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浮華年代 剎那煙花 第一百零四章 千層浪

作者 ︰ 逆水飛行

胡菲菲滿心苦澀,關閉了電腦IE界面。「走吧,我們去吃晚飯。」她對蕭如說道。

「別想太多了。網絡上的人,都是一些無知民眾而已。他們怎麼會知道高考移民產生的真實原因。哈哈,所謂的公平,永遠都只是相對的。真正有錢的人早就移民出國去了,他們有資格反對嗎?他們拿什麼立場反對?」蕭如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其實,外面人的態度並不重要。關鍵是校方的態度。這件事情如果不盡快平息的話,將越來越難以收場。現在還好裝作沒事人一樣,如果討論越演越烈的話,總會有記者逼迫校方出面表明態度的吧?」蕭如想了想,又說道。

胡菲菲嘆了口氣︰「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事情啊。大概一兩個月前,班主任找過,教導處拿了我的房產證和戶口,後來一直沒說什麼。我還想著,這件事情就此平息了,沒想到卻……」

蕭如目光炯炯︰「也就是說,一兩個月前,有人已經將這個事情告訴了校方,說不定還加油添醋,憑空捏造了許多虛假的事實,想不到校方一直沒反應,所以又想辦法在《南方周末》報》上捅了出來?是有人在針對你嗎?你最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啊。」胡菲菲疑惑的說。無論是重生前抑或現在,她從來都不是什麼算無遺策、智計百出的人物。她所有的倚仗只不過是一腔熱情以及有關未來的若干信息。盡管她連重生前加上現在,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年,但是其中大部分時候還是在學校里度過,就算在酒吧里駐唱,或者參加快樂女聲的海選,那也不過是社會上一方狹小的天空。

她用她的奇思妙想和力排眾議,終于獲得了現時的身份地位,然而卻沒有想過,很多事情並不是依靠她的奇思妙想、或者了解一點未來的信息就可以成功的。她前進的時候,就有人在後退,她風光的時候,就有人在黯然,她歡笑的時候,就有人在哭泣,這種後退、黯然或者哭泣,當然不是她一手造成的。不過,我們的國人,已經習慣于遷怒了。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她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中,高尚的少,平庸或者低俗的居多,勢必盼著她倒霉。眼下她出了點負面新聞,縱使不是那些人的爆料,然而落井下石這種事情,很多人都會不妨一做的。

「別太擔心了。我們學校是百年名校,家大業大,自然會曉得是非曲直。而且像你這種事情,年年都有發生。如果不是你是知名青春小說寫手,太有名氣,媒體怎麼會盯著你這點小事不放。」蕭如又說道。

胡菲菲心緒復雜難明。她不得不承認,其實蕭如說的相當有道理。高考移民的事情,年年都有發生,成功的多,失敗的少,唯一被揪出來的幾件,無不是考生太過招搖,考了狀元或者榜眼,同時事先準備工作沒有做好,不符合法律及政策規定的。她依靠買房獲得上海戶口,這本來是光明正大、打官司都能打的贏的事情,然而因為她的風頭太勁,媒體唯恐天下不亂,借此機會大肆宣揚,搏人眼球,提高報紙的銷量和市場佔有率。

如果她發表了第一本書,有了買房的錢就收山不寫,就像其他新概念作文大賽獲獎者一樣,從此默默無聞,是不是就可以平安順遂,不招惹這麼多的爭議?可是,自己在快女選拔賽落選後,借助一股郁郁之氣重生,難道重生以後,就甘心平平順順,無所作為嗎?那她還不如當初听從父母安排,研究生畢業以後回到淯陽市,當一個普通的小學音樂教師或者中學音樂教師,反正這兩年老師待遇也提上來了,不愁吃不飽穿不暖。

如果硬要她在成名和學業之間選擇的話……

依靠新概念作文大賽,寫書成名,從而名利雙收,是重生的她能夠想到的,最符合她身份,最不會讓別人生疑,同時也最便捷的一種手段。名利雙收不是目的,不是結局,而會是一切的開始。

如果硬要她在那個隱隱約約的終極夢想和學業之間選擇的話……

「菲菲,在想什麼呢?」蕭如看胡菲菲想東西想到出神,心中很是不忍,柔聲說道,「人是鐵飯是鋼,無論怎樣,先吃過飯以後再說吧。」

「好。」胡菲菲勉強鎮定了心神,沖著蕭如一笑。用筷子夾起她餐盤中的大排。番茄炒蛋加紅燒大排,一向是胡菲菲最喜歡吃的菜色。而同濟的紅燒大排物美價廉,當時只不過一塊四一塊,比小葷的番茄炒蛋還要便宜。據說,這個紅燒大排是學校補貼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吃過飯以後,蕭如又勸慰了胡菲菲幾句,兩個人分開,一個去圖書館自修,一個騎著自行車回了出租屋。

守在金教授的家門口半天,坐公交車去,坐公交車回,幾乎穿越了大半個上海,回學校後又听到這樣雪上加霜的消息,胡菲菲只覺得渾身疲憊。回到出租屋中洗了一個熱水澡,胡菲菲就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論壇上面的帖子迅速更新著,不過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有人說︰「為什麼在河南高考要比在上海高考難?為什麼說胡菲菲在河南連二本都考不上,在上海就能上一流大學?我不相信這一定是造謠」

下面有人回帖附議︰「就是就是,胡菲菲只不過是踫巧在上海買了房子,為了方便起見,就在上海參加了高考而已,才不像有些人說的那樣,有的人真是居心叵測。胡菲菲我永遠挺你」

這些是最忠實的支持她的書迷。

後面立即有高手科普解釋︰「樓上的朋友們不要生氣,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在上海考試真的和在河南考試是不一樣的。不管是根據大學屬地原則也好,根據考生比例也好,在上海考試都比在河南考試要好的太多了。這是教育發達地區的福利。胡菲菲就是利用了政策的漏洞。不過,上海的藍印戶口真的該取消了。這樣下去,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鑽這個空子。」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河南考試要比上海考試難?人不是生而平等的嗎?」。

「我覺得我們這樣對待胡菲菲,是不是太苛刻了。胡菲菲又沒有做錯什麼。其實,如果她繼續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獲得一等獎的話,應該也是可以進一流名校的吧。對于韓函的七門成績不及格,我們都能夠容忍。我們為什麼不能容忍胡菲菲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利用相關政策,在異地參加高考並考上好的大學了呢?」

這一切變故胡菲菲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她該很是欣慰吧。她只是睡在一張略顯得單薄的小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幾天後,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同學們看胡菲菲的眼光已經恢復了正常。畢竟是名校的學生,再怎麼高考容易考,也是精挑細選才考進來的,素質必然不會太低。他們對高考移民什麼的,本來就不是很在乎。他們的詫異,僅僅是因為媒體大肆炒作而已。對于正在被媒體熱議的人物,他們下意識的會起一種探究之心。不過,這種探究之心也是會疲勞的。很快校園里最熱門的新聞就是某校花和某校草憤而分手,校花站在天佑樓頂試圖跳樓自殺的事情了。哪怕是這人命關天的事情,也只是轉瞬即逝的曇花一現,很快就被人拋在腦後了。

而社會上,教育界一向沉悶守舊,此時胡菲菲的事情卻被有心人炒作成一個突破口,以中國教育報為首的報紙上,關于高考制度、公平公正選拔人才的事情總有人不斷的提起。

那些教育界的名家在相互辯論的時候,總會把胡菲菲的例子提了又提。值得慶幸的是,大家似乎都顧忌到她在文學方面很有才華,即使考不上大學,也會被大學降分或者破格錄取之類,說話還算客氣,只是說她走了一個大彎路,帶來了不良影響雲雲。

胡菲菲遠在河南的父母是老師,並非不問世事,幾乎在媒體爆料的幾天時間里,他們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胡菲菲的媽媽程遠芝不停的打電話過來問︰

「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完全按照政策來的嗎?怎麼會這樣?」

「學校找你談過話了沒有?班里同學怎麼想,有沒有人說你做錯的?」

「學校會不會給你處分?」

「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為什麼這些記者一直楸著你的事情不放?」

程遠芝曾經因為女兒胡菲菲的爭氣,成為梅溪高中最為風光的女人之一。然而,現在卻成為最可憐的女人。她在馬路上好好走路,總是覺得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雖然,大多數時候,那只是她的幻覺。只有在課堂上,她沉醉課程之中的時候,心靈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胡菲菲的爸爸胡清華曾經因為胡菲菲考上中國一流大學而意氣風發,而現在卻每天鐵青著臉,躲在家中看電視。每當他和程遠芝一起走出門的時候,每當程遠芝扯著嗓子和那些看笑話的人解釋︰「我家菲菲完全是通過正當途徑,我們沒有托關系走後面,完全是符合政策規定」的時候,低聲在她耳邊說一句︰「算了吧,干嘛和這些人一般見識」,說罷直接將程遠芝拖走。

在這些猜測與質疑沸沸揚揚的時候,不是沒有好事的記者將采訪的話筒伸向高校。然而,胡菲菲的母校同濟大學,卻一直保持了緘默。是緘默,而非辯駁,或者處理,這其中的含義,讓所有人都上下掂量。

胡菲菲在班主任蔡老師的辦公室里安靜坐了一天。第二天,蔡老師專程跑到本部的教導處。一所大的學校,也是等級分明的。一個初出茅廬的老師顯然不能有事沒事就打擾校長。他和教導處的副主任有點交情,立即跑上去套近乎,談論天氣問東問西的說了半晌,方問道︰「方哥啊,我班上有個學生,叫胡菲菲,你知道吧?」

方副主任一笑︰「知道那個被媒體稱為天才少女的那個。據說光一本書的版稅都抵上你我幾年的收入了。」

蔡老師說︰「那她最近出了點事情,你知道嗎?」。

方副主任又笑了︰「不就是在上海參加高考嗎?多大點事媒體就喜歡東寫西寫。」

蔡老師問︰「這件事情,其實上個學期期末的時候就有人舉報了。當時還驚動了校長。後來,是秦主任親自坐鎮核查的,胡菲菲提供了很多能夠說明她是正當途經參加高考的證據。這件事情後來也就沒聲音了,我當就此完結了。想不到又鬧出來了。還有記者要打電話采訪我,都被我拒絕了。不知道現在學校對這件事情有處理方案嗎?」。

方副主任不解的皺眉︰「要什麼處理方案?你難道還希望學校宣布胡菲菲的錄取資格作廢嗎?」。

蔡老師趕快解釋︰「畢竟是我班上的學生。又名聲在外。我看小姑娘也是很上進的一個人。這樣的文學才華,也能為我們學校掙得不少榮譽呢。我想,若是學校不反對,是不是接受一次采訪,把這件事情給接過來?不知道秦主任有沒有類似的考慮?」

方副主任看了他一眼︰「接?怎麼接?這兩天教導處為了瑞安樓學生跳樓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那麼多善後事宜,那麼多媒體都要想辦法擺平,哪有功夫想這個?」

「跳樓?天佑樓那個校花跳樓的事情不是早就結束了嗎?不是說最後心理輔導成功,危機已經解除了嗎?」。蔡老師迷惑不解的問道。

方副主任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是瑞安樓不是天佑樓這次是本部的事情不知道那個研究生有什麼想不開的,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也可能是家里有什麼事情,總之就這樣一頭跳了下去。真是的總讓人煩心」

蔡老師陪笑︰「是我一時搞混了。不過也沒什麼。反正我們這些學校,還有什麼交大啊、復旦啊,每年都是有跳樓名額的。唉你說這些學生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方副主任痛心疾首︰「你說說你好歹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學生們造謠、以訛傳訛也就罷了,連你也相信有跳樓名額的這回事真是幼稚啊」

「校長呢?有沒有听說校長有什麼消息?」蔡老師又問道。

「校長前不久去北京看病了,專家會診。估計要再過一陣子才能回來。」方副主任答道。

問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蔡老師無功而返。面對胡菲菲擔驚受怕的樣子,蔡老師也只能想辦法安撫。然而,出于一種職業敏感度以及上海人固有的有一說一、小心謹慎、從不胡亂打保票的心態,他並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胡菲菲自己也沒底,她在電話里柔聲安撫著自己的父母,頻頻拍胸脯給著各種諾言,許諾各種美好的前景,心中卻厭倦了這種等待,做好的破釜沉舟的打算。還好大一的課程,對于她這種在河南高中經受過魔鬼式訓練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因此,應付起來也是游刃有余。

只是閑暇之余,她會想起自己的英語四級考試分數。如果自己不能繼續在大學念書的話,那麼,早早的過掉四級的舉動,是不是也成了雞肋呢。然後就自嘲的笑笑,感慨一下天機難測和世事無常。

這個時候,朋友們的作用就顯出來了。在北京賽車的韓函率先發表意見︰「教育部那群愚蠢的老頑固我功課不及格,你們說我是偏才,偏科;胡菲菲倒是兼通文理了,你們又說她應該在河南參加高考,不然就不算光明正大。你讓在上海也考不上大學的人情何以堪?我原來不知道,不再原籍考試就不夠光明正大了?我目前在北京參加賽車,成績貌似還不錯,是不是也有人會站出來,指責我鳩佔鵲巢,不夠光明正大了呢?一個只懂得固步自封、因循守舊、被規矩和套路束縛了的民族,很難讓人看到希望,很難讓人覺得,這個民族將會大有可為。」

郭鏡明現在是高三,功課非常緊張,然而在這個時候,他仍然透過電話采訪發言︰「胡菲菲一向對我像姐姐對待弟弟一樣,無微不至。這樣的人,是不應該受到質疑和刁難的。無論大家怎麼說她,我都選擇相信她。」小四這種全力相挺的態度也感染了不少人。

最讓胡菲菲意外的,還是蕭如直接發表在《中國青年報》上的文章。蕭如不知道在寫了多少篇稿件以後,終于有一篇文章被當作讀者來信,在報紙上刊發。蕭如在文中這樣寫道︰

「作為一名籍貫河南的考生,我有不同意見。我認為,高考制度是該改改了,但是絕不是改成限制考生只能在原籍參加高考。社會在進步,人類在發展,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與踫撞才是一切文明發展和壯大的來源。因此我們的教育制度,也應該大氣起來,包容起來。

順便說一句,我並不是害怕在河南考不上大學才這麼說的。我是蕭如,2001年河南省高考全省第一千九百七十三名,淯陽市第二百三十九名。我永遠為我說過的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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