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二十九 範一掌

作者 ︰ 貓膩

抱月樓果然不簡單看這處隱蔽的極好的偷听設備就知道這家妓院背後的照家不僅指望著這些皮肉生意能為他斂財也用心于床第之間婬聲浪語之中收集京都達官貴人們白晝里絕不會宣之于眾的隱秘如果不是範閑細心只怕也很難現馬桶旁的扶手有什麼古怪。

桑文表情古怪地看著他忽而將牙一咬直挺挺地對著範閑跪了下去。

範閑溫和一笑卻是沒攔她他已經檢查過了一遍應該沒有人能偷听自己的談話。至于桑文為什麼會跪他明明猜到卻不會說出來坐到了椅子上隨手扯了件薄被給榻上昏睡的妍兒蓋著半低著頭說道︰「我問你答。」

桑文會意面帶企盼之色地從地上站起小心地站在了範閑的身前卻看了他身後一眼。範閑搖頭本不想多花時間解釋但想到要讓對方放心還是說道︰「她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也不可能偷听放心吧。」

桑文這才點了點頭。

範閑沒有問桑文原來呆的天裳間是不是倒了抱月樓搶她過來花了什麼手段這些沒用的問題而是很直接地問道︰「你有沒有契書在抱月樓手中?」

桑文一喜知道這位範大人有心助自己月兌困焦急說道︰「有不過是他們逼……」

沒等她把話說完範閑繼續問道︰「你今日被派來服侍我樓中人有什麼交待?」以桑文的身份範閑冒充的陳公子。一定沒有資格讓她唱曲。

桑文此時全數信任範閑因為在她看來也只有這位如今京都最紅的監察院提司才能幫助自己逃離這個深不可測地樓子。才能幫慘被整垮的天裳間復仇毫不遲疑說道︰「我偷听到樓中人似乎懷疑大人是刑部十三衙門的高手來調查前些天的命案所以派出了妍兒這個紅牌。」

範閑自嘲一笑心想自己喬裝打扮這抱月樓卻不知是怎地嗅出了味道只是猜錯了方向而已。桑文看著他神情解釋道︰「您身邊那位隨從身上有股子官家氣息那味道讓人害怕地狠。」

這說的自然是鄧子越。

範閑揮揮手。換了個話題︰「我想知道你猜這間抱月樓的真正主人是誰。」話中用了一個猜字。是因為監察院內部都有人在幫助隱瞞那桑文也不可能知道這妓院的真正主人但她常期呆在樓中總會有些蛛絲馬跡才是。

桑文雖然不清楚堂堂監察院提司為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但還是極力回憶著。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應該與尚書巷那邊有關系。抱月樓的主人每次來的時候都很隱秘但是那輛馬車卻很少換。馬車上面雖然沒有家族的徽記。但這一兩個月車頂上早能看見大樹槐的落葉這種樹是北齊物種整個京都只有尚書巷兩側各種了一排所以我敢斷定馬車是從尚書巷駛過來的。」

範閑看了她一眼桑文會意馬上解釋道︰「我幼時也在尚書巷住了許多年所以清楚此事。」

範閑話語不停︰「這樓里的主事姑娘姓什麼?」

「應該姓袁。」

姑娘家地一番話說的又急又快又是穩定範閑極欣賞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姑娘心思縝密。可以入我院子做事了。」

尚書巷里住的不是尚書而是一群開國之初便冊封地國公位尊權貴只是如今陛下馭國極嚴所以這些國公們一般而言還是比較安份。

至于那位姓袁的主事姑娘範閑苦澀一笑很自然地聯想起了弘成手下的袁夢姑娘。

得到了這條有用的消息範閑對于今夜的成果已經十分滿意所以才有心思與桑文閑聊幾句從談話中得知抱月樓果然是身後勢力雄厚初夏地時候樓子才開張卻在短時間內掃平了京都幾家敢與爭鋒的同行背後所用的手段血腥無比不然桑文也不可能被強逼著入樓。

「過兩天我派人來贖你出去。」範閑不是憐香惜玉而是信奉交易要平等地道理而且這位唱家落在這樣一個陰森的妓院里實在感覺有些不爽利婉兒也是喜歡這位女子的過幾日讓院中人拿著名帖來抱月樓要人想來抱月樓的東家總要給自己這個面子。

桑文大喜過望!她在抱月里樓感覺朝不保夕更曾眼睜睜看著被從別家擄來的姑娘被樓中打手活活打死時刻在想著月兌身之計只是她雖然曾經與範閑有過一面之緣一詞之賜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去找他畢竟二人之間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太遠不料今日機緣巧合竟然重遇詩仙還得到了這聲承諾以範提司在朝中的地位這事兒自然是定了一念及此桑文百感交集泣不成聲地款款拜倒。

範閑已經受了她一跪便不想再受第二跪伸手去扶。

……

……

便在此時院外卻響起一聲憤怒至極的暴喝!

「我殺了你!」

隨著一聲中年男子地憤怒吼聲房門被擊的粉碎一道身影破風而至其勢猛若驚雷那蘊含著極大威力的一掌便向範閑的胸膛上印了下來!

「不要!」桑文驚得跌坐在地看清楚那人模樣掩面而呼說不出的驚愕與擔心。

……

……

掌風如刀撲向他的臉龐範閑側身站著並未正身也未回頭只是將那只尋常的右手從袖子里伸了出來很輕描淡寫地遞了出去。

他這一掌看似緩慢卻是一種強穩定所帶來的錯覺當他的手掌已經青伸出去的時候那位偷襲者的奔雷掌才剛剛打了過來。

一只秀氣而穩定的手掌先後至輕輕拍在那只滿是老繭粗壯無比的掌上只是……輕輕的一拍。

輕輕一拍卻出了轟的一聲巨響!

那位挾風雷之勢而至的偷襲者是來的快飛的更快竟是直直被範閑看似輕描淡寫的那一掌震飛了出去像一塊飛石被投石機擲了出去!

已經破成碎片的木門再遭一遍打擊而那武者的退勢還是不止!竟是直接撞到了院門上將那厚厚的木門都砸成了粉碎直接摔進了水里驚起一大片水花!

範閑負手于後靜立堂間安靜異常就像是先前沒有出手一般。

桑文看著眼前這一幕又是一聲可不思議的驚呼望向範閑的目光變得無比震驚天啦!這麼溫柔和氣的一位大人怎麼擁有如此雄渾霸道的真氣!

但她卻來不及回味範閑的那一掌提著裙裾臉上掛著淚痕便往瘦湖旁沖去不知那人受了範閑這一掌是生是死。

範閑負在身後的手上沾了些草泥知道那人先前一直潛伏在院外的草地上微微皺眉有些莫名說道︰「刀王之流果然都是魯莽之輩。」

桑文在京都既然頗有名聲那自然也會有些痴心護花之徒這些江湖人士雖然敵不過抱月樓的手段卻依然要盡一分心力保護桑文不受玷污。先前那位武者應該是在院外守的久了曲終之後又遲遲未見桑文出院心下焦急又隔窗看不真切誤將範閑攙扶之舉當作了輕薄這才忍不住出手護花。

範閑知道這陣勢瞞不住什麼人了自嘲一笑負手于後往院外走了出去此時鄧子越早已滿臉煞氣地護在了他的身邊只是史闡立估計還在醉鄉之中。他側身看著自己親選的啟年小組第二任組長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不止滿意于鄧子越的反應度更滿意自己剛才的那一掌。

也就是在那一掌擊出去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由澹州至京都在蒼山苦練赴北齊出使這一路上諸多遭逢實在是極難得的契機。出使路上的壓力與肖恩的纏斗在上京外燕山崖上的拼斗與海棠看似隨意實則大有用意的交往終于讓自己修行的那個無名功訣開始與自己與世人不同的經脈漸漸契合了起來而自己的武道修為已經到了一個很穩定可怕的程度。

如果換作以前只怕這一掌已經將對方的右臂全部擊碎卻不可能有如此霸道的後勁兒——想到此節範閑心中不免有些感激那位已經死去了的肖恩還有海棠當然他最感謝的還是老跛子給自己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

五竹叔不用謝那是自己人。

湖面上水波未靜那名大漢伏在水面上生死不知由于夜色濃密縱使有湖畔燈光照著也不能看清湖水里的血色。

在極短的時間內抱月樓就反應了過來各處院落里重新響起了歡愉之聲而湖水里的那位大漢也被人用網子撈了起來。

抱月樓的打手聚集到了湖畔而一位半老徐娘走路帶風的人物卻是面帶惶恐之色迎著範閑連聲道歉道︰「保護不周驚著陳公子罪該萬死啊。」

面有惶恐語道萬死眸子里卻是一股子試探與寒冷逼人的神色。(淘太郎上傳國慶特別上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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