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官路迢迢（012）
初八，張一凡正式回到雙江市。
還象往年一樣，召開幾個會議，就算是正式上班。其實大多數人的心思，還停留在過年的牌桌上。
然後各單位利用過年之機，巧立名目，多拿幾個紅包。
李虹是初七的晚上趕到雙江，她一向是個很守時的人，會議上，她那一頭短發很惹人注目。有人私下里說，李虹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有人說她比帶刺的玫瑰還要棘手。
因為玫瑰有刺還可以欣賞，而李虹那冰冷的模樣和犀利的目光，令很多人都不敢正視。很多人看到她的眼神，都會情不自禁的悄悄移開。因此，也有人說她很有官威。
但是市政府這麼多男干部，偏偏就沒有一個敢與她斗氣的，李虹能在市政府說一不二，除了她背景之外，個人能力也不容忽視。
當然，沒有哪個傻到跟擁有公主級身份的李虹去搶風頭，那純粹是找死。而且每個人心里都知道，李虹在雙江市絕對呆不了幾年，只要她做出點政績，自然就青雲直上。
而且出了個這麼漂亮的女市長，下面的人也分外賣力。
但是自張一凡坐鎮雙江之後，人事權利和財政大權，一直是市委書記尤為重視的兩*寶。除此之外，張一凡還掌握著政法系統，經過這麼多風雨，葉亞萍是他忠實的死黨。
然而今天開完會之後，衛生局局長來找張一凡，關于衛生局今年準備落實的幾大問題，這些問題都是在年前商量過的，只等張書記拍板了。當然，落實這些措施，主要是錢的問題。
張書記不簽字，這錢你就別想要。
張一凡看到他這報告，對衛生局長道︰「給李書記看看吧，她簽了就行。」
衛生局局長一時沒有會意過來，李書記指的是哪位？
琢磨了半天，他才恍然醒悟，不會指的是李市長吧！
第一次來領導辦公室，本來想遞上那個紅包，可是他猶豫了半天，又不敢遞了。來到李市長辦公室，他將材料送上去。李虹覺得有些奇怪。
以前關于要錢這方面的事情，總由張一凡把關，今天怎麼送到自己這里來了？李虹看了一眼，「張書記不在嗎？」
李虹當然知道做為一個市委書記，必須控制的哪些環節。如果自己今天破了這個例，衛生局局長拿著自己的批條，也不一定能拿到錢。
如果自己簽了字，在財政局被卡住了，豈不是很沒面子，自討沒趣？
衛生局局長只得如實道來，是張書記的意思，說您簽了就行。
李虹道︰「東西先放這里，你走吧！」
等衛生局長走後，李虹就在心里琢磨張一凡的用意，他這是什麼意思？對我示好？用不著嘛。偏偏這個時候，國土局局長和農業局的兩個局長也先後到來，他們跟衛生局是同樣的問題。
李虹就在心里犯嘀咕了，她想來想去，突然回憶起在京城酒吧的相遇，這小子是不是踫上什麼麻煩事？要摞挑子了？
財政大權，對于一個市委書記來說，歷來都是爭得頭破血流的重要法碼。張一凡交出財政大權，不得不令李虹產生警惕。他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別有用意？
她拿著文件來到張一凡辦公室，表情很冷漠，「關于衛生局這幾個部門的報告，你看過了嗎？」
張一凡點點頭，「政府部門的事情，以後市委不插手。」
李虹看著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張一凡的表情絕對不容置疑。只是對他的放權，李虹很不明白，張一凡淡淡地道︰「你是代市長，兼市委副書記，這是你份內之事。」
李虹有些不可思議地走了，沒過幾天，關于幾個分局人事任命問題，張一凡在會議上，居然沒有發言。關保華來問他的時候，他讓關保華去征求一下李虹的意見。最後還是按照李虹能者居上的原則用人。
有人就有心里猜測，是不是連張書記也顧及李虹的背景，這個猜測不是空穴來風，李虹的背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因此，他們就這樣理所當然地認為了。
李虹就坐不住了，再一次來到張一凡辦公室，兩眼灼灼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準備調走了？」
張一凡笑而不答，被李虹問急了，他笑道︰「你還有半個月時間，好好把握吧！」
李虹盯著他，「你這是不互責任的表現。我去跟上面說，雙江市正在高速發展的緊要關頭，怎麼可以臨陣換將！」
張一凡搖搖頭，「好自為之吧！別做無意義的掙扎。」
「你要去哪？省委？還是其他地方？」李虹看張一凡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初來雙江那份敵意。但是她的語氣依然很冰冷，不容抗拒。
很奇怪，李虹在市政府不久，很多人立刻就臣服了。也許這就是美女無敵的魅力，男人很容易臣服在漂亮女人石榴裙下。
偏偏李虹是一個很冷艷的女人，跟任何人說話都沒有太多感情。
她與張一凡說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變換了角色。
「到時你就知道了。」張一凡並沒有吐露自己的心思，因為李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很容易被她識破真相。而自己與沈婉雲之間的關系，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張一凡的回答，讓李虹很生氣，也不知為什麼，她從市委大院回來，心情就不怎麼好。這種古怪，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也許，她從心里更加認定，和張一凡這樣的年輕人搭班子，合作得比較愉快些。又或許，如果張一凡走了之後，她便沒有了可比性，沒有目標。
李虹曾經發誓，在要成就上超過張一凡，讓自己成為一個最年輕的女高官。李虹曾經的夢想，就是做一個全國最年輕的女部長，外交部，才是她真正向往的地方。
為什麼堂堂一個市委書記要調走，這麼重大的事情，自己居然沒有听到任何風聲？李虹正煩悶的時候，手機響了。她看了眼，直接摁掉了。
對方很固執，繼續撥打這個電話。李虹終于忍不住了，抓起電話吼了起來，「宋昊天，你有完沒完？」
宋昊天被李虹的粗暴叫了一跳，拿開手機說了句，「你吃火藥了！」
李虹很不客氣地道︰「誰象你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早就跟你說過了，本小姐不希罕被兩個女人甩掉的男人。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
說完，她啪地掛了電話。什麼玩藝？不就是仗著他獨特的優勢，在京城耀武揚威，呼風喚雨的。如果跟這種人，還不如當小三呢！
李虹自言自語罵了一句。什麼德性？
罵完之後，李虹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因為她想到了男女之間那種骯髒的關系，太可惡了。李虹有潔癖，每次只要想那電視里放的那種鏡頭，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而且李虹堅持認為，男人的那種液體是骯髒的，她是神聖的仙子，身體里不應該有這種惡心的東西，因此她曾經在大學里幻想自己的愛情。
真正的愛情不需要性，而且心靈之間的溝通與交流。
而宋昊天這種離過兩次婚的男人，更被她視為毒藥。
罵了宋昊天一頓，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現在她終于明白，張一凡這是在走之前，把權力交到自己手里。這混蛋是什麼意思？怕新來的市委書記，讓自己掌控不了政府這攤子事？也太小看姑女乃女乃了。
不過，他總算是一番好意，把應有的權力交到李虹手里，她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李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即便新來的市委書記很強勢，她只要覺得有理的，必定據理力爭。
幾天過後，張一凡被調走的消息，終于傳到了李虹的耳朵里，只不過這個消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怎麼可能？居然是去林永市。
林永市屬于湘南地區，古代流放之地，也是南蠻之地，不僅貧苦落後，而且少數民族風格迥然不同。李虹實在想不明白，張一凡為什麼會被調到這個偏遠的地區，雖然還是一把手當市委書記，但是明顯有流放之意，他被貶了。
李虹打電話問李天柱，李天柱說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省委的意思。李虹就猜想，是不是張一凡最近有些高調，上面有意壓壓他的氣焰。
但是張家和沈家的關系這麼鐵，他們就不站出來說句話？李虹琢磨了半天，只能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張家老爺子有意讓張一凡去歷練歷練。一個太年輕的廳官，沒有自己厚實的根基，以後在省委也站不住腳。
雙江市的局面已經打開了，張一凡再留下來，也沒有太大的發展。或許林永市這種地方，正適合他展開新的布局。
李虹琢磨了半天，也只能猜出個大概，但她還是對張家這種做法感到不可理喻。難道張家的人就是這樣歷練出來的？後來她听說張一凡走的時候，連秘書和司機都沒有帶，只身一人去了林遠市的時候，李虹更是搖搖頭。
可能這是他仕途之中，最堅難的一道測試題了，李虹想著想著，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這是怎麼啦？老是替古人擔憂，自己在雙江市的局面，何曾不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