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 第一百七十一章弟弟?

作者 ︰ 雨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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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到溫紅旗被秘密送來大業的消息,他就派人去做了,不想還是晚了一步,阮鈺竟先錄了口供。

這可不是好事。

以黎家的實力,別說憑這一紙口供,就是溫紅旗還活著,找不到穆榮,阮鈺也奈何不了他,可是,阮鈺卻可以借這一紙口供大搜黎府,把黎記折騰個底朝上,然後拍拍,說聲「誤會了……」走人。

背後有英王撐腰,黎家也拿他沒辦法。

相信阮鈺就是看透了這點,才肆無忌憚地登門尋釁吧?

真正的勁敵較量,預料到一擊不中都不會輕易出手,以免打草驚蛇,他卻這樣大張旗鼓地殺上門來,顯然是氣昏了頭

看來,他想納穆婉秋為妾,並不單單只是想解開萬劫譜啊,心里翻騰不息,黎君神色淡然,他哈哈一笑,「阮大人真會開玩笑,怎麼能憑一堆灰燼就要搜查我黎府?」

「……誰說是灰燼」阮鈺怒道,低頭看向手里,不覺大吃一驚,只見一股青煙,他手里的文書瞬間成為一堆灰燼。

意外地著了道,想補救已經來不急,阮鈺匆忙抖摟掉手里的灰燼,青黑著臉指著黎君,「你……」

悠然地坐在哪兒,黎君十指輕輕地叩打著桌案,微笑不語。

阮鈺猛一揮手,「……給我抓」

眾侍衛正要動手,秦健推門進來,「秦大人來了……」

黎家爽快地站起來,「快請……」

「黎公子邀老夫……」秦大龍風塵僕僕地走進來,一抬眼看見阮鈺,忙一拱手,「阮大人也在?」疑惑地看著屋里摩拳擦掌的眾侍衛,「阮大人這又是干什麼?」

「黎公子窩藏朝廷要犯,當眾銷毀官府文案……」把剛剛的事兒說了,「他如此大膽妄為,本官今日不秉公辦事,豈不有負皇恩」

「大人指責草民當眾銷毀官府文案,可有證據?」黎君問道,「官府的文案又怎能被阮大人隨便帶出衙門?」

「你……」阮鈺手指發顫,說不出話來。

細想一想,這的確是他的失誤。

官府文案沒有特批是不允許被帶出衙門的,考慮到黎家不是平頭百姓,他可以隨意搜查,才私自帶了過來,想給黎府來個突然襲擊,即便搜不出穆榮,也要好好折騰折騰黎家,出出他搶奪穆婉秋的惡氣。

不想一來就被黎君硬給毀了。

他也是沒想到黎君那麼斯文的一個人會這麼血氣方剛地跟他玩橫的、弄陰的,所以才大意了,最冤枉的是那個文書根本就沒沾黎君的手,是在自己手里被毀的,眾目睽睽之下,他還真說不清。

更賴不到黎君頭上。

見阮熙低聲和秦大龍說著證據被毀的經過,阮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暗罵自己太窩囊。

「有御賜的金幅在,無憑無據的,我這黎府可不是誰想搜就能搜的……」見他不語,黎君指著身後的牆壁。

眾人抬頭望去,不覺都吸了一口涼氣。

「天下第一香」一塊裝裱精致的條幅橫掛在正中央,正是當今萬歲御筆親題。

煮餃子般,眾人撲通撲通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萬歲……」

大禮完畢,秦大龍起身拍打拍打膝蓋上的灰塵,在阮鈺耳邊低語,「大人莽撞了,黎老爺好歹也是個二品道員,又有御筆親題的金幅,就是證據確鑿,要搜查黎府,也得報三司批準……」話題一轉,「本官听熙侍衛方才的意思,那證據是在阮大人手上毀的……」

听了在話,阮鈺臉色一陣青黑,腮邊的肌肉直抖。

「無憑無據的,大人可不能亂來,會死人的……」見他不語,黎君轉身坐回原處,語重心長地說道,話題一轉,「……春香樓新來了個姑娘,藝名小百靈,聲音婉轉動人,直是人間尤物,阮大人消消火,今晚我做東,請兩位大人一起去听听曲兒,樂呵樂呵……」

秦大龍頓時眉開眼笑,正要說話,就听啪的一聲,阮鈺猛地一拍桌案,「黎公子最好老實些」他聲音冷森森地說道,「哪天被我找到了你窩藏朝廷要犯的證據,可別怪本官無情」

「那就等阮大人找到證據再說……」黎君也不氣惱,他悠然一笑,彬彬有禮地說道。

阮鈺額頭的青筋蹦了兩蹦。

嘴唇翕動了半天,他最後朝眾人一揮手,「走」

「阮大人慢走」黎君微笑著起身相送。

……

「阿秋傷沒好,怎麼就出來了……」听說穆婉秋來了,黎君親自迎出了門口,幫她摘了帽子斗篷,扶著在椅子上坐下,黎君又低頭認真地查看她胳膊上的傷勢,「怎麼樣了?」又道,「雖說打春了,可風大著呢,你仔細凍壞了傷口,會結出很丑的疤……」

「涂了黎公子送去的膏油,好的快多了……」穆婉秋輕笑道,「這兩天癢的緊,躺不住了……」

查看了半天,果然不礙事了,黎君這才點點頭,在穆婉秋對面坐下。

環視了一圈,穆婉秋揮手讓墨雪出去,接到黎君的眼色,秦健也快步走了出去,輕輕把門帶上,親自守在門口。

「听說阮大人帶侍衛把黎記包圍了……」穆婉秋聲音微微發顫。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相信,以黎家的實力,沒抓住黎家致命的短處,阮鈺一個四品的輕車都尉,就是沖冠再怒,也奈何不了黎君。

果然,如她所猜,只一個回合,阮鈺就被氣的暴走。

也因此,她來找黎君,倒不是多為他擔心,她是听說阮鈺是為了搜查穆榮才圍了黎記。

穆榮,那是她的親弟弟

難道弟弟也像自己一樣,在家破前逃了出來?

想起在穆府時那個見了她就躲的膽怯的小男孩,穆婉秋心一陣一陣的顫抖,他真的還活著嗎?

「是一場誤會,已經沒事了……」阮鈺突然發難,圍住黎記,多少也是因為眼前的穆婉秋,黎君以為她內疚,便輕聲安慰道,「阿秋別擔心,黎家身為望族,又是多年的皇商,和宮里多少也有些聯系,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

「黎家前世可是被人連根拔了……」穆婉秋在心里月復排道。

見她臉色從沒有的白,黎君親自倒了杯茶水,「阿秋喝水……」見她笨拙地伸過左手,就站起來親自端到她嘴邊。

神情恍惚,穆婉秋也沒推托,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才緩緩透出一口氣,她失神地望著那只端杯的大手︰

「受人之托,我是去梓潼鎮接一個故人之子,路過這里……」

「受人之托,我是去梓潼鎮接一個故人之子,路過這里……」

那日在朔陽的海昇客棧,她和黎君重逢時的話一遍一遍地在耳邊響起,穆婉秋緊抿著唇。

他去梓潼鎮是為了接她的親弟弟

前一世,他和她的親弟弟雙雙死在了梓潼鎮

想起父親生前就是把自己托付給了曾家,黎君和曾家又暗交甚深,穆婉秋對自己的猜測更是深信不疑,只是,不親口得到黎君的回答,她不放心。

見她不喝了,黎君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唇邊的水痕,正要把茶杯端走,猛被穆婉秋一把抓住,「黎公子……」

「……阿秋怎麼了?」想起她從一進門就神色不對,黎君心咯 一下,他把杯子交到另一只手放到一邊,反手握住穆婉秋的手,感覺她十指冰涼,黎君身子一震,又問了一遍,「阿秋怎麼了?」

「……阮大人來真是為搜查穆相之子嗎?」。好半天,穆婉秋突然抬起頭,「那個……穆榮……」舌頭有些不好使,穆婉秋極力讓聲音听上去不發顫,「真是被黎公子救了嗎?」。又問,「那日在海昇客棧,黎公子說要接一個故人之子,就是……穆榮嗎?」。艱難地問出這些,穆婉秋感覺她的心就在嗓子眼,她屏息靜氣,一瞬不瞬地盯著黎君。

她問這個做什麼?

他收留了穆相之子,這消息一旦透露,傳到英王耳中就是滅門之禍,所以那日在梓潼鎮,除了溫紅旗,他沒留一個活口。

她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問這些?

靜靜地和穆婉秋對視著,黎君心里霎那間生出一股警覺,他又問了一遍,「……阿秋為什麼要問這個?」

重生後的穆婉秋言談舉止,才藝氣質都和在相府時那個驕縱任性的穆婉秋截然不同,尤其听過穆榮的描述,黎君打死也不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他一直尋尋覓覓的穆相之女,即便面對穆婉秋的追問,聰明敏銳如他,也壓根沒往這上頭想。

「我……」

我就是穆相之女。

我就是穆相之女。

這句話一直環繞在舌邊,幾欲月兌口而出,又被穆婉秋生生地打住,她直直地看著黎君。

這個男人可信嗎?

他會不會在黎家遭受危難的時刻把自己交給英王來挽救族人?

前世黎家因為忠心于太子,結果遭了滅頂之災,這一世,他活著從梓潼鎮回來了,面對英王的威壓,他會如何抉擇?

還會像黎老爺一樣,義無反顧地誓保太子嗎?

他只要臨陣倒戈,不需苦苦掙扎,黎家就會有截然不同的命運

相信英王一定也很樂見黎家歸依于他門下。

所謂無知者無懼,前世因為懵懂無知,看不懂朝廷上這錯綜復雜的關系,看不透英王就是迫害她滿門的元凶,是她最大的敵人,她認賊做夫,愚蠢地把仇人當親人,結果萬劫不復,這一世,她看清了,許多事情都看懂了,看透了,卻沒了前世那義無反顧、堅決地去相信一個人的勇氣。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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