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病秧秧 第三章

作者 ︰ 唐梨

第二章

步滄溟也確實在不久之後來到花廳。

當他走進來,瞅見早已等候在此的秦夢兒,不禁露出一臉嫌惡,「你怎麼會在這里?」

「夫……夫君,早。」秦夢兒知道他生氣了,不,應該說他昨天就表明過對她有多不喜歡,他看到她是必然會生氣,可她又沒有辦法什麼都不做,就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我、我是為夫君做了早膳,希望夫君能喜歡。」

「你覺得我會吃你做的早膳?」步滄溟眯起眼盯著她冷笑一聲。

他昨晚明明就已經對她說得很清楚,在此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有人的臉皮能厚到這種地步,今日的她可說是令他大開眼界。

「我也猜你不會吃啊……」她小小聲嘀咕。

盡管她說得很小聲,卻仍是被步滄溟听見了。他立刻就冷聲吐槽她多此一舉,「你猜得到,那你還做?」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我會很不好意思啊。」步家買下她是鐵一般的事實,即使他不需要她,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立場,她無法只是厚著臉皮待在這里當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閑人。

「夫君你放心,我做早膳做得很認真,大家都看到的,除了做早膳,我什麼都沒做,你相信我。」她的意思應該是,她做早膳的時候並沒有給膳食加料,而且有下人在旁看著,她也不可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搞些小動作害他。

她的人本身就很笨拙很沒心機,她說的話才會那樣老實又直接。

她敢保證自己對他除了關愛和想要盡妻子的責任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用心,她只差沒猛捶自己心口保證或舉起手對天發誓。

他對她雖然沒有十分了解,但光看她那個呆呆蠢蠢的模樣,他也不相信她會有多大能耐在他面前鬧事。

于是,他在皺著眉頭,回望著這個用一臉單純期待看著他的小人兒半晌之後說道︰「把膳食拿上來。」

「是、是!」要她拿膳食過來,就是說他願意吃她親手烹制的食物,听到這里,秦夢兒不是一般的高興。

花廳離廚房沒有多遠,為了不讓他吃到冷冰冰的食物,她這會兒才去把早膳拿過來。

可是等到東西都上了桌,步滄溟的臉色卻更加顯得陰沉難看。

盡管食物的香味開始在室內飄散,輕易便能引得人食指大動,卻遲遲都不見他動筷。

「夫君?」饒是秦夢兒性情笨拙,也逐漸感覺到氣氛不對,便小心翼翼地在旁輕喚。

「虧我還以為你有夠蠢的,結果現在看來,你其實還蠻有心機?」半晌之後步滄溟說話了。

他的聲音不冷,卻很淡,淡到讓人听不出感情起伏,卻莫名令秦夢兒打了個冷顫。

「什、什麼?」她不懂他想要說什麼,應該說,自她第一眼見到他,她就覺得自己搞不懂他,此時為了讓他說出能令她明了的字句,她只能擠出一個討好的笑。

「告訴我,你煮的都是些什麼?」步滄溟看著她,用那雙沒有蘊進分半感情的眼眸看著她,指著桌上的東西發問。

「我煮的是早膳啊,這些,都是夫君喜歡的食物。」她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但步滄溟卻倏地黑眸一凜,「我是在問你都煮了些什麼,沒問你其他。」他不要听她說廢話。既然她說要做好自己當妻子的本分,那她就該明白當丈夫跟她說一時,她不能回答二,可事實上她回答了,她這是哪門子的妻子?哪門子的本分?

「你不說是不是?」

秦夢兒只是將下唇咬到泛白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是不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覺得太奇怪了,是步滄溟很奇怪。

因為逐漸凝固且更加沉重的氣氛,讓她知道他在發怒,可他對著一桌子的膳食發怒,是她做得有哪里不夠好?

「你不說,我來幫你說,這是干貝粥……」

說著,他拿起面前那碗粥,把碗傾斜,讓里面的稠白粥水啪嗒啪嗒地倒落到地上,直到粥水倒盡,他才將碗放回去。

「這是紅豆酥餅。」

紅豆酥餅一共六件,上面都涂上了蛋液,烤得金黃酥脆,還撒上了黑芝麻作為點綴,看起來就十分可口,他拿起來握在手中,逐一捏碎。

「這是桂花香糕。」

她做的桂花香糕綿白松軟,入口即化,甜度適中,他連嘗都沒有嘗過一口氣就將它們一塊接一塊地扔到地上,繡有雄鷹鞋面的靴子隨之覆上,一腳踩碎,當他把腳從上面移開,所有的糕塊全都化作白色粉末殘骸。

他在做完這些之後轉向她問道︰「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嗎?」

她搖頭,再搖頭,還是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錯,更不知為何他連吃都不肯吃一口就殘忍……無情地摧毀她忙了許久的心意。

「你說這些是我愛吃的?」

這一次她沒有搖頭了,而是換成了點頭,那上下動作的螓首點頭點得又狠又 。

「我很懷疑你到底是從哪里听說我愛吃這些?還是你根本就是知道,才故意做了這些想要給我下馬威?」步滄溟可笑地發問。

「我、我沒有……」秦夢兒連忙否認。

她沒想過要給他什麼下馬威,連一點點都不曾想過,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為什麼會誤會?

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若她不盡快說話澄清,他一定會繼續誤會下去,可她到底該跟他說什麼呀!

她想不出來,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來,她急得把澄澈的大眼都逼出了淚花……

「沒有?沒有你給我做這些!」又是這個模樣。她又擺出了這種充滿委屈和無辜的表情,她越是這樣就越是令他感到怒火中燒。

他可不認為她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這滿滿一桌,她分明就是知道還故意踩他痛腳。

他順手將桌上的小菜全掃到地上摔個粉碎,這才狠厲地揭發她明知故做的惡行︰「這些不是我愛吃,是我最討厭的!」

「啊……」秦夢兒原先被委屈情緒堆滿的柔美小臉一瞬間刷白,下一刻,將蒼白推擠掉的是滿滿的震驚與慌亂。

她終于明白他為何而動怒……

她無助地扭頭看向之前那個為她找來食材的丫鬟,她分明看到她了,卻露出鄙夷的表情然後別開視線。

就在秦夢兒想著該如何開口詢問丫鬟之時,步滄溟卻先一步開了口。

「一個一個還愣著干什麼?還不給我換別的膳食過來?」

沒有人有所動作。

幾名丫鬟在面面相覷之後由那名欺騙了秦夢兒的丫鬟說道︰「回少爺,今早少夫人早早便去到廚房,說要為少爺煮一桌膳食,然後就自己動起手,少夫人還堅持要自己做,絕不許我們插手,我們有看到少夫人煮了什麼,也曾數次提醒里面有好些都是少爺不愛吃的,可少夫人根本不予理會。因為少夫人一直……霸佔著廚房,我們也沒來得及為少爺準備別的膳食,請少爺恕罪。」

「誒?」怎……怎麼回事?秦夢兒听著丫鬟說的話,除了感到不明所以還是只感到不明所以。

那個丫鬟說的根本就跟她所做的不是同一回事!

「真是好心機,好心計。」步滄溟突然拍手鼓掌。

他現在已經可以完全確認秦夢兒就是二娘那個女人派來的。

她或許腦袋沒那麼靈光,但那個女人吩咐她做什麼她就一定會做,畢竟是那個女人用步家的錢買下的她。

那個女人之所以讓她這麼做也確實是想給他一記下馬威,提醒他,也警告他別再反抗,就算再遠在別苑,她要做的隨時都會有人幫她達成。

若他還想著與她對抗,那麼在將來,在步家,就再也沒有他能立足的一席之地,她既然能說服他爹找來一個這樣的沖喜新娘,她就還有別的手段能讓高傲的他徹底屈服。

他所說的好心機和好心計雖然指的是二娘,卻也對眼前的秦夢兒又厭惡了幾分。

「一大早就壞我興致。」步滄溟狠吐一句掃興,直接站了起來想要轉身離開。

秦夢兒見狀禁不住跟著起身追上,「夫君!我、我……」

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擠不出半句話。看著欲言又止的她,他無情地給予喝止,「別跟過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的臉太讓我感覺厭煩,既然是你做的東西,就給我把這里清理干淨。」他很煩她,不想見到她,都是因為她做了惹他不快的事。

她明白的,她也沒有再厚著臉皮跟上,只能選擇呆站在原地。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跟了出去,那個騙她的丫鬟是最後離開的,她邊走還邊用她能听到的音量故意對其他丫鬟說道︰「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就是個從不知名的破村落買來的寒酸丫頭,論身份還不如我們,不過就是因為八字跟少爺相合才能被選中成為少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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