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起來,挽瑜洗漱完畢,換了一身簡單大方的衣裳,頭上只簪了幾個簡單的珠花,其余皆無。
挽瑜讓丫鬟請了弟弟,秦嬤嬤,兒子的女乃娘還有劉嬸,王嬸到主院說話。
「都坐吧」挽瑜揮了揮手示意大家。
「夫人……」秦嬤嬤微微的搖了搖頭,面色有些不悅。
夫人怎麼能主僕不分?主子尚在,哪里有下人坐的道理?
「嬤嬤,只此一次下不例外,坐吧」挽瑜微微笑了笑,安撫的道。
「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有一件事要托付大家。……木格,如今你也不小了,姐姐想把家里拜托給你幾日,我相信你一定會做的很好的。」
「姐?」木格抬頭疑惑的望著自家二姐,覺得她今日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奇怪。把家交給自己?那姐呢?她要干什麼?
「女乃娘,劉嬸,王嬸,旭兒我是交到了你們手上,請你們務必確保他的安全無虞」挽瑜沒有理會弟弟,轉過頭又對著女乃娘幾人道。
「夫人客氣了,這都是奴婢們應該做的」女乃娘和劉嬸,王嬸,听到挽瑜的話,雖然心里不解為什麼她會再次強調這些,不過卻還是恭敬的回答。
挽瑜听到他們的話點了點頭,最後這才轉頭到了秦嬤嬤,「嬤嬤是看著挽瑜長大的,挽瑜要去做一件自己必須做的事,這個家就拜托給嬤嬤了」
秦嬤嬤越是听著挽瑜囑咐的話,就越是覺得不對,直到最後她說出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秦嬤嬤臉色大變。
挽瑜這些年猶如是她親生女兒一般,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逃不過她的眼去。
今個起來,挽瑜的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不僅穿衣打扮不同以往,就連首飾也不肯多帶一個,如今听到她的話,怎麼能不讓她臆想連篇。
此時此刻,她哪里還猜不出來挽瑜要做什麼?只是她一個女人家,外面如今亂的厲害,她要出去尋人,哪里是簡單的事。
家里已經派出了那麼多人在尋,如今只是還沒尋到而已,老爺是有福氣的人,肯定會沒事的。可夫人要出們親自去尋,萬一出點什麼事,讓她拿什麼交給老爺,還有小少爺,如今這麼大點兒,他怎麼能離開親娘?
「不行,老奴說什麼也不同意,今個就是死,老奴也堅決不能同意夫人的決定」秦嬤嬤面色一白,猛的站起身堅決的不同意道。
「嬤嬤……?」挽瑜眼里閃過一絲黯然,眼里滿是淚光。她心里有準備秦嬤嬤是不會同意自己的做法的,只是沒想到自己還沒說出口,她已經猜到自己要做什麼,還如今堅決的否定。
此時此刻,木格也已經反映了過來自家二姐要做什麼,他只覺得震驚,什麼時候自家二姐竟然也成了如此決絕有決斷之人?
「二姐,我也不同意,要是真的要出去尋姐夫,那就要我去吧……由我代替姐姐去」木格站起身,目光堅定的道。
自從來到廣州府,短短的日子,他觀察到姐姐姐夫似乎都與在京城的時候有很大的改變。如果說姐夫以前是有才華,那麼到了廣州以後,姐夫的才華更是被彰顯了出來,以往他只覺得姐夫甚有才華出口成章,引經據典的。
可是沒想到他對農耕,河道,民生等各方面似乎都有涉及,每每個姐夫暢談,他總有種月復內無才的感覺,恨不得自己再回去鑽進書本里。
而姐姐,也似乎從以往那個默不吭聲,膽小的小女兒變身成為貴婦人。她游刃有余的在各家夫人中間穿梭,送禮,人情這些就更是不在話下。
她從來沒想過,自家的二姐也會如大姐一般精明干練。
而今日,二姐就更是給了他耳目一新,震撼的感覺,二姐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她只是一個內宅婦人。
二姐和二姐夫該是多深厚的感情,才能讓二姐甘願扔下這一大家子,扔下才二個月的兒子去尋覓失蹤的丈夫。
「不行,木格,你給我記住,我是不會允許你出去的,嬤嬤也不要說了,我意已決,女乃娘和劉嬸王嬸負責照顧旭兒,秦嬤嬤管理家里大小事務,木格暫代我的位置,家里一切事物都有秦嬤嬤和木格商量過後決定。」
爭執只會是浪費時間,挽瑜不願意時間浪費在這上面,有這時間她已經可以再尋找丈夫的路上了
如今最緊要的是丈夫的安危,她相信丈夫還活著,只是這麼久的時間他卻還沒有回來,那肯定就是有了意外,也許是受了傷,也許是踫到了什麼不得已的事情……
她的心里很不安,心里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告訴她必須去。
「姐」「夫人」木格和秦嬤嬤听了挽瑜斬釘截鐵的話,都頗有些不甘
「哎木格,多余的話姐姐不想多說,該說的上次我都和你說過了我希望你能明白姐姐的心情」挽瑜走到弟弟的面前,直直的望著他道。
說完轉過身面對著秦嬤嬤又道︰「嬤嬤是最了解挽瑜的人,挽瑜也相信嬤嬤對我的一片真心,只是此時此刻什麼對挽瑜最終,挽瑜相信嬤嬤能明白我……這個家,還有我們旭兒,挽瑜拜托給嬤嬤了」
說完挽瑜深深地鞠了一躬
「夫人不可,不可,老奴承受不起」秦嬤嬤見挽瑜如此大禮,忙躲避到一邊,張嘴道。
「拜托嬤嬤了……這個家挽瑜只能交給您了……木格還小,又是男子,嬤嬤……」挽瑜彎著腰秦嬤嬤不點頭她堅決不肯起來。
秦嬤嬤眼眶有些紅,眼里慢慢的都是猶豫。挽瑜的話她明白,這個家里她是挽瑜最信任的人,木格少爺雖然親,可是他是男子,怎麼會管內宅這些雜七雜八的小事?
可這個家沒個主人就會亂套了,她只是下人,管家名不正言不順,而木格少不同,他是夫人的親弟弟,有他坐鎮,旁人不敢說什麼。家里有她管著,外面如果有事就要木格少爺出頭,有什麼解決不了的至少她還多了這幾十年的經驗能幫著提點些
這些秦嬤嬤自問能理解,可是挽瑜的做法她卻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這太過驚世駭俗。
哪里有女子親自出門尋夫的事,家里又不是沒有人了,不是已經派了那麼多下人去尋了麼?夫人為何還要?
可是要是不答應,她一直這樣,她只是一個下人而已,哪里經得起主子這樣?
「夫人,您起來,您這是要逼死老奴啊……您快起來,老奴答應了,答應了還不成嗎?」。秦嬤嬤恨鐵不成鋼,望著面前的挽瑜,淚眼朦朧。
罷了,自己老了,不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她既然要去做,就去做吧自己只要替她撐起背後的一片天空就成了
等她累了,困了,至少還有自己陪著她。
哎老爺的一片痴心,換來夫人的榮辱與共,生死相許,這也許就是她們這對夫妻的難能可貴
「嬤嬤,您……」木格眼楮閃了閃,心里有些著急,秦嬤嬤怎麼也同意姐姐的做法了
這樣出去很危險的,要是姐姐除了意外,他拿什麼交給姐夫,拿什麼面對額娘,大姐?
「嬤嬤,謝謝您謝謝您」挽瑜直起身子,含笑帶淚的望著秦嬤嬤,听弟弟的話,心里一頓,「木格,姐姐希望你也不要反對,姐姐把家交給你,我找到你姐夫就回來你放心,我這條小命,我珍惜的很……」
挽瑜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一刻鐘也沒多待,就放老劉準備馬車,帶了听琴知畫又帶了幾個長隨便出了府。
挽瑜前腳剛出府,後腳劉管家就趕到了前院,「舅少爺,老奴听說二女乃女乃帶著人出門尋二爺去了?不知道可是真的?」
「劉管家怎麼來了你消息到挺靈通的,我二姐擔心姐夫的安危,所以……」木格眼楮挑了挑,他雖然年少,可是卻不傻。
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位劉管事一直沒有露面,如今二姐剛走,他便冒了出來,這可不得不讓人深思啊
「舅少爺糊涂,二女乃女乃怎可隨意出門?家里有這麼多下人還不行嗎?二女乃女乃真是,真是……」劉管家搖著頭,看樣子很是生氣。
「劉管家還是慎言,我二姐和姐夫伉儷情深,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批駁的」木格眼里閃過一絲厲色,卻不動聲色的低著頭掩去。
一直听說二姐和二姐夫在伯爵府里過的不甚如意,他以前還不信,如今看著一個小小的二管家就能隨意的批評自家二姐,看來這些傳言不假啊
二姐啊二姐,哎你蠻的家里好苦啊也難怪二姐夫要放棄京城的好位置,遠避廣州了
劉管家一怔,沒想到木格一路上文質彬彬書生意氣的木格竟然也有這樣嚴厲的一面,忙低下頭請罪︰「請舅少爺恕罪,小的魯莽了實在是不心二爺和二女乃女乃的安危才會如此。……罷了,既然已經如此,小的也無話可說,只是二爺,二女乃女乃如今都不在府里,家里也沒個主事的人,老奴不才,倒也深受伯爵器重,二爺二女乃女乃不在這些日子,便毛遂自薦吧……免得這家里沒個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