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好廚藝 第六章 以茶入菜

作者 ︰ 簡瓔

魏縴懿起身,她挽起衣袖,煮水、挑茶、沖泡、洗滌杯盞,動作行雲流水,等待一會兒後掀蓋,一股幽香撲鼻而來,再分倒入小杯盞里,用鑷子夾到每個人面前,看得出很是熟練,經常泡茶。

眾人皆知她的出身,心中各有思量,不過是名農家女,她會醫術已是很奇怪的事,如今又會泡茶,也是奇事一樁,身在貧苦的農家,哪里會有茶葉可喝?大雲茶產量不多,多半從大齊而來,可說是奢侈品,一般都是官家、商家才喝的起茶。

黎百合端起杯盞,輕輕嗅了嗅,說道︰「目之金黃濃艷似琥珀,聞之天然馥郁濃香,魏姑娘真是泡得一手好茶。」

魏縴懿禁不住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夫人過譽了。」

「不知魏姑娘這手茶技是在哪學的?」褚練雲笑說道︰「在褚某看來,魏姑娘深諳茶道,竟像是日日都喝茶似的。」

魏縴懿心里一驚,不動聲色地道︰「這都要拜夫人所賜,自從來到將軍府,夫人便不吝惜分享好茶,讓我有機會練習茶藝。」

她為求表現,竟忘了這一世自己的身分是個小農女,在茶產不豐的大雲朝,一個小農女焉喝得起茶?是她大意了,一心想在衛青馳面前表現,想證明比起官家出身的夏侯悅音,她一點也不遜色,卻忘了自身情況。

「想來夏侯姑娘泡茶的功夫肯定很好了,我等是否有榮幸見識一番?」魏縴懿很自然的把球丟到夏侯悅音身上。

她這麼做一方面是要轉移視線,一方面則是要壓過夏侯悅音,她相信自己的茶藝不比夏侯悅音遜色,若夏侯悅音泡出的茶與她相當,那她還是勝了夏侯悅音,因為一個官家千金的茶藝竟與她一介小農女相同,豈不代表夏侯悅音需要反省?

夏侯悅音沒料到事情會忽然落到她頭上,她還愣著,黎百合已笑容真誠的問道︰「悅音,這茶可還入得了你的口?」

她會這樣問是因為夏侯悅音出身首輔高門,要喝到大齊茶並非難事,再者即便大雲茶葉出產並不多,可依然有足以做為貢品的,這樣的好茶皇上都會賞賜給大臣,她又是夏侯家的掌上明珠,自幼受其母韓氏悉心教導,對于分辨茶葉的好壞自然有一手,她是真的想知道夏侯悅音對這一批大齊茶葉的評價。

夏侯悅音連忙端起杯盞來,就見茶湯淺黃,幽香撲鼻,她慌忙啜一口,味道極為甘甜。

「如何?」適才一直沒開口的衛青馳揚聲問道,似乎對她的評價相當感興趣,魏縴懿看得十分眼紅。

她剛才露了那一手泡茶功夫,衛青馳一句話都沒說,夏侯悅音不過喝了口茶,他就開口詢問,他這是在昭告天下,他對夏侯悅音有意思嗎?

面對眾人等答案的眼光,夏侯悅音實在說不出什麼對茶的高深學問,她硬著頭皮說道︰「我失憶了,對茶葉的好壞如何分辨不太記得,不過,我覺得只要好茶入口,所有的雜念便會屏棄雲外,此刻我手中的這杯茶就是能令人忘憂的好茶。」她這理由百試百靈,只要她搬出失憶,大家都無條件相信她。

「說得太好了。」黎百合心有戚戚焉。「我的想法與你一樣,只要能品到一杯好茶,什麼煩心事都頃刻間消散,這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心境,想不到悅音你小小年紀,竟有這番體悟,太難得了。」

衛青馳一雙黑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夏侯悅音,調侃地說道︰「那娘親可要多給悅音一些茶葉了,免得她有煩心事時又跑去巫靈山做傻事,叫兒子疲于奔命。」

一席話說得夏侯悅音微微面紅,眾人都笑了起來,而魏縴懿適才露的那手茶技便也沒人再提了,叫她恨得牙癢癢。

「悅音姊姊忘了如何泡茶,那悅音姊姊可會用茶湯做菜?」衛知妤興致勃勃地道︰「我在書上看過以茶入菜,只是至今無緣品嘗味道。」

黎百笑罵,「你這個小吃貨,怎麼可以問你悅音姊姊這個問題,莫不是要悅音煮給你吃?」

他們一老二小老在定風軒蹭飯之事,她也有耳聞,雖然驚訝夏侯悅音竟然有一手好廚藝,可她沒有過問,畢竟她現在失憶了又寄居在將軍府里,能有個嗜好打發時間也不錯。

「你會嗎悅音姊姊?」衛知妤盯著夏侯悅音,古靈精怪的眼眸一轉,又笑嘻嘻地道︰「我覺得你會!」

夏侯悅音也不當自己會廚藝是秘密了,坦白承認,「我是會幾道以茶入菜的菜肴。」衛知妤歡呼了起來,「悅音姊姊快點露一手,肯定很好吃!」

衛老夫人也心動地道︰「是啊,悅音丫頭,你就做幾道吧!我這老太婆也不知還能活多久,能在有生之年品嘗到以茶入菜的菜肴,也不枉此生了。」

祖母說得太好太動人了!衛知妤悄悄對祖母豎起大姆指,用力眨了下右眼。

「那好吧!」夏侯悅音也沒推辭,大大方方的答應了。「我就做幾道,不過要借衛伯母的茶葉一用。」

黎百合笑道︰「那是自然的,要用多少都行,只是辛苦你,讓我們有口福了。」

突然之間,魏縴懿眼里出現一抹嘲諷,不冷不熱的說道︰「有件事我真的很是好奇,夏侯姑娘失憶了,所有的事都不記得,偏偏做菜的手藝沒忘記,還真是叫人費解。」

因為大廚房每日往定風軒送食材,故此她也听說了夏侯悅音廚藝精湛一事,原是沒放在心上,覺得會廚藝有什麼了不起,府里廚子廚娘廚工多的是,還怕沒人煮食嗎?

哪像她,一手醫術無人能及,廚藝能比的上醫術嗎?

可萬萬想不到,夏侯悅音竟是靠廚藝收服了衛老夫人和衛知妤,這一老一小竟然是吃貨,不偏不倚的倒向了夏侯悅音。

夏侯悅音淺淺一笑,「做菜得長久練習,因而深入骨髓成了本能,怎麼會因失憶而忘記,我也會看書寫字啊,難道因為失憶便連字都不會寫了?」

魏縴懿皮笑肉不笑地道︰「夏侯姑娘真會說話,叫人沒法挑出錯處來。」

夏侯悅音波瀾不驚地微笑道︰「魏姑娘過獎了,我只不過坦白說罷了。」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個魏縴懿沖著她來,叫人疲憊。

衛知妤站出來叉腰皺眉道︰「好了,不要說那麼多了,魏姊姊你不要擔誤悅音姊姊去做菜,我們都等著吃哩!」

被衛知妤這麼一吆喝,魏縴懿更是面上無光,夏侯悅音趁機月兌離一直針對她的魏縴懿,讓小梅取了茶葉,回定風軒去做菜,而眾人則興高采烈的移駕到展梅廳去,邊品茶邊等著。

路上,夏侯悅音好奇問小梅,「衛伯母的娘家能每年送來最上等的茶葉,一斤千兩,還送來整間庫房的分量,顯見財力雄厚,不是普通人家吧?」

小梅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不知我們家夫人是何人嗎?」

夏侯悅音好奇了,「是何人?我不知道。」

小梅停了下來,非常鄭重的說道︰「夫人乃是大齊的長公主,如今的大齊國君是夫人的胞弟,皇太後是夫人的母親。」

夏侯悅音嚇了好大一跳,何止不是普通人家,竟然是皇家啊!

那麼,衛青馳兄妹還是大齊皇室的血脈了,難怪他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都不俗……但這在衛知妤身上又不成立了,光是她那吞口水的饞樣就不像個皇室宗親。

「那衛伯母是怎麼嫁給衛伯父的?是和親嗎?」她瞬間八卦了起來,想到歷史上幾位美貌公主和親的故事。

「什麼和親?」小梅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拔高了聲音駁斥,「姑娘!這樣說是侮辱了大將軍和夫人!」

夏侯悅音忙捏了捏自己的嘴,「抱歉抱歉,我一時嘴快,你快告訴我,他們這段姻緣是怎麼促成的?」

小梅蹙眉說道︰「先前奴婢和姑娘說過吧,咱們大雲的友邦是大齊,敵人則是金朝、西遼,當年大雲和大齊聯手對抗兵大強大的金朝,大將軍一馬當先、沖鋒陷陣,置個人生死于度外,只身一人夜闖敵營,勇猛的救出被挾持為人質的夫人,夫人是因為愛慕大將軍的威武氣概才主動提出要嫁給大將軍的,這在咱們大雲一向被視為一段佳話,姑娘可不要再忘記了。」

夏侯悅音陪笑道︰「我記得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忘記了。」

原來野獸英雄抱得美人歸是如此來的,遙想當年,衛夫人肯定是對救出她的衛裕峰心蕩神馳,回大齊後一直念念不忘,便央求了賜婚……老天!太浪漫了,簡直是羅曼史的劇情,羨煞人也。

主僕兩人回到定風軒,忙一頭栽進了廚房里,錦繡和朵兒隨即也來了,說是衛老夫人和衛知妤讓她們兩人來打下手。

平時錦繡和朵兒跟隨著主子在定風軒蹭飯慣了,她們和小梅負責收拾善後,對定風軒的小廚房早模熟了,和小梅也培養出默契來,如此多了兩名生力軍,確實快多了,而夏侯悅音打算做的菜品也從四道增加為八道,想要好好報答收留她的衛家人,這也是她唯一能報答他們的方法。

夏侯悅音的茶宴有開胃前菜、湯品、河鮮、炊飯、面食、主菜、甜點、品,像是西式套餐的規模。

開胃前菜是茶香溫色拉,大朵菇類、花椰菜、馬鈴薯、地瓜、整顆蒜頭、西紅柿、玉米烤熟,淋上加了碎茶葉的醬汁,帶著淡淡茶香,十分開胃。

湯品做的是茶葉雞湯,這道湯品她一開始便先做了,以隔水加熱的方法,長時間熬煮,茶葉的香氣可以完全融入在雞肉之中,口感濃郁。

河鮮做的是茶香鮮蝦,以茶汁來烹飪去殼白蝦,簡單的一道菜,叫人吮指回味。

炊飯做的是雞肉茶香炊飯,用去骨雞腿肉,在雞湯里加入茶湯,與新鮮筍絲、香菇和豬肉絲一起炊煮。

主菜做的是烤豬肋排,用茶葉來腌豬肋排,再放入烤爐燒烤到皮酥肉女敕,吃再多也不膩。

面食做的是冷湯面,在面團里加入碎茶葉,面湯直接用茶葉來沖泡,加一點點的鹽,便可吃出面條和茶香揉合的風味,面里還擺了一顆對切的溫泉蛋,蛋是以茶葉去燻香的,味道十分雅致。

甜點做的是烤餅干,在面團里加入壓碎的茶葉和白糖,簡單的茶點有濃郁的茶香,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飲品在茶里加入了柑橘、梨子、蜜桃和紅糖熬煮,最後她見還有余裕,便又追加了一道簡單易做的茶酥,將泡好的茶葉擰吧水分,放入白糖、蛋白攪拌,油炸撈起後灑上芝麻白糖,酥脆可口。

這九道茶宴一上桌,已讓眾人看得目不轉楮,夏侯悅音微微一笑說道︰「茶,滋飯蔬之精素,攻肉食之羶膩,這便是以茶入饌的特殊功效。」

最後面這段話,她在教授茶宴課程時,每回結尾都要說一遍,已是倒背如流,而且習慣成自然,因此她說起來十分自然,由心而出,看起來便是落落大方。

衛裕峰連連點頭的贊道︰「說得太好了,不愧是夏侯家的女兒,不愧是大家閨秀!」

衛裕峰說話的同時,有三雙筷子已經不約而同的去搶食了,幸好有九道菜品可供他們選擇,不然他們又要不顧義理的把對方的筷子撥開了。

衛裕峰看得皺眉,「咳,青馳、妤兒,你們兩個克制點……娘親您也……您也不要過量了。」

可是當他嘗過烤豬肋排之後便不這樣說了,他也開始埋頭苦吃,頭也不抬起來了。

說起來,每回他在府里時都要在展梅廳一塊兒用飯,他也是吃得很痛苦,人在軍營里吃軍中的伙食還好一些,可軍中伙房兵的手藝怎麼也比不上他此刻吃到的,簡直是人間美味。

眾人都吃得很歡,黎百合嘗過每道菜之後更是連聲夸贊,「道道精致,富有巧思,悅音這是把茶文化更加發揚光大了。」

魏縴懿心中真有說不出的嘔,看眾人對茶宴的驚艷,她不能以茶來治病,原來是她露了

一手泡茶絕技佔了上風,如今又被夏侯悅音的茶宴蓋了下去,叫她怎能心平氣和?

這一日,將軍府來了客人,他是個商人,名叫鄒銘,是衛裕峰在京城時結交的民間友人,因領著商隊路經邊關要去大齊做生意,特地上門拜訪,也帶了許多特產來相送。

鄒銘到訪時,因有感謝大雲軍保護邊境安寧的百姓送了一大車秋蟹來,因此眾人都聚在展怡廳里看肥美的秋蟹,身為廚師的夏侯悅音自然也在,嘖嘖稱奇這邊關地方的海貨竟如此新鮮,一點也不輸大城鎮,模樣就像是比較小型的帝王蟹,可能是大雲朝特有的品種。

她擅長烹飪大蟹,對那一大車的秋蟹很感興趣,加上大廚房的劉廚子告假去房城參加友人兒子的婚宴,她怎麼施展手藝都沒關系,就自告奮勇要做一桌蟹宴。

鄒銘也興致勃勃的同眾人一塊兒賞蟹,品了一盞茶後,他不經意的聊起了京城的情況。「衛兄,你與夏侯大人是多年摯交,可知為何權勢滔天的夏侯家會一朝傾倒,甚至被查封?夏侯大人犯了什麼罪無人知曉,夏侯大人與其眷屬也不知所蹤,此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如今風聲鶴唳,與夏侯大人交好的幾位大人都默不作聲,有人已劃清界線,怕自己被連累其中。」

夏侯悅音心里一跳,衛青馳馬上看向她,眨了眨眼眸,示意她先不要泄露自己身分。

衛裕峰沉聲問道︰「孫家呢?孫大人可有動靜?是否也主動和夏侯家劃清界線?」

「孫家?」鄒銘想了想。「倒是沒听說孫大人有和夏侯大人劃清界線的舉動,似乎在找尋夏侯家的姑娘,可並無所獲,現在雲京里到處都貼滿了夏侯姑娘的緝拿圖像。」

听到孫家並沒有和夏侯家劃清界線,衛裕峰松了口氣,不經意的看了夏侯悅音一眼,慶幸總算她的終身沒有托付錯人,孫家還是值得托付的。

也幸好悅音打扮樸素,賞蟹時又跟小梅、朵兒她們幾個丫鬟站在一塊兒並不起眼,鄒銘才沒有留意到她的樣貌,也或許鄒銘在京城時根本沒細看緝拿圖像,更沒想到悅音會出現在這里。

「誰能料到夏侯家會有這天?」鄒銘嘆了口氣道︰「事情還未傳到京城之外,如今雲京人人都在議論,說是夏侯大人犯了死罪,若查證屬實,夏侯家必定要滿門抄斬,若皇上看在過去夏侯大人的貢獻上大發慈悲,女眷不問斬,也要充為軍妓或賣為奴……」

夏侯悅音原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她低垂著眼眸,一直拿著杯盞小口小口的啜著酒,默不作聲的听到這里,她驀地心跳加速,打了個冷顫,感覺到有些頭暈。

又過一會兒,她悄然起身,無聲無息的回到定風軒的院子,整個人渾渾噩噩,腳步虛浮,微風吹過,她失神的靠著牆邊,眨了眨眼眸,心里空蕩蕩的。

她望著天際出神,看見正院的一角飛檐在遠處花樹間突出來,心思不由得又飄遠了。

這里又好又安全,所有人都待她很好,有得吃又有得住,她能永遠住在這里嗎?能永遠躲在這里嗎?

當然不行——這答案一出來,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和絕望便籠罩了她,好像有八爪章魚緊緊揪住她的衣襟,又像有好幾雙手同時掐住她的喉嚨,叫她無法呼吸。

她真是後知後覺,這才開始害怕,原想她只是借用原主身軀,原主之事與她無關,可今日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多麼笨,現在的她就是夏侯悅音,人人眼里的夏侯悅音,和夏侯家月兌不了關系,若夏侯邑禮之罪嚴重到要滿門抄斬,那麼身為夏侯邑禮女兒的她,就是那些需要被斬首的眷屬之一,若女眷要充為軍妓或賣為奴,那麼她也是其中之一。

想到這里她不寒而栗,現在不再是她自欺欺人說自己不是夏侯悅音就沒事,除非她回去現代,不然她就得一直當夏侯悅音!

老天,她不想死,即便要死,也不是活生生斬首這麼恐怖,她沒想過自己會被斬首,太可怕了,她不要……而除了斬首,更可怕的便是充為軍妓或發賣為奴,兩者都會被一直折磨到死,永無翻身之日,也永不見天日……想到看過的慰安婦記錄片和美國黑奴的電影,她就如墜冰窖之中。

她會變成那種下場嗎?身子任人凌辱,由人踐踏,任何人想對她做什麼都可以,因為她是罪臣之女,可是她為什麼要承受這些?為什麼要讓她穿越、為什麼要讓她好端端的人生變得如此荒誕?她不是一直努力在生活著嗎?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是她……

「悅音——」

喚她的聲音很輕柔,但她卻嚇得驚跳了起來,頸後寒毛直豎,面露驚恐之色。

「你怎麼了?」衛青馳轉到她的身前,看到她眼里充滿畏懼,而在拉住她雙手的同時,眉心立刻一緊。「你怎麼了?手這麼冰?你在冒冷汗嗎?」

她囁嚅地道︰「沒事……我沒事……」

她什麼也不能說,沒有人可以幫她,沒有人可以听她傾訴心中的恐懼,沒有人可以幫她證明她不是夏侯悅音……

衛青馳淺淺的嘆了一口氣,驀地拽起她的手,「跟我來!」

「去哪里?」她掙扎著想擺月兌他。「我現在沒心情出去,我想自己靜一靜……」

衛青馳沒放開她,反而拉著她頭也不回的走,「我帶你去看雪。」

夏侯悅音與他拉拉扯扯的,「騙人,現在才入秋,哪里會有雪?」

「你跟我來就是了!」

夏侯悅音被衛青馳拉到了馬廄,他牽出了他威風凜凜的駿馬,不由分說的將她抱上馬,令她驚呼了一聲,他隨即上馬,坐在她的身後。

她坐穩後還有些頭暈,不知道坐在馬背上會那麼高,這馬的腿也太長了些,她竟然有些懼高癥的感覺。

「駕!」衛青馳一拉韁繩,策馬出了將軍府。

夏侯悅音將衛青馳當靠背,她緊緊靠著他,原先不敢睜開眼楮,感覺到風呼嘯而過,刺痛她的面頰。

但衛青馳一直牢牢地護著她,讓她安心了一點,猶猶豫豫地睜開了眼楮,最後目不轉楮地看著兩旁飛掠而過的景色,竟有種過癮的感覺,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有人喜歡飆車,就是追求這種速度的快感啊!衛青馳駕馬的速度跟開車時速破一百八沒兩樣了。

衛青馳策馬往山巔而去,夏侯悅音分辨得出是與巫靈山相反的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到達了山頂,衛青馳這才慢慢停了下來,夏侯悅音看到白雪覆蓋了山頭,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白雪皚皚的,空氣變得稀薄,可她不覺得冷,反而驚奇的看著四周美不勝收的美景,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衛青馳揚起了嘴角。「我說帶你看雪便真的會帶你看雪,現在信了吧?」

他利落的下了馬,將她抱了下來。

夏侯悅音緩緩往前走,身處一大片晶瑩剔透的冰雪世界,她激動得心髒抨評直跳,胸口起伏不定,她一直想去北極看看冰雪世界,想來北極不過如此吧!

「很美吧?」衛青馳走到她的身後。「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只要有什麼煩心事,我就會一鼓作氣的騎馬到這里,從山頂往下環視的瞬間,煩憂便會一掃而空。」

「是很美……」夏侯悅音深吸了一口氣,袖里的手捏得死緊。

她緩緩移動著腳步,推落了一些雪,她垂眸,往下看著深不見底的崖底,心里泛起一個強烈的念頭——

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如果跳下去,她就可以回到現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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