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筆小福娘 第十二章 三個女人一台戲

作者 ︰ 綠光

「你怎麼了?」範姜逸扶著她到一旁坐下。「瞧你臉色差得很。」

她被折騰到早上,臉色是能多好?毛知佳雖然有很多想抱怨,可眼前的陣仗很明顯就是有問題,只能低聲問︰「我沒事,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只是你老公太好,有人想搶。」他附在她耳邊低喃著。

毛知佳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講重點。」

「橫豎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倒是你怎麼過來了?」

瞧他沒當回事,她就安心了些,瞧平安侯一家子都朝他們這頭看過來,她用氣音道︰「我那兒有廚房送來的雞湯,說是你吩咐……」

「你喝了嗎?」他急聲打斷她的話。

「沒,今天是十五,你怎會送雞湯給我?我覺得奇怪,所以才會過來瞧瞧。」才一段路就走得她咬牙切齒,渾身像是快要散了一樣。

範姜逸松了口氣,隨即揚起笑意。

這是他們的約定,是他強硬定下在每個月的十五這一日,他們會吃全素,也慶幸凶手挑選了好日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熙妍,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得要顧全你姊姊的名聲,否則她就毀了。」喬氏尖銳地哭喊著。

毛知佳一頭霧水,畢竟她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

正想要他說個明白時,外頭傳來陣陣腳步聲,她回頭一瞧,可真是熱鬧了——姜氏、羅與、紀重恩,就連範遇都來了,後頭還有些丫鬟婆子,算了算竟有二十來人。

「二弟,這是怎麼著?」範遇一進屋就怒聲喊道。

範姜逸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哪有什麼事,不過是佟四姑娘要探視熙妍卻跑錯地方罷了。」

「範逸,你竟敢粉飾太平!方才我們進來時已經瞧得一清二楚!你與我的女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人還抱在一塊!」平安侯嗓門大得讓在場所有人都听得再清楚不過。

毛知佳聞言,不禁看了範姜逸一眼。

「平安侯,你此番話,敢以自己的性命起誓嗎?」範姜逸說起話來是一貫慵懶,沒有溫度的黑眸卻冷進骨子里。

「你別扯開話題,橫豎你今天就是要給我一個公道,否則我不要老臉也要到御前替女兒討個公道。」

「好啊,咱們就到御前說明白。」範姜逸就等他這句話。「重恩,備馬車,把相關人等帶著,準備進宮。」

紀重恩應了聲,一直跌坐在地的佟熙嫻握了握手,不敢相信他竟狠心至此,而平安侯也有一瞬的倉皇,要真是到御前,他哪能討什麼便宜?

「胡鬧,才多大的事也敢鬧到御前?」範遇怒聲喝斥著。「這又沒多大的事,大不了納為平妻就是,姊妹共事一夫也是佳話。」

毛知佳在旁簡直不敢相信,不過是一場鬧劇就企圖用人海戰術,你一言我一語地硬逼人就範,硬吃下悶虧?

「那是不可能的事,眼前這個局,誰也別想要我吞下。」範姜逸絲毫沒有動怒,笑著臉,儼然沒將這場鬧劇看在眼里。

姜氏站在門檻處已經听了一會的話,身在後宅的她又怎會看不穿這是什麼把戲?只是沒想到這事竟連自己的夫君也摻雜其中。

「二弟說得對,這瞧起來就是個局,二弟不如從頭說起,要是佟四姑娘純粹是走錯地方,咱們也得還佟四姑娘清白,不能毀她清譽。」姜氏說起話來有條有理,一開始就咬住這是個局,讓外頭的下人听個分明。

「侯爺夫人這話就不對了,方才是咱們夫妻親眼所見,還假得了?」喬氏不快地斥道。

姜氏笑得婉約,道︰「在很多人眼里,真假向來不是最重要的。」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親眼瞧見的不過就是場笑話。

「你!」

「你少說兩句,這是二房的事,你插什麼嘴?」範遇不快地斥道。

皇上龍體有恙,鬧到御前也是無用,橫豎這事只要眾口鑠金,肯定能逼範逸就範,他摻和一腳無非是孟氏的計謀未成,只能想法子讓範逸多點事忙,省得插手貴人的事,如今只差臨門一腳,他怎能允許姜氏壞事。

「我為何不能插嘴?夫君不懂後宅之事,可妾身很明白,此事一看就漏洞百出,宅里總是要先審過,難不成要送到御前讓皇上親審?咱們侯府鬧出這等事,要是傳出去,壞的又是誰的名聲?」姜氏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道,「咱們什麼都不查,任由他人胡說八道、積非成是……究竟是把咱們侯府當成什麼!」

一旁的毛知佳差點就鼓掌叫好,好她個侯爺夫人,通身的氣勢,不帶髒字的罵法完美的宣示身分,她真是不得不說,說話真的是門藝術,要說到狠打了人家的臉又讓人反駁不得,真是技術活。

範遇張了張口,臉都漲紅了,很想反駁卻真的反駁不了,畢竟她現在抬出來的是侯府的名聲,身為侯爺的他總不可能在這當頭還幫著外人。

「二弟不如先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姜氏挑了個位置坐下,大有立地就審的打算。

範姜逸勾唇笑得十分真誠。「大嫂,掌燈時分時廚房送了雞湯來,說是熙妍吩咐的,可我覺得味道有異,加上正在看卷宗就不慎把湯給灑了,還撞著了燭火,然後佟四姑娘就模黑進來,她說來探視熙妍,我請她離開,誰知道她卻突然撲了過來,而我早一步避開,所以她便撲跌在地,這當頭平安侯夫婦闖了進來,沒頭沒腦地對我說了那些話。」

「大堂上審問也不會只听片面之詞!」平安侯惱怒道︰「更何況,你可是錦衣衛指揮同知,身邊有錦衣衛跟隨,書房這種重地,里外豈會沒人看守,我女兒就算走錯地方,又怎能如入無人之境地踏進這里?」

今日遠事是難了了,不管怎樣定要將女兒推給他,否則女兒的閨譽有損,要是不進武定侯府,還能把她嫁到哪?

「平安侯說得極對,今日踫巧沒讓錦衣衛跟著,身邊只有重恩這位隨從。」範姜逸指著外頭的紀重恩。「重恩,你送了雞湯過來後,去哪了?」

「二爺,有個丫鬟說馬房的馬被驚嚇,要我去瞧瞧。」

「然後?」

「咱們的馬房只有小廝打理,突然跑來一個丫鬟說馬房的事,小的覺得奇怪,所以就把她打暈帶過來。」紀重恩指著羅與腳邊還昏厥的丫鬟。

「羅與,把她喚醒,順便過來驗一驗這雞湯里有什麼。」

羅與彎身朝丫鬟的人中一按,丫鬟隨即痛得皺了眉,清醒過來,羅與便踏進屋里,查探雞湯。

佟熙嫻的粉拳在寬袖里緊握著,臉上卻未顯露半絲不安。

丫鬟一臉茫然地看向四周,姜氏瞧著那丫鬟,問著心月復嬤嬤。「可知道那位丫鬟是哪里的?」

白嬤嬤看了眼,便道︰「那是灶上的粗使丫鬟丁香,已經進府六個月余,賣的是十年契,今年十三。」

姜氏輕點著頭,看了白嬤嬤一眼,白嬤嬤便走到外頭,站在丁香的面前,沉聲斥道︰「灶上的丫頭,是誰讓你跑到擎天院,要紀護衛跟著你去馬房的?」

丁香直瞅著,像是驀地清醒過來,趕忙起身跪伏在地。「奴婢……奴婢是路過馬房,瞧見驚馬了,不知道該找誰,一路走錯路,來到這兒剛好遇到那個人……奴婢連他的身分是誰都不知道,只是告訴他這件事而已。」

「馬房和擎天院一南一北,你也未免走得太遠?」白嬤嬤看了眼一旁的粗使僕婦。「來人,十大板!」

「是!」四名僕婦站了出來,兩個抓著丁香的手腳,一個持棍,一個準備報數。

丁香不斷掙扎,可瘦弱的身板哪里掙得月兌,眼看著棍子就要落下,她才尖聲道︰「是一個姊姊給了奴婢一貫錢要奴婢這麼做的!」

「什麼姊姊?」

「奴婢不知道,奴婢沒看過她。」

白嬤嬤冷著聲再問︰「什麼模樣,什麼發飾,什麼衣裳?」

「姊姊長得標致,有雙丹鳳眼,發上好像簪了兩朵銀花,穿的是湖水綠的衫裙,裙擺好像繡了什麼。」丁香緊閉著雙眼,連珠炮地道,就怕說得遲了,棍子就要打在她身上。

白嬤嬤將結果回稟給姜氏,姜氏微眯起眼細想,佟熙嫻身邊的丫鬟並沒有丹鳳眼,而且府里的丫鬟也沒有丹鳳眼的……這手段也安排得太好了,小小年紀,心計高超。

「二爺,這雞湯里慘的是銷魂丹。」那頭,羅與已經聞出了摻在雞湯里的藥。

「羅與,銷魂丹是做什麼用的?」

「呃……」在場有女謄,真要他說出口?瞧二爺那認真的神色,羅與只能別開腦道︰「有助與男女和合的藥。」

範姜逸壓根不意外,握了握毛知佳的手安撫她。「送去你那邊的雞湯呢?」

「我讓采薇帶著。」她指了指外頭,將采薇招來,將食盒交給羅與。

「重恩,廚房的人是否都找齊了?」他問著外頭。

「都找著了,送雞湯來的也找到了。」紀重恩將一干人等全都帶到廊階下。

「二爺,夫人的這碗雞湯里摻的是烏頭,只要夫人喝下,一旦發現得晚恐怕就……」

與也嚇了一跳,不懂怎會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姜氏聞言,難以置信地瞪著佟熙嫻,沒想到她心思歹毒至此。

範姜逸神色寒厲,看著廊下。「是你將雞湯送過來的?」

一名奴婢嚇得臉色慘白跪伏在地。「二爺饒命,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是劉婆子要奴婢送的!」

「二爺,老奴什麼都不知道,是趙廚子說擎天院要雞湯,老奴才讓人送的。」劉婆子嚇得趕忙跪下。

「二爺冤枉,小的……」

「重恩,全部押下去,亂棍打死!」範姜逸喝道。

姜氏聞言,正要阻止他,怕他把人打死就死無對證時,趙廚子立刻跪下喊道——

「是曇香給了我藥,要我摻進去,可她說只是迷藥而已!」

「曇香?」

「二弟,那是孟姨娘身邊的二等丫鬟。」姜氏即刻替他解惑,隨即差白嬤嬤帶人過去押人。

「你在胡說什麼,這事怎會扯到芳娘頭上。」範遇不滿地道。

「大哥稍安勿躁,把人帶來就能問個水落石出。」範姜逸聲薄如刃,看他的目光冷肅懾人,帶著幾分血性。

範遇見狀,心里莫名怵了下,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不解火怎會燒到孟氏身上。

「你們這都是在做什麼?我沒興趣看你們的家里事,我現在只要討一個公道。範逸,你——」平安侯說到一半,對上範姜逸那雙平淡無波的黑眸,不自覺地閉上嘴。

屋里突地靜默下來,近兩刻鐘後,白嬤嬤總算把人給押到擎天院,孟氏也跟在後頭叨隱著,此外還有範遇的幾名姨娘,狀似看好戲般的跟來。

「姊姊,到底發生什麼事,怎會讓白嬤嬤到我屋里押人?」孟氏攏了攏鬢發邊上的大紅絹花。

「二爺和熙妍的雞湯里被下了毒,趙廚子供出是曇香所為。」姜氏淡道。

孟氏臉色突變,瞪著已被押著跪下的曇香,還來不及阻止,便听曇香道——

「二爺饒命,奴婢是被孟姨娘所逼,奴婢是別無他法。」

孟氏指著她的手指不斷地顫著。「你這個賤婢,竟敢栽贓我,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說著,己經一腳踢了過去。

白嬤嬤隨即向前將孟氏拉開,不讓她有機會對曇香動手。

「侯爺,不是妾身所為,是有人收買了曇香要陷害妾身!妾身與二爺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傷害二爺?」孟氏說哭就哭,哭得梨花帶雨,教範遇不舍。

「芳娘所言不假,芳娘怎會無端端地傷害二弟和弟妹?這個丫鬟不老實,得要狠狠地審,她才會說真話。」範遇怒聲罵道。

範姜逸來回看著,突地低笑出聲。「重恩,把展清找來,就說我府里有個丫鬟要讓他好好審一審,也讓府里的下人知道,北鎮撫司到底是怎麼問訊的。」

孟氏登時忘了掉淚,也不知道把人送到北鎮撫司對她到底是不是好事,她不過是煽動佟熙嫻對範逸下藥,怎會鬧成如此?

可曇香一听到北鎮撫司,雙腿都軟了,听說北鎮撫司問訊,饒是鐵錚錚的漢子都撐不過,再硬的嘴都會被撬開,要不就會被刑求至死……她寧可求個好死也不要進北鎮撫司。

下意識的,她的頭微向後轉。

一瞬間的動作沒有瞞過姜氏的眼,姜氏立即起身道︰「將楚姨娘押過來!」

她這一聲大喝,幾人神色都有些茫然,孟氏只稍微怔忡了下,隨即明白過來,揚手打她。「楚湘,你這個賤人陷害我!」

楚氏閃躲了下,卻被白嬤嬤抓得死緊,臉上還被孟氏給抓了下,痛得她捂著臉罵道︰「你才是賤人,分明就是你要你的丫鬟下毒!」

「我呸!我跟二爺無怨無仇,我為什麼要丫鬟對二爺下藥?」她是傻了才會要自己的丫鬟去動手。

「你跟二爺無怨無仇,但是跟二夫人有過節,你出言不遜,言語上捉弄二夫人,說不準就是不滿她身為庶女卻能成為正室夫人,所以才對她下毒!」

孟氏真是被她給氣笑了。「我再不滿又能如何?你也知道她是正室夫人,我無端端地對付她做什麼?」

她會蠢得給自己找晦氣不成?她要對付的是範逸,貴人正要成就大事,要是佟熙嫻有本事把藥讓範逸喝下,那就是一勞永逸,可誰知道竟出了岔子!

要說楚湘這個蠢人有這般心思,她是絕對不信的!

「我又不是你,我怎會知道?你就是討厭她們佟家的姑娘,因為她們都曾經讓你難堪過,所以你打算先毒死二夫人,再對二爺下藥,好讓佟四姑娘的清白盡毀,外頭就會開始流傳佟四姑娘搶妹夫毒死妹妹的流言,正好遂了你的意。」

孟氏一頓,看向一直背對著她坐在地上的佟熙嫻,冷笑了聲,原來如此!

「楚姨娘,你怎會知道藥的事?」姜氏冷聲問著。

楚氏還一臉不解地看著她。「不是姊姊說的?」

「不,我只說他們兩個被下毒,並沒說是什麼毒,更沒提到藥。」

楚氏愣在當場,想要辯白,腦袋卻已經空白。

「曇香,只要你現在道出實情,我還能讓侯爺跟二爺求情,別將你送北鎮撫司,一旦你錯過這個機會,你只能死在北鎮撫司的牢里。」孟氏抬高尖細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曇香渾身顫著,最終只能道︰「是楚姨娘把藥交給我,還說要我記好,白色瓶子的是要給的二爺的,藍色瓶子是要給二夫人的,瓶子藏在我床下的箱籠里。」

孟氏垂斂長睫,看向佟熙嫻。這個惡毒的女人,竟還敢倒打她一耙……嘴上說得清高,可骨子里卻比她還下賤,竟連藥這等下作之物都用上。

怕是範逸早有準備,才沒中了她的計謀,但不管怎樣,只要別扯到她身上就好。

「楚姨娘,誰給你藥的?」姜氏徐步來到她的面前。

她對底下的姨娘通房管制嚴謹,沒有她的命令,她們不能隨意踏出院子,更遑論是侯府大門。

楚姨娘囁嚅著,正要開口時,屋里喬氏尖聲喊了聲——

「熙嫻,娘的心肝,你醒醒,快醒醒!」

「羅與,去瞧瞧,拿出你的本事,把她弄醒。」範姜逸神色淡漠地道。

羅與嘆了口氣,實在不想對姑娘家動手,偏偏這姑娘太愚不可及,竟把念頭動到二爺身上。

「你別過來,你想對我的女兒做什麼!」平安侯怒聲質問著。

「侯爺如果不想讓羅與診治令嬡,不如將她帶回平安侯府好生醫治。」範遇忙打圓場。都到這地步了,他要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可就白活了。

「且慢,這事牽連如此大,難道大哥不想听你的妾室怎麼說?」範姜逸從來就不是個溫柔的人,憐香惜玉只給心上人而已。

「你……」

「還是我干脆把人帶回北鎮撫司,一了百了。」

楚氏一听到北鎮撫司,嚇得花容失色,忙道︰「姊姊,藥是佟四姑娘給我的。」

此話一出,外頭的下人全都傻了眼,姜氏便要白嬤嬤先將下人們帶走,晚一點再一並處置。

「楚姨娘為何要如此陷害我?」佟熙嫻幽幽轉醒,淚如雨下地問。

「我?我哪有?明明是你把東西交給我的!」

「有誰能證明?」她無聲落淚,淚水襯得蒼白小臉越發楚楚可憐。

「我……明明就是你交給我的,你說孟氏老是欺我,所以只要這次事成,侯爺定會厭倦她……明明都是你跟我說的,你怎能不認帳?」楚氏急得掉淚,她只想出一口氣,壓根沒想過計謀一旦失敗,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

姜氏望向佟熙嫻,只能說此女城府深沉又觀察入微,早就瞧見了楚氏和孟氏不和,凡事不經手,只以言語煽動,毫無事證能定她的罪。

「羅與,傳我的口訊給屠昭,要他去查銷魂丹和烏頭這兩種藥在市面上如何流通,買賣必定留下紀錄,給我把整個京城都掀了,讓我瞧瞧到底是誰買了藥。」範姜逸怒聲道︰「還有,將今晚這事記在案上,我要徹查。」

「是,小的立刻去辦。」

「還有你,平安侯,煩請你暫且將佟四姑娘帶回,他日查證消息,再請佟四姑娘走一趟北鎮撫司問訊。」

「你……」平安侯慌了,他忘了範逸也是從北鎮撫司連破數案才被拔擢為指揮同知,目前錦衣衛並無指揮使,範逸只向掌衛事都督上報,儼然等同指揮使……他的問訊是出了名的,無情也是出了名的。

「二弟,不過是件小事,鬧進錦衣衛豈不是家丑外揚?」雖然沒能讓他忙上一陣子,但範遇還是得拉平安侯一把,日後有什麼才好幫襯。「你要知道,你的娘子姓佟。」

「小事?我的妻子差點遭人毒死,這是小事?我甚至懷疑我前兩個妻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佟熙嫻。

佟熙嫻垂斂長睫,身子不斷地顫著。

「況且,在我這兒沒有什麼是家丑,娘子,對不?」望向毛知佳時,他一身戾氣卸得干干淨淨,還附上風情萬種的笑臉。

毛知佳呵呵笑著,這才剛回神。實在是這出戲太精采,她從不知道要害一個人原來也需要智慧,難怪她當不了壞人,實在是她能力不及。

「重恩,把這兒打理干淨,讓閑雜人等離開這里,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踏進這里。」

話落,不等紀重恩回應,他已經將毛知佳給打橫抱起,羞得她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裝暈算了。

「大嫂,其余的事就麻煩你了。」走過姜氏時,範姜逸由衷道。

「一家人,應該的。」姜氏欽羨地看著他抱著毛知佳離開,回頭看這爛攤子,她只想趕緊處理完畢,回去陪兒子。

一回到後院寢房,毛知佳就掙扎著要下來,範姜逸則是一把將她擱在床上,大手輕撫著她的額。

「身子不適?」沒發熱,可是她的氣色極差。

毛知佳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誰害的?」

「我?」

「不然呢?」

範姜逸意會了,模模鼻子,俯身在她頰上親了下,卻被她嫌棄地躲開。

「不準再踫我,本來就夠不舒服,結果還鬧這麼一出,害我不得不走過去。」要不是怕他出事,她是不願意踏出房門的。

「幸好你記得咱們的約定,也還遵守咱們的約定,否則就著了人家的道。」他無比慶幸當年強迫她做了這麼一個約定。

毛知佳白他一眼。「我根本就是被你強迫中獎的。」

柄中時有一年她無端端病了好幾天高燒不退,家人都愁壞了,在第六天時終于退燒,家人才松了一口氣,然後這家伙跑來她家跟她說,因為他跟老天祈願她身體健康,他願意每個月的十五日吃素,接著強迫她也要為他的健康祈福,根本就不是什麼浪漫的約定。

「可是至少這回救了你。」說來,他有些後怕,沒想到這些女人竟比男人還要凶狠且有行動力。

「別說救了我,打一開始就是被你害的。」誰讓他這麼禍水,專門禍害她。

「我沒法子反駁。」

「所以說,今天這一大出,全都是因為佟熙嫻想跟你在一起?」有沒有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不全然,照她們剛才的說詞听來,我認為孟氏也月兌不了關系。」

「怎麼說?」

「大嫂只以下毒兩個字帶過,直到楚氏自己說溜嘴提到藥,可是孟氏的表現卻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有毒藥,所以在大嫂提到毒藥時,她並不意外,而是意外她的丫鬟被收買。」

「所以毒藥是孟氏的?」

「極可能是她煽動了佟熙嫻,可是佟熙嫻卻另外得了藥想用在我身上,再把毒藥用在你身上。」

毛知佳听得小嘴微張,直到這一刻她才感覺到生命受威脅。「有必要這麼恨我嗎?」

許多的犯罪案件都是起因于嫉妒,可佟熙嫻在她面前表現得磊落大方,甚至還待她極好,結果實際上竟想要她死,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是恨你,而是恨成為我妻子的人,我甚至懷疑我前兩任所謂因沖喜而死的妻子,恐怕都是出自她的手。」

「怎麼可能?」

「羅與說過,她們都是死于烏頭,而佟熙妍嫁進侯府後,大房的人沒有一個過來,佟熙妍唯一吃的東西,是采薇從平安侯府帶過來的點心,我問過采薇,那是佟熙嫻親手做的。」

毛知佳頓覺得毛骨悚然,後知後覺地怕了起來。

「孟氏想弄死我,所以她煽動佟熙嫻,而佟熙嫻想得到我再除去你,于是她煽動楚氏,你瞧,這些姑娘家是不是可怕極了,要人家怎麼喜歡得了?」

他多麼慶幸她一直保持原來的樣子,盡避她這個法醫看過這世界黑暗的一面,但她更喜歡這世界陽光的一面。而他總是被她的樂觀給觸動,要是她能夠再多一點搶奪他的心思就更好了。

「為什麼孟氏要弄死你?」

「倒不如說是我大哥要我死,還有他想高攀的貴人很想要我死。」

「怎麼說?」

「先前查山興寺的案子,把人帶回北鎮撫司後陸管事就死了,引得我去查範遇,又查到周氏牙行去,將周正沇扣在北鎮撫司的牢里。事實上我只是在做假動作,故意把周正沇扣久一點,讓他們以為我已經找到線索,他們好趁隙將人運往南方,殊不知我不過是假裝上當,我的人早就巳經跟著南下。」

沒想到這樁案子抽絲剝繭後竟然會牽連如此之廣,但是周正沇的事,他是不會承認扣押他那麼久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很不爽。

「嗯,直接跟著走才能直搗巢穴。」這種作戰計劃,她常听二哥夸過他。「二哥說沒這叫黃雀計劃。」

範姜逸撫了撫她的發。「對,我就是想知道他們葫蘆里賣什麼藥,可是因為我放走了周正沇,他們必定認為我會再循線追查,為了一勞永逸,最好的方法就是除去我,讓我無法再查。」

「所以,接下來你會南下嗎?」

「照理是要去,可是我擔心你。」

毛知佳本來很想拍胸讓他別擔心自己,可是今天才鬧過這麼一出,她實在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好好地等他回來。

她發現自己一點戰斗能力都沒有,更不敢相信她筆下的女主角竟是這樣的……是她沒設定好嗎?太走樣了。

「橫豎到時候看著辦,如果真的不行……你陪我去吧。」她就像是誤闖叢林的小白兔,他這個獵人不罩著她,她連何時被吃掉都不知道。

「好。」她應得很快,像是怕他反悔。她本來就想跟,但又怕自己拖累他,畢竟是去辦案又不是去玩。

範姜逸被她逗笑,想親她的頰,她卻又避開,而且出聲警告——

「範姜逸,我警告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隨意踫我。」

有了昨晚血淋淋的案例,她決定至少要冷著他半年十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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