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五十三章 滄州城外話京都

作者 ︰ 貓膩

官員又冷冷說道︰「我們一直知道醉仙居是你們的暗盤只不過沒什麼作用所以只是盯著誰知道你們竟然膽大包天做出那種事情來做完之後還想跑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司理理一行在邊境線上被抓住後才知道自己一行人的一舉一動全部在監察院的暗中觀察之下心中不禁大起寒意對于慶國皇帝的這個特務機構感到十分恐懼。

眼看著那名官員騎馬準備離開司理理忽然嘶聲大喊道︰「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不然等會兒你們朝中那位大人一定會來救我的!」

官員皺眉看了他一眼忽然開口說道︰「應該是那位大人會派人來殺你。」話音剛落處囚車一行人的前方山坡之上便出現了眾人預料之中的攔路者。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攔路的竟然像是慶國北陲與諸小國接壤處的馬賊人數雖然只有幾十人但怒刀亮刀對上只有十幾個人的監察院隊伍明眼人都知道誰會是這場遭遇戰的獲勝者。

雖然馬賊人數不多但竟然敢出現在離京都只有五百里的地方而且拱衛京都的州軍竟然一無所知如果讓天下人知道了一定是會讓朝野上下一片嘩然。此時司理理的臉已經變得慘白雖然她不是什麼聰明人但也知道如果落到那些人的手里一定會被滅口。

官員似乎也沒有想像到那位朝中大員竟然與呼嘯邊疆的馬賊有牽聯表情似乎有些緊張靠近了囚車。說道︰「司理理看來你我都將命喪于此都這個時候了不如你告訴我。與北齊勾結的朝中大員究竟是哪一位如果我這幫屬下能有幾個逃出去的將來捅上朝廷也好為你我報仇。」

司理理長睫微垂想到自己即將命喪此地泫然欲泣正準備開口說話卻忽然想到一絲蹊蹺處抬起頭來冷冷道︰「大人又在唬我。」

這位官員似乎料不到司理理居然會識破自己地伎倆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司理理悲哀說道︰「大人應該知道理理做的是什麼生意。從小便學會察顏觀色大人先前聲音微抖但抓住囚車的手卻是穩定放松。明顯心里不怎麼擔心。看來這趟狙擊是你們早就料到了的事情。」

「不錯。」官員這時候才覺這個漂亮地女子確實有做探子的潛質微笑看了一眼後說道︰「如果連這種事情都猜不到監察院就不是監察院了。」

在二人說話的過程中數十匹馬已經從小坡上沖了下來沉默的殺氣沖天而起。這種陣勢很明顯不應該是馬賊所應該具備的。

囚車四周監察院的人已經布了個半圓形的防御圈只是人數太少所以看著稀稀啦啦。十分可憐。但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凶猛的來騎這些人的臉上卻是一片肅然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候……!」帶隊官員握緊右拳冷冷地盯著越來越近的騎流他地這聲喊了個陰平聲如果範閑此時在一旁听著一定會聯想起前世電影里常听見的那個洋文︰「hoLd」。

偽裝成馬賊的騎兵越來越近帶隊官員忽然退後一步。伸直右臂大吼道︰「預備!」便在此時本來排成半圓形防御陣形地十幾名監察院官兵忽然陣勢一變成了個銳突之勢更加恐怖的是不知道他們從哪里取出來了硬弩端起平視瞄準了前方的騎兵!

雙方的距離太近騎兵領眼中暴出一道異芒一引馬韁竟是搶先加繞了一個彎子從騎兵隊伍前面繞了出去在這樣的高行進中能夠陡然加強行轉彎騎術可見十分精湛。

「射!」就在騎兵領拉動馬頭地同時監察院領頭的那位官員輕輕了命令。

一陣弩箭疾射而出雖然並不密集但機簧力讓這些箭枝的飛行度異常迅在空中出嘶嘶地聲音听上去十分恐怖。數聲悶哼起騎兵最前面的幾騎身中弩箭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後面的騎兵本來準備就勢沖了上去但哪料到監察院居然用的是連環弩!

這種連環弩是二十年前才出現在世界上的一種武器箭匣里可以裝八枝弩箭正是輕騎最恐怖的敵人。騎兵一見這陣勢看著撲面而來的弩箭頓時慌了神從中分成兩道繞過囚車的隊伍準備從側方一口吞下。

如果他們直接沖過來或許效果會更好些。不過這個世界並沒有如果當他們繞行的過程中又有幾騎中箭倒下而更為恐怖地是他們現囚車之後的山坡後居然還有埋伏!

……

……

一看見埋伏眾人的裝扮這群偽裝成馬賊的騎兵頓時喪失了斗志再也顧不得返身殺死囚車上的女人四散逃去。

埋伏在後方的是一群渾身黑甲的騎兵正是範閑在這個世界上睜開眼後看見的同一個隊伍。是監察院陳萍萍院長出京辦理院務時皇帝陛下特準的貼身騎兵??黑騎!

……

……

黑騎們沉默著殺了過去像狼群撕咬祟群一樣將那幾十名冒充山賊的騎兵分割包圍快刀斬亂麻地將對方全部殺死。

「留活口!留活口啊!」坐在黑騎後馬車邊上的費介看著這一幕急地嗷嗷叫了起來「可別都弄死了。」

馬車的邊簾被一只枯瘦的手掀開車中的老人看了一下四周的局勢冷冷說道︰「費介你真是關心則亂。這些小雜碎

只怕根本不知道誰是自己的主子留著那個領頭地就行了。」

費介咒罵道︰「範大人趁你我不在把小範閑搞進京都。險些出事我怎能不急?」

老人冷哼了一聲青整了一下自己膝上的祟毛毯子教訓道︰「我是回鄉省親你自己要偷跑出京這能怪誰?」

十年後的費介依然是那副怪模樣斑白的頭褐色地眼神他皺眉說道︰「誰知道範大人存的什麼主意大人。回京後你得與司南伯談一談了。」

這位老人自然是手握天下陰暗力量的陳萍萍他微笑著看著遠方那個似乎有些惘然的騎兵領淡淡說道︰「我自然明白範建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真是胡鬧台!若要這些東西真是不如不要……」他反復說道︰「……不如不要。」

……

……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那名騎兵領早已遠遠地逃走迅疾變成了遠方的一個小黑點這次圍擊明顯是中了監察院的埋伏。只是他死都不明白明明在老家省親的陳萍萍為什麼會出現在慶國北部地滄州城外!

當看見黑騎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敗了。面對著陰險毒辣的陳院長大人就連他地真正主子也只有保持唾面自干的修養更何況自己。他先前搶先月兌陣所以離黑騎的距離比較遠黑騎兵們似乎長途跋涉後有些疲憊追了兩里地後眼看著距離拉的越來越遠只有收馬回營。

「宗追去了吧?」陳萍萍輕聲問著身邊的親隨。

親隨一彎腰應了聲。

正此時遠方樹林中又有一灰騎急馳而出。悄無聲息地遠遠綴著那個逃走地領。

「那不是宗追。」費介皺眉說道。

陳萍萍盯著那個灰影半天之後忽然笑了起來︰「既然他讓我們看見肯定就是自己人……能和宗追保持近乎一致的水準我記得院里很多年前有這麼一個人物。」

「王啟年?」

「是啊。」陳萍萍微笑著︰「看來我們擔心的那個小伙子終于學會了一些事情。」

派王啟年出京之後範閑因為受傷後不方便拋頭露面籌劃中地書局也去的少了過了一段深入簡出的日子。只是如今的他早已成了京都名人尤其是那兩完全與他經歷不符的詩更是讓他成了風頭浪尖的爭議所在支持的人將他視作詩壇天才反對的人卻將他看作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代表性人物??只是沒有人知道連這七個字都是範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地。

在暗處也流傳著抄襲的說法但是「萬里悲秋常作客」實在是太過耀眼也沒有誰敢站出來厚顏說這詩是自己寫的所以這種說法還沒有搬到台面上來。但範閑知道肯定有那麼一天因為自己痛打的郭保坤父親是禮部尚書郭家所交往的都是文壇大家而範閑一向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斷……所謂文人。

正因為爭議性與美譽並存所以時常有些經常參與靖王府詩會的士子才俊會主動尋上範府來美其名曰看望劫後公子實際上都是暗中遞上詩卷想得到範閑只言片語的好評。

範閑每每耐住性子親切接待但對于對方的詩句卻是十分吝嗇評價畢竟自己早就準備月兌離「文壇」學張賢亮下海經商。再者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資格自己才十六歲仗得只是前世大賢的頭腦難道就準備收些入幕詞臣這也太荒唐了!

與詩名相比較能讓他在京都名聲大震真正得到大多數人贊賞目光的事情卻是牛欄街的刺殺事件。

案件當中一些可以被天下百姓知道的細節漸漸從監察院里流傳了出去??身為受害者的範閑在那樣危險的境地之中不僅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勇起反擊將北齊的刺客斬殺于掌下刀前尤其是殺的還是位八品高手??這個事實讓範閑在京都士子的心目中頓時上了一個層次再也沒有人說他是範家打黑拳的大家都在議論範家那位能文能武勇斬北齊刺客的公子。

「文能七步成詩武能七步殺人是謂範公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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