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093 心不痛快

作者 ︰ 一笑彎彎

石碑邊駐守的馬師叔在打了個盹之後猛然想起來幾日前來的小弟子似乎還沒出來過。

不是有什麼問題吧?不少字馬師叔懶懶地揉了揉眼楮,再打了個呵欠,在身上搜了半天模出一個黑色的大丸子塞進嘴里,然後慢悠悠地往里面走去。

巢室從外面看雖然是透明的,可當人處于其中看四周卻如白霧籠罩看不分明。

這樣的好處是身處巢室之中的弟子們不會受到周圍人或事的影響,而身在巢室之外的馬師叔可以隨時掌握修行弟子的情況。

當然,也只是能看到而已。雖然誰也沒有說弟子們在巢室中修行是不能被打斷的,但實際上即便弟子們在巢室中修行出了岔子,馬師叔除了能稟報清和真人之外,還真是無法可想。

所以清和真人每次挑選人進來修行都要與董品良反復考察,再三商議,然後才稟報給掌門和兩位長老,盡量減少出岔子的可能。

誰也不知道清和真人用的是什麼標準,但只要進來的過的人基本都能體會清和真人的用心。

卻原來,此處雖為靈脈寶地,但卻並非適合每一個人。越是修為高深的人或者強烈的人,反而越容易遭遇反噬,不但不能提升修為,還有可能損壞經脈真氣。

馬師叔站在不遠處抬頭望了望,這一望卻有些驚訝了。

談笑挑選的巢室並不是大多數弟子會選擇的下部或者是上部偏遠的位置,而恰恰正在碩大巢體的中軸弧線上。

馬師叔臉色微變,揉了揉眼楮再看了看,確定了談笑的位置確實正在中軸上——雖然是在最外層。

便是最外層,殺傷力也不小的。

馬師叔一拍大腿,「這貪心的小犢子,不要命了不是?」本能地認為談笑就像早些時候來的那些自命高明的狂妄之徒,以為自己資質好悟性好機緣也妙極,所以不知循序漸進,不肯循規蹈矩,偏要拼了命去挑戰身體極限,跑到那身體和精神力不能承受的巢室去修行。

馬師叔罵完之後,卻無法可施。他守在這里不說有百年,起碼也有幾十年了。六年前那一批新人入山之前,這里還有些妖獸之亂遺留下來的弟子和後來陸陸續續被真人真君們收進來的弟子進來修行過。他曾親眼看到過有人在巢室中遭遇力量反噬,那人自己控制不了,又沒有外力介入,最後活生生爆裂成血肉碎片,再然後就化成了飛煙灰塵杳無蹤跡。也是有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所以清和真人和真君們對遣人進來修行的態度慎重了許多。

馬師叔生氣,走過來走過去想不到辦法,突然他就感覺到一股冷意從脊背躥上來直沖腦門。他下意識地握緊雙手往攤銷的方向看去,這回他看到了談笑懷里正扭頭看他的白虎獸。

那白虎獸跟它初進來時一般大,碧藍的眼珠子半眯著仿佛在睥睨眾生。它毛茸茸的四肢窩在談笑懷中,腦門上黑紋王字仿佛隱藏著神秘的力量。

馬師叔愣神半天,很奇怪地感覺到那白虎獸似乎很不滿他的到來,好像怪他打擾了他們的寧靜一樣。

這是什麼妖?是妖還這麼囂張?

馬師叔憤憤不平,但是他剛這麼想,卻把自己嚇住了。

這閉關地對妖獸是有禁制的,若是妖獸,又怎麼進得來?不問世事的馬師叔仔細回想了下近一百年天華門的風風雨雨,陡然想起妖獸之亂後,掌門雲華真君曾帶回來一只小貓一樣瘦小的白虎靈獸。

靈獸怎麼會在這里?怎麼會與這個不起眼的煉氣小弟子在一起?

馬師叔在遭遇一連串超越想象的場面後,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

他仔細看著談笑,談笑身直背挺,神態安詳。她的雙目緊閉著,面上沒有一絲痛苦的痕跡,身體也沒有扭曲的跡象。她周身似乎氤氳著一層淺淺的柔白色的霧氣,那些霧氣不會動,淡淡的仿佛來自千萬年前的時空。而在那白霧中的人也顯得飄渺虛妄起來。

他不知道談笑一開始並不在中軸弧線上的。她一開始很保守地就在靠近地面的巢室中。她自覺這里的氣氛容易引人心慌意亂,神智恍惚,所以很謹慎地抱著白頭和昏睡過去的咕咕閉目養神,並且默念起了九轉歸一的心法。

至于她現在為什麼會上升到中軸線上的巢室,估計即便她自己醒過神來了都說不清楚。

談笑在巢室中入定,便潛心靜氣開始吸收巢室中自然溢出的靈氣。談笑是個很認真執著的人,多年來基本獨處的生活經歷也讓她學會如何自我調節情緒,以及如何看淡那些無關的事情。除了一開始情緒受了波動,這時候她既然潛心修行,自然會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以達到最佳。而事實上,她也做到了。

由于談笑本身體質並沒有五行的偏好,所以其實在吸收天地精華時比其他有了偏向的人更加順利,吸收的靈氣也多得多。但也正是由于她體質以及修煉的九轉歸一的問題,那些靈氣初時就像是過路人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後來又像是石牛入海吸收得多卻絲毫顯不出效果來。

談笑人不笨,可壞就壞在越是想不通的事越願意較死理,越是過不去的坎越是要撞南牆。九轉歸一的口訣心法她是爛熟于心,可一聯系自身,她那迫切想要有所成就上那玉華峰的心就開始轉不過彎來。而只要她放松了心情,放下了枷鎖,便能立時體悟到自己從前本該知道卻從未面對的問題。

本質上來說,談笑被傳聞的對靈氣感應不敏感並不是因為所謂的她是廢材等等這樣的原因,而是因為她要體現出「敏感」,需要吸收比常人更多更多的靈氣。這也是為什麼在積雲峰那樣的地方,她雖身上有傷,卻不會比蘇清和更難受的原因。

所以這個神奇的巢體自動為她選擇了最佳的位置,並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移動了她的巢室,而這個過程現在並不是終點。

清和真人是看中了她清心寡欲的心性,所以心中稍稍存了期盼勉強報上去一試。但他同時也擔憂她偶然表露的極端執著會讓她在這里面遭遇心魔反噬自身。不過不管他是期盼也好,擔憂也好,修士修仙有時候就是在冒險,有的人付出汗水,有的人付出生命,誰也不會逃得過去,誰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便是清和真人受了秦清微的托付對談笑和顏悅色心存憐憫,到底對他來說,多一個築基弟子甚至結丹真人再甚至結嬰真君的意義比這個弟子因修道而冒險最終失去了什麼要重要得多。

道者心中永恆的是那漫漫無期的信仰,不是情愛憐惜。

如果說談笑是在冒險,姬雲華何嘗不是?

這邊馬師叔心覺奇怪決定觀望,那邊姬雲華難得有心事一樣什麼事也沒做,一個人懶懶坐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桌面。

姬雲華這個狀態不過持續了幾天,之後人就好像更懶了。

門中無事,修為又停滯不前,姬雲華抱著自己的小爐子去了丹室。

可惜,這回他沒清淨幾天就被雲燁真君和雲海真君給請了出去。

雲霄殿中姬雲華也學人間的規矩叫王清潤給兩位長輩斟茶。

王清潤嘴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但還是很听話地迎合了雲華真君時不時會來一段的小興致小興趣。

雲燁真君是個急性子。他把桌子一拍,一雙火焰眉就要伸到鬢發中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般優哉游哉,到底有沒有听我們說?」

姬雲華素來覺得這位修習火術的師兄沒有格調,又恰逢心情不佳,于是不緊不慢回了句︰「听到了,不過這是什麼大事嗎?」不跳字。

雲燁真君氣得就差要翻白眼了,「不是什麼大事?要怎麼才是大事?雲華,你給師兄老實交待,你當年答應收養談家那小子是不是因為談紫君得了神器?」

王清潤靜靜地斟茶,眉眼神色不見動作,心中起意留神,很感興趣。

「什麼神器。若真有神器,談紫君還會被妖所傷,埋骨山中?」姬雲華嗤笑,修長的食指輕輕勾了勾,那茶杯便平平地升到了他的嘴邊。

雲燁真君看不慣姬雲華的懶散,袖口帶風而過,那茶杯便隨風一歪砸在一旁的地上,砰一聲碎了個稀爛。

姬雲華挑眉,嘖嘖道︰「師兄好大的火氣,這東西雖不見得多麼珍貴,在人間卻也是那什麼皇家御用都及不上的絕品。你這一摔,師弟我可好心疼呢。」說著也是袖口微動,那點點碎片竟顫動著開始聚集,不一會兒又還原成了茶杯的模樣,最後那茶水也一滴不剩地重新被收了回去。

姬雲華笑著伸出手掌微微翻動使得手心朝上,那茶杯便轉著圈兒穩穩落在他掌中,白瓷杯,香茶氤氳,一葉翠綠勝芳群。

雲燁真君立刻就要發作。

雲海真君連忙拉住他道︰「兩位師兄莫要斗氣,此事事關重大,雲華師兄,你就實說了吧。」雲海真君向來謙和如水的風骨,可姬雲華不吃他那套。

「說什麼斗氣,我們這些人若是斗氣那就是斗法了。雲海,你何曾見我對師兄動過一個手指頭?」說著似笑非笑,卻是答非所問。

雲燁揮開雲海的手道︰「你看他,你還好聲好氣問他做什麼,他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好好的掌門不好好做,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姬雲華沉下臉,「雲燁師兄,我早說過這掌門誰願意做誰做去,我有求你讓我做了嗎?何必說這些沒意思的話。」

雲燁也是變了臉色,心里憋不住氣又要說什麼。

雲海趕緊起身按住雲燁,並且走到他身前對姬雲華道︰「雲華師兄,你別生氣,也別怪雲燁師兄,他雖然心急了點,但也是為了天華好。那邊傳來消息,說青蒙山的老賊得了談紫君秘藏的神器,正準備……」

姬雲華撲哧一笑,舒展了眉頭道︰「說什麼老賊,人間講成王敗寇,勝者為王,敗者為賊。難道說天華山覬覦神器就是天道所歸,青蒙山得了神器就是賊寇之類?」

雲燁、雲海雙雙愣住,尤其雲海鬧了個大紅臉,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招惹了姬雲華。

王清潤已然哭笑不得了。他自然知道他師父怕是自己心里不痛快了,所以才這樣挑兩位長老的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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