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 正文 七百七十五.

作者 ︰ 皇家爬蟲

李希明緊忙檢討︰「老領導,不是我推翻,情況你也知道,城市學院這邊,思想老是統不起來……」

「統不起來,我怎麼沒听說過?」馮培明打斷李希民︰「我看這不是思想統得起來統不起來的問題,而是我們怎麼貫徹執行省委決定的問題。∣我&搜小|說網希明同志,你是行政主管領導,閘北新村的搬遷,關乎到江北高校的穩定與發展,這個道理,你怎麼總是不明白?」

「老領導,利害關系我都清楚,只是……」李希民似乎有難言之隱。

馮培明不管這些,他就一條,搬遷工作不能停,誰停誰負責。眼下是啥時候,調研組就在江北,閘北新村是調研重點,有人已經在拿閘北新村跟他過不去,如果搬遷上再出問題,他這個省政府原主管領導,閘北新村的倡導者、項目總指揮,怕就會成眾矢之的。

「希民啊,別找理由了,花點精力,跟下面做做工作,崔劍那邊,是不是有別的顧慮,如果有,就讓他開誠布公講出來,別搞這種雲里霧里的老套數。」馮培明大約覺得前面幾句話講得太硬,怕會傷著李希民,遂改變語氣道。

這也是馮培明近來的變化之一,換了以前,他是意識不到這些的。權力這東西,是很能給人撐底氣的,馮培明到現在才意識到,以前不是自己硬朗,而是手中的權力硬朗。人只有離開舞台,才能感覺到那個舞台有多重要。可惜,他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放下電話,馮培明忍不住又是一陣悲傷。為自己,也為那些跟他一樣離開政治前台的人。很久,他的思維才回到崔劍身上。

崔劍就是江北城市學院院長,原院長出事後,教育廳黨組在江北城市學院院長人選上有過猶豫,後來李希明擔任廳長兼黨組書記,提出讓崔劍挑重擔,當時馮培明是不同意的,不過他已到政協,不好明著阻止,只是委婉地提醒了李希民。誰知李希民還是堅持已見,將崔劍報到了省委組織部。這事李希民做得不到位,至少,在馮培明這兒,是說不過去的。後來李希民跟馮培明做過解釋,理由有兩條︰一是城市學院經歷了原院長貪污**大風波後,元氣大傷,班子里現有成員,或多或少都受到牽連,實在找不到合適人選。二是崔劍是原金江師範專科學校校長,有管理經驗,師專讓城市學院兼並後,崔劍一直搞教務工作,此人跟原班子一直保持著距離,稱得上獨善其身,讓他出任院長,可以端正校風。

馮培明對他的解釋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有一點,為什麼自己費盡心力將李希民扶植到教育廳長的位子上,李希民還沒坐穩,就敢繞開他的意見行事?對此李希民是這樣說的︰「老領導,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城市學院這盤棋,實在不好下。」

「哪盤棋也不好下」那天馮培明用這樣的話警告過李希民。果然,李希民收斂了,此後諸多事,都是先到他這兒听取意見,回去再拿主意。然而,馮培明終究還是意識到,這種匯報跟過去的匯報已完全兩樣,過去是他只要一猶豫,下面的人就會立馬變調子,現在呢,盡管李希民等人也表現出足夠的尊重,但也只是尊重而已,並不因為他的態度而改變什麼。

我要這種尊重做什麼呢,或者,這種尊重還有什麼意義?這是久長的日子里,系在馮培明心上的一個疙瘩,但,真要沒了這種尊重,怕,這疙瘩就會變成瘤,甚至發生癌變。

人啊,一旦跟權力結下緣,就再也解不開,其中奧秘,其中甘苦,怕是跟權力沒結過緣者永遠也無法體驗到的。

馮培明隱隱覺得,最近,李希明這邊,又有點不大對頭,好像,好像什麼呢,他一時也把握不準。

會不會?馮培明不敢想下去,如果事情真的朝那個方向發展,他也只能默默吞飲苦酒了。誰讓他當初把閘北新村想得太樂觀,誰讓他當初非要力排眾議,拍著胸脯向省委保證,一定要在閘北建起一座跟國際接軌全國一流的高教城呢?現在看來,是他錯了,凡事不可太激進,激進就是左傾,就是冒險,就是缺少科學精神。中央提出科學發展觀,就是要矯正發展中的過激,就是要根治浮夸。這些,他都想到了,但,想到是一回事,承認又是另回事。他知道,彬來書記一直對閘北新村不表態,不肯定也不否定,就是在等他反省,等他主動承認錯誤。

這個錯誤,他能承認嗎?如果承認了,豈不讓夏聞天等人笑他一輩子?笑倒也罷了,誰愛笑就讓誰笑去吧,他馮培明管不了,問題是,一旦承認,閘北新村所有的過失,包括那些藏在背後的黑幕,會不會都成為射向他馮培明的箭?

怎麼會有那麼多黑幕呢?馮培明想不通,當初,他可是盡心盡力去做這項工作的啊,怎麼就會讓別人鑽了空子?

用人不當馮培明猛就想到這個詞,緊跟著,一張臉在他腦子里浮出來,不,不是一張,很多張。這些臉,當初是怎樣的虔誠啊,怎樣的對他信誓旦旦啊

敗筆,真是敗筆。馮培明懊惱極了,自己怎麼會下出這麼多敗筆呢?

李希明沒敢耽擱,跟馮培明通完電話,第二天他便找崔劍談話,誰知這場談話,卻將李希民逼到了一個更加危險的境地

崔劍明確表示,城市學院不搬,不但不搬,他還提出一個相當苛刻的要求︰重新評估和論證搬遷方案,並在社會上廣泛公示,征求社會各界意見。同時,對原江北城市學院跟萬河實業簽訂的工程施工合同進行評審,看合同中是否存在有違公正公平原則的內容和條款。

未等崔劍說完,李希民頭上的汗唰就下來了

他判斷得沒錯,崔劍不搬是假,他是借搬遷制造矛盾,進而將矛盾引到跟萬河實業的合同上。其實他講的公示和征求意見都是托詞,是擋箭牌,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把焦點引到萬河實業上

這步棋,走不得啊——

李希民掏出紙巾,連著擦了幾次汗。末了,端起水杯,一口氣灌了下去。

李希民擔任廳長和黨組書記之前,曾是教育廳副廳長,閘北新村領導小組成員,兼辦公室主任。也就是說,關于萬河實業跟江北高等院校之間的合作,他都一清二楚。閘北高教新村一大半工程,都是萬河實業承建的。萬河所以能拿下如此多的合同,首要的一條,就是敢墊資。誰都知道,閘北高教新村是在資金嚴重不到位的前提下破土動工的,按馮培明當時的話,就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資金不是問題,思想才是問題。有了敢于發展敢于創新的勇氣和膽量,閘北新村的資金就能解決。這也是馮培明當時在項目論證會上講的。

馮培明給出的第一條辦法,就是找施工單位墊資搞建設,邊建設邊找投資。就這一條,就把其他參與進來競標的施工單位全給擋在了紅線外,最後只剩下萬河一家。萬河拿到承建合同,理所當然。

然而萬河不是傻子,萬氏兄妹在建築這條河里蹚了這麼些年,能蹚到現在這規模,不能不說他有超人的智慧和過人膽量。萬河提出的條件是,讓建設單位以原有土地做抵押。也就是說,萬河替高校搞了工程,高校如果不能按期支付工程款,萬河將拿高校在城區的校址和土地抵頂。

真正的落腳點在土地兩個字上

還有,閘北新村已經規劃或劃拔給高校的土地,萬河享有部分處置權。也就是說,當舊校址土地作價後仍不能償還工程建設款,萬河可以拿閘北新村的土地抵頂。[全文字首發]

兩邊都是土地,而高校對土地是沒有處置權的,土地屬于國家。萬河跟高校簽訂的合同,嚴格意義上,都是違法合同。這點,萬河清楚,高校也清楚,作為主管部門,李希民更是清楚。

大家都清楚,大家都要湊齊了來犯這個錯誤,李希民心里,就不只是疑惑了,是怕,是比怕還要嚴重的感受。閘北新村雖然是一項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工程,但真要追究起來,漏洞或是後患還是不少。

現在崔劍就站了出來。他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第一個敢于向規則挑戰的人,也是第一個向政府發難的人

李希民想,崔劍敢講,是因為合同不是他當院長後簽的,或者,他當院長後,仔細研究了合同,終于發現,高校跟萬河,在這項事關百年大計的重大戰略工程面前,都抱了可怕的投機心理。

這種投機,是以蔑視法律為前提的

「崔院長,這事,這事……」李希民捧著水杯,氣喘不勻地說。

「李廳長,這不是我崔劍個人的意見,是全院教職工的意見。另外,閘北高教新村這樣搞下去,是有勃最初建設原則的,也是國家法律所不容許的。」

李希明萬萬沒想到,在他印象里很少關心時事的崔劍,會突然站出來,給他出這樣一道難題。如果換了孔慶雲,換了黎江北,那怕提得比這更尖銳,他也能理解,可他是崔劍啊連崔劍這樣的同志都對閘北新村發出了不同聲音,這工程……

沒辦法,他只能將電話打給馮培明,這次馮培明說得堅決︰「想論證?難道閘北高教新村不是在反復論證的基礎上確定的,難道省委做出這一決定,沒有公開征集各方面意見?這個崔劍,他到底想干什麼?」

到了這時候,李希民也不想隱瞞,隱瞞其實已經無濟于事,再者,李希民也想讓問題變得嚴重一些,以期引起馮培明的重視。他想了想,道︰「老領導,提出異議的不只是崔劍一人,黎江北還有林教授他們,對閘北新村都有不同的聲音,問題一旦反映到調研組那里,怕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了,不如現在就認認真真回頭看吧。」

「黎江北?」電話那頭的馮培明忽然就不作聲了,怎麼啥事也少不了這個黎江北片刻後,他淒然一笑︰「希民,你們別啥事也往江北委員身上推嘛,江北委員是江大教授,怎麼又跟城市學院扯上了關系?」

「老領導,我這是實事求是,今年三月份,教育廳組織過一個考察團,考察廣東那邊的發展經驗,黎江北跟崔劍是一塊去的。再者,崔劍反映的情況,也不是……」

「夠了」馮培明猛地打斷李希民,「出了問題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老是往別人身上推。江北委員思想是過激一些,但不能把所有矛盾都往他身上推」

電話呯地掛了。李希民一頭霧水,他實在搞不清,馮培明為什麼又突然袒護起黎江北來?

比他更搞不清的,是馮培明。

這晚,遠在春江的馮培明沒睡著,不,他根本就沒睡。接完電話到天亮,他一直坐在沙發上。他本來是到春江處理其他事情的,那事情很棘手,也很被動,怕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最棘手的一件事。一想這些,他就恨兒子,不爭氣的東西,到現在還給他添亂,而且是大亂子前不久春江這邊有人向他反映,有人在春江背著他搞小動作,那個叫黃南起的中醫,也在躍躍欲試,四處搜集證據,目的,就是想把一件隱秘的事翻出來。

相比閘北新村,黃南起他們翻騰的這件事,才是最致命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把盛安仍他們撂在省城,神神秘秘跑到江北來。這是一把火啊,一旦燒起來,後果不堪設想。他必須提前查清楚,兒子在這件事上,到底起了多大作用,是不是真像外界傳說的那樣,是兒子一手策劃的?如果真是那樣,這次,怕是他也保不了他

混帳東西

馮培明恨恨罵了一句。一向很自負的馮培明不得不承認,在兒子的教育上,他是失敗者。自己一生的清白,怕真要毀在這個孽障身上。

但願兒子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也但願,這件事是別人背著他做的。那麼,這個家,還有救。

想著想著,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黎江北身上,這個黎江北,真令他頭痛啊。憑公心論,他對黎江北的工作還有較真精神,是持贊同意見的。如果委員都成了站著位子不敢說話不想說話的角色,那人民的拳頭豈不是白舉了,那份信任那份寄托豈不是白交付給他們了?憑私心,他又真不希望黎江北這麼多事,尤其是在全國調研組來到江北的這些日子

矛盾,人總是在矛盾中。有些矛盾好解決,有些,難啊——

不管怎麼,他得正視閘北新村的矛盾了,再不正視,怕真就沒了機會。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過早飯,馮培明就往省城趕。

馮培明趕到省城時,風姿卓絕的萬黛河已經跟崔劍坐在了一起。

接到前教育廳葛廳長的電話,崔劍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來到了葛廳長說的獨一品大酒店。沒想,坐在酒店等他的,不只是葛廳長一人,還有兩張熟悉的臉。一張,是原教育廳官員,現在的公安廳第一副廳長,人稱「鐵面虎」的江北實權派人物。另一位,就是令他眼花繚亂的萬黛河。

如果說萬黛河對男人沒有誘惑力,那是絕對的假話。如果說男人對萬黛河不動心,那是鬼也不信的謊言。這里面有個玄機,就是萬黛河並不是一位輕易讓你動心的女人,她絕少給你這個機會。這些年,萬氏兄妹在驚濤駭浪中跳舞,早已修煉得步伐獨到,舞姿超群,甚至稱得上出神入化。業界有句玩笑話,萬泉河要是開口一笑,江北地產業就會晴上半年。說的是萬泉河的低調、冷漠、從不露笑容。還有一句更富聯想,萬黛河要是略施粉黛,陽光都會遜色三分。

太多人的印象中,萬黛河老是那身工裝,再不就是一身很隨意的休閑裝,她是絕少用服飾把自己的美艷襯托給別人的,就連馮培明,也很少看到她艷光四射魅力飛濺的那一刻。然而今天,萬黛河不但精心打扮了自己,而且,而且……

一襲時尚大膽的黑色緊身裙裝,襯托得**飽滿曲線畢挺,柔軟的質地、大膽前衛的設計,一看就不是出自國人之手,定是來自巴黎或者更前衛的國際都市。發型是剛剛做了的,就算省電視台主持人,怕也難得請到如此高超的美發師。臉上雖是淡妝,但化得如同五月的天空,用晴朗和燦爛把所有的瑕疵都掩去了,你只要掃一切,再灰暗的心情也能瞬間晴朗,不只是晴朗,似乎還有一股暖融融的微風在心里蕩漾。

蕩漾。

在艷光四射的萬黛河面前,崔劍有片刻的分神,心旌搖曳了那麼一下,又搖曳了那麼一下,然後,穩住了。

崔劍是知識分子,但他這個知識分子跟黎江北那樣的知識分子又有不同。他把自己稱為性情中人,他認為像黎江北那樣活著也沒多大味道,太委屈了。對什麼也不關心,心里只有工作,只有專業,這種人,比木頭還枯燥。這是他跟黎江北說過的原話,是黎江北因了一個女人批評他時,他反駁黎江北的。是的,崔劍喜歡女人,這點他從不避諱,也避諱不了。他干下的事,他自己知道,黎江北也知道,他抵賴不掉。實在被黎江北批得猛了,他就狡辯,說他的喜歡跟別人的喜歡不同,別人是帶著**,帶著貪婪,他呢,只是帶著對美的贊賞。「江北啊,你對美視而不見,把生活過成一鍋淡粥,可怕」黎江北剛一批駁,他又道︰「熱愛事業沒錯,我也熱愛,但男人僅僅為了熱愛事業來到這世上,虧我不,除了事業,我眼中還有美,這就是我比你活得豐富活得多彩的地方。」

「你那不叫多彩,是亂采,濫采」黎江北斥道。

「算了,不跟你爭,你這種人太正經了,正經得讓我害怕。我崔劍不想過你那種日子,這事上你不要干預我,這是我的權力。」

「權力?你是色早晚有一天,你會讓這個色字害掉」

崔劍絕不承認自己色,怎麼會是色呢,我這是欣賞黎江北不懂,這點上他沒資格跟我理論崔劍這一生,對別的都不怎麼貪戀,獨獨對美,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情懷。但他哪里見過如此不張揚不怒放分明是緊裹著卻又光芒逼人的美啊

這一天的崔劍,感覺眼前盛開著一大團絢麗,眩得他坐立不住,差點就把自己迷失掉。

男人迷失起來,是很容易的。崔劍所以還能保持清醒,是他現在的心境,不容許他對女人產生幻想,還有面前這兩個男人,也壓迫著他,讓他騰不出心境去欣賞萬黛河。

簡單打過招呼,崔劍坐在了萬黛河對面。誰知這一坐不要緊,偏偏,萬黛河就整個暴露在了他眼前。對面是視覺最正的,能讓風景一覽無余進入你的視線,也能讓對方脖頸中那大團大團的空白勾起無數聯想……

崔劍後來發出感嘆,都說青春對女人最重要,都說年齡是女人的本錢。這話錯,大錯特錯。萬黛河不年輕了吧,不青春了吧,但……眼楮,眼楮才是女人最最引以為傲的資本可惜太多的女人忽視了這點。當然,眼楮之外那如江水般涌來的濤濤誘惑,還有青春尾端女人怦然而放的絕艷光芒,都是這一天震撼他的風景。

風情萬種

何需風情萬種,對崔劍這樣的老學究,萬黛河就算只露一種,也足以令他發暈發癲。

飯桌上的氣氛相當輕松,曾經的教育廳葛廳長現在的省委組織部第一副部長對他仍是那麼熱情,當初考察班子,就是葛副部長找崔劍談話,後來又是他到學校宣布崔劍的任命書。崔劍對他,是心存感激的。有著「鐵面虎」之稱的公安廳陶副廳長,崔劍更不陌生,陶副廳長在教育廳工作時,跟崔劍有不少接觸,當初城市學院改革,吸納和兼並金江師範專科學校、金江教育學院、江北工學院等,他是改革小組的領導。後來查處原城市學院院長**案,陶副廳長擔任專案組副組長,他的鐵腕作風給崔劍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

崔劍只是不明白,這三個人怎麼會在一起,打電話叫他來,又是什麼意思?

一陣寒喧後,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組織部葛副部長,葛副部長臉色很暖,很「內部」也很友善的那種。「內部」是個暗語,是指官場中一條線或一個圈子中的人,官場還有很多這樣的暗語,崔劍也是擔任院長一職後才漸漸知道的。老實說,他對這種暗語抱有反感或是抵抗情緒,他自認為不屬于任何圈子也不情願讓誰劃在某一條線上,礙于葛副部長的特殊身份,他也勉強用那種微笑笑了笑。

「今天來,沒多大事,就是想敘敘舊,難得萬總給我們提供這樣一個機會,大家一塊坐坐,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說完,葛副部長意味深長地沖萬黛河一笑。

萬黛河慌忙將目光避開。崔劍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進門到現在,他都處在恍惚中,這樣的場面,這樣的機會,對他來說,真是不多,兩個重量級的人物加上一個重量級的美人,一下就把他的心給弄亂了。

平靜不下來。

見葛副部長盯著萬黛河,下意識地,崔劍也將目光投向萬黛河。萬黛河臉上始終保持著一股淺笑,那笑是粉紅色的,偶爾,也顯出一兩道白,但崔劍看到的,盡是紅,白被他忽略了,或者,他就壓根沒想到,萬黛河這樣的人,臉上也有露白的時候。粉紅在他眼里一盛開,襯托得萬黛河那張臉越發嫵媚,等染了幾杯酒,脖頸處那大片的空白,也漸漸跟臉粉紅成一色,崔劍目光里難以抗拒地多出一道道誘惑。萬黛河感受到了這目光,略帶矜持地低了一下頭,讓崔劍的目光懸在了別處,然後啟開朱唇,用性感的聲音說︰「三位都是我的領導,也是我的師長,黛河一直想請三位坐坐,聆听三位的教導,就是不敢貿然打擾,領導們的時間真是太珍貴了。今天黛河斗膽,絕無別的意圖,就是想跟領導們拉拉家長,當然,也希望領導們能對萬河的發展提點寶貴意見。」說完,她捧起酒杯,給三位敬酒。

這番話讓崔劍听得雲里霧里,敘舊,有什麼舊可敘?提意見,萬河是江北建築業的龍頭老大,是地產界大亨,它的發展讓人咂舌,用得著讓他們幾個提意見?等接過酒杯,崔劍就明白,今天這出戲,還是為搬遷而來

他沉默了,收住心思,再也不敢心猿意馬,更不敢想入非非。一本正經端起臉,擺出一副虛張聲勢的架勢,開始等他們打下一張牌。

陶副廳長跟葛副部長相視一笑,故意插科打諢,說些市面上流行的段子,再次把飯桌的氣氛搞活。崔劍繃了一陣,繃不住了,對方並沒提搬遷的事,更沒提閘北新村,看來是自己多疑,多想。他舉起酒杯,試探性地跟三位敬酒,除了萬黛河略微推辭一番,他們兩位,全都爽快地喝了。

接下來還是不著正題,扯東談東,扯西談西,扯得崔劍都沒了思辨力。畢竟他只是一院之長,常年處在相對封閉的環境里,社會上這些花邊新聞,小道消息,听得少,談得就更少,而且,談這些需要一種功力,一種耐心,一種良好的酒桌修養。崔劍恰恰缺少這些

听著听著,他又發起了呆,這頓飯,到底吃的是什麼味道啊?

就在他思想開小差的空,陶副廳長忽然說︰「老崔啊,有件事忽然想起來,想問問你。」

「什麼?」崔劍一驚,臉色都變了。

「最近我在辦一件案,一件二十多年前的舊案。這案呢,真是奇怪,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殉情,死了怕有二十多年了吧,本來這也不叫啥案,但最近有人舉報,說女人是別人害死的,是一起謀殺案。」說到這,陶副廳長頓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卻定格在崔劍臉上。

「案子的事,我不懂。」崔劍道。

「不,我不是跟你談案子,我是跟你談女人,也談談男人。你說,案中的這個男人,二十年來他該不該懺悔?」

「懺悔?」崔劍似乎听出了什麼,目光一抖,里面濺出一團火星。

萬黛河也被陶副廳長的話驚了神,陶副廳長跟崔劍談這些,事先她並不知道,如果知道,她怕是就不來了。當然,這是萬黛河的心思,崔劍並不知道。崔劍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比如萬黛河有她自己的原則,哪些話該在飯桌上說,哪些話不該,這得有個數,不該飯桌上講的,絕不講。比如萬黛河對自己的打扮,跟誰在一起,著怎樣的服裝,化怎樣的妝,都有講究。她今天這樣打扮,這樣化妝,絕不是為了崔劍。請她來的這兩位,都是跟萬河實業有著深刻關系的人,也是她萬黛河不敢開罪開罪不起的人。他們打電話請她,焉能素面朝天就來?

陶副廳長深一句淺一句往崔劍心上撓癢癢,萬黛河听了一陣,憋不住了,但又不能明著阻止,只能故意扮一副小女孩的臉色︰「陶廳長,談點別的吧,談案子我怕。」

陶副廳長笑了一聲,沒理萬黛河,繼續跟崔劍說︰「你是教育專家,又是心理學教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這……」崔劍垂下了頭,男人,女人,殉情,謀殺……他在腦子里緊急轉動這些詞。轉著轉著,忽然就轉出一件事來。崔劍一震

一身冷汗嗖地涌出,本能地,就想站起來。

「怎麼,崔院長記起什麼了?」

「沒,沒,我在瞎想呢。」崔劍拿起紙巾,不停地擦汗。萬黛河見狀,起身,卻又不知道站起來做什麼。尷尬了一會,走到空調邊,調了一下溫度。

接下來是沉默,是膠著,是讓人熬不過去的一段尷尬。

終于,陶副廳長又開了口,這次他一開口,崔劍就真正坐不住了。

「對了老崔,有個人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以前有個助手是不是叫陸小月?」

「陸小月?」崔劍像是被什麼東西狠咬了一下,一直固定在椅子上的身體猛地一抽︰「陶廳長,你打听這做什麼?」

「沒事,隨口問問。」陶副廳長真就是一副沒事的表情。

萬黛河連著打了幾句岔,都沒能將陶副廳長的話止住,臉上的粉紅一褪而盡,顯出比崔劍還煩燥的神色。

葛副部長見狀,往她跟前湊了湊,跟她開起不葷不淡的玩笑。萬黛河硬著頭皮,臉上像是拿刀子往開里剝表情。心里再三提醒自己,千萬別讓表情擠一起,一定要笑,笑啊。

好久,等陶副廳長說的差不多了,葛副部長才扭過頭,裝做才記起他們似的,問︰「你們談什麼呢,這麼投緣?」

「我跟崔院長談一件舊事。」陶副廳長點上煙,悠然自得吸了一口。煙霧吐出來,罩住了崔劍失色的臉。

連抽幾口,陶副廳長像是忽然記起一件事︰「對了,有張照片大家看看,這女孩,保不準你們認得。」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放桌子上。萬黛河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這頓飯的真實目的了。她心里掠過一層暗,人啊,為達到目的,咋就啥方法也敢想呢?都說他們包工頭黑,看來,黑的遠不止他們這些人

想歸想,場面還得應付。畢竟,她是見過場面的,如果這時候她不解圍,崔劍怕真就沒了退路。她再次掃了眼照片,故作驚訝道︰「好漂亮的女孩子,文靜,端莊,陶廳啥時對女學生感起興趣了?」

「別亂說。」聊副廳長搶白了一句,繼續跟崔劍說︰「崔院長認得不?」

崔劍趕忙搖頭。其實他的目光並沒往照片上看,要是看了,沒準,他就不這麼說了。

一直保持緘默的葛副部長拿起照片,仔細端詳了一會︰「這個女孩咋這麼眼熟,哎,崔院長,你看看,是不是你們城市學院的?」

崔劍不能不看了,這一看,崔劍就又驚出一身冷汗。

照片上的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陸玉

3

第三天下午,黎江北听到城市學院再次搬遷的消息,頓感納悶,怎麼回事,老崔不是說先不搬的嗎?

城市學院暫緩搬遷,還真是黎江北的主意。黎江北跟崔劍,說來也是老熟識,早在崔劍擔任金江師專校長時,兩人關系就已很密。一來兩人的專業都是教育學,崔劍後來側重到教育心理學方面。二來,江北大學跟金江師專是教學聯系單位,兩家關系本來就很好。崔劍擔任城市學院院長後,兩人常常就教育行政及高教發展方面的問題交換意見,崔劍就城市學院未來發展方向及學院管理中的具體問題請教黎江北,黎江北每次都毫無保留地談上一大堆自己的看法。

關于閘北高教新村這個話題,兩人聊的比較多,最最實質性的一次,還是今年三月去廣州考察。那次考察,兩人一路都住在一起,夜里無事,就拿高教界的事兒解悶。有天夜里,崔劍大著膽子就將心里的疑惑說了出來,其中就有合同中的幾個疑點。

「這事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崔劍說。

黎江北被崔劍的話駭住了,說實話,盡管他對閘北高教新村持不同意見,前後提過幾封這方面的提案,但那都是大方向上的,焦點是對「教育產業化」和「高校巨額負債」的質疑。對崔劍說的合同,他卻一概不知,畢竟他只是一名普通教師,有些機密,他是無權知道的。崔劍這一說,立馬引起他的警覺︰「老崔,這事可不能亂說,得講原則。」

「江北,我的話你還不信,我崔劍是亂說的人嗎?」崔劍一本正經。

也是在那晚,崔劍還告訴黎江北,閘北高教新村背後還有一個秘密,土地征用有貓膩。崔劍說,他也是在擔任院長一職後才听說的,用于建設高教新村的土地,一半原來屬于荒地,無產權,按政策規定,如果這些土地用來興辦教育及公益事業,政府完全可以可以按行政手段劃拔。但湊巧的是,就在閘北高教新村建設項目論證前一年,一家名叫「騰飛實業」的公司在極短的時間內跟國土部門辦理了這片土地的租用手續,租用期限為五十年。爾後,該公司對那片荒地做了簡單平整,上面臨時性建起一些建築物,這些建築物的具體用途不得而知,但造價絕對低廉。高教新村項目論證通過後,第一項任務就是征用土地,一年前還無人問津的閘北區荒地突然開始爆炒,短短三個月,地價就翻了十倍。用于建設江北大學和城市學院的1號區和12號區,前後倒了六家公司的手,每畝地溢出的價格為八十萬元,單是這一筆,閘北新村就增大投資三個億。

「三個億啊,江北,你能想得出,這三個億最終走了哪?」

黎江北搖頭。

崔劍暗下臉,聲音低沉地說︰「這里面有名堂,那個騰飛實業我打听過,根本就是家皮包公司,將地價炒起來後,他們就拿錢走了。」

「真有這事?」黎江北還是不相信,閘北新村是全省重點工程,是在中央掛了號的,縱是膽子再大,也沒誰敢動它的腦子吧?

那次回來,黎江北開始留心這件事,無奈,他的信息多一半來自底層,來自民間,涉及到投資和土地轉讓等絕對高端的秘密,他無力獲得。有次跟周正群閑聊,他大著膽子將這事說了出來,沒想,周正群當下就黑了臉︰「江北,你是政協委員,是省政府參事,覺悟不會低到如此程度吧?街頭巷尾的傳言,你也敢信?」

一看周正群的臉色,黎江北沒敢再細問,此事算是一場風,在他腦子里刮了過去。誰知一周前,崔劍突然神神秘秘找到他,說那家公司他打听到了,果然不出所料,是一家黑公司。

「哪家?」黎江北正被吳瀟瀟和長江大學弄得心煩意亂,沒有心思听崔劍繞來繞去。

「騰飛實業。」

一听騰飛兩個字,黎江北猛地抬起頭,無獨有偶,兩天前他收到一份群眾來信,信上說的也是這家「騰飛實業」。

「想不到吧,該公司的法人代表竟是陸小雨。」崔劍的聲音很沉重,為打听這家公司,他真是費了不少心血。

「陸小雨?老崔,你瞎扯什麼?」黎江北失聲叫道。他詫詫地盯住崔劍,感覺崔劍突然變得不可思議。x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最新章節 | 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全文閱讀 | 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