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爸！」他雙眼梭巡過她的眼楮，「在我說要跟你結婚，在我想要同你訂婚的那天晚上，你爸同我下過一盤棋。是他，問我介不介意選擇你們這樣的家庭，又會不會看不起他們……」
紀凌寒娓娓道來，仿佛一切都沉浸在回憶里。
他同喬爸下的那盤棋，喬爸猶豫著說出的當年的事情。
殷小喬說著聲音都有些顫抖，紀凌寒再控制不住，車前傾身，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那段日子幾乎是他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巨大的負疚感與流產的重創，直到很多年的今天，喬媽也沒再懷上過任何孩子。
紀凌寒頓了頓，又道︰「我了解他，所以有懷疑，自然去問了他實情。他開始不願意說，後來還是說了一些情況。非晚跟著秦伯母嫁進秦家時，已經是個快要五歲的小女孩。那時候她的名字並不叫非晚，桑榆也不叫桑榆。秦伯父愛屋及烏，並不想讓這個五歲的小女孩與自己的女兒有什麼差別，所以一直對外宣稱，她是襁褓的時候就被抱進家門的孩子，還請我爺爺給兩個孩子改了名字……」
「照片上的人是你爸，還有他的前妻與女兒。」紀凌寒接口。
殷小喬開始大哭，紀凌寒便緊緊抱著她並不松開。
「她是你們的姑姑，親姑姑，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她在照顧非晚。」
殷小喬抬手揩過眼角，仰起頭來，「也是那時候，我才曉得喬爸以前結過婚，還有過一個女兒。喬家的親戚朋友都待我們家的人不錯，殷家的親戚卻多少有些躲著我們。我小的時候一直不太明白這是為了什麼，後來翻到那張老照片，我拿去問了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只是指著照片搖頭，說小舒是個好孩子，喬媽卻是只狐狸精，該死的狐狸精……」
紀凌寒的眉頭緊鎖，「是！」
原來，喬爸同喬媽結婚以前，喬爸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家庭，另外一個妻子和另外一個女兒。生命中最無意的一次邂逅，喬爸竟然與喬媽一見鐘情。婚姻之外的愛情，受害的就是原配和原配的女兒。那段日子的糾葛，幾乎鬧得整個眉山公路小區的人盡皆知。
殷小喬听著低了頭，紅了眼楮，「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曾經翻過我爸衣櫃里的抽屜找戶口簿，準備把戶籍轉到學校去，卻沒想到，在他櫃子里的一個老本子里，翻到了一張很多年的舊照片……」
「那秦伯母……」
「可是我不懂，我記得明明听你說過，秦非晚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抱進了秦家，她還和桑榆有著相連的名字！」
紀凌寒話里的意思，還有之前秦非晚說的那些事。他說，兩個女兒，小女兒送給了喬媽，大女兒則交給了什麼姐姐……
「……你爸曾經與他的原配，是有過一個女兒。原配去世沒多久，你媽就流產住進了醫院，而那個孩子就是當時開始生病，發燒燒成了腦膜炎，再到後來，一病不起……」
「所以呢？」殷小喬瞪大了眼楮，「我現在站的是她的位置，用的是她的身份……那我是誰？」
再後來，絕望的原配自殺了，喬媽也因為這樣，大著肚子摔坐在地上。
迷蒙中的殷小喬仿佛被什麼東西一棒子敲醒。
「所以……她真的是我的姐姐？」
紀凌寒稍微與她拉開些距離，輕輕為她揩去頰畔的眼淚，「喬喬，你爸你媽真的非常愛你。在你回家翻戶口簿的那天晚上，你爸就意識到被你發現了什麼。你問過你女乃女乃的事，後來他們也去問過了。可是你問了也沒有什麼反應，除了賭氣不吃晚飯以外，卻並沒有排斥他們。你爸同我說，他很感激有你這個女兒，願意為了他們，不問所有的事實與非。看到那樣的照片，又問了你女乃女乃一些事情，你大概會以為，自己就是原配留下的那個女兒……」
殷小喬抬起頭來，「可是，我不是的，對嗎？我甚至都不是喬爸的女兒……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真的以為那張舊照片上的女人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在表哥的婚禮上听見表姨媽諷刺我媽的那些話，我也一直以為，我只不是喬媽的女兒……」
「你是他們後來領養的孩子，喬喬。你媽不能懷孕，你爸又失去了一個女兒，正好你爸以前的一位同窗好友無力照顧自己的兩個女兒。于是小女兒送給了你爸，大女兒……就交給了他姐姐……」
殷小喬懵懂搖頭，抽抽泣泣。
秦外原為。「你爸同我說過當年的事情，卻並沒有提過你還有一個姐姐。你還記得我曾與你一起到秦家去做過客麼，秦伯母對你的態度，以及後來慫恿瑋倫娶你的事情。瑋倫從來都不是一個在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之前便會貿然行動的人。」
「喬喬，其實你是不是誰的女兒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想知道，那天我同你爸下棋，他除了高速我當年那些他們不願啟齒的事情以外，還告訴我了什麼？」
「所以，我是從那時候開始知道，自己不是喬媽的孩子的。那張舊照片的右下角有拍攝的時間和地點，照片上孩子的年紀……就是我的年紀。所以，我不會是喬媽的小孩……可是剛才我又听見秦非晚說，我跟她是一個母親……我一直以為，我只不是喬媽的女兒，可剛才听到你們那樣說，卻原來，我連喬爸的女兒都不是！凌寒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听我女乃女乃那麼說，我心里到底有多難過！」zVXC。
「秦伯母是我們的姑姑……那我爸我媽是誰？」
「所以，明白了嗎？你同非晚是親生姐妹，她比你大三歲，是你的姐姐。」
「我只听瑋倫說過，你父親是個事業心極強的男人，你母親是他的高中同學，他們很早的時候就有了非晚，再然後是你。」
「那他們為什麼不要我們？把姐姐交給姑姑，把我送人？」
「不是不要，而是……你親生母親在一次交通意外里喪了生。你父親當時還年輕，一個人帶不了兩個女兒，那時候他姐姐也還是個未出嫁的閨女。為了平衡，大一點的，懂事一點的給了他姐姐，小的，則送給了剛剛喪女的你父親－－殷博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