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二十四章 初吟

作者 ︰ 貓膩

範建嘆了口氣知道面前這少年和他的母親一樣都是不可能被人說服的角色眼中憐柔之色漸起輕聲說道︰「這次兩家聯姻的事情真正的推手並不是我們範家也不是宰相府邸由于牽涉到許多事情所以事情有些復雜你既然一心想見見那位姑娘那你自己想辦法去吧我是不好出面的。」

範閑行了一禮應道︰「只要父親應允怎樣去見我自然會想辦法。」他想到先前听到的這句話心頭有些小小疑惑問道︰「如果宰相大人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怎麼辦?」

司南伯冷笑道︰「我說過這件事情後面有極大的力量由不得他不同意……你不要忘記了那位林家小姐其實並沒有歸宗林家眼下的身份還是陛下的義女宮中的郡主。」

四五月的天氣範閑像是被人用一大桶冰水從頭淋到了腳上那叫一個寒啊——他直到此時才明白自己的婚事因為牽涉到皇帝陛下決定將那一大筆產業將來由誰打理所以根本不像表面這般簡單幕後真正的決定者竟然是隱在重重深宮里的某位大人物。

只是不知道是太後還是皇帝。

「宰相為什麼要反對?」他皺眉問道。

司南伯喝了一口茶皺了皺眉似乎嫌今天的茶泡的有些苦用舌尖抵了抵澀的齒縫含糊不清說道︰「上次不是說過了嗎?」

範閑微微一笑直接指出父親的語病︰「上次您說宰相是怕陛下懷疑他與範家聯姻的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什麼但事實上既然這門婚事是宮中點了頭的他還怕什麼?」

範建一時語塞半天才緩了過神來笑著將茶杯擱在桌子上說道︰「好吧告訴你實話其實是長公主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範閑一怔心想這算什麼事兒?鬧來鬧去人家爹媽都不願嫁自己湊這熱鬧干什麼?還不如一甩手求個干淨自個兒去求那貴人家的白衣姑娘去。想是這般想的卻知道這話說不出口單看在長公主和宰相都反對的情形下父親大人依然可以說動宮中某位大人物強行指親可想而知在這個過程當中範家運用了多少隱在暗處的力量。

「長公主為什麼又不願意?」他好奇問道心里想著︰「那位林家小姐出身和我差不離大家孔子對小種馬都是私生子擺什麼高姿態?」

「此乃異數陛下萬分疼惜那位郡主甚至比公主還要疼愛一些。曾經酒後無意提及若郡主大婚便要長公主將手上的權力下放給郡主未來的駙馬免得皇族血脈日後如何如何。」司南伯輕輕捋動頜下四寸之須似乎心情很好。

範閑一攤手嘆息道︰「原來如此看來這位長公主也是喜好權力之人。當年卻不知為何不嫁給宰相養兒抱孫豈不更加快樂。」

司南伯冷笑道︰「這終究是情之一字害人。當年若公主下嫁林若甫林若甫貴則貴矣卻是無法一展胸中所學又怎能像如今這般成為百官之風光無限。」

範閑皺眉這才想起來但凡駙馬都不能入朝為官只是空有爵位而已。

「你若娶了那位林家小姐雖然她這郡主只是宮中叫著沒有上皇冊但你的仕途只怕也會有些問題。」司南伯看著他皺了眉頭以為他在擔心這個所以干脆明說。

範閑站起身來微笑道︰「再說吧。」

「也是明年大比過些日子你就要開始溫書。」

範閑心想難道自己還真要去參加科舉考試和那些範進們爭食兒?他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接下來司南伯又告訴他第二天靖郡王府一月一度的詩會又要開講讓範閑做些準備。這句話落到範閑耳朵里倒不像要自己去八股那般可怕但想到可能又要被迫杜撰出幾個賣私鹽的老辛老蘇老李老杜範閑也有些頭痛。

範建看著他微笑說道︰「我知道你是有詩才的在某些場合不需要太過隱藏鋒芒雖然宮中有人助這婚事但如果你在京都文場能得些美譽長公主那里嫁女兒可能也會甘心一些。」

範閑苦笑著應了下來知道自己往時給妹妹的信看來面前這個老不修通通偷看了那自己寫紅樓夢一事自然也沒能瞞住他只是看父親居然一直忍到現在才暗中點明不由暗自佩服對方的隱忍老辣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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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沒有星期天就算你工作也沒有上帝會拿刀來劈你。同理可證這個時代也沒有星期一二三四乃至五總之就是沒有工作日與休息日的明顯分別。

商鋪必然是每天都開部務是每天都辦據說連皇帝陛下批奏折都沒有停一天的可能。但對于京都里隨處可見的高門大族子弟而言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玩了。

十六年前大戰之後北魏分裂積弱難起西蠻遠遁只有千匹胡馬在陰山那里吃草皇帝陛下一聲令下就讓大皇子領著十萬大軍跑到西陲去擴邊這也是玩。

其實慶國武風頗盛但皇帝陛下打厭了之後忽然變得喜歡吟詩作對。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別的高門大族子弟大部分沒有做事又沒有資格帶兵玩好在都要準備科舉進身可以玩的文雅玩的與那些販夫走卒拉開層次要讀書又要解書要讀詩還要寫詩。

所以眼下京都最風行的不是武道高手之間的決斗而是所謂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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