確定神器的存在的話,除了逝去的這兩位,怕也只有談笑了。

談笑看著離歌,她在想,若得了神器,她不會讓離歌死的。

離歌模了模石壁,忽然念咒施放出青藤,那青藤像長了腳一般在石壁上爬行,一直往上爬,一直往上爬,卻像是爬不到盡頭一般。

談笑看見離歌右臂的布條隱隱滲血,于是走過去按住他的手腕道︰「不必試了,靠青藤是上不去的。」

「你怎知道?」

談笑道︰「你拉一下試試?」千肌既然是活物,自然不會這麼簡單地讓東西可以攀爬上去吧?不少字

離歌牽著青藤往下拉了拉,那青藤竟然隨著他的手勢往下滑動。

看來青藤根本攀附不上石壁,想要通過青藤攀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不要白費法力了。從這里上去,倒還不如尋到洞中,從洞口掘洞而出。只是這樣的話,也不知道出口會再哪里了。」紫君山崩一定對這閻羅洞有影響,離歌是打洞進來的,談笑想該可以打洞出去才對。只是別打洞打到那妖劍處或者太真門內就好。

說起妖劍,談笑想起那妖劍怒吟癲狂的模樣,想來對太真又是一場不小的麻煩。

離歌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從這石壁鑿洞豈不更好?昔日我是個煉氣弟子,這種事情是辦不到的。但今時不同以往,或可一試。」

談笑心想離歌變笨了。「那青藤連攀爬石壁都做不到,如何能鑿開石壁?」千肌若是那麼好對付,怎麼對得起那些九死一生的人?

離歌沉下臉,化出枯根鑽壁而入,可那枯根卻堆積在石壁之上就是鑽不進去。

離歌放棄法術,用指甲去摳石壁,竟有碎屑落下。

「難道這石壁是抵消法術的?」離歌奇道。他也是多年沒到這里來了。

談笑也看得驚奇,心想難道法術對千肌無效?她想起那前輩說過的「以九轉為輔,與之同在」的話,心中疑道︰難道只有九轉才可對付千肌?

束手無策之下,離歌就地打坐。他方才用了法術,此刻臉色更顯蒼白。

白頭在一旁瞎轉悠,絲毫沒有被困的窘迫。談笑看了看白頭,又看了看離歌,見他實在虛弱,于是道︰「先休息一下吧。」

日月變幻,山谷已是星光四布。外面的天空如此近在眼前,卻仿若遙遠在天邊。

談笑想先讓離歌養好傷吧。她便想想以她二轉的功力如何出得這千肌所困成的牢籠。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逼妖劍發狂時,離歌制造了太多的尸獸,這時候他右臂絲毫沒有尸獸生長的痕跡,仿佛那些東西已經被完全耗盡或者剝離了一樣。

與離歌的安然無畏不同,談笑反而比他更忐忑。她說過要讓離歌活下去,就不會想要讓他死。

這樣又過了幾日。他們的生活除了清修便是尋找出路。

離歌大約是覺得兩個人雖然都是築基修士,但看起來受傷的自己反倒比談笑強大,所以出洞的重任自然都壓在他的肩上。而談笑卻是覺得既然只有九轉能對付千肌,出洞自然靠不了離歌。

白頭大約是最悠閑的,白天在谷中曬曬太陽,與談笑親近親近,在談笑練功時守在她身邊,在離歌醒著時對他虎視眈眈。不過由于談笑的緣故,白頭倒沒有趁離歌虛弱攻擊他就是了。

談笑經常用手觸模石壁,運著九轉功法去感受石壁的靈力。初時很不順利,似有阻滯。幾天之後,漸漸竟有了親近之感。雖然這感覺極其微弱。

那聲音說時間萬物不過是氣的運動,氣是虛無飄渺的東西,是沒有具體概念的存在,是一切事物的本質屬性。因氣之變化,才有了五行陰陽,有了世間繽紛,所以以御氣之法變幻萬物,才會有相生相克。莫說對付千肌,便是對敵也是行之有效的。

談笑雖然並不完全知道怎麼用九轉對付千肌,但現下很喜歡那種若有若無地似乎可以與千肌相通的感覺。她日日練習,盼著達到那聲音所說的境界,但她也知道,以她二轉和築基的修為,或許只能做到如此了。

離歌對談笑的行為很不理解。

一方石壁有什麼好模的?特別是談笑還喜歡把雙手覆在上面動也不動,就像是靜修一樣。難不成這石壁上有什麼古怪?

他也曾試著用手觸模石壁,但卻毫無感覺。手下不過是冰冷的泥土石塊罷了。

離歌不知這是千肌,也不曾修習九轉,自然不知道談笑的感受。

當談笑感覺到與千肌或許可以溝通的時候,強大的精神力就開始發揮作用了。她更多是把千肌當做一個有靈識的妖獸,雖然這種想法並不正確,但對于目的而言,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談笑不斷對千肌施以九轉御氣之法,嘗試著那聲音所說的「與之同在」的感覺,自覺或者不自覺地便把自己的思想傳達給了千肌。

談笑想,千肌既是活物,或者是可以溝通的。畢竟這里也曾是項家先祖居住之所,論淵源,她也還是項家後人。

石壁無聲無息巍峨佇立,談笑不離不棄執著堅持。

如果談笑的方向是錯的,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徒勞而已。但她做的卻不一定是錯的。

談笑從那聲音最後傳授的項家秘法和記憶中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人在石壁上如履平地的場景,她對千肌的認識和感覺正是來自那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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