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是笑著說的,但牛得益臉上並沒有開心的神色。
張修遠問道︰「罐頭廠的事進展怎麼樣?」
牛得益難得地嘆了一口氣,干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張修遠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說道︰「別提了。一個破廠長可比當一個鄉長、一個鄉黨委書記難多。我是上來賊船,都沒有睡一個安穩覺。現在工廠簡直就是一盤散沙,干部職工啥都不做,就喊兩個字︰要錢。」
張修遠知道這是牢騷話,又問道︰「廠長競選的事怎麼樣?」
牛得益搖了搖手︰「沒提這個事,提起就怒火直冒。以前吳勁書沒下台的時候,這些人把調子唱得高高的,都說公開競選,都說不走後門。等吳勁書真的走了,平時慷慨激昂的那些人一個個閉上了嘴,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沒什麼後台人脈的就提著禮找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自己以前如何的勞苦功高,經驗如何豐富,這個廠長非他沒屬。有門路的直接找縣領導,拿著領導的條子來逼我就範。還有的則私下串聯,邀幾個中層干部簽名和我談判。哼,我是見識了這些家伙的本事。媽的,我的臉皮要有他們一半厚,說不定老子就是縣委常委了。」
張修遠笑了笑,說道︰「我不覺得你的臉皮比他們薄哦。」開完玩笑,他問道,「廖錦文、田鎮武他們呢?」
牛得益說道︰「這些王八蛋也不是好東西。現在廖錦文以功臣自居,好像吳勁書就是他廖某人趕下去的,他應該順理成章地坐上這個位置。人家都已經開始以一把手的身份在指揮了。對我這個大老粗愛理不理的,我和他做思想工作,要他好好寫一份競聘報告,你猜他怎麼說?他說要那玩意干啥?你還真的公開競選啊?這樣的話這個工廠會亂套,現在可不比以前,想當領導的人多了。全廠上千人都來競選的話,這廠長猴年馬月才能定下來,又怎麼做得公平?
至于那個田鎮武,腦子里的道道多,有一點想法,膽子也大。但在工廠的威信不夠。他之所以從副廠長的位置上被趕下來,明面上說是因為管理不善,設備出了事故,他因為負有管理責任而下來的,實際上他是與吳勁書爭情人下來的。這家伙太下作,搞了好幾個女工,有幾個女工的肚子被他搞大了,他連女人去醫院人工流產的費用都不出,更別說出什麼營養費了。那些女工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名聲這麼差,我連公開競選的資格都不敢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