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五月二十一日,我發出的信,在今天小華應該是收到了,她會如何想呢?我以後真不願再搭理她,干脆一點算了。這個人給我的精神痛苦也太多了,現在算是把這件事給看穿了。
說來也怪,在今天晚上,我突然感到有點後顧之憂,假如小華做得出的話,並沒有把我以前寄給她的信毀掉,萬一她明天來到班上,還當眾把信扔回給我,那我可真是吃不消。
當然,我相信這個顧慮是多余的,小華還不至于會那樣做。在事實上,後來她在較長一段時間,對于這樣一件事,並沒有對我作出什麼反應。
班上的小美,給我的印象還是可以的,而我對她,卻是徘徊不定。在直感上,她跟我是有情意的,在這些天似乎又接近了些,並且感覺很主動。咳,天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美的位置,坐在我的前面,與南昌罐頭啤酒廠的劉菊蘭同座。她考進來時的數學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各科成績也很不錯,可她這樣好的年齡,這樣好的基礎,為什麼不一心去考正規大學?
我听小美說過,她是從鷹潭到南昌參加招工考試,來到南昌手表廠工作的。現在業大的學習,也是自費。
小美和我有著共同的語言,我們天南海北的,總會有說不完的話,議不完的事。她總是對我體貼入微,關心備至。我有睡懶覺的習慣,常常空著肚子趕到學校。她總會恰到好處地跟我準備好點心,如蛋糕、麻圓之類,悄悄地往後伸過來,多次解了我的肚餓之急。
這位六二年生,比我小六歲的姑娘,性格大方,通情達理,有才有貌,是個典型的淑女。臉上很白,五官端正清秀,化妝得體。可我在其背後所看到的她,卻是後頸皮膚出奇的黑,黑得人有些難以相稱。我背地里給她取了個外號,叫「黑牡丹」。
回顧自己的以往,想得到的,卻總是未能得到;無意中來臨的,卻不知怎樣去對待。世界上的事情,常常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
對于小美,我也不準備很主動,若真有這麼回事,也準備接受。世上的女人難得有她這樣的情分,或許我真的與她會有緣。
對于我來說,最好是不在班上找女朋友了。因為現在已經有不少特定的情況。在外面找對象,仍有著不少的優勢,只是一時較難以了解,也不一定能夠稱心如意。
在我的接觸異性當中,恐怕最有吸引力的,還應該是鐵二中的小許老師了。她除了外表可愛,本身也是任教地理,如果在一起接觸,也許共同的語言較多。但是,我沒有去接觸,有著這樣兩個原因︰一是她為師範大學本科畢業,二是年齡也比較小。再者,她對我是否看得上也不得而知,否則,我是有可能敢于去追求的。
現在,我的頭腦好像也清醒些了,準備把精力用在學習和工作當中去。在班上,有的同學考試成績考得好些,總以為自己了不得似的,我不在期末考試的成績上壓一壓是不行的,但願在今後的一個多月里努力攻讀,切實少做其他的事情,盡可能把自己真正的素質展示出來,也好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同學見識見識。
八月五日,放暑假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卻是在令人難以煎熬的精神痛苦中度過。離下學期開學還有二十多天,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去度過。
放暑假後,班上同學劉偉柯到了我家,他是南昌電子管廠的,家和廠都在灣里。晚上他帶我去文化宮,看時裝模特表演,他也是表演隊的,和小華在一起。
這一次的表演比較隆重,有《閃閃的紅星》里的祝新運參加。不過,這位小明星,現在已經是個年輕的小伙子了,還留有不少的胡須。
在表演中,我看到了小華。她在台上頻頻試步時,可知道台下有我這樣一顆破碎的心,在為了她而痛苦。
我的年齡已經有30歲出頭了,十年多寶貴的青春年華,就是這樣虛度過來的。愛——是人的本能,可對我來說,卻如此的毫無緣分。上帝啊上帝,為什麼命運總是這樣的作弄著我?
我的精神是如此的空虛,情緒是這樣的低落,十多年來,是環境造成了我這種性情?壓抑啊壓抑,有多少次這樣痛苦的重重復復。
我——現在的我,是在大自然中應該處于這個位置的我嗎?一天又一天的郁郁悶悶,人活在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麼?
在我的生活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滿月復心事地散步,茫若煙霧的飄渺沉思。這是因為教師生活,給我養成的一種機械性的習慣?由此扔給了我一副僵化、硬是不能轉彎的思想?而塑造了一顆可惱可悲、又十分脆弱的自尊心?
現實生活太艱難了,在處世的海洋中,要能夠博濤擊浪談何容易。
舞場上的人群,浪漫的社交,甚至于*的言談舉止,以及敢于與無形制約的行為挑戰之舉動。這些表現是強者的姿態嗎?而我難以去涉足,但是,在這無奈的同時,自己也不得不去承認這些看似無聊現狀。
人的是無止境的,而且,它也是隨各種處境的影響而改變的。可是,事情又常常難以和自己的主觀意識相吻合。除掉天地的造化忘了自己之外,這就是人生悲劇的來源了。
三十,人的一生有幾個三十歲?現在還不轉變那中被長期禁錮的思想,更待何時?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這就是玩世不恭,為何要那樣的死要臉而活受罪呢?我又憑什麼要那樣傻頭傻腦地硬做什麼苦行僧?
既要把握自己的命運,就要對生活力爭主動,讓生活去听從自己的安排,怎可被動于生活,隨波逐流?
在生活中,對于愛的踫撞,我為什麼總是覺得心慌意亂,躲躲閃閃,不敢去正視?人生的一切是要自己去主宰的,決不能讓生活來擺布自己,這就是強者,要看破人生,駕馭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