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五十七章 參將自殺

作者 ︰ 貓膩

範閑牽著範思轍走出書局門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回身很誠懇地對葉掌櫃說道︰「前些天說的事情麻煩您安排一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葉掌櫃雖然不明白這位年紀輕輕的東家為什麼對慶余堂的那些劫後之人感興趣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他們這十七個大掌櫃這些年里早已經習慣了在京都的生活隨著各個王府做事雖然無法做自己的生意但生活還算的上是富貴。

範思轍好奇問道︰「大哥安排什麼?」

「你知道慶余堂是什麼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這位葉掌櫃就是範思轍許了大價錢請回來的他當然清楚悠然神往說道︰「這是當年葉家的掌櫃們如果我能經商手底下有這麼一幫子能人那該有多好啊。」

範閑一怔愈覺得自己平時是不是過于小心了看來葉家這兩個字早就已經成了黃紙堆里的陳年舊事京都里的人們不再將它看作某種禁忌。上了來接自己的馬車現若若也等在車廂里範閑自責說道︰「早知你來了我們就該早些出來。」範思轍看著姐姐無來由地害怕解釋道︰「我只是來看看這生意和我可沒關系你不要告訴父親。」

听著這話範若若本是淡漠的臉上泛出一絲笑容說道︰「都是一家人誰樂意讓你挨板子去?」

東路由白日的喧鬧變作了此時的寧寧範府的馬車嗒嗒嗒嗒地向著京都東城駛去。那里是馬車里三個少男少女地家。斜陽西下馬車的影子拖的老長在街上的石板間向前滑行隨著石板細微地起伏往上彈起。似乎想拼命地掙離石板上的涼意投身于火紅的暮色之中。

還是那句老話範閑覺著目前的家庭生活還是挺幸福的幸福這種玩意兒既然手上已經抓住了幾絲毛就得攥牢一點。所以對于暗殺自己的那件事情司南伯範建囿于官面上的身份又無法查清楚真正的真相所以只好暫時忍耐。而範閑目前卻是個逍遙自由身所以他並沒有什麼顧忌。

為了完成自己重生後的三大目標。他不能接受自己處在一個不安全的環境之中。前世地那個聯合國曾經說過人們應該有免于恐懼的自由雖然範閑不懂政治。但心想就算老子穿了也得有人權不是?

王啟年灰頭灰臉的坐在桌子邊上這房子是離京前用範大人給地銀票租下的地點很不起眼。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里。

範閑趕緊把茶推了過去說道︰「辛苦了。」

見他用敬語王啟年可不敢當。趕緊匯報這次的任務︰「如同大人所料司理理一行人回京的時候路上就遇著攔截的人了。不過院里早有防備一舉擊潰來敵。依大人吩咐從滄州城出來後屬下就一直跟著院里地隊伍那些攔截的人馬化裝成馬賊但觀其進退有據應該是軍隊。」

範閑一驚。心想怎麼把軍方也扯進來了小心問道︰「是州府軍還是什麼?」

「不是很清楚。」王啟年想了想又說道︰「依大人令一路只是跟蹤尾隨最後現那名領頭的校官逃到了梧州。」

「梧州?」

「不錯當夜那名校官就與梧州參軍會面。」王啟年忽然想到有些事情必須交待趕緊說道︰「其實當時與屬下一同跟蹤地還有另外的人。」

「誰?」

「宗追。」

範閑恍然大悟︰「就是你曾經說過當年與你齊名的宗追你不是說過他一直跟在陳大人身邊嗎?」他忽然間明白了看來與自己一樣監察院方面也在借著司理理追查著幕後的線索。

「是啊。當天我遠遠看見陳院長的馬車了黑騎也在那里不然無論如何不可能抵擋得住來的那些騎兵。」王啟年有些為難問道︰「範大人既然院里已經在追查了我們還要繼續嗎?」

「嗯先不慌說這些。梧州那位參軍是朝中哪位的門下?」

「對方很小心。那位參軍姓方名休倒沒有什麼背景只是與巡城司的方將軍是遠方親戚。」

範閑皺眉思考著巡城司肯定在這件事情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只是自己應該怎麼往後挖呢?或者說自己真地應該往後挖嗎?如果牽扯出太多的大人物只怕事情很難收場本來被朝廷宣傳成正面英勇人物的自己說不定又要去被迫扮演別的角色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唇有些白輕聲問道︰「司理理什麼時候到?」

「明天。」王啟年看了他一眼忽然開口說道︰「院長大人也是明天回京範大人要不要先請示院長之後我們再請命提審司理理。」

「費大人呢?」

「好象沒有。」

听到費T沒有回京範閑略有些失望但想到陳萍萍馬上就要回京又無來由地精神一振??監察院可是自己老媽一手弄起來的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心總是會變的。但是剛投生于這個世界時所見到那一幕和後來費介老師對自己的細心教尋讓範閑很確信監察院不是敵人不是友人而是……自己人。

他這時候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正被欺負的沒娘孩子忽然來了一大幫五大三粗的舅舅幫忙干架小家伙一面抹著臉上的髒淚珠子一邊想著︰干你娘的以後這京都。誰還敢欺負小爺我?

這個時候王啟年忽然呵呵一笑說

說道︰「恭喜大人了。」看來連剛剛回京地他都知道了範閑出任太常寺協律郎的消息只不過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會娶宮里的哪一位而已。範閑無奈一笑。沒有說什麼。

在慶國地官場上流傳著一個說法︰「世上沒有監察院查不出來的東西哪怕是你藏在夜壺里的銀子。」範閑也相信這一點雖然父親的手下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查出來那就一定是那個叫陳萍萍的人。為了安全起見範閑讓王啟年暫時停止了活動只是讓他去安排一些人手跟緊院里的一舉一動。

陳院長大人回京整個官場都有反應。听說陳萍萍大人回京當夜就被陛下急召進宮中。長談一夜才放精神已然有些委頓的陳大人回府。文武百官一是艷羨陳大人在陛下心中聖眷不減一面卻又月復誹著這位老大人早些因勞成疾。歸老去吧。

當院長在宮里的時候監察院的行動卻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當天夜里一大隊監察院一處官員殺氣騰騰地闖進了巡城司衙門開始進行查抄的工作。另外一隊人卻是直撲城南方參將地府邸。

……

……

參將府外的高樹上範閑雙手牢牢地抓著樹枝整個人體內的真氣緩緩流淌。悄無聲息地隱沒在繁藏地樹葉之中雙眼冷然看著府里的亂像。

沒有過多久這次行動就結束了。

滿臉失望的監察院官員從後院里退了出來帶來了一個令人失望的結果︰巡城司參將方達人畏罪自殺就在監察院到達前的半個時辰前懸梁而死。

範閑嘆了一口氣等眾人散後從樹上溜了下來。走在安靜地夜街之上他心中還在想著這個事情。方達人身為一名武將。即便勾結北齊謀刺之事暴露而選擇了自盡拔刀自刎似乎更符合武人性格一些懸梁而死的死法宮怨氣太濃只怕並非他心甘情願。

心念一動便再無法按捺直接按王啟年留的地址找了過去。王家在城南一條普通民巷里夜間大老爺們兒都躺在外面乘涼啜茶卻將家里地小媳婦兒中媳婦兒都覆了起來。範閑毫不引人注目地從街沿下行過找準地方一閃身就消失在陰暗的巷角中。

王啟年雖然是個低層官吏但畢竟是監察院里的人之所以前些日子離職後顯得無比窮困則是因為他所有的積蓄都用來買了這座小院子。

範閑翻院而入的時候王啟年正滿臉疼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手拿了只大蒲扇在扇耳听著有異動機警萬分地一扭頭卻看見了範公子那張干淨漂亮的臉不由大感吃驚。

「噓!」範閑向他比了個手勢悄無聲息地跟著他來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王啟年沒有想到白天才向這位年輕的大人述了職對方竟然馬上又找來了滿臉狐疑問道︰「大人出了什麼事?」

範閑將剛才方參將自殺地事情告訴了他。王啟年皺眉道︰「對方下手倒真是快這下就有些難辦了。」

「你帶我去趟大牢我要見見司理理。」範閑說道。

「院里在查我們這時候插手會不會引起什麼誤會?」王啟年考慮的比範閑要周全許多。

範閑想了想無奈說道︰「陳大人被召進宮了我怕大牢里又會有什麼意外。」

王啟年心想確實得抓緊一些恭敬說道︰「大人這些事情您還是不要沾手的好讓下官處理吧。」

範閑搖搖頭說道︰「還是一起去吧。」說實在話他一直對于監察院的大牢很好奇當然對于那位司理理姑娘也很好奇。

京都已然入夜一大片濃墨似的黑里點綴般地亮著些光明流晶河畔最盛瓦弄巷次之。而墨中的沉墨最黑暗的地方卻是監察院。這天晚上王啟年領著一個全身籠在灰色大袍里的神秘人進入了監察院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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