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九月初,根據市教育局教學研究室的通知,我本來要去進賢縣中學,參加一個地理教研活動的,因為業大各班新生要集中,實在抽不出時間,就沒有去成。後來,市教研室的郭可讓老師問起,我向他作了解釋。
我同桌的同學,是江西制藥廠來的工人朱立學,他帶著一副深度眼鏡,雖然是自費,但學習熱情非常之高,還準備將來報考研究生。他還告訴我,他們廠里的冰棒做得非常好,曾得到省委書記萬紹芬的贊揚,並送給了我一些廠里的冰票,請我去嘗嘗。
我們這個學期,開了古代文學、現代漢語、寫作通論、中國通史、哲學原理等課程,分別由蔡愉、傅卻玉、楊贛生、趙國強、余俊杰老師擔任。班主任楊增波,沒有被安排上課。
寫作課老師楊贛生,據說原是南昌晚報社的記者,後來下放了,是不久才調到業大任教的。他在給我們上的第一次寫作課,便出了個作文題《當我又坐在課桌前》,要求我們用一節課的時間完成。這樣一個作文題,對于我這樣經歷的人來說,意味深長,思緒萬千,即興這樣寫道︰
當我又坐在課桌前
市業大正式上課的那天,我重又背起了書包,懷著剛被錄取的喜悅,來到了學校。明亮的教室,火熱的人群,清脆的鈴聲,在心胸的感覺是那樣的親切,不時把我帶向那美好的憧憬。當我又坐在課桌前,感慨的思緒,似潮涌一樣在腦海頻頻波動……
小學、中學也在課桌前度過,那求學的黃金時代,密布著變幻的風雲,現在看來歷歷在目,是那樣的清晰分明。
十年*的潮流,能量巨大,上大學的希望終于成了泡影。我們離開了中學,被沖向了廣闊的天地。
那時,我只知道,最好的老師是貧下中農;最好的磨練,是在田地里灑下盡可能多的汗水;最好的教育,是滾上一身又一身的糊泥。對這種重返課堂,坐在課桌前聆听老師的聲音,哪里還敢奢望,「知識就是力量」,有誰能不去懷疑?捧著的只是一顆在十年浩劫里,帶著深深鞭痕的心靈。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正當面迎高考制度恢復的春風,一張紙片卻又把我調到了課堂。但我的位置,是在課桌和講台的區間。三尺講台的需要和「經單位批準方能報考」的條文,卻成了橫亙在通往大學之路上的高崖。當自己的學生一批又一批進入高等學府之時,欣慰之余,不免有時也會有著惆悵和不安。
是啊,今天的求學是多麼來之不易,回顧起來,道路是多麼艱難崎嶇。已經流逝的年華,畢竟屬于過去,未來的征途要靠自己努力,振興中華需要具有更多知識的人才,我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開始了新的學習。
這篇文章,抒發了自己的求學之情。後來,于一九八七年八月十一日,發表在我廠宣傳部主辦的《江拖報》上。
九月十日為教師節,我們子弟學校全體教師,在廠部的貴賓禮堂,舉行了隆重的慶祝大會。廠長江建林給我們作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是一位機械專業的研究生,原是省機械廳的一個處長,據說市里曾準備重用他,讓他擔任南昌市的副市長,被他所拒絕,說是要下決心把江西拖拉機廠搞上去。
江建林在這次講話中,念念不忘他那小學、中學的老師,不忘那大學白發蒼蒼的研究生導師,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開學以來,無論是讀書還是工作,基本上是稱心如意的。對于在業大學習上的班長職務,自己還是樂意去干的︰在工作上的高中文科班教學,自己也願意多花工夫,總之心情是舒暢的。
我現在所教的學生,都是在城市長大的;以前我教的學生,都是農場和農村的。他們相比較之下,各有千秋。鄉下的學生純樸、敦厚,在學習上要更刻苦一些;城市的學生機靈、調皮,在學習上常有些小聰明。
江拖中學高中文科班學生,有兩個學生的印象讓我特別深刻,一個是女學生楊小青,為班長,據說她在中考時,成績上了高中的重點線,因志願沒填好,未被南昌市十九中錄取;一個是男學生湯穎,這小子很是聰明,對地理特別感興趣。他們的學習成績都很好,楊小青考上贛南師範學院後,畢業還留校當了大學老師。
在市業大學習不久,我遇到了造漆廠學校的小楓老師。這位幾年來自己心儀的姑娘,現在比我高一級,教室就在我的旁邊。她與我不同的,是屬于全月兌產學習的,雖然是兩年制,但這時還沒有畢業。
我和小楓真成了一個學校的同學,實現了原來的預想。她有時也會到班上來找我,班上同學還猜是我的女朋友。
在這里,我還遇到了良種繁殖場熊林根,他原在場文辦是副主任,現在為良種場所屬澱粉廠的廠長。想不到的是,他也在這個學校半工半讀,無非是如今對文憑的講究。我們在閑聊中,問起曾幫他佷女進南昌師範讀書的事,可他竟然還會不知道,反問我說︰「在辦酒的時候,怎沒有看到你來?」
九月十七日,我去了一趟省良種繁殖場中學,這里的高中部已經撤掉了,現在僅剩下了初中年級。老同事們對我調到了江西拖拉機廠,都很羨慕,問長問短的。
在那個時候,江西拖拉機制造廠不僅名氣大,還正很紅火,不但國內對拖拉機的需求量很大,而且在國際市場上,與加拿大等國客商聯系密切,拖拉機大量出口。
我還去了場部,找了黨委書記喻建雄,他問了我在江拖的情況後說︰「比起單位來,當然是那個單位好,又在市內,我也想去。但是,我們留你,是器重你是個人才,若留在了這兒,個人的前途或許會更好。」
當時看來,喻書記對我的調出,總好象有點不大舒服似的,就連教師節將補發的教師工資,也不肯幫我提前預支,覺得有些小心眼,實際上這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