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艷福不淺 第六章 突然的求親

作者 ︰ 綠光

晌午時分,長廊上傳來些許聲響,人在外間的易珂立刻把手上的東西塞到窶子里,忙亂之間不慎扎到手,教她哀叫了聲。

紫鵑卷簾進來,涼涼看著她不斷甩著手,將藥碗往她面前的矮幾一擱,沒好氣地道︰

一姑娘別藏了,我都瞧見了。」

「你瞧見什麼了?」易珂嘴硬問著。

「姑娘不就是在給二爺做袍子?」

「……通常長眼的丫鬟是不會戳破這種事的。」她正在做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丫鬟就該當個明眼瞎。

「我要是不戳破,你每回都藏,每回都扎傷手,該怎麼辦?為了縫那件袍子,你的指都快要扎爛了,再扎下去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為了讓她少扎幾下,只好戳破她。

「好了,你別待在這兒,我說了要給二爺熬的補身湯,到底弄了沒?」

「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嬤嬤說時間還早,過半個時辰再熬,熬好時二爺也差不多回來了。」紫鵑一字不差地轉述常嬤嬤的話。「還有,姑娘第一次要人給二爺熬湯,常嬤嬤很開心。」

易珂听完沒搭腔,其實她隱約感覺到常嬤嬤在字里行間告知她,夏熾是拿她當媳婦看待,對于她對夏熾的關心,常嬤嬤也是滿心歡喜,一逕認為他倆就是兩情相悅。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等夏熾回來再讓他跟常嬤嬤說說,總不好讓她一直誤解,空歡喜一場。

說到底,他倆就是一對感情特別要好的姊弟罷了,他待她好,她當然也待他好,擔心他在外奔波吃不飽穿不暖,所以才想給他補身,給他做身衣袍……難怪常嬤嬤誤解,補身和做衣袍都太親密了,她確實該反省,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姑娘,先喝藥,喝完了藥,我再幫你瞧瞧衣袍有沒有落了針腳。」

易珂本是要喝藥,可听到最後懶懶瞪去。

唉,她只能說人各有天賦,她的天賦不在女紅這一塊,紫鵑可就絕了,只要常嬤嬤一教就立即上手,繡工沒話說,就連她的衣裳,只要畫得出樣式,紫鵑就裁制得出來,她都想給她弄間成衣坊,彼此賺點外快。

想了下,以眼示意紫鵑替她查看衣袍,等她藥喝完,紫鵑也看完了。

「姑娘這次做得挺好的,就是針腳抓得緊了些,衣料邊有點綢。」

易珂拿過一看,還真是如此。「去去去,要是二爺回來了,先通報我一聲。」她得抓緊時間拆線重縫才成。

「知道了。」

然而一晃眼,日頭西落了,易珂拿起衣袍翻看,這次的縫線教她滿意了不少,她揉了揉眉間看向外頭,疑惑地揚起眉,起身走到外頭,還沒抓個小丫頭詢問,就見紫鵑走來。

「二爺回來了嗎?」

「還沒呢,我是來問姑娘要不要先用膳。」

「再等等。」易珂應著,看了看天色,不知怎地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每每他要回薊州之前,總是會先差人通知一聲,既是得了通知,他向來不會遲了日子,可天都快黑了卻還沒回來,她莫名擔憂起來。

回房挑著繡線,打算在袍角處繡竹,穿好了線,才下第一針就狠狠地扎進指尖,痛得她嘶了聲,抽出繡針,血珠迅速染紅指尖,她眉頭一蹙,吸著手指看著外頭天色,忖了下,喊道︰「紫鵑,去把夏 喚來。」

在外間的紫鵑應聲離開,不一會又急步回來。「姑娘,夏 不在。」

「他不在?」她眉心一沉,心底越發不安。「為何不在?」

「不知道,听說半個時辰前出去,也沒說什麼。」

「夏炬呢?」

「他倆是一道出去的。」

易珂的心底咯噎了下,隨即起身往外走。「出事了。」

紫鵑不解地跟著她。「姑娘,什麼出事了?你走慢點,小心一會又不舒服。」

「他倆是二爺留在我身邊的,不會隨意離開,如今兩人一道離開也沒吭一聲,必定是……二爺出事了。」易珂哪有法子走慢,她甚至打算騎馬外出尋他,可她連他現在在哪都不知道,要怎麼找?

「會這樣嗎?」紫鵑疑惑問著,見她越走越急,忙拉著她。「姑娘,走慢一點,許是什麼事也沒有,可你要是走快了,心疾再犯,二爺會擔心的。」

易珂哪能顧及那麼多,她只想趕緊見到他。

然而在她走到前廳時,就听見了前頭有凌亂的腳步聲,不由拎起裙襦跑去,映著燈火,就見夏字班的人正抬著……

「阿熾!」她飛步跑去,燈火之下,夏熾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嚇人。「大夫呢?可找來了?」

「姑娘,夏 去請大夫了。」同樣負傷的夏煬氣息微亂,顧不上自己,讓人趕緊抬著夏熾往屋里去。

易珂走在最後,步伐又急又快,梗在心間的一口氣幾乎要上不來,可她強撐著跟著進房,就見夏煬割開夏熾的衣袍,露出肩頭橫到後背的口子,皮開肉綻,血瞬間染濕了床褥,可那血的顏色——

「紫鵑,趕緊去跟常嬤嬤說備解毒湯,快!」

紫鵑聞言,趕忙往外跑,夏字班幾個人看了她一眼,繼續著手處理夏熾的傷勢,幾個人井然有序,備水、擦拭、止血、上藥。

易珂雙眼眨也不眨,直睇著他毫無血色的臉,直到大夫來了,常嬤嬤也將解毒湯送來,她讓紫鵑撓著坐到一旁,好半晌才听大夫道——

「大人底子好,這毒也解得及時,如今再吃幾服藥,將傷口縫上,養個幾日,該是無礙。」

易珂听完,緩緩吐出一口氣,高懸的心才終于安放。

待大夫將夏熾的傷口縫妥了,易珂才道︰「大夫留步,這兒還有傷患。」話落,她看向紫鵑,再讓她拿了碗解毒湯遞給夏煬。

夏煬有些意外,他以為她該是先追問二爺為何受傷,沒想到卻要大夫先替他療傷,還給了解毒湯。

處理好手臂的傷勢,讓夏炬備了房讓大夫暫時住下,夏煬才向她作揖道︰「是我失職,沒能護好二爺。」

「到底是怎麼回事?」易珂沉聲問道。

「回程時遇到暗算,對方人數眾多,下手狠毒不留余地,一個不小心,二爺就被傷著。」

「能否推敲出幕後之人?」

夏煬沉吟了會才道︰「能州城知府吧,二爺最終巡到能州,發現當地大旱,而知府早已上疏,拿了賑銀卻無作為,二爺拿下知府,本該在能州城等待京城派官員交接,可二爺……急著回薊州,便將知府暫押在大牢,許是如此,才讓其黨羽想除去二爺,以為如此就能只手遮天,掩蓋罪行。」

易珂听完,不由抿唇不語。

是為了她嗎?是因為已經差人通知她,不想失信,才讓人鑽了空子。

「是我的錯,現下就去領罰。」夏煬沉聲道。

「就算要罰,也得等到二爺醒了再作定奪,這當頭你要好生護著二爺,絕不能再出紙漏。」

夏煬微愕地看著她,這話是在提醒他,對方一擊未中肯定還有後招,說不準一路殺進薊州。

「還有你們幾個,有傷勢的趕緊打理,先作歇息,夏 和夏炬都先回歸夏字班,如此有十二人,分成四組,兩組先歇,一組負責屋外巡視,一組則守在二爺屋外,一個時辰輪值。」易珂思索片刻後,再問︰「夏煬,能否再從其他地方調些人手?」

「行,我馬上處理。」夏煬應了聲,朝她作揖便往外走。

一旁的常嬤嬤見她遇事不亂,行事有度,極有當家主母的氣勢,難以想像她不過是個將要十三歲的小姑娘,不禁想二爺眼光真是毒辣,挑上這好姑娘,不過——

「姑娘,你先去用膳,二爺這兒交給我。」瞧瞧,她的氣色不佳,好似隨時都會倒下,身子骨還是教人擔憂得緊。

「不,我想看著他。」易珂走到床邊,看著他依舊無血色的臉,眼眶微微泛紅。

「不成,姑娘,你得先將自個兒顧好,才能照顧二爺,否則二爺醒了,你卻病了,二爺豈不難過?」

易珂心里再不願意,也知道嬤嬤說得有理,他都傷著了,她不能擾他心煩。

「嬤嬤,他傷的重,要是半夜發了高燒,就讓人趕緊將大夫找來。」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常嬤嬤輕拍著她的手,讓紫鵑趕緊攪著她回房用膳喝藥。

之後常嬤嬤看著夏熾裹著布巾的傷勢還微微泛著血,疑惑這血壓根不黑,二爺臉上也未顯中毒跡象,怎麼姑娘就知道二爺中了毒呢?難不成她還學過醫?

半夜,易珂睡得極不安穩,好似發了惡夢,硬生生從夢中驚醒,深秋的夜里,她滿身汗地坐起,氣息還亂著。

夢到什麼她記不清了,只是隱約好像听見了兵器的踫撞聲,猶如四哥造反的那個晚

忖著,她突地听見細微的聲響,像是兵器踫撞伴隨著吆喝聲,隨即起身搭了件短襖往外走,卻見紫鵑竟也未睡,而是站在門前從門縫往外瞧。

「發生什麼事了?」

紫鵑嚇了一跳,回過身來。「姑娘,你怎麼醒了?」

易珂沒回答她,硬是推開房門,外頭的動靜更大了些,似乎就在屋前的園子里。「是不是有人夜襲?」

「姑娘,別出去。」紫鵑趕忙拉著她。

易珂目光落在她顫得厲害的手,反將她往里間推。「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沒回來之前,你不準出來,知道不?」

「姑、姑娘?不成,你不能出去,外頭很危險。」紫鵑緊緊拉住她。

「你給我躲好就是。」

「不行!」

「反了嗎?我說的話都不听了,我還要你做什麼?」她眉目一斂,怒聲低斥道。

「姑娘……」紫鵑急得掉淚,不斷搖著頭。

「別怕,別擔心,有夏字班在,不會有事,我只是去照顧二爺,而你保護好自己,別讓我分心。」話落,她硬是將紫鵑關在里間,踏出外間就朝隔壁房去,不料沒瞧見常嬤嬤,更不見夏熾的人影,教她的心狠顫了下。

不會吧……她緊抓住桌緣強撐起身子,穩住不停顫抖的自己。

她看向外頭,黑暗之中,從林葉間依稀可見刀光劍影,不懂武的她踏到外面只會給人添麻煩,她應該待在屋里,可是……可是阿熾不見了,她要如何安坐屋里等消息?

緊揪著衣襟,安撫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她走到屋外,緩緩踏下廊階,晚風吹送著廝殺聲響和陣陣教她欲嘔的血腥味,她躲在樹後,眯著眼尋找夏熾的身影。

然而,無月的夜,周圍的燈火更是被刻意熄滅,以她的眼力,根本就分不清廝殺中的人是誰,就在這當頭,身後響起腳步聲。

腳步聲極輕,像是緩步逼近,背後的目光燃著騰騰殺氣,一股寒意從她的背脊竄起,她握緊雙拳忍住顫意,深吸了口氣,隨即朝右手邊奔去。

身後的腳步聲隨即響起,她頭也不回地跑,卻不知道該往哪邊去。

前方是殺戮現場,身後是寒冷殺意,而她的胸口越是跑越是吸不了氣,悶得發痛,痛到眼前發黑,冷汗涔涔。

不,她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她不能被殺……她要找到阿熾,她要找到阿熾!

「夏 !」看向左手邊的園子隱隱有抹熟悉的身影,她尖聲喊著。

那頭似被她的喚聲吸引,有人朝這頭竄來,她卻分不清是敵是友,只能繼續跑,直到胸口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拽住,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身子被瞬間抽去氣息,意識全失,整個人往前跌去——

「阿珂!」

一抹人影疾如電,長劍抹過刺客頸項,血濺瞬間,他已經將倒在地上的人兒抱起,輕拍著她冰冷的頰,恐懼如刃刺進他的胸口。

「二爺?」夏 趕了過來。

「把大夫帶來!」話落,夏熾已經抱著易珂跑進屋里。點了燭火,看著無一絲血色的她,他俯身將她擁入懷里,啞聲喃著,「公主……別走,別再離開我了……」

像是深陷五里雲霧,她的腦袋混沌不清,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直到听見有人不住地喚著。

喚誰呢?她嗎?有人尋她嗎?

她這般惹人討厭的人,也會有人尋她?

不……這世間,除了母妃,還有一人不管她做了什麼,不會討厭她更不會疏遠她……阿熾,她的小艷兒,那個她看著長大的弟弟……

驀地思緒清明,她想起受了重傷卻不見蹤影的他,雙眼瞬間張開,他竟在眼前。

她愣愣瞅著他,看著他憔悴的面容,烏青的下巴,盈滿淚水的魅眸……

「阿熾,你沒事吧?」

夏熾喉頭滾動了下,逸出嗚咽般的悶哼,硬是遏抑了滿溢的歡喜,才啞著聲道︰「我沒事。」

「嬤嬤不在,你又沒在房里,嚇著我了……」她想伸手模模他的臉,才發現自己連移動手的力氣都沒有,彷佛回到剛進入這軀體那當頭,虛弱得像是隨時都會離去。

「前晚有人夜襲,那時我已經好了許多,讓嬤嬤回自己屋里躲著。」他解釋著,好幾次快說不出話。

「……前晚?」

「嗯,你昏迷了快兩日。」他幾乎以為他要再一次失去她。

若不是大夫當晚被她留在家中,他不能也不敢想像她會變得如何,他又會如何。

易珂眉頭微蹙著,想起失去意識前,胸口痛得厲害。這兩年,她以為自己已經養好身子,結果不過是小跑一段,竟又將她打回原形……看來,她這身子根本就沒有康復的一日。

「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待在房里就是,有我在,不管怎樣總會護你周全。」失而復得的她,是他願意傾盡一切換取,哪怕要他的命,要他生生世世不得輪回,他都甘願。

「你不見了……我怕……我好怕……」她噙著濃濃鼻音,淚濕了眼角。

他負傷在床,有人殺進來,調派的人手也還沒到,也不知道夏字班的人擋不擋得住,她怕得受不了。

夏熾直睇著她,俯身擁著她,啞著聲,「我才怕……」這兩天的等待,幾乎要將他給逼瘋了。「答應我,要好好的……往後,不準再跑,我會護你周全,讓你再也不驚慌,你……別再嚇我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她還以為已經好了大半。

易珂把臉貼在他的肩頭,在他懷里感覺安心不已,然而當肩頭衣料被浸濕的瞬間,她察覺不對勁。

「哥哥,你怎麼了?」她急著想看他的臉,他卻起身別開臉,背對著她。

她看向自己的肩頭,那是被淚水浸濕的痕跡,她怔怔地看著,再緩緩看向他的背影,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卻突地听他道——

「丫頭,你怎會知道我中了毒?」

易珂頓了下,本要月兌口而出的話被硬生生擋下,思索片刻才道︰「我爹對些毒物有研究,所以我知曉中了毒,不見得血會變黑,有時些微顏色變化也可能是毒物所致,所以才如此推測。」

她在宮中見多了中毒之事,多少有點心得。她想,也許有人在他清醒時說了什麼,才教他這麼問。只是,他怎會在這當頭問起這事?

正疑惑著,見他轉過身,俊顏已不復方才的激動,眸色有些淡然,「我倒不知道燕成懂這麼多。」

她垂著眼避開他的注視。「我這不就是猜測?瞎貓遇到死耗子罷了……哥哥,我好累,能不能再歇會?」她疲憊地閉上眼,壓根不需要佯裝,因為她實在很虛弱,要不是想確定他的安好,肯定會多昏一會。

「丫頭。」

「哥哥,我累了,你……」

「你是否願意嫁與我?」

易珂頓了下,突地瞪大眼,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地說出口……所以,他擔憂她擔憂到落淚,真是因為他喜歡她?怎麼會?她到底是哪里好,教他這般上心了?

不是說喜歡她嗎?怎麼才沒多久又喜歡上她……她在想什麼啊,繞得自個兒頭都昏了。

「待你及笄,咱們成親吧。」

「不!」她想也不想地道。

「為什麼?」彷佛是意料中的事,夏熾面色平靜。

「因為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

她說的都是真的,她真心把他當弟弟,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再者,她這個破身子誰知道還能撐多久?

一年?兩年?她好不了的,注定無法與他到老,又何必擔擱他,何必讓他再痛一回?

夏熾掀唇輕笑了聲。「世間夫妻成親之前何來男女之情?成親之後自有夫妻之情。」

易珂直睇著他,不著痕跡嘆了口氣。「哥哥答應過我,誰都不能拘著我,讓我做不想做的事。」

夏熾笑意依舊,只是多了分自嘲。「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他懷疑她的身分,也從一盤涼粉里確認了她,可她從不吐實……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罷了,由著她吧,是他貪心了,才想將她佔為己有。

她心里早有了人,是他自個兒無法放下。

看著他離去的孤寂背影,易珂沒來由地想掉淚。

如果嫁給他,可以讓他粲笑如昔,她可以嫁,可是如果嫁給他,卻是讓他守著她離開,淚流滿面……又何必呢?

老天何苦這般折磨他?

幾日後,得知他準備再前往能州,易珂急著要紫鵑去把他喚來。

夏熾一進房,她立刻發現他身上的袍子是她縫制的那件!

「你你你……誰把這袍子拿給你了?」一問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白問了,分明是紫鵑背叛她!

紫鵑一接收她的目光,立刻垂著臉逃之夭夭。

「不是給我的嗎?」他問。

「是……可是,我還沒弄好呢,袍角本是要繡花樣的。」

「繡花傷眼,往後別繡了。」

易珂不禁哼笑出聲。「當初是誰要我繡手巾給他的?」還條件交換呢。她咂著嘴,看著自己親手做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更襯出他高大的身形,只是……「是不是大了點?還是你瘦了?」

「瘦了點吧。」

她抿起嘴,伸手想拉他衣袍,可想了想還是安分點,省得他誤解,可是當她的目光掃到他腰間的荷包時,不禁死死瞪著。

這……分明就是當年她送他的荷包,真丑……他怎麼敢戴著出門?她當年怎麼有臉送給他?能不能還給她?

「怎了?」夏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那個荷包好丑,取下吧。」簡直是不忍卒睹,看得眼疼。

夏熾將荷包握在手里,輕聲道︰「這個荷包陪著我出生入死,有它,每每讓我化險為夷,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取下。」

易珂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糾結在荷包上頭,畢竟那里頭有她誠心求來的護身符,他帶在身邊也好,只是荷包真的好丑,她當年是哪來的自信引以為豪的?

「不說了,我要走了。」

「等等,你傷勢沒好得這麼快吧,怎麼就急著去能州?」

「那夜留了活口,如今已供出主使者,自然得趕緊做個了斷。」話落,他想了下又道︰「我還是將夏 和夏炬留下,你要好好養病,別胡亂走動,不準再跑。」

「我知道,可是你的傷勢……」

「好得差不多了。」

「怎麼可能?才幾天功夫。」她可是親眼瞧見他的傷勢的,口子又深又長,就算大夫縫了傷口,也得多休養個幾日才成。

「你不信?」見她搖頭,他作勢要月兌衣。

「你干麼?」她戒備起來,死死瞪著他。

「月兌給你瞧。」

易珂本是要阻止他,可想想不對,她應該眼見為憑,否則他肯定騙她,于是她定定地坐在床畔等著,夏熾的動作卻停了。

他沒轍地看著她。「男女授受不親。」

易珂皮笑肉不笑地應道︰「當妹妹的關心哥哥,哪來的男女授受不親?月兌呀,哥哥,妹妹等著看傷勢呢。」他抱著她時怎麼不說?現在才說男女授受不親,不覺得矯情?

夏熾頓覺自己逗人反倒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硬著頭皮,背過身解開衣袍。

「蹲下,我瞧不見。」長那麼大個兒,她坐在床上能瞧什麼?

夏熾無奈地蹲在她面前,她將他的後領再拉開些,瞧見傷口還有些紅腫,但確實已經癒合,只是……「這是什麼傷痕?」她伸手觸模著橫陳在他背上的傷疤,看起來是舊傷痕,卻不少……她本要再拉下衣袍往下看,夏熾卻已經站起身,快速拉整衣袍。

「我還沒看完呢。」

「你既無意當我的妻子,不能看。」他背對著她整好衣袍,頭也沒回地走了。

「你……」

還談條件呢!當妻子了不起,就只有當妻子的才能瞧?

得!盡管囂張去,她才不會妥協。

真是的……眼光真差!就不能挑個溫溫順順的大家閨秀?找個溫良謙恭的好姑娘,和和美美,舉案齊眉,不是挺好的?

她都不知道還剩幾年能陪著他,真教他刻骨銘心了才離開,豈不是要逼死他?

算了,待她身子好些再給他挑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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