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紅雲衫的小女孩清晰的出現在冷逸楚腦海里,而小女孩子的身後卻是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
冷逸楚的心揪的越來越死,手帕的一角滑落露出通體漢白的雪玉,冷逸楚盯著手中的雪玉,手一點一點加深著力道,閉上眼長長的一口氣從鼻內呼出,擱在桌上的拳頭緩緩松開,門外驀地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冷逸楚抬眸警覺的看向房門口,醉君也收起酒杯退至屏風後,門外的腳步聲漸近,冷逸楚將手中的雪玉和手帕緩緩收于胸前。
「少莊主,是我。」門外傳來綄紗的聲音。
冷逸楚就著桌上現有的酒杯拾起酒壺一面倒酒,一面應道︰「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綄紗步履輕盈的走到桌邊抱拳道︰「少莊主,有一伙人正朝著鳳仙居而來,看架勢來頭不小。」
冷逸楚眼光掃向窗外,端著酒杯輕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不管是誰,只要進來這鳳仙居,盯緊一點就行。」
「是。」綄紗抱拳應了一聲,轉身退至門口忽听得屏風後有動靜,眼神凌厲看向屏風,眉頭微蹙,手中的劍緊了下,由于屋子內未點燈,綄紗只能借著幽幽月光勉強看清屏風後有東西在動,回頭看了眼冷逸楚,冷逸楚卻仍舊面不改色,一味的喝著小酒,綄紗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揪出此人,若是少莊主的朋友,又為何要躲藏起來,若不是,又可能出現在少莊主的屋子里,再者少莊主武功如此高,不可能不知道屋子內還有其他人。綄沙立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對。
冷逸楚看了眼綄紗又看了眼屏風,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一口酒仰頭盡,「你退下吧!屋里的人是我的客人。」
听得冷逸楚如此一說,綄紗沖著他點了下頭,退出屋子帶上了門。
冷逸楚盯著屏風冷笑了下,「都是玉溪山莊的人,為何你看到綄紗卻躲著不出來相見。」
屏風後的醉君撇了撇嘴慢步踱了出來,手中酒杯里早已不余一滴酒,他將酒杯輕放到桌上,尋了火折子,點亮了燈,屋子里瞬間明亮起來,冷逸楚緊皺著眉頭厲聲道︰「滅了它。」
醉君回頭看了眼冷逸楚搖了搖頭嘆道︰「你還是這樣,總是不喜點燈。」醉君吹滅了燈一面朝著桌邊行一面道︰「你是不是該學著改變一下了,這麼多年,你的房間從不曾點過燈,有時候並不是眼前漆黑一片就什麼也看不到,這個時候你的眼楮是看不到東西,可你的心一直在看,甚至比眼楮看到的更為清晰。」
醉君的這番話並未讓冷逸楚覺著有多受教,他笑了笑,「我的事我心中自有分寸,說說你吧!想必你是未請示義父便擅自出了玉溪山莊吧!並不是義父讓你來尋我和傲雪的。」
醉君笑道︰「知我醉君者莫過于你冷逸楚。」
「說吧!究竟你出玉溪山莊所謂何事?」
「莊主的病確實是越來越嚴重了,你不在莊內這半年,莊內發生了很多事情。」醉君話到嘴邊頓了頓接著道︰「江湖上出現一個名為月鉤堂的組織……」
未待醉君說完,冷逸楚道︰「我听過,但據說無人知曉這月鉤堂究竟在哪里,堂主又是何人?可這跟你出玉溪山莊有何關系,玉溪山莊一向不管閑事的。」
醉君看了一眼冷逸楚,冷哼了聲,「往往是你不去招惹人,別人便來擾你清靜,沒錯,玉溪山莊在江湖中的地位雖是遠不如從前,但還是有許多人對‘玉面羅’三個字有所忌憚,卻不知為何這月鉤堂獨獨與我玉溪山莊做對。」醉君說著嘆了聲氣,「你是有所不知,莊主現在一顆心只圖清靜,江湖事,生意事他早已不過問,俞州、涼城、南域、西蜀、巴陵各地方的生意他都交給了修緣和藍若嬪,只有這俞州城是你在打理,自從那月鉤堂出現後,各地的生意都受到影響,當鋪、錢莊、酒樓。他們總是隔三差五的便去鬧事,修緣和藍若嬪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怎樣能制止他們,我這次出來雖是未經過莊主的同意,但我想莊主也絕不會反對的。」
冷逸楚皺著眉道︰「你是出來查月鉤堂的?」
醉君點了點頭,一臉難色,「這月鉤堂神秘的很,前不久我剛到涼城的溪風樓便踫到了那伙人,沒敢打草驚蛇,他們走後,我一路尾隨到了片楓林中,一陣猛風過,楓林中的樹葉像著了魔似的統統落了下來,擋住了我眼前的視線,我抬手揮開楓葉,就那一瞬的功夫他們便不見了蹤影。」
冷逸楚嘴角含著笑,深不見底的黑眸子似漩渦一般將眼中的一切都卷進去,「既是與玉溪山莊作對,那月鉤堂堂主遲早會露面,通知下去讓各地多增派些人手就可。」
「我本不想來找你,但想著莊主,我想你是不是應該和傲雪回莊去看看,莊主這半年病的厲害。」
冷逸楚起身慢步走到窗邊,雙手扶在窗楞上,長身玉立于窗前眺望著被月色籠罩的街道,他也想回去看看義父,只是……只是還有事情沒做完,還有……還有她,她,現在在干什麼呢?是否已歇息……
「逸楚,本你的事情我不該管,我們有過約定,你的事情我決不會說,但……我只希望你三思而後行,有些事……」
「夠了,我說過我自有分寸。」冷逸楚厲聲打斷了醉君的話,空蕩的屋子內再也沒有人說話,半晌後,醉君長舒了口氣起身出了屋子。
……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將軍府的大門前,趕車的人從車檐上跳下撩開車簾,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男子扶著趕車人的手下了馬車,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夾著不少銀絲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
男子正是出雲國的鎮遼王白卓,白卓緩步朝著將軍府內行去,馬車上白振軒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掀開車簾下了馬車,跟著白卓朝著將軍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