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半眯著眼看著眼前的緊張不已的雪暖汐，正色道︰「五皇姐不會害我的，不要在胡說了。」
「可是……」
「好了。」司慕涵沉下了聲音，「我和五皇姐去走走，你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
雪暖汐自然不願，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這個惡毒的寧王去游園子，但是他絕對不能讓她單獨和這惡毒的寧王在一起！她不是怕這寧王嗎？沒關系，他保護她！「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
司慕涵有些無力，卻又不能對他怒目相對，有了前面的幾次經歷，她便知曉，這個小祖宗是吃軟不是硬的，若是她對他說話強硬一些，他便會覺得她在凶他，從而將事情鬧大，雪帝師聰明一世，可是怎麼就教出了這般一個單純的兒子，「阿暖，你是男子，若是被人看見了你與我們在一起，怕是對你不好。」
「什麼好不好的？」雪暖汐絲毫不在意地道，「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又不是那個無恥的水墨笑！
司慕涵抬頭看向司慕容，微笑道︰「五皇姐認為呢？」
司慕容冷冷地笑著，卻沒有說話。
雪暖汐不明白她為何去問那寧王，「我就是不走！」
「阿暖。」司慕涵低下頭，看著雪暖汐，「若是一個男子被外人到了與一個女子在暗處私會，你說別人說如何想？」
「他們有奸情！」雪暖汐當即惡狠狠地道，就像方才那寧王和那水墨笑一樣！
司慕容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司慕涵卻微笑道，「那男子怕是只能嫁給那女子了。」
「對啊！」雪暖汐忽然間驚叫起來，若是他去告訴別人，那水墨笑親了那寧王，他們不就是一定要成親嗎？而那水墨笑雖然說只要當一個側君，但是他怎麼說也是水相的嫡子，若是把這件事鬧大了，那寧王只能娶那水墨笑為正君了！那寧王不就是不能再來纏著他了嗎？
即便那寧王無恥到要娶他做側君，母親也絕對不會同意，而陛下怕是也不會同意！
這是一個好辦法！
司慕涵見了雪暖汐興奮的神情，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了，暗暗嘆了口氣，方才她見寧王獨自一人走了出來，便想可能有事情發生，也就鬼使神差地跟了出來，卻不想見到她居然與水相的嫡子相會，而那水墨笑卻是這般的心機深沉！
水墨笑離去之後，她便也準備離開。
有把柄抓住了，卻也不一定要立即用，只是未曾想到，雪暖汐也在，而且他的心里只是怨恨著別人要害他，揚言要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卻也不知自己已然走進了寧王的陷阱。
所謂抓賊拿髒，抓奸也得在床，如今水墨笑已然離開，即便他將事情說了出去，即便別人听了會相信，可是也奈何不得寧王和水墨笑多少。
反正那水墨笑已然下了決定，願意屈居側君之位，寧王也沒有任何的損失，母皇更不可能為了一些傳言而對寧王做出任何的懲處來。
倒是阿暖……
他這般做，反而會將自己給陷進來。
「阿暖，先回去好嗎？」
司慕涵緩下了聲音，淡淡卻也堅持地道。
雪暖汐皺著眉，她從未這般跟他說過話，為何如今卻一心想著要他離開？難道真的就這般的不想見到他？「可是……」
司慕涵加重了語氣，眸光也肅然起來，「我方才見到了你二姐正往這邊走來，你若是不快些離開，怕是你二姐見了，會認為我故意將你引到這里，想要毀了你的名聲。」
「毀了便毀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雪暖汐嘟囔道。
司慕涵沉下了臉，「你若是不走，往後便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雪暖汐看著她，正欲反駁，卻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懇求的神色，他微微一愣，「我……」
「听話。」司慕涵正色道。
雪暖汐咬了咬牙，雖然滿月復疑惑，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回去了，可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不理我！」
司慕涵嘆了口氣，卻還是點頭。
雪暖汐見狀，笑容回到了臉上，然後轉過身，狠狠地瞪了那寧王一眼，警告道︰「你若是敢害她，我便去告訴所有人，你跟那水墨笑的陰謀！哼！」
司慕容的眼中掀起了洶涌的暗潮。
雪暖汐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委屈了看了看司慕涵，方才轉身往後院的臨淵閣走去，然後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心里卻還是放不下心，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往後走，只是這一次，他小心多了，最後在原來的那個假山的背後躲著，心中暗道，若是那寧王敢出手害她，他便出去救她！
司慕涵見了雪暖汐走了之後，便收回視線看向了司慕容，「想必五皇姐也應該沒心情和皇妹一同游園子了吧？」
「本殿從未想過，十六皇妹也會有這等心機！」司慕容陰沉地道。
司慕涵淡淡道︰「皇妹如何有心計也及不上五皇姐，即便皇妹未曾出現，皇姐也不會阻止阿暖將這件事鬧出去吧？這段日子，皇妹一直好奇著五皇姐打算如何從皇姐手中拿走皇妹一直備好的新婚賀禮，不想卻是用這等手段！五皇姐，將這般深沉的心機用在一個男子身上，不覺得丟了我們女子的臉嗎？
雪帝師在朝為官多年，卻不想教出了這樣一個單純的兒子，皇妹想，五皇姐之所以這般執著于迎娶阿暖為正君，除了雪帝師的名望之外，還有便是覺得這樣的正君好控制吧？」
她看了看司慕容，繼續道︰「五皇姐納水家公子為側君，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五皇姐和水家的結盟，且有了上一次關于水家公子的傳言，五皇姐此時若是請母皇下旨賜婚，在其他人尤其是母皇的的眼中便是成了有心奪取皇位之人，到那時，九皇姐那邊也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而母皇也可能對五皇姐和水家心生芥蒂。
水公子乃左相嫡子，出身也是貴重，即便水公子不介意屈居側君，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堂堂左相嫡子如何能夠為側君？相信水相也定然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寧王正君的，說不定她還會將五皇姐有意和雪帝師結親的消息泄露給九皇姐，那時，九皇姐想必不會阻止，反而會讓昭皇貴君給母皇吹吹枕邊風，讓母皇干脆將水公子給五皇姐為正君，那五皇姐豈不是撿了左相這芝麻而丟了雪帝師這個大西瓜了？
雖然阿暖這樣一鬧，會給五皇姐帶來一些小麻煩，但這麻煩也不過是九皇姐早些知曉，從而多了一些時間阻撓而已，對五皇姐來說並沒有多大的不同，反而任由著阿暖去鬧，卻可以給五皇姐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
五皇姐只要否認阿暖的指責，相信以五皇姐的身份，多數人都會相信，當然，五皇姐否認了，或許會傷了水公子的心，但是以水公子的聰明才智，定然也會明白五皇姐這般做的苦衷。
五皇姐雖然否認了和水公子的關系，但是水公子卻也因為這件事而傷了名聲，五皇姐即便是對水公子無意，但是為了是為了水公子的名聲著想，是出于負責而不得不娶他，可是水公子的名聲畢竟已經傷了，自然沒資格坐上寧王正君的位置，即便是將來，恐怕也坐不得那大周第一男子的位置，如此一來，不但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尤其是九皇姐的，也可以讓五皇姐免于被母皇猜忌，從而使得五皇姐和水相的結盟更加的水到渠成，甚至可以免除五皇姐將來的麻煩，正如五皇姐所說的，女子是不喜歡一個野心太大的男子的！
當然了，以五皇姐的心智，謀算的自然不僅僅是皇妹上面所說的，皇妹想，五皇姐最想得到的怕是一個讓雪帝師都拒絕不了的求親借口！
若是經過了阿暖一鬧，水公子從未成了寧王側君，那阿暖便成了害的水公子不得不以嫡子之身，屈居側君的罪魁禍首，到那時，不僅阿暖的名聲有損，外人還會猜想，為何阿暖要這般做？屆時，必定留言四起，一個男子會這般詆毀另一個男子，其原因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當然只是一些留言，對身為雪帝師嫡子的阿暖來說，想必造成的傷害是有限的，可是只要五皇姐再放出些風聲，說這是因為阿暖是誤會了水家公子心儀五皇姐從而心生妒忌，方才會鬧出這麼多事情，可阿暖為何心生妒忌？自然是因為你喜歡寧王，那所有的流言便成了將阿暖送進五皇姐府上的東風！
只要五皇姐以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向母皇請旨賜婚，相信到那時，即便母皇明知五皇姐娶阿暖的目的，即使雪帝師不願意結這門婚事，也找不著原因拒絕，大周京中出身貴重的兩位公子的名聲都毀在了五皇姐手中，但是五皇姐卻絲毫責任也不必沾上，反而成了一個仁義之人，五皇姐這般一舉多的謀劃與心機，皇妹怕是這一輩子也及不上！」
司慕容沒有否認，眼中的陰沉卻是越深，「本殿從未看錯過人，可是唯獨看錯了你！」
這麼多年來，已然沒有人能夠如此地看透她的心！
司慕容有些後悔，當初為了要護著這個人！
七皇妹說的沒錯，她這是養虎為患！
雪暖汐在假山後邊偷听了許久，由最初的不懂，到驚訝，到震驚，到害怕，再到如今的憤怒！
這個該死的寧王，她居然是存著這樣狠毒的心腸！
她居然想利用這件事威脅強迫他嫁給她？！
他要殺了這個惡毒的人！
這個念頭一起，雪暖汐便決定付之于行動，只是他方才一動，就被身後的人給攔住了。
雪傾不知何時出現在雪暖汐的身後，見他要沖出去，于是便立即捂住了他的嘴，止住了他。
雪暖汐一愣，正欲反抗，眼角的視線卻掃見了身後的人居然是二姐？他被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眼中卻滿是訝然。
雪傾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雪暖汐憤怒地瞪著她。
雪傾厲色地警告了他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不許惹事。
雪暖汐雖然不忿，但是卻還是點了點頭！他雖然止住了心中的憤怒，但是卻用殺人的眼神瞪著司慕容。
雪傾見他不動，暗暗松了口氣，方才她見了司慕涵離了席，生怕弟弟會遇見她，然後再被她所傷害，于是便偷偷跟了過來，只是卻未曾想到，居然見到了寧王和水家公子私會。
水墨笑之名她也曾經听聞，只是卻不想他居然做出這等下作的行為！
而寧王的心機更是讓她心驚不已。
方才若不是這十六皇女道破了寧王的陰謀，她怕是也不會阻止弟弟將這件事鬧大！
不過寧王自然是惡毒，那十六皇女能夠這般輕易地看出了寧王的詭計，心機也絕對不簡單，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倒是想看看，她對汐兒存的是什麼心！
也要讓這個單純的弟弟看清楚這十六皇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
從而死了那份心！
外邊對峙的兩人並沒有發現暗處的人。
司慕涵對于司慕容的評價淡然接受，「五皇姐過獎了。」
司慕容看著她，冷笑道︰「你以為你破壞了本殿的計劃，便可以斗得過本殿嗎？十六皇妹，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本事與本殿為敵？」
司慕涵淡淡笑道︰「皇妹記得，五皇姐看中了雪公子的原因，還有一個便是說他端莊大方，配得上寧王正君的位置，如今五皇姐見了雪公子的真實性子，不知道會不會失望？既然水公子這般的心儀五皇姐，五皇姐為何不考慮考慮換一個正君呢？」
司慕容詭異地笑道︰「即便雪暖汐如何的不端莊，本殿卻也是要定了他！」
司慕涵緩緩地眯上了眼楮，「即便皇姐利用這次的事情得償所願，想必心疼兒子的雪帝師也不會如五皇姐所想的那般全力相助，而且，五皇姐就這般認為，雪帝師會為了區區名聲而將心愛的兒子嫁給一個居心不良的人嗎？」
「心機深沉？居心不良？」司慕容冷笑道，「十六皇妹說本殿心機深沉，居心不良，難道十六皇妹便心底善良？」
司慕涵但笑不語。
「阿暖？阿暖？」司慕容念著這個稱呼，言語中卻無一絲暖意，「本殿承認，本殿的確是想要雪帝師幫助，只是十六皇妹難道便不想？本殿還記得，十六皇妹之前是如何厭棄雪暖汐的，如今為何叫的這般的親密！」
司慕涵斂去了笑容，卻不回答。
「本殿的確心機深沉，居心不良，但是十六皇妹又有多麼高尚？」司慕容嘲諷道，「本殿還記得當日本殿從弱水三千樓送十六皇妹回府之時，十六皇妹說過，所求的不過是問心無愧罷了，如今，十六皇妹的心也是這般的清高嗎？你敢保證，你接近雪暖汐沒有任何的目的？」
司慕涵垂了垂眼簾，「五皇姐認為皇妹有什麼目的呢？」
「你有什麼目的本殿沒有興趣知道，即便你真的沒有目的，即便你對雪暖汐死真心的，本殿都不在乎，本殿只是知道，只要本殿將雪暖汐弄到手，十六皇妹如輪是存了什麼樣的目的，都不可能在視線。」司慕容陰冷地道，「不過本殿倒是希望你是真的喜歡那雪暖汐，這樣本殿便可以看見十六皇妹如何的傷心欲絕，如何的痛苦終身！這樣即便本殿失了雪帝師這一大助力也是值得的！」
「是嗎？」司慕涵沒有動怒，卻是淡淡一笑，「那皇妹可是要好好看看五皇姐是如何讓皇妹傷心欲絕的！」
司慕容冷冷一笑，正欲說話，卻聞一道聲音搶了先。
「原來五皇姐和十六皇妹在這里啊。」司慕璇緩緩走了過來。
司慕容斂去了臉上的冷意。
司慕涵轉過視線看向司慕璇，「皇妹方才喝多了所以出來走走，倒是沒想到居然在這里見到了五皇姐。」
司慕璇笑了笑，看向司慕容，「五皇姐想必也喝多了吧？」
「是有點。」司慕容淡淡地道。
司慕璇掃了掃兩人，雖然她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還是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有著濃重的火藥味，她斂了斂心神，微笑道︰「我吩咐下人為五皇姐和十六皇妹準備些醒酒湯如何？」
司慕容道︰「不必了，出來走了走，好多了。」
「十三皇姐的園子精致不錯，既然十三皇姐也出來了，不如陪皇妹與五皇姐走一走如何？」司慕涵笑道。
司慕容勾了勾嘴角，「十六皇妹若是有興致讓十三皇妹陪便是了，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司慕璇笑道︰「既然五皇姐有事，皇妹也不挽留了，皇妹送五皇姐出去？」
「不必了。」司慕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司慕涵，「既然十六皇妹這般有興致，十三皇妹便陪陪她吧，想必十六皇妹府上沒有這般的好景致。」
說罷，對司慕璇點了點頭，便起步離開。
司慕璇看了看司慕容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然後對司慕涵問道︰「十六皇妹說了什麼，讓一向冷靜的五皇姐這般的震怒？」
「震怒？」司慕涵一臉訝然，「皇妹可未曾看出來。」
司慕璇笑了笑，「既然十六皇妹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只是有句話我還是得提醒提醒十六皇妹。」
「十三皇姐請說。」司慕涵正色道。
司慕璇認真地道，「五皇姐不好惹，十六皇妹若是決定了要與她斗上一斗，那便要異常的小心。」
司慕涵淡淡一笑，「十三皇姐說笑了，皇妹怎麼會與五皇姐斗呢？」
司慕璇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既然十六皇妹這般有興致，那我便陪十六皇妹逛逛。」說罷，做了一個請的收拾。
司慕涵卻搖頭，「皇妹不過是說說罷了，今日十三皇姐乃主人家，定然有許多事情要忙的，皇妹怎麼麻煩。」
「既然如此，我來日再邀十六皇妹過府一聚。」司慕璇也沒有堅持。
司慕涵笑著點頭，「如今皇妹便等著十三皇姐。」
隨後，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便一同離開了園子，往正廳走去。
司慕璇心中尋思著司慕涵與司慕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司慕涵卻惦記著雪暖汐離開之後有沒有繼續鬧事。
因而一路上，兩人都顯得異常的安靜。
在兩人離開之後，雪暖汐立即對雪傾發難，「二姐，那寧王這般算計我，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她算賬？」
「找她算賬？」雪傾嘆息道，「你想如何找她算賬？殺了她？」
「最好就是這樣！」雪暖汐認真地道。
雪傾無奈地道︰「二姐也想，可是若是二姐殺了她，我們雪家就必須滿門抄斬！」
雪暖汐一窒，「所以方才二姐才拉住我不讓我出去找她算賬？」
「你只是在氣這件事？」雪傾挑眉道，「難道你沒听見，那十六皇女對你也沒安好心嗎？」
「你胡說！」雪暖汐怒道，「她才不會對我沒安好心了！」
雪傾看著他，「那寧王固然狠毒，但是她後面說的話也未必沒有道理，她一向不喜你，如今卻對你這般的親熱，難道你真的沒有懷疑？」
「懷疑什麼？」雪暖汐怒道，「方才若不是她，那寧王的詭計早就得逞了！」
方才他雖然憤怒不已，但是也是有一份欣喜的！以前他不肯定她是不是關心他，如今他確實可以完完全全地肯定了！她是在關心他，她在擔心他，她在維護他，她在保護他！
原來她也是真的關心他的！
甚至為了他而和寧王作對！
這就夠了！
雪暖汐滿心的甜蜜，「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利用我了，只要她關心我就夠了！更何況，她即便是利用我，也絕對不會向那寧往那般狠毒，你休要將她與那可恨的寧王聯系在一起！」
「你——」雪傾氣結，算了，反正她是知道了，不管她如何說，這個弟弟也不會相信了！她真的不知道那十六皇女究竟給他下了什麼蠱，讓他即便是被利用也死心塌地！
不過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若是那十六皇女存了和那寧王一樣的心，那上一次為何那般對汐兒？
她對汐兒是不是也未必沒有一分真心？
若是沒有，那為何要將汐兒推開？今日為何又要出面破壞寧王的陰謀？
或許，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手段而已！
若是這樣，那這個十六皇女就更加的可怕了，比起那寧王來還有要可怕！
雪傾慢慢地眯上了眼楮。
雪暖汐見了自家二姐這個模樣，頓時喝道︰「二姐，你在想什麼？」
雪傾看著他，「汐兒，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十六皇女？」
「那當然！」雪暖汐肯定地道，「我告訴你二姐，我是決定不會嫁給那寧王的，若是那寧王硬是要娶我，我便是死了也不會嫁她！不過二姐你可以放心，我是不會連累雪家的，若是那寧王再使出什麼手段，讓陛下下旨賜婚，我便在接到旨意之前自盡，這樣雪家也不算是抗旨了！」
雪傾一窒，「你胡說些什麼！？」難不成他以為她在擔心他會不會連累雪家？「難不成你認為母親、大姐和二姐我都保不住你的小命？」
「那寧王這樣惡毒，說不定母親也斗不過她呢！」雪暖汐饒有其事地說道。
雪傾一窒，真不知道這個弟弟的腦子里在想些什麼，她吸了口氣，按下了心中的那個想法，正色道︰「安王府我們是不能在待下去了，回府吧。」
雪暖汐有些猶豫，「可是……」
「怎麼？你還想去殺那寧王？」雪傾瞪著他道。
雪暖汐惱怒︰「我哪有，我就是想再去見見她嘛！」他來安王府不就是為了見她嗎？可是現在……
都是那可恨的寧王和水墨笑！
對了！
他想起了方才司慕涵說的話。
他大可以讓母親去跟瑞王說，讓瑞王去跟昭皇貴君說，將那水墨笑賜給了寧王做正君！
這樣她就不能再纏著他，同時也可以讓她氣個半死！
對！
「二姐，我們回府，馬上回去！」
雪傾見了弟弟這般急切，雖然疑惑，卻也沒有阻止，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將他帶回去，其余的再和母親商量！
不過在離開之前，她得先做一件事。
她要確定確定，那十六皇女對弟弟有幾分感情！
……
水墨笑回到了臨淵閣，第一件事便是端起茶漱口，若不是在別人的地方，他定然會讓下人端來熱水，狠狠地洗了一下自己的唇！
若不是為了取信寧王，他也不會這般下賤地主動去親她！
母親常說，若是他是女子，將來的成就定然不會遜于任何人，可是奈何他是男子，這一輩子，他便注定了要靠著女子往上爬！
他要權利，就必須死死地抓住那個可以給他權利的女子！
不管那個人有多麼的惹他厭惡！
寧王不喜歡他，他知曉，他甚至明白，將來若是她大業得成，極有可能第一個那他開刀，所以，他不僅借助她的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更要緊緊地握住她的心！
唯有如此，他方能立于不敗之地！
父親只有他一個兒子，卻依然能夠作為水相正夫的位置，所憑借的不過是他死死地抓住了母親的心，即便是愧疚心，但是僅僅如此，也夠他作為自己的位置了！
而母親自幼這般寵愛他，除了父親精心謀劃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他看清了母親心中想要自己成了什麼樣的兒子！
若不是他聰明，若不是他有手段，若不是他是她唯一往上爬的機會，她如何會這般的寵愛他！
母親多年被蜀藍風壓著，她想要的便是扳倒蜀藍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他這個兒子便是能夠讓她實現這個目的的唯一一個人！
他不是女兒又如何？
只要他坐上鳳後的位置，便能讓母親得償所願，便可以為父親報當年之仇，便可以將看不起他男子之身的，明面里尊重，背後卻在笑話他的那些庶出姐妹狠狠地踩在腳下！
所以他不能輸，絕對不能！
即使這樣會毀了他的驕傲，即使這樣會讓他自尊喪失，他也一定要抓住寧王的心！
水墨笑此刻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恨意。
他很雪暖汐！
明明都是相當的出身，明明都是男子，為何他可以輕易地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為何他可以受盡萬千寵愛，為何他可以被他母親家姐這般毫無目的地寵愛著！
為什麼！？
他低下了頭，死死地握著手中的被子。
滿眼狠戾！
……
宴席之後，客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安王府。
司慕璇親自將司慕涵送到了門口，至于寧王、平王和瑞王早在宴席過半便離開了。
寧王為何離開司慕涵自然知曉，只是瑞王這麼早走，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當她和司慕璇回到正廳之時，便見瑞王依然離開。
連跟主人告辭都沒有，只是交代了安王府的管家一聲，便走了。
司慕璇倒是沒有在意，後院所發生的事情她已在管家的口中得知，瑞王這般急著走怕也是因為那瑞王正君吧。
這時，司慕璇倒有些明白為何母皇任由蜀家和瑞王親上加親而沒有阻止。
瑞王有了這麼一個正君，往後的麻煩定然不小。
司慕璇想到這，又不得不為母皇這般精心的謀劃而感嘆，同時也是羨慕，羨慕這個十六皇妹能夠讓母皇如此費心！
司慕涵和司慕璇客套了幾句，便上了馬車，夜里的溫度更低了，大雪下的也更大，馬車內雖然放著炭爐，卻還是冰冷。
她靠在靠枕上，閉著眼楮。
腦海中卻在思索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寧王對阿暖看來是志在必得，只是不知道接下來她會如何做？
還有就是司慕璇的態度。
自從昨日一同去迎接沈玉清後，她便覺得這十三皇姐有些不一樣，似乎對她多了幾分親近，甚至總是不經意間提醒著自己。
若說關心，倒是說得過去。
雖然她與她不熟悉，但是卻也沒什麼恩怨。
只是這忽如起來的關心卻也讓她覺得不太對勁，只是若要她說出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出話來。
正當她沉思的時候，車廂外忽然傳來了章善的聲音。
「殿下，小的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司慕涵睜開了眼楮，「什麼事情？」
「方才小的听安王府的下人說，雪公子似乎身子不適，被雪二小姐匆忙接回了府中。」章善道。
司慕涵蹙了眉，伸手掀開了車簾，看向馬車外的章善道︰「你說什麼？」
「雪公子似乎身子不適。」章善回道。
司慕涵眉頭皺的更緊，「你可親眼看見了？」
「沒有。」章善回道，「小的只是听安王府的下人說的，雪二小姐連告辭也沒說就走了。」
司慕涵半垂著眼簾，方才她見雪暖汐還好好的，怎麼一轉身便身子不適？
「殿下？」章善見司慕涵不說話，便喚了一聲。
司慕涵握了握拳頭，「既然雪二小姐在，那他便不會有事。」說罷，放下了車簾，繼續閉目，只是這是，腦海中已然無法再思考任何東西了。
章善聞言，也沒有在說話。
一路上很安靜，仿佛天地間只有馬車行駛在雪地的聲音。
直到回到了十六皇女府，直到馬車停了下來，章善方才開口道︰「殿下，到府了。」只是她卻沒有听到回答。
「殿下。」她又喚了一聲。
司慕涵方才睜開了眼楮，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卻沒有進府。
章善將馬車交給了門房，見司慕涵停在了原地，于是叫道︰「殿下？可還有事？」
司慕涵吸了口氣，對她吩咐道︰「本殿出去走走，你先回去吧。」
章善訝然︰「殿下……」
「你不必跟著了。」司慕涵打斷了她的話。
章善道︰「殿下，那刺殺殿下之人還未找到，還請殿下帶上侍衛。」
司慕涵看著她，「章管家，若是那刺殺本殿的人一日為找到，本殿便一日怕著不敢出門？」
章善忙道︰「小的不敢。」
「本殿不會有事！」司慕涵沒有打算和她多話，斷然地下了命令，「你先回去。」她抬頭看了看漫天的飄雪，又補了一句，「雪夜天冷，吩咐西苑的人好好照顧羽主子。」
說完，便起步離開。
……
皇宮
合歡殿
夜侍君沉著眸看著正在診斷的御醫。
此人命雲笙，年越六十，頭發斑白，卻是精神奕奕，乃太醫院院正。
須臾，雲笙診脈完畢，躬身道︰「侍君的身子安好，並沒有什麼問題。」
「本宮最近睡的不安寧。」夜侍君淡淡地開口。
雲笙道︰「臣可以開些安寧的湯藥給侍君服用。」
夜侍君道︰「如此，便有勞雲御醫了。」
「這是臣的職責。」雲笙躬身道，「臣下去開方子，告退。」
夜侍君叫住了她，「等等。」
雲笙一愣，「侍君還有何吩咐？」
「本宮有個問題想問問雲御醫。」夜侍君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道。
雲笙心頭一顫，「請問侍君有何問題？」
「本宮見陛下最近甚為忙碌，有些擔心陛下的身子。」夜侍君抬眸看著她，語氣中多了一絲凌厲。
雲笙眼底閃過一絲異芒，卻因為垂著頭，而沒有被發現，「侍君放心，陛下的聖體安康。」
「是嗎？」夜侍君眯了眯眼，「陛下的身體關系著大周的江山，雲御醫要格外的小心。」
「臣明白。」雲笙抬頭，肅然道︰「請侍君放心。」
夜侍君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雲笙垂首退下。
夜侍君在她離開之後，便沉下了臉。
合歡殿外，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雲笙此時卻出了一身汗，她吸了吸氣，起步離開，卻沒有往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一炷香後。
合歡殿內
夜侍君失手摔了茶杯，臉色蒼白，渾身的生氣似乎在這一刻完全離開了身體，「你確定？」
他看著地上跪著的黑衣男子，顫抖著聲音問道。
「屬下確定，雲笙離開合歡殿後，並沒有回太醫院也沒有出宮，而是饒了一圈往交泰殿去了。」
夜侍君的呼吸忽然間制住了，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咽喉……
真的是這般嗎？
陛下，這便是你的原因嗎？
雲笙是太醫院的院正，陛體若是有什麼問題，定然瞞不住她，可是他卻不能直接問她，即便是問了她也不會回答，也不能去那陛下的診治記錄，即便拿了上面所寫的恐怕也只是一些不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召了雲笙過來診脈，若是陛體有異，那麼他問了雲笙之後，雲笙必定會去稟報陛下……
如今她去了交泰殿，那便是……
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她明明還好好的？
明明好好的！
為何忽然間會這樣？
「陛下……」
夜侍君低著頭，發出了一聲淒厲卻低沉的嘶喊……
……
雪府
一道人影在黑暗中閃進了一個修葺一新的院子，然後悄然推開了一扇窗戶走進了安靜的房內，最後停在了寢室內的床邊。
床上，雪暖汐正安然睡著，就著淡淡的月色，可見他神色安寧，睡容恬靜。
那人影在床邊靜站了會兒，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只是這時，緊閉的房門忽然間被人從外邊推了開來，黑暗的室內隨即亮了起來。
「不知十六殿下深夜闖入舍弟的寢室意欲何為？」雪傾立于角落處，低頭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冷冷地道。
司慕涵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明白了過來，「本殿倒是想知道雪二小姐將本殿引來，又意欲何為？」
「十六殿下果然聰明。」雪傾冷笑道，「不過十六殿下會來，倒是出乎雪傾的意料。」
司慕涵皺起了眉，「雪二小姐有話便直說吧。」
雪傾看著司慕涵，「其實我還真的不希望你來。」她故意讓隨行的下人對安王府的下人說汐兒不適，再讓那下人給了些銀子給安王府的人，讓她們將這個消息傳給她隨行之人，為的便是試試她的反應。
若是她對汐兒有一絲真心，便會來。
若是沒有，她也許回來，不過定然不會如此焦急和鬼祟。
司慕涵眯起了眼，正欲說話，卻發覺了有些不妥，她轉過身，看向雪暖汐，見他依然安靜地沉睡著，方才她們說話並未壓低聲音，即便是個普通人，如今也會被驚醒，更何況雪暖汐是個學過武之人，如今怎麼還這般安然沉睡，她轉過身，厲色道︰「他是你弟弟！」
「他自然是我弟弟！」雪傾挑眉道，「怎麼？十六殿下還以為我會對我弟弟下手不成？」
「你對他做了什麼？」司慕涵厲喝道。
雪傾笑道，「若是十六殿下如今是在做戲的話，雪傾不得不佩服十六殿下的演技！」
「你將本殿引來，便是為了看本殿演戲？」司慕涵冷笑道。
雪傾勾著嘴角道，「我說了其實我不想你來！」
司慕涵冷視著她，「雪二小姐有什麼話便直說吧！」
「我不喜歡汐兒繼續喜歡你。」雪傾直接地道。
司慕涵有些好笑，面上卻是冷漠，「本殿也不希望！」
「是嗎？」雪傾眯著眼看著她，「那十六殿下如今為何出現在這里？」
司慕涵眯著眼，「本殿沒有必要給你解釋！」她說罷，便欲起步離開。
「十六殿下這便想走嗎？」雪傾攔住她道。
司慕涵冷笑道︰「雪二小姐若是想追究本殿擅闖雪府一事，大可明日去通知順天府前來本殿府中捉拿本殿，順天府伊與本殿不和，相信她定然會欣然幫助雪二小姐的！」
雪傾冷笑，「我若是要問罪于你，又何必等到明日！」
「那雪二小姐想要如何？」司慕涵冷笑道。
雪傾沉下了臉，正欲繼續說話，卻聞門外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傾兒，不得對十六殿下無禮！」
雪傾一愣，隨即循聲看去，便見雪千醒沉著臉走了進來，「母親？」
她不是說了今晚不會回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雪千醒身後還跟著同樣沉著臉的雪硯。
「二妹，莫要胡鬧！」雪硯盯著雪傾，低喝一聲。
雪傾又是一愣。
司慕涵看向雪千醒，卻沒有說話，她這般闖進雪家雖然不對，但是卻也是雪傾將她引來的，因而她並不擔心雪家會因為這件事而向她發難。
雪千醒看著司慕涵，同樣也沒有說話。
雪硯看了看司慕涵，神色有些復雜，方才她從侍衛中听聞了二妹的行為，便覺得不妥，打算過來阻止，卻不想遇見了母親，今夜母親已然交代了說不回府，二妹這般行為定然是瞞著母親的，如今母親忽然回來，該如何收場？
而這十六皇女卻也居然真的被二妹給引來了！
只是不知道她存了何等心思！
－－－－－－題外話－－－－－－
收一收昨天的尾巴
寧王的那一段詭計寫的實在難，花了不少時間
明天應該可以寫到寧王逼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