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 034 可是動情

作者 ︰ 文苑舒蘭

水華方才離開正殿沒多久便被官錦給叫住了。

官錦見了水華一臉紅腫便滿臉擔憂地詢問了是怎麼回事。

自然,水華是不會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的,只是說了自己做錯了事惹怒了鳳後。

官錦也沒有多問,只是說他那里有永熙帝賞下來的治傷良藥,便讓水家跟著他去偏殿那便上藥,水華本是不願意的,但是在听官錦說了若是他這個模樣被外人見了定然會說鳳後苛待宮侍,于鳳後的名聲不好,便只好跟著官錦前去。

畢竟是自己伺候了許多年的主子,知曉他是一個極為重視名聲之人。

水華很清楚自己如今已然惹了主子震怒,若是主子的名聲再因為他而有所損傷,主子怕是真的會狠下心來要了他的命!

回到了偏殿之後,官錦便不顧自己身上有傷,執意要親自為水華上藥。

水華竭力婉拒,雖然這個官公子此時名分未定但是他宮里的人都知道他必定是陛下的人,「奴侍怎敢讓公子為奴侍上藥!」

官錦卻道︰「這段時間錦承蒙鳳後照顧,如今只想做一些事情回報鳳後而已,水華公子乃鳳後身邊最得力之人,錦為您上藥也是應該的。」

水華聞言,心中忍不住難受起來,那本不該出現的委屈卻被官錦這麼一句話給勾起了,鳳後性子雖然不算是和善,但是卻從未這般對過他,而他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也是為了鳳後好,可是鳳後卻這般的不留情面……

「水華公子也不必這般難過,錦相信鳳後只是一時氣過了頭,待氣消了便會沒事的。」官錦婉言勸慰道,說罷,便取出了藥給水華紅腫的臉龐上藥。

水華此時沒有拒絕,「水華不過是一個奴侍罷了,官公子還是莫要成奴侍為公子的好。」

「您乃鳳後身邊之人,當得起這個稱呼。」官錦微笑道。

水華惶恐,「若是主子知曉了怕是又會……」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意識到他似乎在說自己主子的壞話,他豈能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便猛然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因為起身太過于焦急,原本收在身上的一個盒子便掉了下來。

因為掉下的撞擊力,那精美的盒子打了開來,里面裝的粉末便灑出來了一些。

水華見狀臉色大變,連忙將那盒子撿起,收回了懷中,然後便匆匆忙忙地說告退轉身離開,因為太過于心慌意亂,他便沒有清掃干淨地上那些許粉末。

官錦看了那些許粉末眼底閃過了一抹精芒,但卻做出了一副並未發現的表情,對水華的匆忙離去詫異了一番,隨後便說累了,讓那貼身伺候他的宮侍下去,自己要歇息。

那宮侍離開之後,官錦便上前用手帕將那粉末給收了起來,細細地查看一下,隨後嘴邊溢出了一絲陰沉的笑,他明白了水墨笑為何會這樣震怒,同時,一個計劃也在心中漸漸地形成……

是夜,司慕涵便依言到了朝和殿用晚膳。

晚膳過後,司慕涵一邊喝著茶一邊淡淡地道︰「朕听聞鳳後下午時分發了一頓脾氣。」

「陛下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水墨笑此時一反常態,直接冷笑道。

司慕涵連眼眸也沒抬,反唇相譏︰「朕的消息再靈通也及不上鳳後。」

「你這是什麼意思!?」水墨笑冷臉道。

司慕涵冷睨著他,「夜太君的傳聞可是你傳出去的?」

「原來陛下今日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水墨笑冷眉道,「沒錯,的確是本宮讓人傳出去的。」

司慕涵見了他這番態度,鏗的一聲擱下了茶杯,慍怒道︰「鳳後似乎忘了朕曾經說過的話!」

「陛下曾經說過的話多著呢,臣侍豈能都記得!」水墨笑譏誚道,「不過雖然臣侍不記得所有的話,卻是記得,臣侍在陛下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既然臣侍在陛下的心中這般的微不足道,為何當初還說那些所謂一輩子都會保住臣侍鳳後之位的話?陛下責問臣侍忘了你的話,可是陛下可曾記得,自己所說過的話!」

水墨笑像是豁出去一般!

今日他已然受夠了屈辱,不想再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

司慕涵有些訝然,也有些氣結,她沒有想到一向都選則在她面前示弱的水墨笑居然忽然轉了個態度,便是這段時間他嫉恨祭天大典之上的事情,卻也不曾這般毫無顧忌地在她面前發作自己的不滿,「祭天大典上一事便是朕有愧,但是這段時間鳳後也該是發作夠了!」

「發作?」水墨笑嗤笑,「臣侍發作了什麼?!陛下做出那等絕情之事,可曾給臣侍一句安慰的話?沒錯是吧?臣侍自知在陛下心中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是臣侍也是這後宮之主,陛下難道連這般一個面子也不願意給臣侍?!」

若說水墨笑上一次的失控是另有目的,這一次,他便是真的失控了!

而主要的原因,除了一直咽不下那口氣之外,還有便是方才水華跟他說的事情。

不久前,水華無意中發現了他已然是清白之身後便暗中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父親便匆匆忙忙地進宮沒有一句安慰就這般發作一通,斥責他這個鳳後多麼的無能,連和永熙帝圓房都沒有做到,難怪會沒有孩子,他甚至以為他沒有尚是清白之身是因為真的喜歡上了那寧王,所以方才會這般……

水墨笑當時听了水家正夫這番話,硬是愣了好半晌,隨後,便感覺一片寒意襲來,便是在炎熱的剩下,他還是覺得遍體冰涼。

本來水墨笑便因為祭天大典上司慕涵的絕情而寒心,本想在父親身上尋找一絲溫情,不想結果卻是這般。

水家正夫隨後說,水韻雲為了幫他瞞住曾經與寧王一事而下手殺了寧王,卻被永熙帝識破了,雖然永熙帝沒有對她做什麼,但是卻已然是極為的不滿。

水韻雲擔心永熙帝會秋後算賬,所以便催促水家正夫勒令鳳後盡快懷孕。

水家正夫在得知鳳後根本沒有和永熙帝圓房之後,便頓覺雪上加霜。

當時水墨笑也震怒了,便以鳳後的身份讓人送水家正夫離開,這也是他們父子之間多年來的第一次不歡而散。

水家正夫驚愕于自己兒子的行為,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憤然拂袖而去,雖然他心中對兒子惱怒不已,但是卻也不會坐視不管,不管是為了水家還是為了自己,他都一定要兒子成為名副其實的鳳後,他不敢也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水韻雲,便只有自己想法子,而男子所想出來的法子無外乎使些見不得人小手段罷了。

自那日以後,水墨笑便沒有見水家正夫進宮,以為他余怒未消,真的不打算理會他這個兒子了,豈料今日水華卻帶來了水家正夫的法子。

水家正夫讓他如當日宸皇貴君一般在永熙帝的茶水中下藥,然而讓她跟他圓房,他還暗中將那藥偷偷地送到了水華的手上。

水墨笑在听完了水華的話之後,便勃然大怒。

他沒有想到水家正夫,他的父親居然會讓他去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當日他便是因為雪暖汐做出這樣愚蠢下作的事情而對他輕蔑不已,然而此時他的父親居然要他去做這件事?

水墨笑自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折辱,因而方才會有下去之時的那通發作。

司慕涵似乎已然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水墨笑低頭做小的姿態,此時見了他這般,心中也是惱怒了起來,「朕沒有給你臉面?這些日子,鳳後給盡了朕臉色瞧,朕也不跟你計較,這樣還不算給足了鳳後臉面,那鳳後還想如何?是不是想讓朕下一道詔書在天下人的面前想鳳後謝罪?!」

「若是你真的願意給本宮臉面,那為何今日為何又要因為這等小事在這里質問本宮?」水墨笑爭鋒相對,「本宮不過是為了不想讓外人再度猜測你與皇貴太君不和而已,本宮有什麼錯?!本宮是後宮之主,難道連這等權利也沒有?!大周皇帝與養父再生嫌隙,陛下認為本宮該讓這樣的傳聞出現而不管方才是陛下心中所希望看見的那個鳳後?!若是出現了這樣的傳聞,恐怕到時候陛下又問質問本宮為何連一個後宮都管不好!」

他盯著她,一字一字地道︰「在陛下的眼中,不管本宮做什麼時候都是錯的!因為你根本沒將本宮當成這大周的鳳後!既然如此,為何要跟本宮希望?為什麼要說那種冠冕堂皇的話?為什麼那一日你明明說願意為了保住本宮的性命而放過寧王,後來卻又說出了那句剮心的話!因為我水墨笑在你的心中,從來都是什麼也不是!」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當日的事情!」司慕涵也惱了,「既然你已經認定了你在朕心中什麼也不是,那日朕做出那樣的決定不也是在你的預料之內?!既然如此,你如今這般又是為何?」

「又是為何?」水墨笑臉色陰沉無比,「本宮的妻主要殺了本宮,你說本宮這般又是為何!司慕涵,便是你再不願意接受我,我水墨笑也已經是你的正君了!」

「你又何時將朕當成過你的妻主?!」司慕涵咬著牙,鐵青著臉道。

水墨笑卻听了她的話之後倏然間變了臉色,變得極為的扭曲難看,他何時將她當成了妻主?

司慕涵的這句話在水墨笑的腦海中不斷地來回徘徊著,像是一個魔咒一般,將他引入那萬劫不復的境地,更像是一塊巨石,猛然落在了他的心湖之上,激起了千層巨浪。

他什麼時候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主看待?

是什麼時候?!

水墨笑開始惶恐不安。

她之于他不過是一個踏腳石罷了,可是他如今他卻猛然間發現,他居然不知道在何時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主看待!

她說的沒錯,這一次祭天大典上她絕情的話本就在情理當中,可是他卻一直放不下,一開始他以為自己不過是不甘心,不過尊嚴受損,然而此時,他卻驚覺,他一直放不下的原因不是因為不甘,而是因為真的傷了心寒了心,因為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將她當成了他的妻主!

一個男子被自己的妻主這般的狠心遺棄豈能不傷心憤怒?!

可是,司慕涵對他來說,不過是他達成自己目標的墊腳石罷了,為何他會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主!

水墨笑此時心中百味雜陳,除了驚恐之外還有濃濃的疑惑。

他怎麼會生出這等可怕的想法?!

誠然,水墨笑的確是個有心計之人,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男子,而且從他的成長軌跡來看,所接觸到的女子無外乎三個,一個是水韻雲,他的母親,另一個便是他一開始選擇了的寧王,最後一個便是永熙帝。

水韻雲作為他的母親,卻沒有給水墨笑無私的疼愛,而水墨笑在這樣一個母親身上學到最多的便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自己,去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水韻雲可以利用他這個兒子,他為何不能利用自己,所以,他選中了寧王。

之後他利用自己去籠絡討好寧王,從而一步一步地想自己的目標前進。

水墨笑在利用她們去達到自己目的的同時也是被她們所控制利用,可以說,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水韻雲和寧王都是存在了一種厭惡,便是他離不得她們,但是卻也是極為的厭惡她們。

或許說,水墨笑當初這般想著討好寧王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想月兌離水韻雲的控制和利用。

而之後,先帝下旨將他賜給永熙帝為正君,雖然他覺得這是一個羞辱,但是也很快接受了,因為他也是想月兌離寧王對他的控制。

也許,水墨笑這般追求權力和地位也是為了不再讓任何人利用和控制自己。

在嫁給了司慕涵之後,他的確已然沒有逃開這種控制和利用,但是卻有一點是不同的,司慕涵沒有被他的討好和籠絡所蠱惑,便是表明上的做戲也不曾,她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她的目的,也許也正因為這樣,讓水墨笑一開始不知如何應對,他早已經習慣了暗地里是手段,對于這種明道明搶的打發他根本從未接觸過,然而在他的心底深處,也因司慕涵的這種坦白而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至少他可以確定,她不會表面上對他柔情蜜意,背後里卻捅他一刀,這也是她至于寧王的不同。

司慕涵雖然屢屢對他做出一些極為過分的警告,但是只要他偃旗息鼓,她卻沒有趕盡殺絕,在成為鳳後的這段時間內,他的確是得到了明面上的榮光,在後宮,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給他這個鳳後臉色瞧,便是最得她寵愛的宸皇貴君在他面前也是安安靜靜的。

水墨笑不能否認,成為鳳後的這段日子中,雖然不是事事順心,但是卻是他這般多年來過的最平靜的日子。

也許正是因為這份平靜,他方才會將心中所想那圓房一事一拖再拖,便是時刻告誡著自己要盡快懷上孩子,卻始終沒有動作。

他似乎在怕,若是他因為這件事做出什麼來,便會毀了這份平靜。

也正是在這份平靜中,他從最初的厭棄,到抗拒,到不甘,到如今這般漸漸地融入了這個身份,最後儼然將自己真的當成了她的正君,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主……

因為這樣,他方才會因為祭天大典上的事情而這般的傷心憤怒……

水墨笑臉上的血色漸漸地褪去,他現在這種情況便就是當如她所說過的動了感情嗎?他是對她動了感情,所以才會那般在意祭天大典上的事情?所以下午听了水華的話方才會這般的震怒?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對她動了感情的?他怎麼可以對她動感情?

她根本便沒有將他放在心中,他居然這般下作地對她動了感情?!

猛然間,腦海中倏然涌現了許多事情,他討好她,瞞住他尚是清白之身的秘密……在時疫那件事上與她攜手對付寧王……翊侍君禁足的日子中,他都沒有想過要去為難他……豫君不識抬舉不願意為他所用,他都沒有下手除掉他……心里便是老說要對付雪暖汐卻始終沒有下手……為了不讓外人繼續說她對養父不孝散播今日的流言……

這一切的一切原來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更是因為,他已然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墨笑搖著頭,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似的。

司慕涵蹙起了眉,不明白為何前一刻還像個瘋子一般得理不饒人的水墨笑為何忽然間成了蔫了茄子,「你……」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水墨笑給打斷了。

水墨笑昂起了下巴正色道︰「本宮如何沒有將陛下當成妻主了?本宮謹守後宮規矩,管好後宮一切事宜,善待後宮君侍,侍奉皇貴太君,讓陛下能夠安于前朝政事,本宮當得起這賢良鳳後之名,如何沒有將陛下當成妻主了?!是陛下自己心中這般便認定了臣侍也是這般吧!?臣侍可是將正君和鳳後盡的責任都盡了,除了沒有為陛下誕下一個嫡皇女之外,臣侍不覺得臣侍有什麼不對!」

他的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神態尊榮端雅,仿佛之前的失控不過是幻覺一般。

水墨笑正用自己的驕傲武裝著自己,從而不讓自己的心思被外人所知曉。

便是他那般無用地對一個女子動了感情,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便是輸了,他也不會承認!

他直視著司慕涵,一臉的高貴,「還是陛下認為臣侍野心極大心機深沉便不是一個好正君好鳳後?沒錯,臣侍承認,臣侍是私自,是有野心,也是心機深沉,臣侍是想成為真正的鳳後,然後生下一個嫡皇女,然而讓她繼承皇位,將來成為太鳳後,成為大周最尊貴之人!可是臣侍這樣想有錯嗎?臣侍是一個男子,是大周的鳳後,這些念頭難道便這般的十惡不赦?陛下不妨去問問你最愛的皇貴君,他不是一直說要生一個皇女嗎?還有豫君,難道他便不想將來讓自己的女兒坐上繼承皇位,從而光耀蒙氏的門楣?還有翊侍君,即便他現在不能生孩子,可是他便從未想過也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他便不想將來也有一個依靠?!便是如今偏殿中住著的官公子,他又何嘗沒有這些想法!為何陛下不去苛責他們,卻來這里為難臣侍?!」

他冷笑一聲,最後道︰「說到底,不過是陛下由始自終都對臣侍看不順眼罷了!」

司慕涵臉色一僵去,卻沒有說話,若是在尋常,她听了這些話定然會立即反駁水墨笑方才對,可是此時,她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沒有生出一絲怒氣,便是方才的怒意也消失無蹤,是因為他說的極為的義正言辭還是因為他從未有過的坦白?

自從他成為鳳後之後,她雖然一直知道他想要些什麼,但是卻從未听過他坦白地說出來,反而在背後使著小手段。

如今見他這般直白,一時間卻有些錯愕了。

或許也是因為,水墨笑所說的話並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和私心,而水墨笑想要的卻也並非這般的十惡不赦。

這也是她一直沒有動過要廢黜他這個鳳後的原因。

水墨笑見司慕涵不說話,反而這般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心中卻沒有得勝的感覺,反而有種慌張,他握緊了衣袖下的拳頭,依然冷著臉道︰「夜太君的謠言是臣侍散播的,陛下若是硬是要為這件事而斥責臣侍,臣侍便受了就是!」

「鳳後這般的確是保住了朕的顏面,可是卻也讓皇貴太君對朕更加的不滿。」司慕涵緩緩地道,「鳳後本該是個聰明之人如今做事卻這般的莽撞,朕在乎的從來不是所謂的顏面而是朕父君的心。」

她看了看他,最後補了一句︰「鳳後好好想想吧。」隨後轉身而去。

水墨笑一愣,他唯一她听了他那番話之後便是不立即廢了他這個鳳後也會勃然大怒的,然而此時,她卻只是這般?

在乎的從來不是顏面而是皇貴太君的心?

水墨笑愣了愣,隨即想到,他這般做的確是維護了永熙帝的顏面,但是卻也讓皇貴太君因為永熙帝是急于澄清這件事,從未維護自己的面子……

只是讓水墨笑疑惑不已的並非自己當時為了沒有想到這一點,而是為什麼永熙帝怒氣沖沖而來,卻平靜離去。

她來不是打算打壓他的嗎?

為什麼這樣就走了……

當晚,司慕涵宿在了流雲殿,蒙斯醉在想司慕涵說了一邊今日皇貴太君的情況之後,見她眉宇間似有心事,便她彈奏一首曲子,讓她舒舒心。

雖然蒙斯醉的琴聲依然那般的悅耳動听,但是此時司慕涵卻似乎沒有心情欣賞。

蒙斯醉像是看出了她有心事,便停下了彈奏,溫言問了她。

司慕涵看著眼前淡笑如風的男子,「你覺得鳳後是一個怎樣的人?」

蒙斯醉本以為她是在為皇貴太君一事困擾,卻不想居然是鳳後,微微愣了會兒,他便微笑道︰「鳳後不是一個惡人。」

最近宮中似乎不怎麼太平,本來皇貴太君的病情已然是好轉了的,但是卻一夕之間又家中,他听過了夜太君的傳聞,但是卻不好判斷是真是假,畢竟他對夜太君並不了解,只是曾經听聞,夜太君很得先帝寵愛,或許真的與他有些關系。

他也沒有就這件事問司慕涵,因為他不想讓她煩心,只是依著她的話好好照顧皇貴太君。

慶幸的是,皇貴太君對他的態度好算是和善,至少願意接受他的照顧。

還有便是鳳後……

即便宮中的人沒有說出口,但是大家心里怕是都明白,鳳後如今正與陛下在冷戰著,而原因怕是祭天大典上的事情了。

「不是一個惡人?」司慕涵挑眉道,對于蒙斯醉的回答似乎很是驚訝,「朕記得當初他也是為難過你的。」

蒙斯醉點頭,「比之一些真正的惡毒男子,鳳後並非惡人。」在蒙家中,他見多了那些真正惡毒之人,便是他的父親,他也見識過他的手段。

在他看來,鳳後不過是驕傲清高了些,雖然也會為難他人,但是卻算不上是一個惡人,而且,雖然如今鳳後心中並非真的想善待他們,但是便是一開始,卻也只是做出了一些淺顯的為難罷了。

蒙斯醉其實也挺慶幸,在這後宮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陰暗。

至少現在是。

不過他卻想,後宮由水墨笑掌管,也該不會亂到什麼地步去的,畢竟,那般驕傲的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在他的管轄範圍下作亂的,至于他……

蒙斯醉卻相信,司慕涵可以制得住他的。

不過是蒙斯醉倒是好奇,為何司慕涵會忽然間問起鳳後,「陛下為何會忽然間問臣侍這個問題?」

「朕只是想知道,是否對他太過了。」司慕涵淡淡地道。

蒙斯醉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只當她是在說祭天大典上的事情,他也是注意到了自從祭天大之後,鳳後對她便多了一種冷漠,以前他對她雖然沒有如宸皇貴君那般直白,但是卻還是有意討好的,「鳳後只是傷心罷了,臣侍相信他終是會明白陛下當時的迫不得已的。」

司慕涵眯了眯眼,知曉他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你是否也覺得朕當時那般做太過于絕情?」

「若是讓寧王逃月兌,臣侍情願陛下將臣侍連同寧王一同除掉。」蒙斯醉卻微笑道。

司慕涵眸光微顫,「醉兒……」

「傷害你是我一生中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豈能再讓其他人傷害你……」蒙斯醉靠在她的懷中,低喃道。

司慕涵心中微動,「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無需再記住。」

蒙斯醉笑道︰「是啊,過去了,如今你還在我身邊,我也還陪著你……」只是她這句話也表達出了另一層意思,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感情也過去了。

傷害可以逝去,傷痕可以復原,但是愛,卻不再如往昔了……

他總是在說知足,但是卻始終忍不住追憶。

司慕涵沒有看見蒙斯醉的神色,便也沒有看見他眼中的傷,此時她沉著眸想,她是不是真的太過關于苛待水墨笑了?

……

觀星殿

寢殿

雪暖汐使退左右之後便喚來了暗衛,詢問他離開之後官錦有些異常,那暗衛將官錦的基本動向說了一遍,他听完了之後,仔細想了想,卻也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妥,但是水墨笑打了他的貼身宮侍這事引起了他的注意,「鳳後為何要打那水華?」

那暗衛言︰「下午時分,鳳後與那宮侍在殿內起了爭執,鳳後一怒之下便打了那宮侍,屬下估計是那宮侍惹怒了鳳後。」

「他們都爭執了些什麼?」雪暖汐問道。

那暗衛道︰「屬下不方面太過于接近,因為未曾听清。」

雪暖汐有些失望,「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那暗衛听了之後,便消失。

雪暖汐看著那暗衛詭異的身影不禁嘆息一聲,雖說這暗衛的本事極大,但是卻也有著許多規矩制約著,便是他,也是有許多規矩制約。

一開始他還以為可以讓暗衛去做任何事情,可是後來方才得知這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譬如是監視鳳後一舉一動,查探陛下行蹤,跟蹤鳳後和陛下……甚至貼身偷听他們也是不可以的。

因為鳳後是一國之後,若是隨意監視他,便極有可能威脅到鳳後的地位,從而引發後宮不穩,除非確定他甚至有問題,稟報陛下得到同意之後方才可以去監視他。

至于陛下,那就更不可以了。

夜太君離開之前曾經鄭重地警告過他,一定要遵守這些規矩,尤其是想他這樣原本就可能威脅到鳳後位置,而且還可以角逐皇位的宮侍。

雪暖汐認真地承諾過,自然便一定要做到,他定然不會讓司慕涵和先帝一樣,後悔自己的決定!

不過朝和殿內的事情還真多,撇開官錦不談,便是鳳後也夠多事了的。

先是幾日前那水家正夫怒氣沖沖地進了宮,雖然沒有得到他們究竟見面說了什麼,但是卻可以肯定,他們是爭吵了的,如今水墨笑又打了自己的貼身宮侍。

以往水墨笑不都是端莊高貴極了的嗎?

怎麼如今動不動就和人爭吵?

這豈不是失盡了鳳後的風範?!

「主子,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歇息吧。」寢殿外,綠兒憂心地揚聲道,心里嘟囔著這主子最近也不知怎麼的,總是喜歡一個人呆著。

他擔心自家公子是不是因為陛下沒有來而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傷心!

雪暖汐回過神來,便讓綠兒進來,伺候他更衣休息。

綠兒進來後見主子神色如常,微微松了口氣,但是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不過還是覺得主子這般反常是因為陛下沒有來,「主子,陛下也許是政務繁忙方才會沒有來的……」

「她不是去了流雲殿嗎?」雪暖汐一邊更衣一邊道。

綠兒一窒,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明明知曉公子傷心居然還提起,不過,公子怎麼知道陛下去了流雲殿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如何知道的?」

是那個嘴碎的宮侍說給主子听的?

今晚上陛下先是去了朝和殿用晚膳,後來便去了流雲殿。

雪暖汐躺上床,有些疲憊地打了一個哈欠,「昨日涵涵說的,她說今晚上要去見蒙斯醉,問一下皇貴太君的事情……」

提及皇貴太君的事情,雪暖汐的臉色便黯淡了下來,心也不禁疼了起來。

昨晚上,他和涵涵去了合歡殿,听了許多涵涵生父程氏的事情,後來,涵涵告訴他,當年,她的生父程氏居然狠下心來殺了她……

雪暖汐每當想到這個,心里便忍不住害怕,若是當時那狠心的程氏真的殺了涵涵,或許和裕鳳後沒有及時救回涵涵的話,那他怎麼辦?

虧以前他還極為的同情那程氏,卻不想他居然是那般狠心之人!

這樣的人居然還能活了這般久?

雖然夜太君說這些年程氏在承安寺內過的很苦,但是他卻覺得他這是活該!

若是他,他也不會認這般絕情的父親!

雪暖汐本想將這件事告訴皇貴太君的,但是司慕涵卻阻止了他,便是要說,也該由她自己去說,而且,如今皇貴太君正在氣頭上,便是她說了,他也未必信,反而會讓他病情惡化。

綠兒見主子這般神情,不禁訝然,「主子……你不生氣?」

「生什麼氣?」雪暖汐疑惑道。

綠兒又是一愣,「陛下去了豫君那里……」

「你說我會吃那蒙斯醉的醋?」雪暖汐蹙眉道,「我便這般的小氣?」

綠兒啞然,以前主子是這樣的……不過想歸想,卻不敢說出來。

雪暖汐看著他,認真地道︰「我又不是以前那般不懂事之人,那蒙斯醉又是涵涵的君侍,她去他那里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涵涵又不會因為他不再理我了!」

昨晚上她將這等秘密的事情都告訴他了,那代表在她的心目中,他還是最重要的人!況且,那蒙斯醉總是她的君侍,她遲早是要去他那里的,便是他不願也改變不了,既然如此,他為為何不大方些?若是他這般小七連這點都不準,讓涵涵心煩從而厭棄他,轉而將那蒙斯醉當成最重要的人,他豈不是更糟?!

而且,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當太女爭皇位的,涵涵也是要有一個女兒來繼承皇位的,如今後宮的君侍中,蜀羽之不能生,水墨笑雖然看起來也不算是太壞,但是也不是什麼好人,若是他生出來的女兒當了太女成為皇帝,那他的女兒孫女怕是也沒有好日子過,那個官錦,他就更加休想了,所以蒙斯醉便是最好的一個!

綠兒听了主子的話,不禁愕然,同時放了些許心,其實最擔心公子接受不了陛下其他君侍的人卻是家主,若是家主听了公子這話,相信也能夠安心了。

……

清思殿

寢殿內

已然深夜,皇貴太君卻沒有入睡,而是呆呆地靠在床柱坐著,神色極為的不好。

「皇貴太君,夜已然深了,還是歇息吧,御醫說了,您的身子再也經不得折騰了。」說話的正是當日被皇貴太君留在宮中的薛家公子薛齊。

薛齊自幼便生性膽小懦弱,方才進宮之時,連話也不敢多說,直到漸漸熟悉了宮中的情況,且和皇貴太君熟悉之後,方才有膽量多說些話多做些事情,平日為了報答皇貴太君的疼愛和為了討他的歡心,便更加細心地照顧皇貴太君。

自從皇貴太君再度病倒之後,他便衣不解帶地一刻不離地在身旁照顧,此時,他見皇貴太君始終不肯休息便不禁心焦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皇貴太君昨日究竟為何又吐血昏迷,但是卻知道若是他再不好好靜養,怕是……

他沒有勇氣想下去,那是他最怕見到的。

在蘭州之時,根本便沒有一個這般疼愛他,如今終于有了一個,他真的不想失去。

皇貴太君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了一抹淒然的笑,「還是齊兒好……還是自己家的孩子好……」

薛齊自然听不出皇貴太君的言外之意,只是見皇貴太君說了話,便更加賣力地勸皇貴太君歇息,一直到皇貴太君終于點頭,方才放心地笑了。

「齊兒,一輩子陪著本宮可好?」皇貴太君臨睡之前忽然問道。

薛齊點頭,「好,齊兒會一輩子照顧皇貴太君的!」

皇貴太君點頭,「你願意就好……」

他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卻也明白,他是無論如何也斗不過程氏的,便是當年先帝他都爭不過他,如今豈能爭得過他?他們之間有的可是相連的血脈!

既然斗不過,他便只要尋求另一個安身之所……

……

次日早朝前,司慕涵先是去了一趟清思殿,詢問了一遍昨晚上守夜的宮侍和御醫皇貴太君的情況後,方才前往正宣殿上朝。

只是早朝之時卻發生了一件她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三名御史上奏彈劾宸皇貴君雪氏不能有孕卻獨寵後宮以致永熙帝至今尚且沒有後宮君侍懷有後嗣,實乃大周罪人,請求永熙帝罷黜其位分打入冷宮。

永熙帝聞言,面容隨即陰沉至極……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女皇的後宮三千最新章節 | 女皇的後宮三千全文閱讀 | 女皇的後宮三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