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壹拾貳
外勞隊總共十個人,包括新勞改犯楚田。
醉駕的兩個︰大胡子和書生。
侵佔罪一個︰胖子。
聚眾斗毆三個︰高竿、歪腦殼、小黑。
小偷小模兩個︰炮兵、村長。
黑社會老大一個︰毛黑皮。
交通肇事罪一個︰帥哥。
「毛黑皮」是隊長,除了他沒人敢當隊長,一是他刑期長二是他本來就是做團隊領袖的人物,想當初在J市振臂一呼,幾十號抗「毛字旗」的兄弟蜂擁而上,見人砍人見鬼砍鬼,進得看守所來,依舊雄風不減當年!
看守所的外勞隊一直保持十人,「書生」出來的前一天走了一個千萬富翁,按照「毛黑皮」的話說咱這個隊伍應該是個極具戰斗力的隊伍,要錢有錢要武功有武功,江湖上各路高手雲集于此,如果趕在民國年間,拉出去保不定就是支響當當的九路軍。
可惜吹牛歸吹牛,一天的勞改你得踏踏實實完成,勞作一天下來,聚在宿舍抽煙打牌日爹罵娘,一旦幾個勞改犯心靈踫撞出火花,你把牛吹上天也沒人管你!
「書生」到外勞隊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27日晚,「毛黑皮」在宿舍「打拖拉機」火好,三盤就讓對手坐了直升飛機(直接打過A),心情極佳,遞給「書生」一根紅河後說︰「兄弟,你哥是個粗人,到底有多粗呢?我媳婦知道!」他婬笑一番後吐出一個煙圈,繼續道︰「以後在這你哥罩著你,有事說話。」
「書生」其實是正好從牌局旁經過,他提了桶熱水準備燙腳,順便把脖子也敷敷,被張學友痛打的地方依然隱隱作痛,接過「毛黑皮」的紅河,恭敬地回道︰「謝謝毛哥,我對江湖上的事情一知半解,還得您多指教!」嘴上說著客套話,心里在暗暗罵這王八蛋就是賤骨頭,李波警官幾句怒吼就讓他改邪歸正了?
「咱外勞隊事情也不多,你看著做就行,讀書人,嘿嘿!估計你也做不了什麼!」「毛黑皮」對「書生」說完,把撲克牌往通鋪中間一推,對「高竿」、「炮兵」、「歪腦殼」說道︰「來第二局吧!」
楚田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放下熱水桶,從兜里掏出一包黃鶴樓,扔在撲克牌堆中,對眾兄弟說道︰「以後兄弟們多擔待!呵呵。」
「毛黑皮」拿起煙給在座的走了個通關,爽朗一聲笑道︰「書生以後在J市有得混了,憑咱們兄弟在J市的勢力,出去後誰敢不正眼瞧你,立馬廢他!」
「呵呵!仰仗!仰仗!、、、、、、」楚田說完,扭頭重新提起水桶,回到了自己宿舍。他不想和他們繼續糾纏,指不定哪句話就說漏了嘴,得罪這幫神仙,神仙翻臉你日子可不好過!
還是沉默是金,盡量杜絕言多必失。
外勞2號宿舍的環境和煉獄之門一模一樣,冰硬的通鋪用木板釘成,只不過床上沒睡那麼多人,房間的所有鐵門24小時都是打開的,任意進出,另外居住的人員很少,偌大一間房只有大胡子、書生、炮兵三人。
楚田用熱毛巾敷過脖子和肚子後,緩緩在床沿坐下,卷起褲腿,將雙腳放進桶內,一陣暖意走滿全身,*!
窗外夜色漸濃,听著隔壁宿舍眾勞改犯神侃,他在心里作打油詩一首︰
天為什麼這麼黑?
因為牛在天上飛!
為什麼牛在天上飛?
因為你們在下面吹。
正遐想,大胡子也提著熱水過來,挨著楚田坐下,楚田想遞上一根煙,為昨晚的那腳「撩陰腿」道歉,上下模模兜,才意識到剛才給了「毛黑皮」他們,對大胡子說道︰「胡哥,昨晚不好意思啊!」
「說什麼呢?還在為這點小事糾結啊,咱兄弟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大胡子笑笑,自己掏了根紅河抽上,就著煙霧繚繞,繼續昨天的話題︰「你媽怎麼樣了?」
「搞地下工作去了!」楚田苦笑道。
「哦!對不起!過世了呀。」大胡子彎腰揉了揉枯瘦的雙腳,說道︰「听說你在武漢工作,怎麼就被J市的警察捉住了呢?」
「一言難盡啊!」楚田低頭看著發紅的雙腿,用手在水桶中繞了個漩渦,繼續道︰「大哥,你信命嗎?」
「怎麼哪?」
「我爺爺輩欠著J市人民的情,看來注定這輩子要我來還、、、、、、」楚田透過煙霧認真地對大胡子說道。
「怎麼就扯到你爺爺去了呢?不就是一個酒駕,喝多了點背,你們文人就愛瞎聯想!」大胡子把煙按進床上茶葉盒做的煙缸,不解道。
「我給你講講我爺爺的故事吧!」楚田正待回憶片段不全的道听途說,被大胡子止住。
「我對你爺爺不感興趣,只想听听你這次抓進來的過程。」
楚田意識到自己剛才又準備胡說八道,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怎麼就改不了這毛病呢?你爺爺或是爺爺的爺爺與別人有一毛錢的關系?在地獄七門之外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多往事呢?
「那天雨下得鋪天蓋地,我在隨岳高速上車速過快,撞了護欄!」楚田不想把紫鵑、S市領導、奔馳等扯進來,回的這些話大胡子其實都知道,那天公審宣判,邢彩民羅列的各個醉駕之罪行,大胡子比楚田清楚多了。
「那天喝多少?」
「實話跟你說吧,應該是半斤以上。」楚田知道罪行已定,曾經在警審時說的那番假話如今也影響不了大局,重判是不可能的,于是對大胡子實話實說,自己也長舒一口氣。
「楚老板終于說了句實話!」
二樓走廊傳來「歐陽拳」爽朗的笑聲,把他們倆嚇了一跳。
歐陽所長在樓上已經悄悄觀察他們很久,今晚他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