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那位女妖精 第十二章

作者 ︰ 簡單艾

射擊場里,一名長發及胸、身材惹火的女人戴著護目鏡與耳罩,身姿筆挺地持槍射擊著。

她的目光專注,睜大的眸眨也不眨一下,一輪子彈打完時,填充子彈的動作俐落迅速,再重新舉起槍時,也沒看她做什麼瞄準的動作,槍聲一出,子彈正中靶心……

如此神準的射擊能力卻無人敢上前討教,甚至連上前恭維一聲都不敢,畢竟從那女人身上四散而出的熊熊怒火,十公尺外都能感受到,誰上前誰傻!

休息室里,隔著大面玻璃對外觀看著的兩個女人,或站或坐沒一個正型,姿態雖然隨意,渾身上下卻也透著一股氣場,一種上位者才有的自信與矜貴。裝不來、學不會,讓人望之隱隱生畏。

「她這樣多久了?」爾珥抬了抬下巴,就算沒有指名道姓,也知道她問的是誰。

「一小時又二十三分鐘。」參騎士看了一下表,精準報出時間。

「打了多少發子彈了?」

參騎士听得低笑了一聲。「要收費?」

「知道是誰惹了她吧?」

「那當然。」參騎士將目光重新落在電腦上。「我會將帳單連同律師函一並寄給她。」

點點頭,爾珥仍就有些不滿。「你看看她,發泄怒氣的方式這麼多,怎麼偏偏選燒錢的這種?把惹她的人毒打一頓不就好了。」

參騎士默了默,心知肚明爾珥也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以她們的武力值,真的讓她們出手打人,不死也殘!

「真無趣!」爾珥故意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彈殼一直掉,別人還以為她從頭到尾只擊發了一槍呢。」她瞄了眼滿地的彈殼。「這種泄火的方式真沒勁。」

參騎士跟著看了槍靶一眼,彈孔正中靶心,從頭到尾,不管她打了幾發子彈,彈孔都只有一個,這神準的槍技,簡直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情愈差準度愈強,你不讓她在這里發泄一下,難道還真讓她去廢了那個女醫生?」

爾珥听得皺了下眉頭。「那個女醫生呢?」

「警局里。」參騎士的指尖輕輕敲打在膝蓋上。「她父親已經派律師過去了。」

「那又如何,我們的律師團隊還會怕他們不成?」

參騎士勾了下唇。「我想,這次她的律師會在她的精神方面做文章,再加上她父親有些人脈,這件事我們若不插手,案子就會被大事化小,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哦?」爾珥感興趣地挑了下眉。

見爾珥那模樣,參騎士就知道她想問什麼了。「女醫師喜歡小七的男人,曾趁職務之便違反醫德。」

「呵呵。」爾珥這次是真的笑了。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會違反什麼樣的醫德,大家心知肚明。「把故事說來听听。」

參騎士放松肩膀靠在椅背上。「柏教授從十二歲開始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整整十年,病情穩定之後的回診情況也都良好,二十五歲時因研究實驗需要常駐美國時,便在美國另外找了一名心理醫生,而李妍當時是助理醫生。」

听到這里爾珥就明白了。「接下來的故事發展就是李妍對柏教授一見傾心,想利用職務之便攻克他的心防,而心理醫生的職責之一便是傾听,听來听去就覺得這世上她是最懂他的人,只有她才能靠近他、親近他、走入他心中並救贖他。」

參騎士打了一個響指。「李妍的行為在她的老師退休後由她接任柏教授的主治醫生,開始漸漸失去控制,察覺到異樣的柏教授曾中斷了一年沒有回診,後來因為許多糟心事攪得身心俱疲,才又約了心理醫生。」

「自己送上門去?」爾珥有些訝異。

「他約的是另一名醫生,另一家醫療機構。」

爾珥吹了一聲口哨,這手伸得夠長了。

「那一次,柏教授被送進了醫院的加護病房。」參騎士看了眼窗外的戚棲。「壹看過病歷了,是嚴重的藥物過敏。」

藥物過敏?爾珥冷哼一聲。「柏教授告李妍了?」

「告了。」參騎士聳了下肩。「無奈人單力薄,就算是有名的科學家也難敵財團的打壓與暗地里的各種疏通。」

用金錢、地位、人脈堆疊出來的金字塔頂端,公理正義往往只是他們的一句話,一般人就算再委屈、再不甘也無法撼動他們分毫。

「這就是你所說的大事化小?」爾珥眼楮微微眯起,隱在眼底的眸光變得犀利又危險。「將李家的財力、勢力、人脈以及不法操作的資料整理給我。」

「打算把李家給端了?」

爾珥唇角微揚。「小七認定他了不是嗎?」

「看起來是。」組織里的人都護短,既然是小七的人,那麼就是組織的人。組織的人豈有乖乖被欺負的道理。

「李家交給我來對付,李妍這件事交給小七自己處理,否則她那股氣無處發泄,不知道又要揮霍掉組織多少錢呢。」她看著愈掉愈多的彈殼,心疼啊。「她男人怎麼樣了?」看小七射擊的準度與狠勁就知道她現在有多窩火了。

「有壹騎士在,當然不用太擔心,她不守在醫院卻跑來這里發飆,就可以知道她有多氣自己了。」

「自責沒保護好自己的男人。」爾珥說得肯定,這種心情,她懂。

「嗯。」參騎士看了爾珥一眼。「鞭長莫及也就算了,事情還是在她眼皮底下發生的,你說她怎麼可能不自責?」

「也是。」爾珥的目光落在外頭的槍靶上。「我在想,小七肯定是將槍靶當成那個女醫生在打了。」槍槍斃命。「你說男人為什麼總是主觀地認為女人都是弱小的、需要幫助的,即使知道我們的身分與武力值,遇事時仍是下意識地護在我們身前,簡直想把我們給急死。」

「那是因為那男人心里有你。」

爾珥听了,對她比了個贊。想到自己的男人,揚眉一笑。「今天若是我的男人因為護我而受傷,我非好好跟他算帳不可。」

「怎麼算?」參騎士有些好奇。

「床上算。」

「……」還真是簡單直白!她不該問的。

「每算一次就讓他發誓絕對不會再犯,直到他真心立誓為止。」

是嗎?參騎士別有深意地看著爾珥。她怎麼記得常常有人下不了床,連電話都是她男人幫忙接的。

「成功機率多少?」參騎士也是個看數字說話的人。

「零!」爾珥說得有些懊惱。「怎麼說他都不听,還說什麼其它事情都好商量,只有這件事不行!」她愈說愈火。「不僅如此,還偷偷背著我去練搏擊,練得一身傷回來,被我發現時還一本正經地跟我說,這是必經過程。我去!」雖然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但她就是見不得他受傷。

參騎士低笑了幾聲,笑罵了句︰「別撒狗糧,我不吃。」

爾珥睨了她一眼,言歸正傳︰「那女醫生對小七男人下的催眠暗示可解了?」

「就是因為被解了,女醫生才這麼恨小七。」

爾珥嘖了一聲。「強扭的瓜不甜。」

「愛情是不講道理的。」參騎士感嘆了一句。「小七男人的父親也趕去醫院了。」

「這是要見家長了?」

「你關注的重點能不能正常一點?」

「哪里不對了?」爾珥聳了下肩。「這不是遲早的事嗎?」組織里的伙伴都是一個樣,看上了眼、入了心就不會變了。「我可以傳授我的經驗值。」

「她男人的情況有些復雜。」柏清言父親的師生戀,母親的精神疾病,他本身的心理狀態與異能,一件一件都需要時間去處理。

「你不相信小七?」爾珥挑了下眉。

想了想,參騎士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妖精有沒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

靜默了兩秒後,「沒有!」這句話被兩人同時月兌口而出。

「喂,你說,小七會不會乘人之危霸王硬上弓?」參騎士突然替柏教授感到緊張。

「如果我是小七的話……」爾珥沒有將話說完,但表情卻明明白白地透露了一切。

參騎士翻了個白眼,她知道再問下去,那句「如果一件事上床一次解決不了,那就上兩次」就會從爾珥嘴里吐出來了。

「咦!」爾珥瞄向外頭的眼神微凝,用手肘推了推參騎士的肩膀。

就見戚棲突然放下持槍的手,呆立了兩秒之後,將耳罩跟護目鏡隨手一扔,奪門而出。

對看一眼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看來,壹做的手術結束了。

柏清言意識回籠時,尚未睜開眼就感覺到有人正輕輕地擦拭著他的手指,手勁刻意放輕,動作不敢過大,小心翼翼得就怕吵醒他似地,這種許久都不曾感受到的溫暖心意,此時竟讓他的眼眶莫名發熱。

歷經生死後,總能讓人特別珍惜生命。

十歲那年,他並不認同這句話,面對活下來的自己,他只感到無盡的茫然與悲傷,還有那沉重得幾乎負荷不了的壓力。

三十二歲的這一年,他總算對這句話有了認同與從未有過的感觸。

當李妍持刀沖過來時,他知道戚棲已經做好了防御的準備,而會護在她身前替她擋下這一刀,一是他不敢冒險,二是他想反擊。

但當戚棲雙手按壓在他月復部並紅著眼瞪他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錯了。

「誰讓你擋在我身前的!誰準你受傷了!」她吼他的聲音听起來像在哭。「我連傷你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你竟敢讓別的女人捅你一刀!」她狠狠地瞪著他。「你如果敢給我有事,我們就走著瞧!」

那一刻,他笑了,即使從月復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冒出了冷汗,他仍是真心地笑了。

他突然覺得他的戚棲真好,能讓他遇到這樣的一個她真好,讓他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一個真心在乎他生死的人,還有這麼一個人會舍不得他。

他想跟她說︰「別生氣,下次一定讓你護著我,所以這次,一定要原諒我。」

「你還想要有下次?!」……他想,他的戚棲若听他這麼說一定會對他這麼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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