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二十五章 穿過你的黑發的我的手

作者 ︰ 貓膩

依然是走在皇宮之中範閑又見了幾位娘娘說了些閑話得了些賞賜不免有些膩煩起來。但他的臉上不敢流露出絲毫表情這可是在皇宮里誰知道旁邊的那個小太監是誰的手下那邊正在摘柳枝的小宮女又是誰的心月復?自己的厭煩如果被這些人瞧著去了這些人再耳語給他們的主子他們的主子再在陛下的枕頭邊上吹吹香風自己能好過嗎?就算自己和陛下是喝過茶聊過天的交情也只能挨一悶棍無法自辯。

但想到接下去要見的幾個主兒範閑心里早歸平靜甚至多了一絲陰冷和酷意只是看著這宮殿的眼神還是微微笑意充盈似乎十分期待。瑤華宮比別的宮殿院落都要大許多突顯出里面主人的身份這里住著的是慶國皇後母儀天下的那位。

範閑沒有料到皇後的召見竟然如此簡單的結束了。

皇後滿臉溫和笑著說話言語讓範閑如沐春風。看著皇後那張明媚貴妍的臉頰看著皇後寧靜如水的眼眸範閑恭謹應著心里涌起很荒謬的感覺眼前這個清麗貴氣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人非常舒服的婦人竟然就是四年前想要殺自己的人!

跪下叩了兩個頭範閑有些神色不寧地離開了瑤華宮與皇後的見面竟然就這樣簡單的開始又草草的結束。看對方能將情緒掩飾得那般好甚至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只能說明皇後娘娘看著範閑並沒有任何不安。範閑微笑著唇角微綻著。心里卻寒冷著。也許自己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對于宮里的這些貴人來說四年前殺自己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吧。

……

待到了廣信宮門外一路跟著的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到了後方大氣不敢吭一聲宮女醒目得很。低聲對範閑說道︰「範公子請進。」

範閑挑挑眉心想還沒傳自己自己就進去未多有些不合規矩萬一被長公主岳母殿下一劍砍了自己找誰說理去?林沖當年不就是著了這道。但他知道今兒沒那麼恐怖這些太監宮女只是無來由地害怕長公主而已。

長公主李雲睿名字多有幾分男兒氣卻是個極柔弱的人當然這只是個假象而已。她有很多身份內庫的實際控制者宰相當年的老情人陛下最得力的政治助手後宮里然的存在太後最疼愛的女兒。

而對于範閑來說對方其實只有兩個身份︰一是曾經想殺自己的仇人。二是自己未來的丈母娘。

廣信宮里透著絲陰寒大白天的宮門自然沒有關站在門外都可以看見里面種著些沉睡之寒梅厭暑之幽蘭經年之青竹未開之雛菊宮殿里可以看見許多白色的紗幔在輕輕飛舞著整體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童話世界般純淨與稚女敕。範閑眉宇間一陣清冷似乎受到這座宮殿氣息的感染。

一個約二十多歲的宮女出現在門口向著範閑微微一禮。這宮女眉毛極長眼神卻有些冷漠但說話和肢體動作依然很有禮數很恭敬地將範閑迎進宮去。

紗全是紗範閑有些愕然拔開迎面而來的白色紗幔廣信宮里的紗幔比前次在靖王府後花園里看見的要多上太多。四周的布置也顯得有些怪異與皇宮里的莊嚴氣氛不符倒有些像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女生住的地方。

重重紗幔的最後是一張矮矮擱著的床榻有一個穿著淺粉色長裙的女子正躺在那里單臂支頜腰段間自然流露出一股風流眉眼如畫神色卻是怯生生地引人憐愛。

這是範閑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丈母娘長公主就像許多第一次看見長公主李雲睿的人一樣他瞠目結舌不知眼前所見女子是真是假是畫上的人兒還是水中的仙子。

長公主今年三十歲神態卻像極了一位剛剛十六歲的青澀少女那眉眼那自然散落在榻手上的順直黑足以讓世上的所有男子都心神向往。範閑面上驚愕而他奇妙遭逢澹州十六年練就的心性卻讓他的腦中一片平靜但依然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丈母娘雖然和婉兒有些相像卻比婉兒還要美麗許多。

範閑雖然還能保持著冷靜卻也不願意在心中將對方喊成丈母娘似乎覺著這樣喊確實與對方的天生姿色極不相配。長公主看了範閑一眼這一眼里不知包含了多少內容怯生生的惹人憐愛淡唇微啟說道︰「你自己拾個椅子坐吧我有些頭痛。」

範閑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現長公主說了一句廢話這偌大的廣信宮里竟然是一個椅子都沒有。正納悶的時候又听長公主柔聲說道︰「範卿家听說你精通醫術婉兒這些天身體大好全虧了你。」

範閑趕緊躬身道︰「長公主謬贊全賴御醫們精心護理臣只是出些偏方。」

「噢?」長公主伸出細細的手指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隨著指尖的揉對她的額角處漸漸乏紅「可有治偏頭痛的偏方我這些日子頭痛得厲害。」

長公主有頭痛的玩疾這點範閑听婉兒說過上次在避暑莊外也偶爾听太子提到過。但範閑此時更注意的乃是長公主對自己的稱呼以及自稱幾句話中長公主稱你稱我顯得格外親熱。範閑微微一笑道︰「頭痛有許多種老師當年教到這里的時候也頗為頭痛。」

這話淡但兩個頭痛也挺有趣長公主淺淺一笑柔媚頓生。範閑自己與費介的關系在京都里早就不是秘密更不可能瞞過長公主所以干脆挑明。

「真沒有什麼好法子嗎?」長公主今日不問其余竟是單單在頭痛癥上打轉滿臉愁容柔弱不堪「這幾日真是痛死我了。」

範閑微微低下眼簾靜心寧神︰「臣倒是學過一套按摩的法子雖然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但總有些舒緩之效。」

長公主眼楮一亮柔聲道︰「那趕緊來試試。」

範閑苦笑道︰「這……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長公主掩唇噗哧一笑「想不到名滿京華的範大才子居然還是個持禮的小酸生且不說病急從權只是再過幾日你就也是我兒子了又怕什麼?」

範閑看著對方少女般的神態再一聯想到對方的真實年齡本來應該產生很惡心的感覺但是看著長公主女敕滑的臉頰清如初葉的眉還真很難產生反感。但听到兒子二字他心中依然生起一絲冷笑面上卻是一片平靜應道︰「長輩有命豈敢不從?」

……

太監端上銅盆清水範閑仔細地洗淨雙手然後緩步走到長公主身邊深深吸了幾口氣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到長公主黑之下微微露出一帶的白色頸膚上穩定地伸出雙手擱在了對方的頭上。

手指穿過長公主的黑尖飄過溫柔有些微微的癢。

範閑干脆閉上了眼楮幻想自己和五竹叔一般蒙著一塊黑布手指尖模到長公主的際然後輕輕向上雙手拇指摁在太陽穴上兩根食指同時在她的眉上描了一描確認了眉心的位置。

一叩。

長公主似乎沒有準備好輕輕哼了一聲倒是听不出來是痛楚還是按到了部位。範閑平心靜氣倚仗自己對人體穴道的認識緩慢而又穩定地為她揉按著頭部手指在李雲睿頭部的肌膚的每次接觸都是那樣的穩定。

「嗯。」長公主皺了皺眉心想自己是不是冒失了些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手法竟然如此好指尖似乎帶著一道道細微的氣流在揉弄著自己痛楚的根源每一捺每一摁都會讓自己輕松許多精神漸趨放松竟似緩緩生起一股睡意。

「這手法也是費介都的嗎?」她半閉著眼楮斜靠在床榻之上朱唇微啟隨口問道。

「認穴之法是費先生教的。」範閑的手指依然穩定地在光滑的肌膚上移動著聲音也沒有一絲顫抖︰「這按摩的法子卻是自己學的。」所謂久病成醫當他前世靜躺在病床上初期的時候還存著一絲重新站起來的奢望所以那位可愛的小護士常他按摩腿部及全身的肌肉只是後來終究都絕望了不過對于按摩的手法範閑卻記了下來。

「挺不錯的。」長公主表揚了一句又緩緩地閉了眼楮享受著那雙少年的手所帶來的溫暖放松感覺。

廣信宮里一片安靜長公主的雙眼一直閉著長長的睫毛搭在白皙的皮膚之上微微顫抖她忽然開口說道︰「你要娶婉兒就必須忘記四年前的事情。」

範閑的手指一頓恰恰停留在了長公主耳下某處那處看似尋常卻是致命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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