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著反問道︰「小張,你現在是不是有點迷糊?一些事記不清了?」
張修遠連忙點頭道︰「是啊,是啊,您說我是不是我中暑了?腦子真有點迷迷糊糊。您可別見笑,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表面上他鎮定如常,實際上他內心內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心情完全可以用驚駭來形容︰
難道真的是時光倒流了?自從舉報那些貪官成功後,我不是一直在租住的房子里休息,準備休整一段時間再找事做,怎麼突然到了這里?又怎麼遇到了昔日的同事?我記得與王大偉共事了約三年的時間。大學畢業剛單位報到的時候,他就是農服站主任,等我從普通辦事員升到農服站副站長、升到黨政辦主任、再升到副鄉長直到離開湖東鄉,他依然還是農服站站長。听他說話的口氣,他現在應該是我的頂頭上司,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回到了大學畢業剛參加工作的時候?
明白自己重生了,張修遠內心激動無比︰讓我重新再來一次?太好了!我一定保護父母不被貪官陷害,我一定讓那些社會敗類早日受得懲罰,決不能讓他們再次竊取高位。
想到這里,他月兌口問道︰「王大偉,你有手機沒有?」
王大偉一愣,看著他灰敗的臉色,越發認定這孩子撞邪了,此時的他不再計較他的「失禮」,而是擔心自己什麼地方沒注意而刺激他。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回答道︰「我沒有。只有副鄉長以上的干部才有資格配……」
王大偉的話還沒說完,張修遠快速抓起自行車,一邊跑步上車一邊喊道︰「王站長,我得馬上到前面打電話,您慢慢來。」他突然明白了王大偉臉色為何不豫,也就不再直呼其名。
看著他上車的利索動作,听著他重新稱自己為「站長」,王大偉糊涂了,不知道這小青年到底撞邪沒撞邪。心里猜測著︰「他這麼急于打電話干什麼?」
張修遠之所以這麼急迫,是因為他清楚地想起自己的父親就是在今年夏天隨一個設備采購團前往法國考察、談判,為一家市屬鋼鐵公司引進一套自動化合金鋼冶煉設備。後來,這套設備順利引進到國內,可結果卻使父親身敗名裂︰身為大學教授的他被人誣陷在引進設備時收取了賄賂,因而受到了省紀委的審查。又因花費巨資進口的這套設備被這家鋼鐵公司長期閑置無用,最後被賤賣給私人企業,父親還被鋼鐵公司的下崗職工圍攻謾罵。
雖然組織上最後認定父親廉潔無私並未受賄,並公開為他恢復了名譽,但一生視名聲比性命還重的他還是氣得大病一場。奄奄一息的他被搶救過來後,就辭去了大學給他的一切職務,將自己埋入故紙堆中苦心鑽研技術,最後因勞累過度而早早辭世。他的死讓恩愛的母親也隨之病倒,一年後,母親也跟著父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