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躍龍門 第八章 二百五的兩百兩

作者 ︰ 子紋

一大清早陶朔語跟著陶西辰做了包子上市集,今天做的分量比昨日更多,依然很快就賣完。

陶朔語喜孜孜的將錢袋子收入衣襟。

「明日二哥有事,所以不來市集,我們把東西收拾、收拾,去康平樓听曲兒。」

陶朔語想也不想的搖頭,康平樓听曲兒可不是免費,坐在里頭,就算不吃東西也得點上一壺茶,茶可不便宜,一年去個一次還成,怎可天天去?

「別擔心銀子的事兒,二哥有。」

陶朔語自然知道陶西辰身上有銀子,陶西辰一手握著家中財寶,是陶家最富有的一個。

深知平時二哥就喜歡听小曲兒這個愛好,所以她雖然不去,卻也不好攔著他,只是……

她小心翼翼的開了口,「二哥,你覺得青竹姑娘如何?」

「還行。」陶西辰對這個青竹有點印象,之前是小桃紅身旁的跟班,倒也能唱上幾句,但聲音沒有小桃紅好,如今小桃紅被發賣,暫時找不到人的情況下就由青竹在內的幾個伶人頂上。

「如果二哥覺得還行的話,不如……我們替青竹姑娘贖身,你意下如何?」

陶西辰差點被口水給嗆到,他喜歡听曲,卻沒敗家到去替個伶人贖身,「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不是胡說八道,」陶朔語眼中閃閃發亮,「我喜歡青竹姑娘。」

陶西辰覺得好笑,「小魚啊,她就算人長得不差,聲音也不錯,但就是個唱曲兒的。」

陶西辰並非瞧不起伶人,只不過在世人眼中,伶人是賤籍,除非是運氣好遇上權貴之人贖了身、給了新身分,不然這輩子就連要跟普通人通婚都是難事,而且在聲色之地待得久了,他看這個青竹姑娘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陶朔語欲言又止的看著陶西辰,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解釋起。日後戎城大亂,青竹逃難時救了陶東朗,甚至還幫著陶家兄弟在蒼茫嶺安定下來,那麼些年,她看得出青竹對大哥有情,只可惜最終兩人沒有結果,如今再遇青竹,她不知道她與兄長將來如何,但單論上輩子的相助,她就舍不得一個好姑娘淪落風塵在人前賣笑。

「二哥不贖無妨,」陶朔語下了決定,「我找大哥。」

提到陶東朗,陶西辰更加放心,大哥比他更為理智,就算再疼妹子也不會由著她胡來。

「好。你就去找大哥吧。」

陶朔語將竹籃子給背在身後,「我現在就去找。」

「小魚兒,我發現你脾氣漸長啊。」陶西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這樣就生氣了?」

陶朔語的脾氣軟,從沒這麼硬氣過。「我不是生氣,只是做了些紅豆糕順便送去給大哥。」

今日的紅豆糕是用她自己賺的銀兩買紅豆和石蜜做的,不單要送給金雲陽,自己的大哥也有份,可惜三哥的書院太遠,她去一趟不實際,不然也想給三哥送一些。

不過等三哥回來,她肯定能賺更多銀子,到時做更好吃的給三哥。

听到陶朔語要找陶東朗,陶西辰自然不會自討無趣的去討罵挨。

「二哥先去听曲兒,等你完事兒就過來找二哥,二哥帶你回去。」將陶朔語送到了衙門口,陶西辰並沒打算進去。

「好。」陶朔語乖巧的點頭。

陶西辰腳步輕快的轉身離去。

只是他沒料到,他才一轉頭,陶朔語卻沒進衙門,反而先往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昨日陪著陶西辰去听曲兒,巧遇了青竹姑娘,讓她一時忘了還要給金雲陽送吃食,陶朔語擔心了一夜,就怕金雲陽不快,所以今日先緊著他來。

在將軍府里的金雲陽幾乎一夜無眠,一早拉著韓子安練了套拳。

等到陶朔語平時進將軍府的時辰已經過了依然不見蹤跡,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對著韓子安的拳頭也越來越不留情面。

金寶見狀,更加小心翼翼的在屋內收拾回京的行李,不敢發出丁點聲響。

韓子安天還未亮就被捉著在院子里過招,就算是他自小習武,但是遇上金雲陽這個瘋子的招式,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待他有些狼狽的擋下金雲陽踢過來的腿,退了幾步,金雲陽一個拳頭就要砸向他的臉時,月洞門外有了動靜,金雲陽的拳頭立刻停在他的眼前——

韓子安喘著大氣看著金雲陽,發現他的眼楮一亮,也跟著轉頭看向月洞門。

就見管家喜上眉梢,殷勤地領著陶朔語出現。

陶朔語一路走來有些忐忑,平時管家對她算是和顏悅色,但將軍府的下人有些愛嚼舌根的會暗地里對她指指點點,她全心知肚明,但今日從她進門,大伙的熱切眼神令她有些惶恐。

這是出了什麼事?

待進了進學院,看到金雲陽,她著實松了口氣,連忙向他跑過去。

管家心頭當然激動,昨日陶朔語才一天沒出現,二世祖都差點跟將軍打起來,為了將軍府的平和,陶朔語若能得將軍和夫人首肯住進將軍府,管家也是樂見其成。

金雲陽見到她的身影,心中一喜,臉上的笑意一時沒藏住,尤其見她一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他的心跳還不受控地跳快了幾分,果然——小土妞喜歡的是他的人,瞧她這副開心的樣子,可惜他舅父不在這里,不然就能讓他瞧瞧小土妞喜歡他的真心。

「貴人。」陶朔語臉上帶著笑,在他跟前停了下來,對自己終于不用被管家熱切的盯著瞧而松口氣。

她笑得跟傻子似的模樣,滿足了金雲陽的心,不過想起她昨日失約,臉色還是拉了下來,「怎麼?還記得來啊?」

陶朔語早料到他的不悅,畢竟是她自己承諾要天天來,如今她失信在先,所以也不會怪他,反而討好的說道︰「是我不對。你瞧,我今天給你做了紅豆糕,吃了就別生氣。」

「陶小魚,」金雲陽接過金寶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不要以為拿了這麼點破玩意就想討好我。」

陶朔語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貴人都吃矜貴的,我這……這不是沒銀兩嗎?」

若說方才金雲陽的不悅是裝出來,如今他臉上的陰沉卻是再真實不過,他目底翻涌冰冷的怒焰。

銀兩?她開口提了銀錢?難道真被舅父說中了,她是看上了他的銀兩,而不是他本人?

陶朔語沒有注意到金雲陽情緒的轉變,將竹籃放到涼亭的石桌上,分出要送給他的那一半,余下的放在金寶拿來的盤子中。

金雲陽站在亭外久久未動。

陶朔語在亭內,不解的看著他,「貴人?」

「沒銀兩?」金雲陽目光銳利,語氣帶著嘲弄,「不如我給你……一百兩夠不夠?」

一百兩?陶朔語眼中浮現驚喜。

雖說她現在開始賣包子靠著自己的雙手賺銀錢,但她也是有雄心壯志,希望越賺越多,而一百兩——她可得賺多久才成,八成賣一輩子的包子都賺不著,不過金雲陽這個大少爺卻是嘴皮子一動就能開口給人,太過豪氣,她活了兩輩子都比不上。

「怎麼?不夠?」金雲陽看著她側頭思索,心中竟然有股隱隱作痛的感覺,「再多給你一百兩,兩百兩——夠你過一輩子了。」

就當是他用兩百兩看清了她,也斷了兩人的緣。

陶朔語怔了怔,再笨也看得出他的憤怒。

她不解的看著他,「其實……」她軟軟柔柔的開口,「五十兩就夠過一輩子了。不過兩百兩也很好,兩百兩可以做很多事兒。」

兩百兩應該就夠給青竹姑娘贖身了。

金雲陽看著她幾乎發亮的眼,氣得心都痛了,惡狠狠地看向金寶。

金寶暗暗叫苦,拿出懷中的錢袋子送上。

金雲陽臉色冷得嚇人,打開錢袋,看也不看的拿了四張銀票甩在桌上,他確實不缺這麼點銀子,「拿去!」

心頭就像有針使勁的往上刺,但金雲陽不可能真的動手打陶朔語一頓,就當是他識人不清,沒看透她的心機,這世上果然沒有平白無故的示好,反正他就要回京了,往後山高水遠,一世不見。

陶朔語看著桌上的銀票,心里有些蠢動,畢竟銀子是好東西,她是尋常人,怎有可能不心動?

尤其戎城的物價一天一變的,有了銀子,她可以毫無顧忌的買食材給金雲陽做好吃的、可以替青竹姑娘贖身,說不定還能有余裕讓二哥不用再為了給家里添進項而以身試險,一家人得以擺月兌上輩子的苦日子。

怎麼辦?兩百兩銀子啊!她真的好想要。只是……

「不用了。」最終她壓下了自己的渴望,「我要靠我自個兒,我自個兒能賺。今天做的紅豆糕,里頭的紅豆和石蜜是我昨天賣包子賺的,我知道這東西便宜,但是我第一次靠著自己的本事賺來,等以後我賺更多錢了,我再給貴人做更多好吃的。」

空氣一時死寂,金雲陽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听錯了。

他看著陶朔語,「你……去賣包子?」

她興沖沖的點頭,拿出自己的錢袋子,「我這不是沒錢嗎?我連要買食材做好東西給你都不成,所以,你看——」她開朗地湊到他面前讓他看里頭的銅錢,「這是今天賺的!以後我可以給你做更多好吃的。」

看著錢袋子里少得可憐的銅錢,金雲陽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除了舅父一家和金寶幾個忠心的奴僕外,就沒外人對他真心過,但她……

「你這個傻子……賣什麼包子?我不缺那麼點東西。」

「我知道。」陶朔語小心的將錢袋子拉上,再放回衣襟中,「貴人自然不缺,但這是我一片心意。」

金雲陽先前的煩躁消去,猶如雨過天青。虧他舅父還是個將軍,簡直無知又愚蠢,小土妞喜歡的明明就是他,為了他都去擺攤賣包子了,還硬說她看上的是他的銀子。

「貴人,你快過來嘗嘗紅豆糕。」

這一次,金雲陽自然不會拒絕,只不過他才一動,陶朔語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

他不解的轉頭看她。

陶朔語抬起手模了下他的臉,她輕柔的踫觸令他如遭電擊。她靠得太近,他都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睫毛,才發現她長得真的好看……他登時感覺身子一陣躁熱。

陶朔語對自己給他造成的影響一無所知,只是撫過他的嘴角,「貴人,你這里怎麼傷了?」

金雲陽的嘴角確實有個小傷口,昨日與韓子安過招,一時不察被他打了一拳所留下的小傷。

他與韓子安雖是主僕,但是韓子安跟自己動手時卻從沒有客氣過,雙方都不給彼此留情面,所以跟他對打向來過癮痛快。

「沒事兒,對打時,被韓子安打的。」金雲陽也沒有隱瞞。

陶朔語不認同的看了韓子安一眼。她知道他是金雲陽的護衛,上輩子官拜從三品指揮同知,身手極好。

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韓子安卻清楚的看到了陶朔語眼里的埋怨,他不由覺得冤枉!金雲陽不過傷了嘴角,他的腰側可是有一大片瘀青腫脹,該可憐的人是他才對,只不過誰叫陶朔語在意的人是金雲陽,所以韓子安只能一嘆——認命。

金雲陽興沖沖的接過陶朔語親手遞過來的紅豆糕,大大的吃一口。

「好吃嗎?」

「當然,普天之下都沒你做的紅豆糕好吃。」這次他不再倨傲的不說好听話。

听到金雲陽喜歡,陶朔語一臉驚喜,「貴人能喜歡就好!」

金雲陽吃得歡,眼角卻注意到了未蓋起的竹籃里還有幾塊紅豆糕。

注意到他的視線,陶朔語出聲解釋,「這些是要送給我大哥,畢竟是我第一次靠自己雙手賺的銀子,我也想給大哥嘗嘗。」

金雲陽腦中浮現陶東朗的塊頭和一身肌肉,長得五大三粗,給這種人吃甜食是浪費,他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

「茶沒了,」他看了陶朔語一眼,「你跟金寶去泡壺茶過來。」

陶朔語雖然疑惑泡茶為何還要她跟著,但金雲陽開了口,她便沒有爭辯的乖乖照做。

她乖巧的模樣很討金雲陽的歡心,等到人一走,金雲陽不客氣的拿出竹籃里的紅豆糕,一手一個的塞進嘴里。

他的舉動,看得一旁的韓子安眼角直抽,吃得這麼急,也不怕噎住。

接著韓子安目光又看向一旁的銀票,「這兩百兩可還要給陶姑娘?」

「給!」金雲陽一邊吃,一邊大氣的開口。「就算是金山銀山,我都給!」

這財大氣粗也只有他金雲陽了。

金雲陽不客氣的吃光了竹籃里的紅豆糕,肚子有點撐,但心滿意足。

看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韓子安忍不住在一旁補了一刀,「小師弟,桌上還有,若不吃完,陶姑娘照樣會拿去給她大哥。」

金雲陽吸了口氣,說到底,這糕點是為了他準備,自然只有他能吃,那個陶東朗滾一邊去!

金雲陽也真是拼了,在陶朔語回來之前,硬著將桌上的紅豆糕一網打盡。

韓子安見狀,幾乎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這個二世祖很多時候不講理,但有時真是可愛得緊。

陶朔語回來看到被吃光的紅豆糕,怔忡的看著金雲陽,「貴人……很餓嗎?」

金雲陽沒有與韓子安獨處時的孩子氣,正經八百的點了點頭。

金寶雖然不在場,但大概也能猜到主子的小心思,于是說道︰「爺因為姑娘昨日沒來,所以一整日都未進食。」

這話說得夸張,只是吃得少了點,不過金雲陽沒打算更正金寶的話。

陶朔語神情內疚,也不追究那一半打算拿去給大哥的紅豆糕,「是我的錯,以後我賣完包子就盡快過來。」

金雲陽看著陶朔語瘦小的身板,不想讓她辛苦去賣包子,但想起她方才拿著銅錢給他瞧時的模樣,除了想要讓他吃好東西外,她應該也想靠著自己的能力賺錢吧?

金雲陽看似凡事不經心,但只要他想,他對自己在乎的人可是洞燭入微。

「兩百兩你收著。」他指了指桌上的銀兩。

陶朔語連忙搖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不想無緣無故的從他身上得好處。

「收下,就當是給你的辛苦錢。畢竟要做包子又要做給我的吃食,天還未亮就得起。」

「縱使如此,也是我心甘情願。」陶朔語倒是沒把這點事放在心上。「不值這些銀子。」

「胡說!」在他眼中看來,她的心意遠比銀子來得珍貴。他拿過銀票,塞進她的手里,「要你收下便收下,日後再多給我做些好吃的,若還有剩余的銀兩,就去買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

陶朔語低頭看著手中的銀票——她真的能收下嗎?她方才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忍住心魔拒絕,但如今他卻硬是送到了她手里……

「好。這兩百兩,就當我借的,」陶朔語不再矯情的收下,「日後待我賺了銀兩便還給貴人。」

看著她豪情萬丈的樣子,金雲陽忍不住失笑,抬起手輕敲了下她的額頭,「兩百兩?就靠賣包子還?」

陶朔語看著他的笑,心里也感到愉快,只是他的話,令她有些為難,「對,不過……可能賣一輩子的包子都還不了。」但她不會一輩子只賣包子,她會越做越好。

金雲陽的心情大好,「沒關系,就讓你欠我一輩子。」

陶朔語被他雙眼閃亮的俊朗模樣給迷了下眼,金雲陽真的有一副極好的相貌,「貴人,你真是太好了。不如,你答應我件事兒?」

金雲陽爽快的應允,「說吧,我都答應你。」

「我想見將軍。」

金雲陽一愣,懷疑自己听錯了,「什麼?」

「我想見將軍。」陶朔語再次重復。

「見他做什麼?」

「將軍英勇威武——」

「行了、行了。」金雲陽打斷了陶朔語的話,這才想起這個土妞兒崇拜自己的舅父,「你就這麼膚淺,崇拜個武夫?」

堂堂一個大將軍,他竟視為武夫?

陶朔語帶笑的看著他,「若貴人覺得膚淺,我也只能承認。保家衛國的將士,都值得我崇拜。」

金雲陽眉頭一皺,「在你心中,我與舅父到底孰重孰輕?誰才值得崇拜?」

這兩人是能比較的嗎?而且,為何要比較?陶朔語一臉的茫然。

「土妞兒,這還得想嗎?」

「在我心中是貴人重要,但是……」陶朔語不解,「這與我想見將軍之間並無沖突,將軍是貴人的舅父啊!」

「他雖是我舅父,卻總想端著架子管著我。」

「貴人,」陶朔語柔聲說道︰「有人管束,其實也是種福分。」

金雲陽被說得一愣,這句話有點意思……

「日後有機會,我便讓你看看他。只是……你真覺得他英勇?」

「駐守戎城的韓家軍,金戈鐵馬,氣吞山河,自然英勇。」

金雲陽撫著下巴,若有所思。

韓子安見狀,眼角又是一抽,這個二世祖該不會突生偉大志向從軍去吧?若真是如此,將軍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貴人,我真的很想見將軍!」

金雲陽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低頭看著她的雙眼,「可是最近我舅父忙于軍務,鮮少回府,不如——你住進將軍府,住進來,總會見到我舅父。」

韓子安已經無力叨念金雲陽的陰險狡滑,未出閣的姑娘為了他拋頭露面賣包子也就算了,現在還妄想人家無名無分的住進將軍,要不是深知金雲陽的心意,他真會以為金雲陽不把人家姑娘當一回事。

金雲陽的心思不復雜,他向來隨心所欲,想要什麼,只知道搶到手邊就是,閑言閑語他沒放在心上,畢竟也沒人膽敢到他面前碎嘴。

陶朔語也沒想到名聲一事,畢竟若真顧念名聲,今日她也不會站在金雲陽面前,只是她心知肚明住進將軍府是萬萬不能,縱使她願意,她的兄長也不會應允。

于是她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謝過貴人好意,只是我不能住進將軍府,但我可以賣完包子之後再過來將軍府親手給貴人做吃的,到時貴人能吃到現做熱乎的餐食,我也試試能不能有幸踫上將軍,這樣可好?」

金雲陽並不滿意陶朔語的答案,但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他還是心軟,「隨你吧。」

陶朔語松了大大的一口氣,為了不誤時辰,一個灶台要做包子賣又要做吃食給金雲陽,她肯定得早起,但她又擔心起得太早在灶房弄出動靜讓陶西辰起疑,如今倒好,問題迎刃而解。

「多謝貴人,貴人你真是太好了!」

看她興奮的樣子,金雲陽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

陶朔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看他臉上的笑,她將他的踫觸拋到了腦後,還呵呵直笑。

看她一副傻樂的樣子,金雲陽深刻的感受到她的一片真心,身為大男人的他,也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或許給她點首飾或是——每日幫著她賣包子?

堂堂金家大少爺去賣包子,這若傳出去會嚇倒一票人,但金雲陽本人卻不覺得失了顏面,人家陶朔語為他都拋了矜持,他去幫忙也是情理之常。

陶朔語將空的竹籃收拾好,「我們說好了,以後就等我賣完包子再來將軍府,貴人就別再因為等不到我生氣了。」

「知道了。」金雲陽有些不滿的看著她的動作,「怎麼?你要走了?」

「嗯。」陶朔語點頭,「我還要去康平樓找我二哥。」

紅豆糕都沒了,陶朔語就沒有非要去看陶東朗的理由,但是手里拿著兩百兩的銀票,她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一趟康平樓。

金雲陽一開始便派人查了陶朔語,自然知道她有三位兄長。他沒有親手足,唯一有的就是整天拿著書冊都要讀成書呆的表兄,和那個刁蠻得要死的公主表妹,所以他從不羨慕擁有手足至親之人。如今听陶朔語一口一聲總將兄長掛在嘴上,他更深覺手足全是討厭鬼。

「我送你。」他私心想要跟她多待一會兒。

陶朔語受寵若驚,只是還沒來得及回應,韓子安已在一旁說道︰「少爺,你還被將軍禁足,將軍有令,除非少爺回京,不然不得解禁。」

這冷冷幾句儼然讓他顏面盡失,金雲陽耳朵瞬間紅了起來,「混帳!胡說八道,我都多大的人了,還被禁足——豈不笑話!」

韓子安反應只是拱手請罪。

「土妞兒,」金雲陽立刻看向陶朔語,傲然的微揚下巴,「我沒被禁足。」

陶朔語是單純,但不是傻,她對他甜甜一笑,「是。貴人自然不會被禁足,只是我二哥就在康平樓听曲兒,離將軍府不遠,我自個兒去尋他便是。日後有機會,我再帶二哥來見貴人,貴人今日就乖乖在府里可好?」

陶朔語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金雲陽不顧韓熙明的命令,雖說以金雲陽的張狂他並不在意,但她不願。

金雲陽原想不顧他舅父的禁令,陪陶朔語出府,但看她一臉祈求——他心頭一軟,不想她為難。

雖說舅父是否喜愛陶朔語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但是這個小土妞傻得可愛,值得認識她的人喜愛,所以這次他妥協,等舅父回府,他再跟舅父好好談談禁足令的問題。

他暗暗給韓子安使了個眼色。

韓子安接過暗示,在心中嘆口氣,跟在陶朔語的身邊,親自將人平安送到康平樓,還特地多待了一會兒,確認安全無虞。

只是臨走時,他驚訝的發現才從金雲陽手中拿走兩百兩的陶朔語,轉手就花了個干淨,她竟然買了個人——還是個有賤籍的伶人。

這下可好,金雲陽給銀兩的本意是想著讓陶朔語不要委屈自己,多買點姑娘家的首飾布料,萬萬沒料到她最後竟是買了人。瞧陶朔語的熱乎勁,顯然是對這個伶人頗為喜愛。

韓子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這個二世祖嘴上不說,但明顯認為自己理所當然是陶朔語心中的第一,如今看來,似乎也不全然如此。

金雲陽原以為陶朔語只有三個兄長很討人厭,如今可要再多一個令他不喜之人,而這人會到來,正是因為他的出手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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