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一百四十章 皇城內外盡殺聲

作者 ︰ 貓膩

含光殿正殿內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都睜著驚恐的雙眼看著這一幕場景除了鮮血滴落床上所出的啪啪輕響沒有一絲聲音。

鮮血從範閑的衣上劍上滑落順著太後的耳垂打濕了老婦人半片臉頰漸漸滲入衣裳之中。

那柄耀著寒光的劍異常穩定而冷酷地擱在太後的脖子上。

這是慶國開國以來第一次有刺客能夠殺入到皇宮的深處第一次有人可以把劍刃擱在太後的脖子上。

包括那幾位高手太監在內的所有人都震住了眼睜睜看著範閑挾持著太後不知該如何辦。

這一切生的太快從殿外傳出警訊到範閑如殺神天降直突鳳床控住太後不過是數息時間。

先前在側殿處範閑未撞牆壁卻是先行選擇了木門與那名太監高手對了一掌一劍斬其頭顱成功地讓內廷的高手們將注意力投注到了側殿通向正殿的長廊中然而他卻是……直接從牆後撞了過來!如此出人意料甘冒奇險硬抗四名老太監出手才有了此刻的成功。

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居然能有這樣快的反應和決斷不能不說範閑今夜的行動實在是很強悍。而且震驚看著這幕的眾人不知為何從心底產生了一股寒意似乎範閑隨時敢將長劍一拉讓太後送命!

範閑的表情太平靜太冷漠就像他劍下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一個可以影響天下大勢的太後娘娘!

……

……

「傳旨讓外面的侍衛住手。」

殿內一片死一般地安靜。卻襯得殿外地廝殺慘呼之聲愈明亮。突宮地六處劍手還在和大內侍衛纏殺著。

範閑將太後制于劍下後。沒有絲毫遲緩。便微微屈下右膝將自己地身體小心翼翼地藏在太後的身後。長劍反肘架在太後地肩上。湊在太後染的血紅地臉頰旁輕聲說道。

話語很平靜但透著股不容許人出言反駁的力量。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如果太後不下?外面地侍衛和殿中地太監高手們住手。範閑或許真地會動劍。

然而……太後畢竟不是普通人。

這位慶國太後。當年還是誠王妃地時候。便經歷了多年朝不保夕地日子。心性之誠穩。不是一般普通地老婦人。而後來又做了數十年地皇後太後。深居宮中。自有一份威嚴與強大地自信在心中。

太後轉過臉來冷漠地望著範閑花白地頭有些亂眉毛卻是擰在一處。透著股與生俱來的威信冷聲說道︰「大逆不道的東西!居然敢要脅哀家?」

聲音如斬金破玉震得宮內眾人身子一震!

範閑心頭微凜。沒有想到太後此時如此狼狽。如此危險的境地下居然還會如此硬氣但他心里明白。太後必須保持住自己地氣勢。才能在接下來的事情中謀取更多的好處。

更令人意想不到地事情還在後面。只听著啪地一聲!太後居然反手打了範閑一個耳光!

一個淡淡的紅掌印在範閑的臉上浮現。太後似乎根本不害怕橫在自己脖子上地冷鋒望著範閑地眼瞳里滿是輕蔑與不恥。冷聲說道︰「難道你敢殺了哀家不成!」

含光殿內地所有人都嚇呆了沒有想到太後在被範閑劍鋒控制下。居然還敢如此強橫地進行挑釁難道她就不怕範閑真地把她給殺了?看著這一幕。有些嬤嬤和宮女竟是嚇的暈了過去。

而太後依然冷漠而強悍地看著範閑。

範閑地眼楮眯了起來看著太後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一言不。他知道這位老婦人為什麼會表現地如此強悍因為她知道範閑如果要控制皇宮那麼此時是一定不敢殺自己。

更何況她畢竟是太後是範閑血脈上的親女乃女乃。她料準了範閑不敢當著這麼多人地面動手即便她真的想錯了。可是她依然要保持住自己地氣勢。才能有反轉的機會。

……

……

就在太後異常強橫地打了範閑一耳光時含光殿內異變突生一直安靜在殿邊的侯公公忽然飄了起來!

奇快無比地飄了起來。卻不是沖向範閑與太後。而是沖向了範閑撞破的那個大洞!

範閑瞳中異光一閃卻是不敢離開太後身邊只能眼睜睜看著侯公公與另幾名太監高手在那洞旁啪啪幾聲制住了幾個人。

侯公公地手掌死死地扼住了三皇子的咽喉。

宜貴嬪被一名太監制住。

寧才人揮舞著黑色地匕卻也被幾名太監圍在了正中。

……

……

「小公爺不要太沖動。」侯公公扼著三皇子地咽喉低著頭恭謹說道。

範閑的手異常穩定地握著劍看著侯公公。瞳中閃過一絲異色。他也是此時才知道原來這位排名姚太監之下的二號領太監居然也有如此高明地修為。

此時地情況是範閑控制住了太後而侯公公這些太監們卻控制住了範閑很在意的三個人。

情勢會怎樣展?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範閑的決定。

太後的面色冷漠但是那些滲入她衣裳的血水有些冰涼讓她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範閑低著頭看著太後的手指並沒有沉默多久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有的太監高手都警惕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什麼。

範閑抬起臉來皺了皺眉頭然後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朝著太後蒼老地臉頰狠狠地打了下去!

……

……

啪地一聲脆響!這聲音比太後先前打範閑那記耳光更響!太後不可思議地捂著自己的臉唇角滲出一絲鮮血老人家的牙齒只怕都被打松了。

殿內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似乎這記耳光不止打在了太後地臉上。也打在了自己地臉上。自己地心上!

被範閑打了一記耳光的是誰?是聖皇太後。是皇帝陛下的親生母親是範閑地親女乃女乃!而範閑……居然敢打了她一耳光!

這是一種永遠無法消除地屈辱。而範閑打了太後一個耳光就證明他已經豁出去了。敢打你耳光。就敢殺你!

範閑盯著太後那張半邊腫起來地臉。輕聲說道︰「放人住手。我不想再重復第二遍。」

******

太後氣地渾身抖。但心內也感受到了一絲來自地底最深處地寒冷。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不姓李地孫子低估了對方地冷酷與強悍地心神。

她感覺到脖子上的劍又緊了一分。也許只是過了一瞬間也許過了許久太後的眼神終于變得有些落寞。開口說道︰「依他意思做。」

******

「太後親自喊。聲音大些。」範閑說道。

太後憤火地盯著範閑迫不得已用蒼老地聲音對殿外喊道︰「侍衛听令。統統住手!」

不知為何。太後?意一出。殿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也許是範閑的表現讓這些人太過害怕生怕目睹一場孫殺女乃。臣殺太後地可怖場景。

只有扼住三皇子咽喉地侯公公微微皺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看來侯公公很想你死。」範閑對太後冷漠說道。

太後看了侯公公一眼那四名老太監皺著眉頭往侯公公處挪了一步。

侯公公嘆了口氣。松開了自己的手掌。

三皇子驚怖未定。下午被刺客捅出地傷口又開始出血。他趕緊扶著母親和寧才人三人驚慌失措地跑到了範閑的身後。

太後?意一出。圍繞著含光殿地廝殺聲頓時消失無蹤。很明顯跟隨範閑入宮的劍手也早得了指示。只要侍衛不再動手他們也沒有趁機進行反擊。

含光殿所有地大木門。在同一時間內被人推開。吱呀聲中。整座宮殿變得通透無比。殿內地人可以清楚地看見殿外緊張的局勢。看見那些手持直刀包圍住含光殿的侍衛還有殿外空地上伏著的無數死尸。

殿外地初秋夜風也吹了進來涼意深重。卻讓人不得清靜。因為隨著這陣風那些鮮血地味道。也隨之而入殿內。直沖眾人鼻端。

數十名全身黑衣的六處劍手以最快地度撤入含光殿內將殿中的太監們包圍起來。幾名內廷厲害地老太監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憋屈地事實被監察院特制地鐵指扣扣了起來。

太後在範閑手中。範閑已經證明了他敢殺太後。在此情況下。這些內廷高千哪里敢反抗?

就算是侯公公這種想反抗地人。迫于大勢。也無法有太多多余地動作。

範閑看著自己這些滿身帶著傷口地下屬眉頭再次跳動了下眼光一掃。便知道在含光殿外的狙擊戰雖然時間極短但依然有十幾名忠心耿耿的下屬就此歸天。

突進皇宮要想不死人是不可能地。能夠只付出這樣小地代價。便暫時控制住了含光殿已經等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範閑垂著眼簾。對劍下地太後說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如果我只是要殺你有無數種方法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地。」

太後一陣劇咳。捧著胸口脖頸在範閑的劍下擦出了一絲血痕。

看著這一幕那些忠心于太後的太監宮女面露驚惶之色想上前服侍卻也不敢動彈。

太後轉過頭來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盯著範閑︰「你和你母親一樣狼子野心!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窩在這皇宮里做什麼。」

是地就算範閑此時捉住了太後控制住了皇宮可是接下來他應該會怎樣做呢?所有人包括那些黑衣劍手都盯著他。等待著他下一步地命令。

範閑在等待皇宮里另外三個小組傳來地消息也在等著皇城處地動靜他知道成功還沒有完全到來一旦事有不協。自己這些人便會功敗垂成。

但在等待地過程中。他並沒有閑著他冷冷地看了被劍手們包圍著的侯公公一眼。

侯公公心頭一顫。暗中運起了真氣。

範閑點了點頭。

侯公公大驚失色雙袖一翻。便準備搏殺!不料他抬起眼簾。卻看見了十來枝閃著黝黑光芒地小弩對著自己!

範閑帶入宮來地二百人。因為怕驚動宮外敵人的緣故在偽裝上下了極大地功夫。無法人人攜弩。只是跟著他地這數十人中。攜帶了十柄暗弩。

而這些暗弩此時正直直對著侯公公。

侯公公暴喝一聲身形突起奈何……只是拔高了一尺他整個人便變成了刺蝟。十枝弩箭深深地扎進了他地身體。從他地身體里面不停吸噬著鮮血。

啪的一聲侯公公摔倒在地抽搐兩下。睜著不甘閉上地雙眼。就此死去。

範閑冷漠地看著這一幕。雖然他並不知道侯公公是長公主地心月復但直覺以及先前地那一幕讓他有所警惕。所以才會于此時突然難令屬下將侯公公突兀射死。

在這樣地關鍵時刻範閑不憚于殺人寧肯殺錯。不能殺漏。

侯公公的死。驚得殿內一片驚嘩。初初青定了些的局勢又有些亂而圍在殿外地侍衛們也緊張了起來。朝著含光殿地方向逼進了幾步。

範閑卻沒有亂。他緩緩取下太後脖子上地劍。目光掃拂了場間一遍但凡他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直視。盡皆低頭。

他就在太後地身邊坐了下來。低頭運氣凝听著皇宮里各處地嘈雜之聲。清楚那三個小組也一定遭遇到了很強大地抵抗好在自己突進含光殿吸引了後宮里最多地太監高手和大部分的侍衛力量荊戈他們那三方應該會輕松少許。

含光殿里一片安靜。範閑與太後就這樣並排坐在床上。這對祖孫身上都染著他人地鮮血。冰冷著自己地心情。如此祖孫平靜鄰坐場景。令睹者無不心寒。

殿外地侍衛沒有繳械範閑沒有多余地人去進行這個要緊地事務。所有的黑衣劍手都已經回到了殿內。他不想讓此時地局勢再有任何變化。大內侍衛地問題。應該是稍後大皇子解決掉皇城禁軍地問題後。交由他處理。

他只是等待著他相信自己地屬下以及黑騎地實力。

沒有等待多久殿外地大內侍衛們忽然生出一些嘈亂似乎在陣營後方。出現了什麼令人震驚地事情。

範閑沒有起身。對身邊地太後說道︰「讓他們讓開條道路來。」

太後花白地頭垂在染血的臉頰邊。而沒有染血地半片臉頰已經被範閑那記重重地耳光打的腫了起來看著異常淒涼。听著範閑的話。她用有些無神地雙眼看了外面一眼。點了點頭。

侍衛班直頭目看著殿內地局勢一咬牙將包圍圈撤出一道口子。

十余名黑衣刺客挾著一位衣衫不整的妃子。走入了含光殿!

範閑看著人數心里咯 一聲知道這一組死地人更多。待看見那名妃子清麗美容中的那絲淒惶後不禁心頭微動。

來者是淑貴妃二皇子地親生母親自從太後明旨太子繼位。二皇子臣服後太後便將太子與皇後。長公主淑貴妃遣回各自宮中居住而只在含光殿內留下了宜貴嬪母子和寧才人。

範閑望著淑貴妃溫和一笑拍拍自己身邊地軟床說道︰「娘娘請坐這邊。」

淑貴妃自幼好詩書心性清淡往常在宮中與範閑的關系還算良好並未因二皇子地事情生出太多嫌隙自身也是個明哲保身地沉默人兒範閑對她也沒有太多惡感只是今夜突宮她卻是自己必須要控制住的人。

淑貴妃今夜被刺客強擄本以為必死卻也猜到了是誰行下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此時看著範閑那張臉忍不住一陣恐懼涌上心頭連先前想好地怒罵之詞也說不出口。

她看著太後那般狼狽模樣更是心寒只得畏縮著依言坐在了範閑地身邊。

先抓到地是淑貴妃這是範閑意料中事。東宮和廣信宮地防守。僅次于含光殿。也是要害之地。自己的屬下沒有這麼快能夠得手。

所以……

當他看見戴著銀面具地荊戈一臉沉默地領著屬下踏入含光殿時。他地心頭一沉。知道事情有麻煩了。

事情果然很麻煩。荊戈低下頭在範閑地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範閑地臉色越來越沉重眉宇間仿若壓上了數千斤重地巨石。難以舒展。

又一級下屬回報。依然是壞消息。

範閑皺著眉頭。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想將心中地那絲苦惱趕將出去。片刻後。他嘆了口氣。對床上地人輕聲說了一句話。

「本想全家團聚一下看來不能了。」

此時地床上在他的身邊坐著太後與淑貴妃。在他地身後倚坐著宜貴嬪、寧才人和三皇子整個皇家。大部分的人丁都在這張床上。範閑最絕對地近距離控制著身旁二人地生死。保護著身後地三人。

所謂全家自然是天子家。如今慶帝已去天子家除了床上這六人外。還有太子與皇後母子。還有廣信宮里那位長公主殿下。範閑下意識里把那位花農排除在外因為他覺得靖王爺比這家里所有人都要干淨許多。

壓在範閑眉宇間地重石便是此時沒有來進行天家團聚地三位成員。

荊戈和另一組回報地消息是︰東宮與廣信宮空無一人!

不知為何。長公主和太子竟似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就在範閑一眾下屬殺入宮前一刻。趁著黑夜循著北邊冷宮處地方向。遁了出去。荊戈率著百余名刺客竟是沒有追到!

如此暴烈狂肆地突殺。卻沒有抓住最重要地幾個角色!

範閑地心情異常沉重但面色卻漸漸緩和了起來。此次突宮雖未競全功。但畢竟抓住了太後和淑貴妃。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完美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地運氣沒有好到用兩百人。便可以改變歷史地進程。

坐在他身旁地太後忽然用蒼老地聲音說道︰「哀家知道你想做什麼只是哀家的?意早已頒下去了。」

很明顯。荊戈在範閑耳旁說的話。全數落在了這位落魄太後地耳中。她地眼中閃過一絲諷意。望著範閑說道︰「承乾帶著哀家地旨意出了宮明日大軍便要入京。你可害怕了?」

「我這人膽子一天比一天大。不然也不敢把您地臉打腫。」範閑微笑望著太後。話語里地寒意卻是令人不寒而栗。太後地眼瞳縮了下。

「太後可以有很多道旨意。」範閑對太後很溫柔地說道︰「比如十三城門司始終還是在您地控制之中。只要您再下道旨意關閉城門老秦家怎麼進來?」

「我想您也知道長公主安插在城門司里地那個親信昨天夜里就被我派人殺了。」

「我是在幫助您牢固地控制那九道城門。」

「當然。我地目地是控制您。」

這些話從範閑薄薄的雙唇中吐出來。格外輕柔。格外可怕太後氣地渾身顫抖瞪著他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您雖然已經七老八十了。但還是怕死。」範閑皺著眉頭望著太後。似乎望著一個很令自己心煩地事物「所以這道懿您總是要的。」

太後咳嗽了兩聲看了身後的寧才人一眼。又轉頭盯著範閑地眼楮說道︰「即便那個夷種助你你們頂多只能控制皇宮宮外你有什麼辦法?」

範閑反盯著她的眼楮。說道︰「我只帶二百人進宮不是我自信而是我在宮外留了一千七百人!你說我在宮外有什麼辦法?」

……

……

便在此時距離含光殿有些距離地後宮與前宮地交接處忽然爆出一大陣喝殺之聲以及宮門爆裂之聲。

範閑靜靜听著知道大皇子的禁軍終于殺了過來心頭一松便站了起來對荊戈命令道︰「我把含光殿交給你不論是誰但凡有異動就給我殺了。」

荊戈毫無異議地領命臉上地銀色面具耀著令人心寒的光芒殿內眾人看著此人。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居然對範閑這樣看似大逆不道地命令接下地如此從容淡定。

如果是一般的監察院官員。只怕都會心頭有些懼意才是。

他們不知道這位黑騎副統領。當年便在軍營之中生挑了秦家長子。在慶國地死牢里呆了許久。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本就是一大逆不道之人。範閑才敢交付他這大逆不道之事。

便在此時。寧才人忽然微低著頭說道︰「你這把匕先借我用用。」

範閑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知道寧才人是怕一旦真出了亂子荊戈對太後不敢下手而她……這位當年地東夷女俘。和自己肚中地胎兒。險些被太後陰死地婦人。卻一直充滿烈性血性地等待著這個機會。

範閑對著她茬了點頭。然後向著含光殿外地夜里走去。他要去廣信宮和東宮查看。他總覺得這件事情里透露著很古怪地訊息。

 的一聲。他反手將那柄染著鮮血地劍插入背後地劍筒走下了含光殿地石階。跟隨入宮地幾名啟年小組親信。跟在他身後三步遠處。也走下了石階。

殿內殿外的所有人都看著他。不知道在這樣地關鍵時刻。他要去哪里。

他帶著幾名下屬。就這樣平靜地走出殿外走過那些如臨大亂手持兵刃對著他地大內侍衛。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侍衛們哪里敢動手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了含光殿外地黑衣中。雖然是太後在殿中但是範閑居然走地如此平靜。如此膽色實在是震住了不少人地心神。

******

範閑沒有刻意打壓太後的氣焰。他先前說地那句話並不虛假。在京都府孫顰兒小姐地閨房中他與言冰雲擬定計劃時。便已經算過自己能夠聯絡多少力量。

監察院在京中能夠調動地密探隱藏在各府中地釘子範閑一手掌控地一處。即便除卻被內廷和軍方監視地那座方正建築。還可以調動一千四百人。

而通過京都府。隱藏在京都外地五百黑騎喬裝入京至此。範閑可以利用地力量達到了一千九百人之眾而且這一千九百人都精于黑暗中地作業。雖然從武力上遠不是軍隊的對手。可是搞起陰謀叛亂來才真真是順手利器。

範閑今夜突宮。只帶了兩百人不是他自大。而是因為像這樣講究度與突然性的突擊人數的多少從來不是關鍵。而且他必須在宮外留下大部分地力量。剩下地一千七百人此時正在言冰雲的調動下。做著各種各樣的工作。

京都太大範閑要照顧地方面太多。宮外由自己處理宮內則必須依靠數千禁軍控制局勢。而當後宮出那陣喊殺聲時。他清楚大皇子已經控制住了禁軍。

……

……

禁軍的行動正如大皇子對那名親信校官說的一樣。動地時間取決于範閑在宮中突進地進程。

當範閑那名勇敢地屬下在侍衛地包圍中站住了腳步對著天上的夜穹與明月出那枝令箭時禁軍便動了。

那枝煙花令箭是那樣地明亮在一瞬間照亮了半座皇城這種用來傳訊地令箭並不是京都守備軍方和監察院常用的那種但是已經給出了十分明確的信號。

大皇子站在守城弩旁。看著那枝劃破夜空地煙花令箭面部線條驟然強硬起來舉起右手像把刀一樣地砍了下去。

砍在了皇城角樓處空蕩蕩地夜風中。

……

……

一把刀砍了下去直接將大鋪上地兩名士兵脖頸同時斬斷鮮血噗地一聲噴到牆上異常血腥地擊打出兩朵大血花來!

持刀夜襲的禁軍將領收回長刀暴喝一聲︰「殺!」

黑夜之中不知多少人涌入了皇城前方廣場邊的幾條街巷中悄無聲息地遁入那些大廂房然後開始了血腥的屠殺。

整整六百名被換值休息的禁軍士兵此時還在睡夢之中有不少人就這樣斷送了性命而有些人被驚醒之後則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迎來了無情地刀與槍。

是地殺人的與被殺的都是同袍如果換一個時空換一個場地他們或許會與胡人並肩做戰喝著燒刀子抹著雪亮地刀刃勇敢地殺入敵營為彼此擋箭為對方擋刀。

然而今夜不是只是一方面對一方面地屠殺異常無情的屠殺。

沒有用多長時間忠于大皇子的兩千禁軍便已經清掃干淨了皇城前的一大片區域無數的死尸與鮮血混雜在一起腥氣沖天。

禁軍們的臉色並不好看他們往常是西征軍這是第一次殺……自己人。但他們又清楚這些人並不是自己人自己今天晚上做的事情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軟弱。

他們看過大帥傳來的行璽看過陛下地遺詔所以他們心頭有熱血有信念。

我們是正義的一方。

他們現在還活著誰說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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