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公公,你少說兩句吧」三姨娘送算是開了口。
「主子……」
那鄧公公不情不願地跺跺腳,像極了女孩子。平時他跟著三姨娘混的時候,三姨娘可都是幫著他說話的,今日不知是不是病糊涂了,性格大變啊。在自家主子面前吃了外人的悶虧,他不討要回來,肯定不罷休。
我看到鄧公公張口還欲辯解,那三姨娘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厲聲斥責道︰「沒听到我說的話嗎?快退下去。我和二夫人還有些貼己話要講,這里沒你什麼事兒了。」
哼,還貼己話呢。我沒記錯的話,我跟三姨娘好像沒有說貼己話的地步那麼熟吧?
鄧公公看到三姨娘臉色鐵青,似要發火了,只能不情不願地退了下去。他的眼神十分不善地盯著我,我心里冷笑一聲,不再去看他。這樣不懂得人事的奴才,我真看不起,現在三姨娘身邊的奴才對我一點威脅力都沒有了,我感覺自己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把這群家伙整的服服貼貼的
三姨娘見鄧公公退出去關上了房門,這才和顏悅色地說道︰「都怪我太過嬌慣寵溺這些奴才了,一個個都變得這麼沒大沒小的,妍熙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生他們的氣三嫂在這里給你賠禮道歉了」
她竟然還半坐起身子,有模有樣地朝我福了福身子,仿佛我是主子她是奴婢一般。我嚇了一跳,連連跳開,驚愕地看著她、果真是一場病後性情大變?
「三嫂子你說的哪里話,你是嫂子,我的位份沒有你那麼高,你給我拜拜,真是折煞了我。這萬一被有心人看到了的話,那我真是十張口也解釋不清了。三嫂子,你應該不是故意的吧……」我邪邪的瞅著他,心想幸虧那鄧公公退出去了,不然這舉動在下人們面前傳開了去,大家肯定都會說,我欺負三姨娘,回到家里還不被老夫人給整死啊
我似有意無意地說出了些傷人的話語,可眼底仍保持一片清寧澄澈,我故意裝出一種要多單純有多單純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把我當成一只純潔無害的小白兔
沒辦法,在家靠老公,在外靠自己,這就是古代女子的生活手段
我看著三姨娘的神色明顯的一驚,她定想不到我會說出這種話。其實她也猜到了吧,我這麼做當然是有目的的,這樣很平常的一個動作,只要有下人去外面嚼一嚼舌根子,稍微扭曲一下意思,就會變成完全的扭曲了。
三人成虎,流言蜚語的力量可是很大的,我不希望下人在場的時候把我那些邪惡的嘴臉給傳了出去。但現下那個鄧公公都走了,我還跟三姨娘客氣什麼不能在這些姑嫂妯娌面前顯得自己弱不禁風的。
我卻沒想到,門外的鄧公公原來根本沒走,一直附在門口偷听呢
他「吱呀」一聲推開了房門︰「二夫人你什麼意思,我家主子真心向你賠禮道歉,你卻這樣說她,我看你真是居心不良」
我眉梢如刀地回視他,報以一對如冰般銳利的眼神,想必此時此刻,鄧公公會覺得有一盆冰水從頭頂潑下來,潑得他全身冰涼似鐵吧。原來眼神也是可以變得這麼銳利的,銳利到足以殺人。
我見著三姨娘面色也不好看,那鄧公公噤了聲,低下頭開始瑟瑟發抖,眼楮再也不敢看我們這邊,我不去理會他,繼續看向床榻上的三姨娘,瞧她還有什麼話說。
「鄧公公說話雖然唐突,但他的確說出了我的委屈。妍熙妹妹想來是誤會了,我對你真的並無惡意,我只是想代表鄧公公向你賠禮道歉,還要謝謝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謝。對了,你要真想謝我,還不如給我送點東西呢」我忽然想到碧褳身上帶著的銀兩不多,今日為租這一艘大船,早就把銀兩花的差不多了,如果我不想辦法給自己攢點私房錢,將來去了太子府還怎麼混啊?小奴才們是要打賞的吧?婆婆丫鬟們是要打點的吧?太子和太子妃是得進貢的吧?再說了,我手底下的碧褳也不能過了清苦日子呀,她好歹也算是我屋里的大丫鬟了。
總之,銀子是好東西呀,多多益善。
我這麼臉皮厚地朝三姨娘開了口,也沒覺得有啥不好意思的,況且我說的也不錯,出門在外誰不多準備點銀子,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我身上恐怕就只有頭頂的簪子和手上的鐲子可以當幾個錢了,這些還都是二爺送給我的首飾呢。但對于出門要打點的錢算起來,簡直是杯水車薪。
銀子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銀子我現在就處于這種迫切需要銀子的狀態中,而且我還得一個人支撐這麼一大批的人,我此時此刻才體會到當家做主母的難處。
三姨娘怕是也想不到,我會這麼直接的開口找她要東西。她臉上驚愕片刻後,明顯變成了尷尬的豬肝色。她遭遇劫匪洗劫,兩個大丫鬟都命喪人手,隨身攜帶的銀兩錢財更是不翼而飛,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里去找東西送給我?更重要的是,她好歹也出自大戶人家,若要送東西,太寒磣的肯定也拿不出手。所以我就看見三姨娘模了模自己脖子上的金鏈子,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那金鏈子頂多也就值百兩紋銀吧……實在不夠開銷的。
她遲遲不做聲,像是覺得我在趁機敲詐她,心情不大好了。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茅塞頓開似的問道︰「咱們現在還在穿上,就算是三嫂子給了妍熙妹妹你一些之前的東西,此時也沒有當鋪供你去典當。待到下了船,咱們跟路總管匯合了,到時候我再去找他討要些銀兩贈于你,妹妹你看如何?」
「三嫂子居然這麼為難?平時我見嫂子出手挺闊綽的呀,那些大丫鬟戴的可都是值錢的貨……」我嘆了口氣,故意弄得悲春傷秋的樣子,「也對,這武家宅子太大,人多東西少,哎,嫂子不必解釋了,我懂的……」
我明知道她身上帶的財務是被劫匪搶走了,還故意說這些話來氣她。我看見三姨娘已經青筋暴跳,臉上的笑容終是再也維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