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 六百七十五.

作者 ︰ 皇家爬蟲

六百七十五.

姬迪丕附和道︰「汪種田夠惡毒的。那你是怎麼反駁他的?」

全史進眉飛色舞地說︰「我當時就站起來對他說︰我們拆了你家的房子,所以你大肆攻擊我們大河漲水小河滿,大河無水小河干。先有國,後有家。沒有國,哪有家?更別說什麼種田種地」

楊正義進一步領教了全史進的厲害,他不知道對全史進是該愛還是該恨,更不知道今後與他相處還會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與楊正義的老家禮村比起來,紅星鄉政府的文化生活非常豐富。但與大學比起來,這里卻單調得不行。鄉政府的干部們晚飯之後或者是下象棋、打撲克,或者是看電視。楊正義有空的時候也與其他人一起下象棋,他的棋藝就是在鄉政府的時候得到明顯提升的。鄉政府附近有一個電影院,但一周也只放一次或者兩次電影,並且多數是楊正義在上大學的時候已經看過的片子。楊正義很少去這個電影院消磨時光。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月時間,楊正義與姬迪丕已經非常熟悉了。他們晚上經常坐在一起聊天,有的時候直到深夜。鄉政府破舊的辦公樓四周就是農民的稻田,晚上能夠听到一陣一陣的蛙鳴,間或還有狗的叫聲。天空群星璀璨,地上燈火若隱若現,這樣的夜晚是富有詩情畫意的。

一天晚上,楊正義又和姬迪丕聊在了一起。他們年齡相仿,有很多的共同語言。直到深夜一點多鐘,他們還意猶未盡。正當他們準備回自己房間去休息的時候,姬迪丕看到全史進的房門開了。皮球從自己房間里滾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把很大的蒲扇,上身沒有穿衣服,也只穿著一條肥大的短褲。皮球的宿舍在三樓,他向樓下走去,他要去干什麼呢?

姬迪丕悄悄地問楊正義︰「全書記出來了。他要去干什麼呢?」姬迪丕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緊張、好奇和興奮。

楊正義回答︰「不知道。我們看一看吧。」

楊正義和姬迪丕坐的地方比較隱蔽,一般的人不太容易注意到那兒。況且已是深夜,全史進根本不會想到楊正義和姬迪丕還沒有休息。

楊正義和姬迪丕目不轉楮地盯著全史進。如此巨大的皮球,走起路來卻沒有半點聲響,這需要非同一般的輕功。只見全史進從三樓來到了一樓。皮球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他輕快地、旁若無人地移動著,徑直來到了副鄉長李爽爽房門口。姬迪丕驚訝地瞪大了眼楮,他不知道自己敬畏的全史進副書記深更半夜跑到李爽爽副鄉長房里去干什麼。難道今天晚上還有抓捕計劃生育對象的行動嗎?

全史進沒有敲門,他熟練地一閃身就進了李爽爽的房里。真是奇怪,一個如此肥胖、臃腫的人動作卻如此之利索楊正義和姬迪丕只听到了很輕微的「吱」的一聲門響,很快一切又歸于寂靜,李爽爽的房間仍然沒有燈光。

姬迪丕擔憂地望了一眼楊正義說︰「難道今天晚上還有計劃生育行動嗎?」

楊正義肯定地說︰「不會如果是商量計劃生育行動,他們完全可以白天商量。如果非要晚上商量的話,他們應該去辦公室而不是黑燈瞎火地待在房子里面」

知道沒有計劃生育行動,姬迪丕放心了。他興奮地說︰「你說得對如果是商量公事的話他們至少應該開燈,黑燈瞎火地能夠干什麼呢?今天晚上可能有故事」

楊正義不能不感到驚愕和憤怒,全史進平時道貌岸然,想不到背地里卻男盜女娼。他輕聲地對姬迪丕說︰「這種事見不得陽光啊」

姬迪丕悄悄地站了起來,不容分說拉著楊正義的手說︰「我們過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干什麼?」

楊正義嚴肅地問道︰「你想干什麼?」

姬迪丕回答︰「捉奸拿雙讓道德敗壞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在姬迪丕的引領下,楊正義和他一起貓著腰快步來到了李爽爽的房子外面。他們在房子外面待了好幾分鐘,仍沒見到李爽爽房間開燈,屋子里仍然是一片漆黑。姬迪丕將耳朵貼近牆壁,他試圖捕捉到全史進和李爽爽說話的聲音。在凝神靜听了一會兒之後,姬迪丕悄悄地對楊正義說︰「我們沖進去吧?」

楊正義輕聲說︰「我們不能進去。這不是在李爽爽的辦公室,是在她的家里。我們去抓人是違法的。況且他們很可能有準備,如果不能在現場抓到他們,反而可能被倒打一耙。他們是我們的領導,能夠置我們于死地」楊正義過去有過見義勇為反受誣陷的經歷,他現在絕對不敢輕易冒險。

姬迪丕說︰「不管怎麼說,這麼晚了他們在一起都是見不得人的全史進對你的態度那麼惡劣,你為什麼不想要把他拉下馬?」

楊正義說︰「這不是一個復雜的問題。解決這個問題只能靠他們自己的良知。」

由于楊正義堅決反對,姬迪丕沒有冒失地去捉奸拿雙,這是明智的。楊正義和姬迪丕又悄悄地退回了原來坐著聊天的地方,但他們並沒有離開,他們要看一看全史進到底在李爽爽的房子里待多長時間。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全史進才從李爽爽的房子里走了出來。全史進的手中仍舊拿著那把大蒲扇,他只是輕輕地帶了一下李爽爽的房門,然後就輕快地、旁若無人地離開了。直到目送全史進回到他自己的房間,楊正義和姬迪丕才各自回去休息。他們決不能讓全史進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他的秘密,他們必須始終保守這個重要秘密。

就在楊正義現了全史進和李爽爽秘密之後的幾天,全史進讓武裝部干事通知楊正義去他的辦公室。在接到這位干事捎來的消息時,楊正義愣了好幾分鐘,難道全史進知道自己掌握了他們的秘密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如果全史進問起來該怎麼回答?

但楊正義來不及多想,全史進正在辦公室等著他。楊正義來到全史進的辦公室,這才現那是一個獨特的場所。在全史進房間的正上方掛著一個手槍的槍盒,手槍後面系的紅纓從槍盒里露了出來。按照規定,鄉政府干部是不能配槍的,但全史進是一個例外,他兼任武裝部部長,本身就是管槍的,武裝部的那些槍支都由他說了算。如果不是執行任務,槍支也不能放在辦公室里,而應該放入庫房保管,全史進卻公然將槍支放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除了手槍之外,全史進的房間里還有一支步槍和一支獵槍,然後就是與槍支有關的一些物品。全史進雖然已經從部隊轉業,但看來他仍然是一個尚武之人,這從他平時的言行中也能夠表現出來。楊正義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盡管此刻內心里翻江倒海,但他畢竟是經歷過很多風雨的人,因此表面上仍然顯得很平靜。他耐心地等待全史進說話,等待謎底揭曉。

在見到楊正義之後,全史進的臉上擠出了一點少見的笑容,他臉上的橫肉不自然地動了動︰「楊秘書,鄉黨委和鄉政府集體研究,委托我和你通通氣,黨委決定讓你負責鄉計劃生育工作隊的工作,挑起計劃生育工作的重擔。你本人有什麼意見?」

楊正義對自己的工作安排感到非常意外,他的正式職務是鄉政府秘書,為什麼讓他去做計劃生育工作?他對計劃生育工作兩眼一抹黑,能夠做好這項工作嗎?楊正義猶豫地說︰「全書記,我恐怕做不好這項工作。」

沒等楊正義說完,全史進就板起臉來︰「年輕干部必須腳踏實地,不能好高騖遠,我們先要管好女人那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然後才能干一番更大的事業。如果這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都管不住,你今後怎麼能挑起全鄉工作的擔子呢?讓你負責計劃生育工作隊,是鄉黨委和鄉政府對你的信任,你要勇敢地挑起這副擔子。也不是你一個人做這項工作,還有我和李鄉長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調查幸福村生的問題,並且做好屠夫曾思兒的工作,他已經生了兩胎,現在他老婆又懷上了第三胎。這家伙平時在鄉里集市上賣豬肉,就在鄉政府的眼皮底下,非常受人關注,如果他的工作做不通,其他人的工作就不好做」

楊正義沒再說話,他必須勇敢地迎接挑戰。從全史進的辦公室出來之後,楊正義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看來這兩個人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知道他們現了那天晚上的秘密。楊正義估計自己暫時還不會踫到什麼麻煩。現在楊正義終于確信全史進是一個兩面人,工作雖然認真,生活卻並不檢點;白天道貌岸然,晚上男盜女娼。但他對擔任計劃生育工作隊的負責人仍然心中無數,這個工作隊共有15個人,都是來自各村的農民,依靠這樣一群目不識丁的烏合之眾,他能夠把紅星鄉的計劃生育工作做好嗎?

對于屠夫曾思兒,楊正義只是在路過集市時見過幾面,印象並不深刻。楊正義對屠夫的所有印象幾乎都來自《水滸》的魯智深拳打鎮關西。楊正義知道,這些靠殺生謀生的人,幾乎都有一副鐵石心腸。沒有鐵石心腸的人,他們不敢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在接受全史進布置的工作任務之後,楊正義一個人向集市走去,他來到了曾思兒賣肉的攤子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要對曾思兒進行現場考察。

當楊正義來到攤子前時,豬肉已經基本上賣完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小肉疙瘩。曾思兒開始收拾攤子,看樣子是準備回家去了。楊正義仔細看了看這個屠夫,現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沒有凶神惡煞的面目,與其他的農民並沒有什麼兩樣。楊正義在心里想,看來別人對曾屠夫並不了解,其實他並不是一個蠻橫的人。

楊正義對曾思兒說︰「師傅,給我稱一斤肉。」

曾思兒抬起頭來看了看楊正義,不急不慢地問道︰「你是鄉政府新來的干部吧?」曾思兒在這個地方賣肉多年,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認識。鄉政府的干部們更是經常到他的肉攤上買肉,有的人還喜歡貪點小便宜,他對他們印象深刻。

楊正義笑了笑,對曾思兒說︰「你還看得很準嘛」

曾思兒說︰「我也算是洞庭湖上的麻雀,經過風雨見過世面的呢」

楊正義接著問他︰「你一天能賣多少豬肉?掙到多少錢?」

曾思兒回答︰「一般情況一天賣一頭豬,逢趕集的時候能夠賣兩頭豬。在鄉里的集市賣肉利潤不高,能夠掙點錢養家糊口。」

當曾思兒說到這里的時候,楊正義緊接著問︰「你家里有幾個人呢?」

曾思兒回答︰「我家里有六個人。上面有父母親,下面有兩個女兒。有一個女兒已經上小學讀書了。」說完之後他不由自主地長嘆一聲︰「可惜少了個兒子」

楊正義故意問︰「兒子和女兒不都是一樣嗎?」

曾思兒回答︰「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沒听說過嗎?養兒防老,積谷防饑,古人都是這麼做的你還年輕,不理解這些事情。你是今天就要買肉嗎?可惜已經沒有好肉了,要不你明天再來,我給你留一些好肉」

說話間,曾思兒已經收拾停當,準備起身回家去了。經過簡短的交談,楊正義認定曾思兒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為什麼他的工作做不通呢?听到曾思兒問自己,楊正義回答他說︰「我是今天想吃肉,明天就不用留了,我以後需要的時候再來買吧」

曾思兒挑著擔子往家里走去,楊正義目送著這個令大家頭疼的人物,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楊正義慶幸今天的收獲,畢竟認識了曾思兒,並且與他進行了正式交流,這是他順利完成全史進布置的任務的前提和基礎。

這幾天姬迪丕去了縣城,楊正義一直沒有見到他。當姬迪丕從縣城回來之後,楊正義告訴了他全史進派給自己的任務,特別是要做好曾思兒工作的情況。

姬迪丕不解地問︰「他只是副書記兼武裝部部長,他有什麼資格給你分配工作任務?」

楊正義回答︰「他說是鄉黨委和鄉政府集體研究決定的,黨委委托他和我通通氣。」

姬迪丕又問︰「是不是全史進知道我們現了他和李爽爽的秘密故意報復你?」

楊正義回答︰「那天全史進找我談話,沒有流露出任何這方面的意思。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現了他的事。這兩天我準備到曾思兒家里去一下,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姬迪丕听到楊正義說要到曾思兒家里去一趟,立即著急起來,他紅著臉對楊正義說︰「你要到曾屠夫的家里去做什麼?他的家里能去嗎?」

楊正義對姬迪丕說︰「我看曾思兒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做通曾思兒夫婦的思想工作,他們才可能心甘情願地去做計劃生育手術。」

姬迪丕不容分說地搶白道︰「我告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要是能去的話鄉里的其他人不早就去了嗎?還輪得到你去立功嗎?如果要去你就自己一個人去,我不陪你」

第二天早飯之後,楊正義只身一人向幸福村曾思兒的家里走去。盡管姬迪丕談曾思兒色變,但楊正義並不相信曾思兒就是一個鎮關西式的人物,他相信曾思兒這個新中國成立以後出生的農民是懂政策、通情達理的人。

在去曾思兒家的路上,楊正義浮想聯翩。到鄉政府很快就要滿三個月了,他正在逐漸進入角色,也逐步得到了鄉政府干部們的認同。楊正義希望自己能夠干出一番事業,不愧對父母親的養育之恩。他希望自己繼續努力,成為人間正義的信使和守護者。

楊正義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農業生產情況,現在已經是秋收之後,農民開始進行冬種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威力真是無比巨大,過去實行人民公社制度,吃集體的大鍋飯,干好干壞一個樣,工作沒有任何積極性。現在他們干活都是給自己干,有現實的物質利益,干好干壞不一樣,因此積極性倍增。

不知不覺間,楊正義來到了曾思兒的家里。這是一幢剛修沒幾年的房子,質量比周圍那些農民的住房明顯要好,說明曾思兒這幾年賣肉沒有少賺錢,否則他家里修不起這麼好的房子。當楊正義來到曾思兒家門口的時候,一條大狼狗突然沖了出來,楊正義嚇了一跳,就在大狼狗快撲到他身上的時候,楊正義听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大黃,回來」听到主人的聲音之後,這條凶猛的大狼狗乖乖地縮了回去。

楊正義很快就來到了曾思兒的家里,剛才吆喝大狼狗的女人接待了他。楊正義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身體臃腫的女人,估計她已經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孕。

楊正義客氣地問這個女人︰「這是曾思兒師傅的家嗎?」

女人警惕地反問楊正義︰「你來找誰?」

楊正義平和地說︰「我是鄉政府的干部。你是他的愛人嗎?」

女人極不情願地回答︰「是的。你有什麼事情嗎?」

楊正義接著又問︰「大嫂,你現在已經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吧?」

女人繼續用冷漠、生硬的語調回答︰「差不多吧。你是來給我做工作的嗎?我告訴你,誰給我做工作我都不去,我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受到大狼狗的驚嚇,楊正義想好了的那些道理一句都沒有說出來,真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楊正義只好月兌口而出︰「大嫂,這樣不行啊,我們都必須執行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

女人大聲嚷道︰「干部要帶頭執行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你為什麼不去帶頭?」看來這個女人過去受過一些刺激,講起話來句句帶刺。

楊正義勸慰道︰「大嫂,你別著急,有話慢慢說。計劃生育是我們國家的基本國策,每個人都必須執行,你我都不能例外」

正在楊正義說話的時候,曾思兒匆匆地從外面向屋里趕來。他的手里還拿著一把殺豬的刀子,刀子上流著殷紅的豬血。估計曾思兒此前正在附近誰的家里殺豬,听到家里來了人之後回來救駕了。曾思兒還沒有進家門,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他說︰「我看誰敢動我老婆一根汗毛」

轉眼間曾思兒就一陣風似地刮進了屋里,他看見了楊正義,厲聲說︰「你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到我家里來橫行霸道?誰讓你來的?」

楊正義鎮定地說︰「我專門來你家里看看你們。希望你配合我們做好計劃生育工作」

曾思兒滿臉不高興地回答︰「我上次看你小伙子還像一個善人,你怎麼也做這種缺德的事情?你趕快走,我們家里不歡迎你」

楊正義堅持道︰「曾師傅,你別生氣,我下次再來」

曾思兒怒喝道︰「你下次來別怪我家里的大狼狗不客氣」

楊正義無功而返。在回鄉政府的路上,楊正義的眼前還不停地晃動著曾思兒那把血淋淋的殺豬刀。楊正義在心里想,難怪全史進把這個任務派給了他,也難怪姬迪丕堅決反對自己到曾思兒家里來做工作。

與城市和大學生活比較起來,鄉政府的生活節奏是緩慢的。在鄉政府工作的人們,沒有像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們一樣行色匆匆,看起來有幾分恬靜和散淡,平時也不會听到那尖銳、刺耳的鈴聲。

楊正義到鄉政府的時候,紅星鄉當年的第一陣計劃生育旋風剛剛刮過去。在此後刮起的計劃生育旋風中,楊正義經歷了「通不通,三分鐘;再不通,龍卷風」的考驗,總體上說他已經通過了考試,鄉政府的干部們認為他是合格的。

在計劃生育旋風過後,鄉政府干部們要稍事休整,他們中一些家在縣城和外地的人開始休假。楊正義無處可去,他的家在靖縣農村,不僅路途遙遠而且交通也不方便。況且他是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還得負責計劃生育工作隊的全面工作,他必須堅守崗位。利用這一段時間好好學習,是楊正義最大的心願。

楊正義找出了他自己花錢買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列寧選集》、《***選集》以及黑格爾、康德、薩特和其他一些哲學家的著作,他要利用這一段寶貴的時間給自己充電。

紅星鄉政府附近有一個供銷社,它與鄉政府相距不到2oo米。這是一棟兩層的樓房。在當時,供銷社是農民必去的場所,因此就顯得十分熱鬧。供銷社旁邊是縣城鞍江的公共汽車通往紅星鄉的終點站。每天有兩趟公共汽車,這是鄉里的人到縣城觀光、縣城的人到鄉里辦事的主要交通工具。

這一段時間,楊正義除了看書之外就是去供銷社及附近的公共汽車站看看。一方面是因為供銷社偶爾也賣一些新的書籍,更為重要的是每天下午都有從縣城開來的公共汽車,他要看看是否有自己熟悉的朋友或同學乘汽車來到這個偏僻的鄉里看他。但他每天都很失望,不僅朋友或同學們沒有來這里看他,甚至連他們的信也沒有收到。當然這不能怪他的朋友或同學,因為楊正義自從離開大學來到紅星鄉之後,他就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了。他從來沒有給任何人寫過信,更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當然也沒有告訴學校的老師,除個別人之外,幾乎所有老師和同學都不知道他目前在什麼地方,工作和生活怎麼樣。

任何事情變成習慣之後都是很可怕的,楊正義去汽車站這件事情同樣如此。這天吃晚飯之前,楊正義再次向汽車站走去。公共汽車很快就要到來了,這一次會不會有他希望的事情生呢?

楊正義走到汽車站的時候,公共汽車正好穩穩地停了下來。人們魚貫而下,他們多數都是早上從鄉里進縣城辦事的農民,晚上又從城里返回鄉里來了。當滿車的人都下完之後,楊正義感到了些許失望。他來到這里已經有好幾個月時間了,但他還沒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此刻的心情,用臨風佇立、望眼欲穿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楊正義在汽車站停留了一會兒,他轉身向鄉政府辦公樓走去。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前方遠遠地走來兩個人影。接著楊正義看到,這是兩個女孩,一個穿著一襲紅裙,一個穿著一襲白裙。在紅星鄉政府,李爽爽和婦女主任李小芳是僅有的兩名女性。鄉政府其他部門的女性也不多,年輕漂亮的女性更少。

楊正義停下來望著前方的兩個人影逐漸走近,他現其中穿紅裙子的是鄉衛生院的醫生柳萌,這些天他帶著計劃生育對象到鄉衛生院做手術,已經和她混得很熟了。柳萌顯然也看到了楊正義,向他招手示意。出于禮貌,楊正義站在原地未動,等著柳萌和她的朋友過來。

當她們兩個人一步步走近的時候,楊正義大吃一驚,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那個白裙少女竟是他的大學校友俞紅茵。這是一個令全校男生抓狂的女生,也是一個令楊正義覺得尷尬的女生。

自從到槐花學院讀書之後,楊正義一直被自己的問題困擾著。由于與高中時代的好朋友任妙玉就讀的學校幾乎有著天壤之別,楊正義沒有和她通信。開始的時候任妙玉寫過幾封信給他,他都沒有回復。任妙玉給他的最後一封信是一張白紙,上面什麼字也沒有寫。白紙干干淨淨,疊得工工整整。楊正義望著這張白紙呆,他想向任妙玉一吐衷腸,但最終沒有動筆。從此之後任妙玉就再也沒有給他寫信。有兩年時間楊正義在學校過了寒假和暑假,另外兩年放假的時候回了靖縣老家。但他沒有去看任妙玉,一是不知道她放假回家的具體時間,另外是任妙玉的父親已經當上了副縣長,楊正義因而有意回避她。

楊正義舅舅的好朋友在美國定居,他曾經努力幫助楊正義去美國留學,但在辦理手續時有關部門和美國使館都收到了匿名信,說楊正義是殺人嫌疑犯。楊正義因此失去了到美國留學的機會,他不僅失去了留學的機會,甚至還失去了到北京和省會的重點大學學習的機會,最終是槐花學院錄取了他。在大學期間,楊正義曾經竭盡全力尋找那個寫匿名信坑害他的人,想要還自己一個清白,但世界的確太大了,尋找坑害他的人猶如大海撈針,注定了沒有任何收獲,他也許終生都要背負這種遺憾。在殺人嫌疑犯陰影的籠罩下,楊正義在大學里繼續著他的不幸。他們班上總共只有33個學生,已經有3o個是共青團員,楊正義是這剩下的三個人中的一個。為了加入共青團,楊正義寫了多次申請書,但班上的團支部書記胡萊堅持說他還需要進一步經受考驗。胡萊串通學校團委的個別領導,堅決將楊正義阻擋在共青團的大門之外。

但楊正義的學習和思考沒有停止,他正在成為班上的實際領袖。能夠體現他影響力的是班上進行的班委會選舉。

中文系的黨總支書記徐飛鴻是一個開明開放的人,學院其他系都是由黨總支指定班長,但徐飛鴻在這次班委會選舉的時候沒有指定候選人,而是實行無記名投票海選。正式選舉的那天,楊正義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去參加投票,投票結果是楊正義在選舉班長時比上屆的生活委員劉小康少了一票。劉小康是一個老好人,對同學們還算比較客氣,因此很多人也樂意將票投給他。在楊正義沒有參加的情況下,班委會進行了分工,得票最多的劉小康當了班長,楊正義被分配擔任勞動委員。

雖然勞動光榮,但楊正義不願意當勞動委員,如果非要擔任班委會的職務,他希望當班長。楊正義去了徐飛鴻的家里,他對徐飛鴻說︰「我不當勞動委員,如果要當班干部我就當班長」

徐飛鴻的年齡比楊正義剛好大了一輪,他也是槐花學院中文系畢業的學生,現在兼任著系團總支書記。這是一個說話嚴謹、辦事認真的人,他听了楊正義的話之後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你是不是嫌勞動委員麻煩、丟人?你過去從來沒有擔任過班干部,一下子能挑得起班長這副擔子嗎?況且班長現在已經有人擔任了,你怎麼去當班長呢?」

楊正義明確地告訴徐飛鴻︰「劉小康勝任不了班長,他曾經對我說過好幾次了。如果我當班長,我會把班上的工作做得更好」

楊正義向徐飛鴻全面介紹了當好班長的設想。他雖然沒有當過干部,但他追尋正義,這是當好干部的前提。徐飛鴻現在才開始認識楊正義。

新選舉出來的班長劉小康的確害怕當班長,他不願意為全班的同學承擔責任。在前任班長的治理下,這個班已經是全校有名的爛班,誰也沒有治理好這個班的勇氣。劉小康也找到徐飛鴻申明了不願意當班長的理由。

徐飛鴻問劉小康︰「你和楊正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個要求當班長,一個不願意當班長。是不是私下串通好了?」

劉小康回答︰「我勝任不了這個職務,我願意繼續當生活委員。楊正義能夠勝任班長的職務,還是讓他當班長比較好,我一定服從他的管理,支持他的工作。」

徐飛鴻對楊正義和劉小康的要求都沒有立即表明態度,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他必須慎重地加以考慮。經過幾天的考慮,徐飛鴻沒有在全班重新選舉班長,而是變換了一個辦法,由班委會的成員重新無記名投票選舉班長。

班委會成員全票選舉楊正義當班長,楊正義也投了自己一票。楊正義是全校第一個由學生民主選舉出來的班長,他必須對選舉他的這些同學負責。

楊正義的同學們對他給予了極大的支持。他沒有辜負同學們的期望,在一個學期的時間內,全班所有人齊心協力,使班上的面貌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期末全校評選優秀班集體的時候,楊正義他們班以最高票當選先進班集體。

楊正義就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下和俞紅茵認識的。俞紅茵是她們那個班的團支部書記,在評選時她也投了楊正義他們班一票,並且事後將投票的情況告訴了楊正義。

俞紅茵是槐花學院數學系的學生,她低楊正義一個年級。由于楊正義在大學期間又短暫地做過他的數學夢,因此他曾經多次到數學系听講座,因而認識了很多數學系的學生,其中包括俞紅茵。由于同樣都是班干部的原因,楊正義和俞紅茵更加容易接近。數學系的學生們對一個中文系的學生堅持听數學講座十分不解,數學系的學生都願意去听中文系的老師們講解托爾斯泰和雨果,去听那些讓人憧憬的《天方夜譚》。但他們很少看到有人來听他們枯燥的微積分以及那些更加枯燥的數學理論。

成為全校先進班集體並沒有改善楊正義的個人處境,他們班現在已經有31個學生是共青團員,只有屈指可數的兩個人不是團員了,楊正義是這屈指可數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團支部書記胡萊覺得楊正義是一個另類,他很害怕楊正義,因此千方百計阻止楊正義加入他們這個隊伍。

楊正義沒有放棄,他相信共青團的大門終究是會向他敞開的。他堅定地對胡萊說︰「你可以阻止我入團,但你無法阻止我實現夢想」楊正義入團是以一種特殊方式解決的,這個方式可能是中國解決許多復雜問題的特殊方式。

在楊正義擔任班長的第二個學期,他們班繼續乘勝前進。他們班不僅再次成為全校的先進班集體,而且被推薦參加全省的學生代表大會,楊正義將在大會上言介紹他們班治理的經驗。

在去參加全省的學代會之前,徐飛鴻與團支部書記胡萊進行了嚴肅的談話,徐飛鴻要求胡萊正確處理楊正義入團的問題。徐飛鴻過去之所以沒有與胡萊談話,是希望他自己能夠妥善處理好這個問題。現在,一個先進班集體的班長不是團員,並且他還要參加全省的會議,這無論如何是一件說不過去的事情。徐飛鴻還與學校團委的負責人進行了交涉,希望他們解決好楊正義入團的問題。

通過徐飛鴻多方交涉溝通,楊正義在去參加全省學代會前夕加入了共青團。學校團委那位曾經與胡萊勾結的負責人給他拿來一本團章和一枚團徽,楊正義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這個組織的一員。過去他多次要求加入共青團,但沒有獲得批準。現在他還來不及再次提出申請,但卻被加入了共青團。

楊正義從省學代會回到槐花學院之後,系里舉行學生會和團總支的選舉。這一次徐飛鴻再次推進他的改革,學生會和團總支完全由學生自主進行民主選舉。楊正義在這次競爭性選舉中戰勝了其他的幾位競爭對手,順利地當選為系學生會主席和系團總支副書記。團總支書記是由徐飛鴻兼任的,因此楊正義成為這兩個機構的實際負責人。

楊正義成為系團總支副書記之後,他經常去參加學校團委組織的各種會議和活動,這些會議和活動全校的團支部書記一般都要參加,因此他與俞紅茵的交往大大地增加了。

那段時間,電影《廬山戀》和《巴山夜雨》風靡全國,女主角張瑜更是紅得紫。表情憂郁的俞紅茵酷似張瑜,因而在學校里追隨者無以數計。楊正義同寢室的姜子雲是追星族里最狂熱者之一,他對俞紅茵幾乎到了茶飯不思的痴迷程度。在上大學前楊正義已經與任妙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他對俞紅茵心如止水。由于過去的特殊經歷,楊正義對神情憂郁的俞紅茵當然也是頗具好感的。

有一天姜子雲誠懇地對楊正義說︰「你經常和俞紅茵在一起,能不能把她介紹給我認識?」

楊正義笑了笑說︰「俞紅茵可是明星啊,追她是要付出代價的,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姜子雲爽快地說道︰「除了我的頭不能拿去,其他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奉送」

過了幾天,楊正義正好去學校圖書館查資料,在路上踫到了俞紅茵。楊正義本來想上去和俞紅茵打個招呼,然後把姜子雲的想法告訴她,但看到她旁邊還有其他人,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白紙,在上面草草地寫了幾行字,然後疊起來遞給了俞紅茵。

楊正義很快就從圖書館回來了,他回到寢室時候姜子雲正好在。楊正義對姜子雲說︰「你最想見的人等一會兒可能要來見你,你準備給她送些什麼禮物做紀念呢?」

姜子雲激動得滿臉通紅,他連聲問道︰「你不是騙我的吧?她真的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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