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薦之言都飛到嘴邊了,美人兒又近在咫尺,錢泰鐸昧著良心問起來︰「武大人覺著我家夫人如何?」小鼻子小眼楮瞬間擠在一起,只讓人將他內心的猥瑣想法一覽無遺。
「甚好,甚好,哈哈哈哈……」爽朗的開懷大笑,頓時調起了當場氣氛。
武承嗣心想,這個縣太爺年紀輕輕的,倒也還有幾分見識,知道面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他很慶幸當初沒有白白幫錢縣令一把,現在也該是時候讓自己資金回籠了。
當然,這里所指的「資金」,可不再是花白花白的銀錠子,而是錢大人的這位嬌妻。
起初,武承嗣說話還比較含蓄,只道是「這位夫人長得如花似玉,一顰一笑千金重,滿意的很」,但並未表明想把錢泰鐸的妻子佔為己有之意。
那羅萍在一旁好生伺候著,見武大人酒杯空了,便巴巴地去倒酒,見武大人碗里空了,便殷切地替他夾菜。二人並沒什麼肌膚接觸,羅萍也有意疏離這位客人,不想壞了自己的名節。
古語有句話,叫做女人不壞,男人不愛。羅萍當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葫蘆里賣什麼藥嗎?絕不盡然。她會這樣若即若離的,其實是上演一招欲擒故縱,更是為了給自己的丈夫留顏面。
其實打從武承嗣進錢家宅門的第一刻起,羅萍就對這年輕男子心生好感了。首先比一比兩個男人的長相吧,丈夫錢泰鐸胡子拉渣的,不怎麼愛干淨,個子也不高,只比羅萍自己高半個頭,走在人堆里若不穿上官服,都沒人認出來他是縣太爺。他有不是什麼微服出巡的皇帝,長得這麼平凡有何用呢?
再說那武承嗣吧,人高馬大的不說,魁梧的身材還能給人安全感,五官精致,濃眉大眼,高額挺鼻,一看就很有富貴相。即使羅萍早猜到他是貴客了,也不會想到他的身份那麼貴,會是皇太子的表兄弟。她還想著武大人將來說不定能打一場勝仗,為北魏皇帝掙點光,為自己某點財呢羅萍一看到武承嗣,就悔不當初。
她嫁給錢泰鐸,其實也就半年,還是丈夫去皇都趕考的時候,她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過來的,夫妻二人只過了一個新婚之夜,丈夫便離家了,空留羅萍一個人在屋里。
再後來,丈夫的確是高中當了官,打道回府,接她去上任的地方開了新居,可是錢泰鐸初上任總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會兒忙著跟上一任的縣令交接公文案件,一會兒又要聖堂斷案,一會兒還得寫文書。
羅萍新婚就遇了冷,不得不以回娘家省親為借口,暫時離開這個傷心地。這不,她才剛從娘家返回新城,還沒來得及跟丈夫再續前緣,就又看上了武承嗣。
這男人的外貌還是其次,在那個年代,男人長得平凡一點無傷大雅,家里有錢就行了。
羅萍的親生父母死的早,決定她婚嫁的是養父母。養父母會把養女嫁過來,無非是圖錢泰鐸那麼點兒家底。听說那錢泰鐸是家中嫡長子,下面有一個親妹妹和四個庶出的弟弟。錢泰鐸的父親那麼會做生意,家里資金雄厚,將來等他的父親駕鶴西去了,再多資金還不都是他這個長子的
羅萍的養父母瞅準了這一點,找來媒婆去和錢泰鐸的父母攀親。
卻說那媒婆剛上門的那一會兒,錢家的老主母還瞧都瞧不上呢她總說︰兒子還年輕,還沒立業不能急著娶媳婦兒。可後來那老主母親眼見了羅萍本人,看著羅姑娘巧笑盈盈,溫雅賢淑的樣子,立馬就改變了主意。
媒婆說,錢家的老主母會看上羅萍,那是因為羅萍長了一張好臉蛋,不過最重要的原因竟然是,羅萍長了一對翹臀。古代的女人們愛說一個俗語,叫大的女人好生養。老主母巴巴的盼著兒子長大成人、讀書考科舉,無非就是想抱孫子。
羅萍的形貌完全符合老主母心中賢惠妻子的標準,這才許了媒婆,下了聘禮,火急火燎的把人小娘子給娶回家來,再也不管什麼兒子沒有立業的事情了。羅家小娘子在她眼里是不可多得的女人,若是被別人家的男孩子搶了去,她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
話又說回來,武承嗣當時正喝著小酒,和對面的錢泰鐸聊一些官場上的趣事,眼楮里時不時看一下邊上的羅萍,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最先聊的,自然就是當今皇帝的偏好咯。錢泰鐸做官的時間不長,偶爾需要上折子奏報給皇帝新城的情況。武承嗣告訴他,寫奏折也是得有竅門的——那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錢泰鐸模了模下頜扎手的胡渣,疑惑的問道︰「此話怎講?」
武承嗣吩咐他屏退了一旁圍觀待命的下人,只留羅萍一個人伺候,這才神秘兮兮的說︰「意思就是,不管咱們新城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你都得自己把事情平息下來,不能上報朝廷,只能把復雜的情況簡明扼要描述一下,最好還要表面你的光榮業績,說自己處理的多麼多麼好,自己的決策多麼多麼英明等等。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新城要是出了大燕國的奸細,喬裝打扮成賊匪,騷擾百姓,你不但不應該向朝廷求援,還應該自己想辦法解決這群惡人。」
「但我能力有限,縣衙里的幾個衙役都是吃白飯的,武大人不是不知道,如此這般,我如何能將那些奸細抓住呢?」錢泰鐸一雙眼楮直勾勾盯著對面的武大人,連碗里的飯菜都忘了吃。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那**細不來傷你的性命,你能抓則抓,不能抓則放任自流,若是朝堂上有好事者舉報了此事,你只需稟明聖上,說那些奸細的頭目已然被你抓獲處決,剩下都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將,不必掛懷,這樣一來,皇上不僅不會怪罪于你,而且還有可能褒獎你呢」
「那不就是要我睜著眼楮說瞎話?」錢泰鐸依舊不明所以。
武承嗣笑了笑,告訴他「天高皇帝遠」的好處,不管新城發生什麼事,只要別把皇上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只要按部就班做那些縣官該做的事情,錢泰鐸自然就可以源遠流長的好命下去了。
說了半天官場上的道理,一旁的羅萍听得津津有味,這麼個女流之輩居然也會對兩個大男人的話題感興趣,武承嗣和錢泰鐸全都很詫異。
羅萍說︰「也不知道是誰定下的規矩,非得男人才可以做官。要是奴家不生在北魏,而是生在那西梁女國,以奴家的才華,肯定都能做女皇了。」
「噢?夫人竟有這麼大的本事?」錢泰鐸側目看她,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方才武大人所講的道理,奴家全都明白,就你這個榆木腦袋還在東問西問的。武大人怎麼說,你就照著怎麼做即可,等你多當了幾年官,自然就明白其中巧妙了。不過,如果奴家真是女皇,一定不會放任武大人這樣的武將去住在那麼偏遠的城鎮,奴肯定把所有的將軍們都招至到自己身邊,當用兵時就能用兵,也不怕下面的武將會群起而反抗。」
羅萍說的頭頭是道,听得武承嗣直投來贊許的目光。
如果這樣有見地的女人能娶回家,還真不知道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那日過後,武承嗣回到家里,一直在想著錢泰鐸家里的這位夫人,自己的大少女乃女乃和二姨娘,他連看都顧不上看一眼。他總想著要如何向錢泰鐸這廝開口,把羅萍給弄到自己府中來。
又過了半個月,二姨娘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屋里兩個女人仍舊是一見面就吵鬧。本來很煩躁的武承嗣,這下子好久不見羅萍,就又悄悄差人打听錢泰鐸家中的情況。
原來這個錢縣令還真是命苦。當官才沒多久,家里那邊就出了事,錢泰鐸的父親不知得了什麼怪病,忽然就離奇死去了,幾個弟弟妹妹全都開始爭家產,孩子們之間的戰爭也多是由錢家幾位夫人之間的戰爭所致。
錢泰鐸擔心不已,回家里去奔喪,只把夫人羅萍單獨一個人留在家中,回去以後,竟然看到自己的母親被幾個姨娘合伙起來一頓痛打。
做生意的人家就是如此,沒什麼學問,就不懂得禮數。家里的頂梁柱子倒了,幾個夫人就開始大鬧,錢泰鐸趕到家里的時候,他**已經只剩下半口氣了。他自己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雙親同時去世的噩耗,也跟著一蹶不振。父親的遺產最後自然逃不了嫡長子之手,只是他病的不輕,已經無福消受。
再說另一邊,羅萍在新城的家里等了又等,丈夫怎麼也不回來。一打听才知道,丈夫得了重病躺在床上,怕是從此以後都起不來了。她頓時心灰意冷,武承嗣在這邊百般討好地獻殷勤,羅萍又怎能不動心。
沒過多久,錢泰鐸還真的死了,一應錢財全都過繼給羅萍這位嫡長子的正妻手中。新城來了新的縣令,錢家偌大的空宅也就變成羅萍一個人的了。
武承嗣心想,此時不娶羅萍,更待何時?這一娶,不僅可以收攬美人,還能憑空多出一大筆錢財來,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