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 最新章節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等你長大,好不好?

作者 ︰ 無名指的束縛

「哦……」荷花輕應了一聲,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先前听孫夫人說那些不咸不淡的話,她還能理智地想著價值觀不同,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氣,可這會兒听良子說齊錦棠買了小翠回家做小,什麼價值觀還是時代局限性的,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去。原本以為心里只是擱著那麼一顆將要萌芽的種子,如今卻猛然發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扎根抽芽,梗得人心里悶脹難受。

自個兒先前還惦記著他不知會如何處理小翠的事兒,總那麼去學院鬧會不會影響他的名聲,如今看來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對于古代人尤其齊錦棠這樣的人家,取幾個小老婆還不是很平常的事兒,喜歡不喜歡的又如何,左右不過家里多個人吃飯罷了。

她越想越是覺得煩悶難耐,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熱得發沉的腦子清楚了些許,又覺得以齊錦棠的為人,應該不會能做出這般不合禮法的事情,說不定只是以訛傳訛,不該這麼快就在心里疑了他。一是片刻倒是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干脆晃晃腦袋不再想這事兒,心道等見面問個清楚便是了,如若是誤會自己在這里空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若不是誤會……她伸手捏著頸間的銀鎖,心下苦澀地想,若當真不是誤會,那他與自己便也從此再沒什麼相干。

抬頭才看見良子還在面前擔憂地看著自個兒,荷花吐了吐舌頭道︰「回屋去吧,下晌兒外頭曬得厲害。」

良子見荷花這樣,只覺得她是在強顏歡笑,也深深地嘆了口氣,伸手揉揉荷花的頭發道︰「別想那麼多了……」後頭的話,在喉嚨口哽了一下,到底還吞了回去。

荷花進屋見店里沒什麼客人,便到後廚給方氏打下手幫忙,還沒多一會兒就被方氏連推帶訓地趕了出來,「你這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啊?讓你切蔥你切蒜,讓你洗芫荽你洗水蘿卜,端著涼水就要往油鍋里倒,你這孩子今個兒是魔怔了?」

良子本來在後院兒幫著劈柴,見荷花出來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托著下巴發愣,半晌後終于看不下去了,過來道︰「你若是心里別扭,就找他問個清楚。」

荷花听了這話喃喃自語道︰「我是想問啊,不過得等我把這件事想清楚的,畢竟不是小事兒,要慎重些想得通透了才好。」

良子見左右無人,便勸道︰「你跟齊公子的心思,你們不說旁人也能瞧得明白,只是礙著你還年幼無人說破罷了,雖說他們那樣的人家,總是免不得……但是……罷了,你一個姑娘家的,去問這些事也不像話,還是我去給你問個清楚,若他真的中意你便干干淨淨地來提親說媒,若是不中意咱也不攀他便是了。」

「……」荷花錯愕地半張著嘴,「良子哥你說啥咧?什麼提親說媒,中意不中意的……我在尋思著新的買賣路子咧」

「額……」良子聞言也是發窘,見荷花的模樣不似假裝,撓撓頭覺得這也不該是自己多話的事兒,把手里最後兩個絆子劈完,扯開塞在腰間的衣擺,隨意撢了撢說,「不管怎麼樣,只要你高興就好,若是有人敢欺負你……我跟你大哥是一樣的,不會放過欺負你的人。」

「安心吧」荷花笑著說,「咱們認識這麼久,你瞧著我是個能隨便被人欺負的嗎?」。

傍晚時分,孫建羽,齊錦棠跟博榮下了學,一起過來鋪子里,孫建羽進門就道︰「荷花,我听說那鬧事的人查明白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也就安心了,你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事兒,不過是我跟著金巡捕進大牢去看那幾個人的時候,正遇上張老大給弟弟送飯出來,雖說中間隔了這麼多年,張家老2當初還小,模樣如今長得我都沒認出來,可張老大當年已經年歲不小了,如今雖說大了輪廓模樣還在,一眼便認了出來。」荷花嘆氣道,「事後想來才發覺,我前些天去買肉的時候,家里常去的鋪子賣光了,便去了家沒買過的,其實那就是張家來城里新開了不久的鋪子,我沒瞧出他家的人,卻是被他家的人認了出來。听那張老大說,當年他家被趕出齊家村之後,輾轉了許多地方,得了個小妹子又夭折,倒是一股腦都怪到了我頭上,這回得知我家在這兒開鋪子,他們初來乍到不知道建羽哥家里的勢力,便一頭撞了上來,如今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真是沒想到竟然是張家兄弟。」齊錦棠坐下才搖了搖頭道,「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死不悔改,當初被趕出去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卻不懂得反省還要怪罪旁人,這種人可不能輕饒。」

博榮無奈地搖搖頭,只是安心地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家若是想不開這個結,就總是不會有好日子過。不過咱也管不著他們如何,只要家里沒事就好。」

荷花說完了事兒,見鋪子里人漸漸多了起來,起身兒端了涼茶上來,便又去幫著後廚上菜,倒是齊錦棠似乎游什麼心事,連連抬眼打量荷花的神色,喝茶也喝得心不在焉,手一歪就撒了滿身的茶水。

博榮取笑他道︰「今個兒是怎麼了,寫文章寫得手都軟了不成?這明個兒可得告訴先生,好好地夸一夸你。」

「你哪里知道,定然是下了學出來,見小翠沒在書院門口等他,這會兒心里空落落地惦記呢」孫建羽也跟著調侃道。

齊錦棠起身兒攔住剛送了菜上桌的荷花道︰「荷花先別顧著忙和,帶我去後頭擦洗擦洗。」

荷花雙手把木頭托盤抱在胸前道︰「你又不是頭一次來,還真把自己當個客了?沒瞧著店里正忙嘛」

「我……」齊錦棠急中生智,舉起還纏著的左手道,「你可跟我說的,傷口不能沾水,讓你去幫我打個水總行吧?」

孫建羽在一旁笑罵道︰「博榮,你瞧見沒,錦棠可是越發的油口起來,也不知道是在南邊兒學的還是回來之後跟誰學的。」

「我看就是跟你學的,原本很是穩重的都讓你給帶歪了。」博榮喝著茶眼皮都不抬地說。

「嘿,你這可是冤枉我,我多少穩重的一個人……」孫建羽頓時不依不饒地跟博榮抬杠起來。

荷花到後頭端了木盆打了水,放在盆架子上說︰「水給你打好了,自個兒洗吧。」

齊錦棠撩起衣襟兒,抓了些皂角粉,雙手就扯著衣襟兒給壓進了水盆里。

「你這人……」荷花伸手去拉他的手,「剛說了左手傷沒好別沾水……」卻被齊錦棠反手握住扯進水里。

水盆里都是滑膩膩的皂角粉,被兩個人的手撲騰起了一層泡沫,齊錦棠卻握得緊緊地,盯著盆子道︰「還記得小時候在你家院子里,咱倆蹲在盆邊上,也是給我洗衣襟……你放心,我不會納小翠的。」

齊錦棠的話說得沒頭沒腦,荷花也同樣沒頭沒腦地接了句道︰「又不像小時候那麼細女敕,還握著做啥……」

齊錦棠又抓了把皂角粉,徹底把水攪得全是沫子,忽地一笑,「這不是挺滑的。」

荷花紅著臉,用力抽回了手道︰「這哪里還是洗衣裳,比沒洗還糟糕了,弄了這麼一大盆的沫子,真是浪費皂角粉。趕緊把外頭這件月兌下來,我先尋個半褡給你穿著,這得整個兒洗了,不然這淺色的衣裳干了就都是荷烙。我去打清水給你洗手,自個兒傷著都不知道當心。」

齊錦棠洗了手由著荷花又重新包了傷口,這才拿著半褡進里間去換衣裳,出來見荷花已經把衣裳順手搓洗了出來,便幫她提水沖了兩遍,擰干了水搭在晾衣繩上,「還記得我以前給你抄的那個話本子故事不?」

「嗯,我都還留著呢,咋想起問這個?」荷花點頭應道。

齊錦棠伸手扯平著衣服上的皺折道︰「其實那本書還有別的故事,但是我抄給你看的,都是我最喜歡的。」

那個話本子的故事寫得都還不錯,但是齊錦棠只給抄了十來個故事便去了南邊兒,後來荷花又自個兒去踅模了本兒全的,才發現齊錦棠都是挑著抄的,但若說都是挑最好看的抄,看著卻又不像,荷花便只當每個人的喜好不同罷了,這會兒听他提起,就也把自個兒的疑問說出來道︰「那話本子我後來尋到了個全本的,我倒是覺得另外幾個故事,像是玉杯空、金釵恨什麼的,都寫得很是精彩。」

齊錦棠扭頭看著荷花,半晌才輕聲道︰「你說的那幾個固然是寫得好,可最終都是悲劇收場,我喜歡看故事里的人,不瞞不疑,不離不棄,最後能歡喜地在一起……荷花……」他伸手輕輕地覆在荷花的手上,像是握著什麼珍寶一般,捧在手心兒里,「我不瞞你,你不疑我,我等你長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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