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 181 面目全非

作者 ︰ 文苑舒蘭

水墨笑幽幽轉醒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

而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蒙斯醉。

「鳳後醒了?」蒙斯醉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面色溫和平靜,聲音也是淡淡,沒有表露關懷,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御醫說鳳後刺激過度放才會引起心口陣痛,不過只要放開心靜養幾日,也並無大礙,當然,若是鳳後始終無法放開心,繼續這般折騰自己,怕也會埋下病根。」

水墨笑神智也緩緩清晰,盯著他冷笑道︰「你這是特意進宮來嘲笑本宮?」

「鳳後誤會了。」蒙斯醉淡淡一笑,「臣侍進宮的確是得知了昨日北宮門處所發生的事情,但卻不是為了嘲諷鳳後而來的,而且,這個時候了,臣侍也沒有這個閑情。」

水墨笑冷笑一聲,譏諷道︰「你出宮不就是為了讓本宮和趙氏兩方相斗自己好坐收漁利嗎?!」

一開始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後來,尤其是他居然私下幫著他監視趙氏,他豈會還不能明白!

她變了。

而他也變了!

都變的面目全非了!

「鳳後若是要這般想,臣侍也無話可說。」蒙斯醉沒有反駁,緩緩說道,「鳳後知道為何臣侍能夠盡到鳳後的寢殿,而且在這里等著鳳後醒來嗎?」

水墨笑眸子瞬間睜大了一些,眸光也添上了冷意。

「原本朝和殿的宮侍是不讓臣侍進來的。」蒙斯醉微笑道,「畢竟先前臣侍和鳳後的關系鬧的那般的僵,不過後來臣侍告訴他們,若是這個時候臣侍與鳳後繼續這般斗著,那坐收漁利的便是趙氏,所以,臣侍便進來了。」

「你是在說本宮連下人都駕馭不了?」水墨笑冷冷道。

而在此時候在了旁邊的宮侍立即跪下請罪,「主子恕罪!」

水墨笑冷冷地睨了那宮侍一眼,卻沒有開口指責,而是盯著蒙斯醉。

「便是連下人都知曉如今我們不應該繼續這般僵著,難道臣侍還會繼續糊涂?」蒙斯醉繼續微笑道,「鳳後,如今是有人在坐收漁利,只是這個人不是臣侍,而是如今延安殿內萬千寵愛在一身的良貴君趙氏。」

水墨笑撐著床鋪掙扎著坐起身來,「這般說來,你進宮來是想和本宮化解恩怨聯手共同對付趙氏?!」

蒙斯醉微微斂了笑意,「鳳後覺得如何?」

「本宮為何信你?」水墨笑靠著床頭坐著,冷笑道,「本宮是容不得趙氏如今的猖狂,可是,本宮也未曾忘記便在不久之前,你也是想至本宮于死地!本宮可以不記仇,但是,本宮可不想月復背受敵!」

「鳳後若是不信臣侍。」蒙斯醉神色還是淡淡,似乎已經斷定了水墨笑不會拒絕,「前些日子便不會受了臣侍的安助。」

水墨笑嗤笑,「便是本宮信你,但與你合作,你能幫本宮什麼?後宮的人脈?本宮雖然不能完全清除你在後宮布下的線樁,但是你究竟有多少後招本宮本宮便是猜不到十分卻也能夠猜到七八分,本宮若是沒記錯年前你便當著趙氏的面放了狠話與他不死不休,可這都過去半年了,卻連趙氏半個頭發也沒踫到,你要本宮冒著月復背受敵的危險來與你合作,總該讓本宮看到一些與你合作的好處吧?」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蒙斯醉對水墨笑的冷淡不以為意,依然淡淡笑道。

水墨笑在听見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有過一瞬間的失神,隨後便抿著唇,冷冷說道︰「本宮沒有朋友!」

他沒有朋友!

從來便沒有!

蒙斯醉笑容微微一頓,想來他也沒想到水墨笑會真的拒絕與他合作,畢竟如今他們都很清楚,趙氏是他們共同的威脅,而且還是最大的威脅,尤其是他懷上了皇嗣。

皇嗣!

他居然懷上了皇嗣!

是啊,他這般受寵,近乎獨寵,懷上皇嗣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可是為了他還是這般的……這般的無法釋懷?!

明明他已經冷了心了,為何還是會無法釋懷?

這種難受比當年孫氏和鄧氏懷上皇嗣的時候更加的深,幾乎深入了骨髓!

他不能讓趙氏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絕對不能!

水墨笑看著蒙斯醉臉上淡然漸漸瓦解,嘴角翹起,溢出了一抹極淡的冷笑,與蒙氏合作他不是沒有想過,他也並不是真的覺得他會在他和趙氏斗的時候害他,若是蒙氏在昨日北宮門前的事情發生之前向他提出這個建議,他會欣然接受,可是如今……既然他不好過,為何要讓別人好過?!

蒙氏于趙氏的仇怨並不比他的輕,可是卻這般長時間都沒有動作,他真的沒有能力對付趙氏嗎?當日他與他相斗的時候還能佔據上風,如何會拿趙氏沒有一絲的辦法?

他不過是想坐收漁利吧了!

他做什麼要拿自己的血肉去奠就別人的風光無限?

為何那個坐收漁利之人不能是他?!

若是要毀滅,那便所有人一起毀滅!

水墨笑咬了咬牙,反客為主,「沒錯,趙氏懷著皇嗣對本宮的威脅是挺大,但是便是趙氏沒有孩子,甚至沒有趙氏的存在,本宮的威脅從來都存在著!本宮只有一個嫡親兒子,而如今也嫁人了,便是趙氏生了皇女,本宮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鳳後忘了大殿下了嗎?」蒙斯醉也沒有失態,雖然言語已經沒有一開始那般從容,但是微笑依舊,「還是臣侍高估了大殿下在鳳後心中的地位?」

「趙氏便是生下了皇女,本宮還是鳳後。」水墨笑也不惱,「赫兒雖然為長,但是生父身份卻卑微,而且早逝,她雖然養在了本宮膝下,但是若論宗法,本宮也不過是她的嫡父罷了,和三皇女四皇女沒有什麼區別,而且,如今朝堂當中,根本便沒有人將赫兒當成了目標,憑著本宮鳳後之尊,皇長女之名,還有陛下對榮君那一絲愧疚,赫兒必然可以安樂一世,本宮和你不一樣,本宮對赫兒的要求不高,只是期望她能夠安然一生便好。」說罷,卻又補了一句,「或許你說的沒錯,赫兒畢竟不是本宮的親生骨肉。」

最後的一句帶著明顯的諷刺。

蒙斯醉低下了頭,拂了拂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鳳後便不怕這般下去,鳳後連這個後位之尊也保不住嗎?若是鳳後沒了後位,鳳後的母族以及大皇子的未來會如何,還真的令人擔憂。」

「這一點不牢你費心。」水墨笑淡淡笑道,「便是趙氏再得寵,本宮的鳳後之位還是穩穩當當的!」

蒙斯醉抬頭,笑容染上了冷意,「沒想到鳳後對她還有這般信心!」

「本宮不是對她有信心。」水墨笑勾嘴笑道,「本宮是對皇家宗法對朝堂御史大臣有信心,當年本宮是由先帝指婚嫁入十六皇女府,後來冊封本宮的聖旨上明言此乃先帝之意,如今本宮並無大錯,她想廢黜本宮沒這般容易!當然,若是趙氏的出身想良貴君這般尊貴,或許還有幾分機會,可惜,趙氏便是再得寵,生了再多的皇女,也改變不了他的出身!便是她相信他是雪暖汐又如何?在外人的眼中,他趙氏始終不過是一介山野草民!當年先帝尚且不能為程氏抵擋的住朝堂的壓力,她的女兒未必便能夠勝過她!更何況當年她尚且沒有能夠讓雪暖汐取本宮而代之,如今便有本事讓趙氏鵲巢鳩佔?!」

蒙斯醉垂了垂眼簾,「既然鳳後這般有信心,那臣侍多說也是無意。」說罷,緩緩站起身來,「鳳後好生歇息,臣侍便不打擾了。」

「你若是需要一個借口回宮的話,本宮倒是可以幫你一個。」水墨笑不冷不熱地道,「便當做是你前來探望本宮的回報吧。」

蒙斯醉笑了笑,「臣侍在南苑住習慣了,而且如今正值盛夏,皇宮如何能及的上南苑的清涼?」

「這般說來,豫賢貴君並不擔心了?」水墨笑哼笑道。

蒙斯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鳳後都不著急了,臣侍為何要著急?便如鳳後所說的,趙氏生再多的皇女也改變不了他的出身,而且,如今趙氏不過是方才有孕一月,要生還早著呢,便是那孩子真的有福氣好好地待足了月出生,也未必便是皇女,便真的是一個皇女,也不過是一個懵懂不知的嬰兒罷了,能不能長大還不知道了,況且,便是臣侍如今想動手,也沒有機會,臣侍來朝和殿看望鳳後之前,便先去了延安殿,只是可惜的是連延安殿的宮門都進不去,守門的宮侍說,陛下下了旨意,良貴君的身子不適,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擾,想來陛下對臣侍可是防備的很!」

「是嗎?」水墨笑微笑道,「這般以來,我們便只能祈禱上蒼開眼了。」

「鳳後說的是。」蒙斯醉回道,隨後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便在蒙斯醉離去之後,水墨笑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而臉上好不容易恢復了的血色也在漸漸褪去,他冷著眼眸盯著仍舊跪在地上的宮侍,「趙氏真的有孕了!?」

那宮侍一愣,抬頭看了主子一眼,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主子不是已經冷靜下來了嗎?

「說話!」水墨笑厲喝一聲,心口的疼痛再一次升起。

那宮侍連忙道︰「是……奴侍派人去問過了那為良貴君診脈的御醫,是真的……良貴君有喜一個月,昨日陛下和良貴君回了交泰殿,便召了御醫給陛下包扎手上的傷口,後來,陛下忙著處理政事,便讓良貴君先回了延安殿,傍晚時候,延安殿傳出消息說良貴君昏倒了,陛下便焦急趕去,之後御醫本診斷出了良貴君有孕……」

水墨笑雙手緊緊地攥著,仿佛趙氏便在他的手心,他要將他給捏的粉身碎骨,當日趙氏要御醫為他開調理身子的房子準備受孕,他便有了預感這一日很快便會到來,只是卻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時候!

一個細作,卻懷上了大周最尊貴女子的血脈!

何其諷刺!

「如今是誰負責趙氏的身孕!?」

便是方才在蒙斯醉面前表現的如何的淡定自若也不過是表面功夫,他不想讓蒙斯醉低看他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更不想成為他的墊腳石!

趙氏月復中的孩子,絕對不能出生!

即使是一個皇子也不能!

當年官氏他不知情阻止不了,可是如今他絕對不允許!

他不是雪暖汐,沒有那般的胸襟容得下一個心懷不軌的細作生下皇嗣!

「如今是簡御醫在負責。」

水墨笑聞言,臉色又是大變,厲聲道︰「簡御醫不是在三皇子府負責三皇子的……她居然這般的重視趙氏月復中的孩子?呵呵……」

心口的痛更加的劇烈。

他捂著心口,低著頭冰冷地笑著。

「主子?!」

水墨笑停下了笑容,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那宮侍,「本宮沒事!便是本宮要死也拉著趙氏給本宮陪葬!」

那宮侍因為主子的猙獰神色而驚了驚心,半晌過後,便緩緩道︰「奴侍已經讓人時刻注意著……只要有機會便下手……只是如今延安殿那便防範的很嚴密……如今還未曾找到機會……主子,為何不暫且和豫賢貴君聯手?如今出了昨日那件事,陛下和良貴君對主子的防範會更強,如果和豫賢貴君聯手,這件事的吧勝算會更大。」

「與他聯手不如讓他先下手!」水墨笑陰沉說道,「本宮便不信他能夠忍的住!」

他都無法容忍,更何況是他!

「讓我們的人仔細盯著,將延安殿的一切情況隨時稟報給本宮!」

便是他不相信蒙氏可以忍耐的住,但是也不打算只是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個外人身上!

蒙氏的那些話固然是不安好心,可是,有句話他卻是說對了,如今不過是一個月罷了,離孩子出生還有足夠長的一段時間!

她能夠護的了趙氏一時,卻護不了他時時刻刻!

他真的感激蒙君怡奪下了西北三座新城,讓她從政務當中月兌不開身!

……

出了朝和殿,蒙斯醉便做了轎輦往南宮門而去,在上了回南苑的馬車之後,他方才沉下了臉,問了前去打探消息的憶古,「情況如何?」

「奴侍去了一趟太醫院,雖然沒有接觸到良貴君的脈案,但是卻見到了那診出了良貴君喜脈的御醫。」憶古認真說道。

良貴君雖然尊貴,但是良貴君暈厥之時,太醫院的一位院正兩位院判都不在太醫院當中,李院正奉旨去佛堂給大師看診脈,兩位院判一位隨著主子去了南苑,另一位則是在朝和殿待命,而陛下的心月復簡御醫則去了三皇子府,因而延安殿只能請到了一般的御醫。

前些日子主子在和鳳後相斗之時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積累人脈,這其中自然包括太醫院。

不是院正院判,也不是陛下的心月復,自然打探起消息來也容易。

「奴侍仔細打听過了,根據當時診脈的高御醫說良貴君的喜脈是真的,的確有一月了,而且胎相不穩也是真的,高御醫沒有說胎相不穩的原因,奴侍也試著進一步詢問,只是高御醫卻似乎有意回避,而且神色也是不對,至于什麼原因,奴侍也無法猜測得到,而且陛下在得知了良貴君有喜之後便立即讓人去了三皇子府召了簡御醫回宮,隨後便單獨召見了簡御醫,根據我們的眼線回報,簡御醫從交泰殿出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幾乎可以說是面如死灰……隨後便回直接往延安殿而去,如今還在延安殿內,奴侍猜想,良貴君的胎相應該不是很好。」

蒙斯醉眯了眯眼,「是嗎?看來老天真的是長眼了。」

「主子可要靜觀其變?」憶古問道。

蒙斯醉沉吟會兒,「靜觀其變自然要,但是卻也不能完全被動!雖說趙氏的孩子是皇女是皇子尚且不知道,但是本宮不能再去冒險!」

「奴侍已經交代下去了,只要有機會便動手。」憶古壓低了聲音道。

蒙斯醉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不同意,也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簡御醫在三皇子府那般長時間,怎麼?三皇子病的很重要?!」

為了趙氏將心月復御醫從兒子身邊調回宮,還真的是重視!

憶古回道︰「奴侍在太醫院的時候也隱隱听說了一些,據聞簡御醫一直呆在三皇子府不是因為三皇子的身子不好,而是三皇子有孕了,快兩個月了,算算日子,應該是一成親便有了,因而只因為成親前身子不好,陛下不放心便一直讓簡御醫呆在三皇子府。」

蒙斯醉微挑眉梢,「有孕了?既然有孕了為何一直沒有听說?都快兩個月了。皇子有喜也算是皇家的喜事!」

「听聞三皇子擔心孩子小氣,所以要等到三個月之後方才公開。」憶古說道。

「是嗎?」蒙斯醉緩緩低喃,腦海回想起了之前那般倉促的婚事,便閃過了一個念頭,垂眉溢出了一聲薄冰似的冷笑,「替本宮送一份禮去。」

「是。」

蒙斯醉合了合眼,眸底溢著暗沉之色,「趙氏一事必須謹慎,絕對不能冒險,若是成功了,便將一切尾巴清除干淨!本宮允許你采取一切手段!」

憶古臉色一凜,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應道︰「是!」

走到了這般一步,主子沒有選擇,而他也沒有選擇,主辱則奴辱,主興則奴安,而且這些年來,主子待他宛若親人,他定當以性命想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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