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二十七章 紅袖添香夜抄書

作者 ︰ 貓膩

在經歷了一次暗潮涌動之後澹州港迅疾回復了平靜被燒死的送菜老哈與他樓內另一具尸是什麼關系已經沒有人再注意。至于火災的起因官府更是沒有給出任何說法而愚民百姓們也沒有人對這個原因生任何興趣。

澹州港的治安一向很好在嚴密的司民保甲制度控制下那些在慶國北部流竄的罪犯和冒險者沒有辦法在這里獲取任何利益。加上皇帝陛下因為貿易重心向南轉移的原因免除了澹州附近相鄰七個郡縣的稅收雖然不能讓民眾馬上變得富庶起來但至少能夠至少保證家家有些余糧再也不會出現三十年前那場因為饑荒而導致的流民暴亂。

而且澹州城雖然靠著大海卻沒有沾染太多大海陰晴不定的暴烈稟性城中居民們都很溫和所以當面對著城中最為尊貴的門第——伯爵別府時總是會表現出適當的尊敬和小心。就算人人心知肚明範閑只是個私生子但仍然是範少爺範少爺的喊著努力壓抑住內心或許一直都有的些許鄙夷。

這便是範閑的痛苦所在。

這一世除了在那位命薄的周管家面前稍稍表現了一下自己做紈褲子弟的天賦外他再也沒有機會去扮演這種角色。走在澹州港的大街上有的人對他很親切有的人對他很尊敬就是沒有人來惹他。

體內的真氣慢慢蘊積著將他的經絡打煉的異常堅實而那些大部分流失到後腰雪山處的真氣卻是一片寧靜不知道窩在那里有什麼用處。

這一世範閑始終在扮演一個穩重識體的少年只是這樣的日子長了總覺得有些憋的慌。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水準可以殺死一名刺客後他更是期盼著能有行個俠仗個義救個美女之類的事情生。

但澹州港太平太太平。

……

……

書房里點著寧神的焚香淡淡的香味泌人心脾感覺十分舒服。範閑手上拿著一枝秀氣的毛筆在剪裁成約模四個手掌大小的宣紙上認真地寫著字。如今文場之上分今文派、古文派在用筆上也有用鵝毛筆與用毛筆這兩種如果從便捷的角度看用鵝毛筆或許好些所以現在京都的各部衙門一般用的都是這種包括費介在澹州教書時也是如此。

但鵝毛筆削筆尖的工藝卻是需要真正手藝精良的老師傅用久了筆尖容易變形所以要真正推廣並不容易。

範閑更喜歡毛筆一些一來是覺得既然這個世界里湊巧用的還是方塊字那麼用毛筆寫出來的字當然要更加美麗。他決定要把書法好好練一練免得將來太丟人。

另一方面他認為像自己眼下正在「寫」的這個故事是一定要用毛筆加上極娟麗的小楷來慢慢抄才能表示出那份尊重。

貼身丫環思思用縴細的兩根手指握著墨塊緩慢而柔勻地在硯里順時針磨著眼光落到少爺面前的紙上只見上面寫著︰

「……只見智能獨在房中洗茶碗秦鐘跑來便摟著親嘴。智能急的跺腳說︰這算什麼!再這麼我就叫喚。秦鐘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兒再不依我就死在這里。智能道︰你想怎樣?除非等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依你。秦鐘道︰這也容易只是遠水救不得近渴……」

思思瞄到這上面寫的不堪內容不由雙頰一紅啐道︰「這智能怎麼這麼無恥?」

範閑听到耳畔丫環嗔怨聲音好奇地抬起頭來笑眯眯問道︰「姐姐為什麼說智能無恥?」他在房中或是別人不曾注意的地方總是喚幾個大丫環姐姐這個習慣從冬兒開始就延續了下來丫環們拗不過他老太太又不管所以只好由著他去這麼些年听下來早就習慣了並不以為異。

思思臉上紅暈散開像朝雲一般很是漂亮囈囈解釋道︰「那尼姑……說話行事也太孟浪輕浮……只是少爺尼姑是什麼?饅頭庵又是什麼地方?」

範閑噗哧一笑心想呆會兒寫到秦鐘與智能兒苟合之事你只怕才會覺得是真孟浪。但听到思思問尼姑是什麼他才想起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佛教自然就沒有和尚也就沒女和尚了。

他用空著的手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半天後憋出一句話來︰「尼姑就像苦行僧侶饅頭庵就類似于神廟這樣的地方。」

思思听到他的解釋嚇了一跳︰「少爺可不敢胡寫神廟在天之縹緲處一向悲憫世人又不干世事怎麼會是那種骯髒地方。」

範閑也不與她解釋笑著說道︰「知道啦我寫的時候小心些就是。」

又寫了幾句他想到了些什麼便讓思思出去免得丫環看見後面的少兒不宜內容會向老太太稟報。小時候他經常講換故事嚇冬兒冬兒還一直以為是那位西席先生教的後來還真的去老太太那里告狀害得範閑默了好幾天的書。

思思細心叮囑了幾句放下手中的墨便推門而出臨出門前那一扭的風姿著實讓範閑心頭微微一熱。

範閑執筆沉思心想這抄紅樓夢果然要比剽竊前賢詩詞要來的復雜許多自己一年前開始動筆到如今也只默寫到十五回幸虧如今這腦子清楚的古怪前世的記憶竟是分毫不差反而更加清晰虧得如此才能記住曹雪芹那些美則美矣、實則難記的判詞夢譫。

只是書里面的人物背景與這個世界總是有些許差別不知道將來被別人看到後會不會理解得了所以有些要緊處還是需要慢慢改去。但範閑對于筆下這紅樓夢還是極有信心的一頭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紅樓夢?放到這個世界上依然是紅樓夢依然是大牛。

(封面暫時不換了留幾章到日後應景的段落再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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