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09 奇怪的酒

作者 ︰ 一笑彎彎

太真在西北方向,天華在東方,古劍則在南方。三地鼎立,在偏近中心的位置上有一個叫做宛城的地方,這是近十年來建成的新城。當年姬雲華帶著秦清微和談笑入紫君山,後來將整個紫君山摧毀的時候,這個地方本是個極不起眼的小村莊。而到如今,由于特殊的地理形勢和一股新興的神秘力量成就了這座魚龍混雜的新城。這個城沒有明面上的城主,在這個城里,有各個門派的弟子,也有散修,有自由貿易市場,其中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名為「黑市」的地方。

大大小小門派的弟子們和散修們在這座城里多只是過路,誰也不會比誰更囂張。誰也不知道這個城到底有沒有城主,如果有的話,那位城主到底是何等修為,會不會是修仙界中高高在上的大修士。大家在這里達成了默認中的平衡,而這平衡也很可能其實是種失序。在這座城中的壞處是︰無論是天華或者太真又或者古劍,都沒有門派上的優勢。而其好處也恰恰正是這一點。

司羽烈听說了這座城,一直就想來看看。

入宛城前,司羽烈冷冷地掃過四個弟子,似漫不經心卻又暗含殺機地道︰「這個人不姓談,也不叫談笑,你們——明白了嗎?」不跳字。

彼時,談笑正無所畏懼地站在一旁,朝陽在她身後冉冉升起。

達成共識是很快的事情,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弱小都是要妥協的。

司羽烈又道︰「我們此番前來需暗中行事,不若隱姓埋名裝作散修。」

那四人自然說好。

談笑想起小時後跟隨姬雲華和秦清微到紫君山的情形,時隔到如今,再出天華山卻是這般光景。

司羽烈左右看了看,沉凝片刻,改了主意道︰「你四人仍做天華門弟子,本真人與他扮作散修。」

談笑微微挑眉,不解其意。

司羽烈卻不解釋,打發了四人進程,自己與談笑兩人仍在城外。

既然是隱姓埋名,自然就有化名。司羽烈不願收斂修為,便只化名余烈,而談笑一時想不出來,便取了項姓,名寧。

司羽烈實不是個笨人。紫君山那麼多築基的弟子失蹤了,其中他天華門也有人在列。這麼個事兒,要是天華門沒有派人出來打探消息,那才真真是不正常。所以雖然是暗中打探,暗中要有人,明里也要有人。

司羽烈覺得那四人道行雖然不夠,心性也算不得好的,但打打掩護還是可以的。所以打發四人走之前,特意囑咐他們小心行事,不可亂說妄為,否則的話……結丹真人的威懾力對築基弟子來說自然是強大的。

散修,便意味著不能再穿著天華山的道袍。大家出來時穿的天華山道袍雖然只是平日里的便服,但有心人還是能認得出來的。司羽烈吩咐一個弟子去換了兩件粗劣的道袍送來,大家便兵分兩路結伴進了宛城。

既然進了城,自然就不用露宿密林了。按談笑的想法,既然是兩個人便要兩間房正好。但實際上,為了不讓談笑趁機逃跑,司羽烈當然是要與談笑同住的。

談笑忍了忍,知道這樣一來就什麼也干不了了。她沒辦法放下心來與那聲音溝通,也沒辦法好好參詳師父交予她的有關煉器的書冊。她想來想去,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可以耍耍無骨劍,練練劍法,練練金術。

住的問題解決了,正事也不能不辦。大家出來不是來玩的,是來尋找失蹤的同門和神器的。宛城這個地方人多、勢力復雜,正好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怎麼能夠錯過?

于是司羽烈暗中叫大家兩兩結伴去城中打探一番,被迫與他綁在一起的自然還是談笑。

宛城人流量大,來往修士的修為參差不齊,修為高的如司羽烈這樣的結丹真人也有,修為低的便是煉氣不到的小人物比比皆是。而那些常年在宛城中求生存的人們在修為上的追求少一些,在生活上有一些習性竟與凡俗世界的人們相似或者相同。這表現在這座城中,便是酒肆、戲院等地。

司羽烈帶著談笑在街上走了一圈,眼見前方高高掛起的風旗上一個大大的酒字,便催促著談笑進去了。

到他這個地步的修士自然是已經達成闢谷了的。闢谷的修士沒有食欲,感覺不到饑渴,恢復精神的方式主要靠修養精神而不是靠吃吃喝喝。

兩人坐定,談笑看著桌上分別擺在兩人面前的酒碗和里面清澈蕩漾著的清酒,再看看對面司羽烈攏袖坐著,半閉著眼似在修養的模樣,不禁又想起幼時與師父姬雲華還未回天華山之時,姬雲華也曾要了一壇酒,似乎還點了些小菜。那時的姬雲華像個凡人一樣吃吃喝喝,絲毫沒有顧忌,當時一口仰了那酒後似乎還嘀咕了句什麼,總之與酒有關。

許是談笑的目光太集中了。司羽烈睜開眼問道︰「怎麼了?」

談笑倒也不是在看著司羽烈,但這時司羽烈出聲相問,談笑便從回憶中走了出來。

她臉上舒展著的微小的笑容還來不及收斂,只問︰「怎麼不喝?」

司羽烈稍稍抿嘴,若有所思地盯著談笑,從這四個字中品出點不對味來。這個談笑,三番五次犯在他的手上,怎麼似乎並不怕他?居然還會問他這麼幼稚的問題。

談笑剛問出口便後悔了。她不是個多話的人,尤其與無話可講的人尤其不願意廢話。只是她的回憶太少卻又太珍貴的,所以每每有了一兩分感觸便忍不住勾起些情緒。這些與司羽烈無關。

司羽烈瞟了眼桌上的清酒道︰「听說你在閉關地中修成築基,也跟著達成闢谷了。」

「正是。」談笑端起酒碗放在唇邊緩緩傾斜了一點,清酒入喉,有點辛,有點辣,有點沁入心田的涼意,有點酥麻四肢的熱度。

這就是酒。

這,就是酒嗎?

司羽烈目含鄙視地望著談笑,「既然闢谷,怎還如此不知規矩不知忌口?需知凡俗之物與修道無益,有時甚至會耗費真氣降低修為。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竟然不知道嗎?」不跳字。

談笑愕然片刻,想起心中那久違的聲音,想起當時姬雲華喝酒的姿態,將司羽烈這話翻前倒後細細想來,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腦子里某些東西無限放大,心目中某些東西無限縮小,末了竟又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再抬頭笑靨如花道︰「何必那麼認真。」說這話時,袖口輕輕擺動,她將酒碗隨意放下,碗底與桌面踫觸發出一聲悶響,而她笑望對面,目光似在而又不在,雙頰粉白漸起紅雲,正是不經意的風流,無端入了司羽烈的眼,美三分,俏三分,似帶著超然,竟與平時大有不同。

司羽烈的眼略略窄了些,本還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而談笑也不知入了什麼魔障,時不時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又一口,喝一口便放下,放下了又拿起來抿了一口,終于一碗清酒見了底。

司羽烈看著她,看她似在苦惱地盯著自己的酒碗,兩根指頭捏著酒碗搖搖晃晃,然後微微揚起的桃花眼望著他,一直望到他眼楮深處。

談笑皺了眉道︰「沒了。」

司羽烈沉凝片刻道︰「來人。」

小二很快湊到了跟前。

司羽烈道︰「再拿些酒來。」他心里想著,難道闢谷的修士會對酒有反應的嗎?

那小二十分有趣,朝兩人望了望,笑道︰「兩位客人怕是不知這酒的內情。雖說闢谷的修士沒有饑渴之感,味覺也甚平淡,但這酒卻是專門為修士們釀造的。我看這位客人是醉了。醉得有些糊涂呢。」說著又掩嘴笑了,笑得十分有意味。

司羽烈沉默地盯著談笑,看她轉過臉對著小二傻傻一笑,附和道︰「確實如此。既然這樣,便再拿些更醉人的好。」

小二道︰「更醉人的自然是有,只不過那些都是好東西,價錢自然也貴些。就怕客人……」

司羽烈哈哈一笑道︰「你只管拿,就怕你拿不出。只要你拿得出,不怕貧道出不起。」

小二略帶詫異地多看了他兩眼,心想一個散修有這等氣勢,看修為也不算低的,怕是有些來頭。于是笑得更加殷勤,趕緊應下蹬蹬蹬跑去拿酒。

談笑腦子確實是有些不大靈光了可能。但她意識中自己還是清醒的。她听到小二說她醉了也不去辯解,腦子里繞繞暈暈地想著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之類的,忽然看見面前的酒碗被人拿走了。

為什麼拿我的東西?談笑不滿地望過去,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搶,雙手齊上,卻覆上了另一個人的手。

一碗空了的酒碗,一個修習火術的人皮膚的溫度。談笑皺了眉松開手,心中滑過一絲厭惡的情緒,那抹情緒雖然來得快去得快,卻沒有逃過對面人的眼楮。

小二提了一壇子酒來道︰「客人,這可是好酒,存貨不多,今日也只能賣你這一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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