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保安康 第四章 對他而言特別的存在

作者 ︰ 綠光

馬車在城南的大街上慢悠悠地行走著,雷持音一上馬車就興匆匆地將第一手的消息告知,然後懇切地道︰「所以,爺趕緊差人去查。」快快還她清白,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黑鍋,成了代罪羔羊。

易承雍斂下長睫,「沒想到你口中的瑪大師竟如此年輕。」

他原以為馮大師會是個年過半百的玉匠,沒想到頂多二十多歲,而從馬車的窗子望去,能見到她笑容滿面地與之坐在亭內交談,熟絡得不像是初次見面。

感覺上,議該只識得他的。

以她的年紀,不該與外男如此親近,而能夠如此親近的,大抵關系匪淺,在如此情況之下,要他如何能信她所說的消息?誰知道是不是馮學剛為她說謊?

可偏偏她一臉坦蕩,彷佛沒有一絲城府,反教他懷疑起自己這雙眼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才教他看不穿她深藏內心的心計?

沒頭沒尾地來上這麼一句,雷持音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這跟爺想追查的事有關嗎?」

「你認識那個人。」

「咦?」

「你說談不上認識,可你的表情卻拆穿你的謊言。」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舉發她的罪行,燦若星子的眸不帶溫度地瞅著她。

雷持音張了張口,有些百口莫辯,她不是故意說謊,而是她的處境真的不容許她坦白。

她知道他並不信任她,如果她說認識馮學剛,他事後不會去查嗎?這一查不就露餡了,因為馮學剛根本不識得換了個身子的她,這樣豈不是又會引起他的懷疑?

然而她沒想到這男人眼楮這麼利,謊言被拆穿,反倒更快引起他的猜疑……天啊,她還沒消弭他原本對她的質疑,眼前更是雪上加霜了,到底是想逼死誰?

「爺的眼真利,可爺不覺得奇怪,為何我識得他,他卻不識得我?」半晌,她笑得苦澀的反問著。

易承雍面無表情,從她的眉眼之間隱約能瞧見她的無奈,可他卻不懂她的無奈是為哪樁,他也不追問此事,只嚴肅地道︰「雷氏,想要我信你,你就必須想辦法讓我相信,否則我救不了你。」

「我……不管怎樣,我剛剛才得到的消息難道爺不查嗎?」如今也只能寄望于此。

「如果查出的線索無用,咱們的契約就到此為止。」雖說頗可惜,但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想節外生枝。

雷持音簡直想哭了,那個棄尸的混蛋,為什麼這般能躲,害她邀功不成反背上嫌疑,這還有天理嗎?

她氣惱地掀開車簾瞧著外頭的街景,天色有些暗,可街上人潮依舊熙來攘往,尤其在轉過街角後,整條大街幾乎被擠得水泄不通,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什麼鋪子能引來這麼多人?她張望著,回想當年端玉閣才剛開張時,想下單子的世家女眷馬車可是足足排了一條街,說有多風光就有多風光,眼前這鋪子竟也不遑多讓,這鋪子不是普通的大,大約是幾家店面打成一家,但馬車都排成兩列了,還找不著地方停靠。

就在她悶悶看著街景的當下,眼角余光瞥見了什麼,教她不自覺地朝車陣中一輛馬車望去。

葵花紋樣……好眼熟……對了!那是通陽礦官的馬車,也是她那晚在亂葬崗上瞧見的馬車!

想通的當下,她見馬車上有人下來,雖說戴著帽子,但那身形和指上的玉扳指分明就指證他是那晚棄尸的人!

「爺,棄尸那人在那里!」雷持音趕緊指著走進鋪子里的男人。

易承雍望去,只瞧見了背影,穿玄色衣袍的男人?」

「對,他就是那晚出現在亂葬崗上的男人,趕緊去抓他!」她終于可以洗刷嫌疑了,老天待她終究不薄。

「空汶,帶人去瞧瞧。」易承雍沉聲道。

「是。」護衛空汶應了聲,輕吹了聲口哨,暗處出現了四個人,兩個隨他走,另兩個則守著馬車。

「爺,您不去嗎?」雷持音急聲問。

「在這兒候著消息就好。」

「可是……」才三個人而已,要是讓那人又跑了,她的嫌疑要到哪年哪月才洗得清?

「我去瞧瞧!」

說著,她已經飛快地跳下馬車。

「你!」易承雍伸手欲阻止卻已來不及,瞧她身形矯健地在車縫里鑽著,眨眼功夫就跟著進了聞香樓,他不禁嘖了聲。

「主子,要將雷姑娘帶回嗎?」守在馬車旁的護衛低聲問。

待在宅子里的護衛都知道雷姑娘和主子關系匪淺,而這聞香樓可是通陽城首屈一指的青樓,雷姑娘貌美如花,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當成花娘,後果可不堪設想。

易承雍眉頭微蹙著,下了馬車,看著兩人,道︰「空涪留下,你跟我走。」

「是。」

兩人舉步踏進聞香樓時,穿堂處可見不少花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迎來送往,易承雍無視花娘的靠近,徑自朝大廳而去,大廳里人滿為患,賓客花娘高聲交談,教他眉頭深鎖。

「你往那頭,一刻鐘後沒找到人便回馬車。」易承雍指著另一頭下著命令。

護衛領命而去。

易承雍吸了口氣踏進廳里,嫌惡地避開人群,思索了下朝一旁長廊而去。

他想,假設那人真是她目睹之人,必然知曉官兵正在尋他,自會挑選隱蔽之處躲藏,而樓上的包廂雖是隱密,但走得愈遠,踫見的人愈多,難保不會出事,所以必然會挑選較少人走動的路線。

然而幾條長廊走完,甚至每間房前他都刻意停步留意,卻絲毫沒有她的聲響,眼看天色漸暗,他的眉頭漸攏。

才一刻鐘,天色就暗得如黑夜,他腳步一轉決定往樓上找,走到二樓,與人錯身而過,他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男人扶著的姑娘。

那姑娘像是失去了意識,就在男人騰手開門時,他瞧見了她的臉,他立即上前,在男人進房時尾隨而入。

「你……」男人的話未說出口已經被劈昏。

易承雍一把將雷持音拉進懷里,探了探她的鼻息,再把了把她的脈,確定她可能只是聞了迷香昏厥並無大礙,教他心頭大石落地。

瞪著狀似沉睡的她,放心的同時,惱怒油然而生。

憑什麼他還得為她牽腸掛肚!

可惱歸惱,他還是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避開大廳,躍至聞香樓的園子離開。

書房里,易承雍坐在案桌後,听著空汶回報搜索聞香樓的結果。

「不管怎麼找,就是沒瞧見雷姑娘畫像上的男人。」空汶懊惱地垂著臉。

易承雍淡聲道︰「房里那個男人呢?」他指的是帶雷持音進房的那個男人,畢竟她還昏

睡著,無法從她那里問出什麼。

「屬下問過了,他是聞香樓的恩客,是一家布莊的掌櫃,從東側的樓梯上樓,有個男人從後頭叫住他,說是把花娘轉送給他,屬下也找到與他一起上聞香樓尋歡的友人,證實他只是個尋常的布莊掌櫃。」

線索又斷了。易承雍神色不變地看向外頭的天色,心想大概只能等她醒來再問個詳實。

「空濟呢,還沒回來?」

「回主子的話,空濟還在驛站,差人回報說他還在等另一份消息。」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主子,飯點到了,是否要擺膳了?」

房里的人還未清醒,他低聲吩咐,「晚點再說。」

「是。」

待空汶離開,他思索了下,走回寢房,下意識地看向珠簾里,瞧雷持音似乎還沉沉睡著,不由得蹙眉想著,該不該讓大夫過府一趟?

掀開珠簾,他踏進花罩里,瞧她的姿態就跟他擱下時一樣,連動都沒動,眉心蹙得更深。

她到底遇上什麼事?

在他眼里,她是個極其古怪的姑娘。一個姑娘三更半夜出現在亂葬崗,必定有不能言明的隱情,然而從她身上看不出絲毫的怨慰憤恨,甚至她還大膽地與他交易定約、與他並肩坐在一塊,笑容恣意怡然。

美其形,雅其蘊,看似嬌柔卻藏著不容質疑的堅韌。

從沒一個人能像她這般強行走到他的身邊,他周圍的人總是戴著面具靠近他,敬他的身分、懼他的兵權,猜忌他後又想除去他,一張張的笑臉後頭滿是謀算,丑陋又猙獰。

可她的笑靨是恁地純淨絕塵,有時又像驕陽般璀燦,千變萬化,卻是再真實不過。

她聰穎大膽,張狂放肆,總是無所畏懼地看著他,她甚至懂他面無表情底下的心緒,看出他從未浮現過的惱怒。

為什麼?旁人不懂的,她憑什麼懂?

他垂斂長睫瞅著睡夢中彷佛還帶著笑的她,在青樓里許是沒遇上什麼惡事,要不在睡夢中怎麼還笑得出來?

其實,他可以相信她的,她從來把心思攤在陽光下,只不過是因為身分疑點重重,才會教他無法釋疑。

還有因為她像他逝去的母親。他總算明白她身上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是源自于她與母親性情的相似,母親是這天地間唯一能教他信任和眷戀的人。

所以,他願意多給她一點機會,證明自己的眼光無誤。

睡夢中的雷持音像是感覺被人注視著,羽翼般的長睫輕眨了幾下後,徐徐張眼,尚未瞧清是誰,就被覆蓋在身上的陰影嚇得退到內牆,戒備地抬眼。

一見是他,她緊繃的心緒才松懈,「爺,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是嫌她被嚇得還不夠,他還要插上一腳是不是?

她的埋怨像是嬌嗔,軟綿綿的控訴酥人心脾。

一听見空濟的聲音,雷持音立刻張眼,就見那些眼生的丫鬟護衛皆已倒下,只剩易承雍一身血染,手持長劍。

空濟從門外奔入欲查看他的傷勢,後頭跟著幾名護衛查探倒下的數人。

「不用看,都死了。」易承雍淡聲道,回頭望向她,「不是要你閉上眼?」

他語氣中隱有怒火,可雷持音哪管這些,跳下床朝他跑去,急問道︰「傷到哪了?」

易承雍一頓,瞧著她腳下踩的血跡,本以為她會驚懼得不敢靠近自己,豈料她竟只緊張他的傷勢……

「要不要緊?你身上都是血……」她緊揪著他的袖角。

易承雍直睇著她滿是擔憂的臉,腦袋什麼都沒想,雙臂已經將她摟進懷里。

常晚,易承雍移到了西次間,讓她待在西次間的花罩里。

從承雍頭上的傷不深,倒是口子頗長,流了不少血,費了一點金瘡藥才將血止住,大夫正在屋里替易承雍包扎,而屋外以空濟為首,跪了近百名護衛。

「全都起來。」裹好布巾後,等大夫帶著藥童抓藥,易承雍才淡聲令道︰「空濟,過來。」

「是。」空濟起身,回首讓戰友起身才大步踏進屋內。

「如何?」

「問過空汶了,他說他回房換衣時珠穗就不見了,還在找這頭就出事了,其余幾人有的連何時掉了珠穗都不知道。」

易承雍面無表情地听完才道︰「讓那幾個暫時卸職,命人看守。」

「逛。」

「屋里可整理好了?」

「還沒,恐怕得再費上一點時間,賊人共八名,其余做丫鬟裝扮的共四名,已經通知知府處理尸體了。」說到這兒,空濟頓了下,猶豫著該不該往下問。

易承雍睨了他一眼,「想說什麼?」

「屬下只是想,主子該要留下活口的。」要是能夠活逮,許多事都能事半功倍,這次明明有機會的,可那共十二具的尸體死相可怕,斷肢殘干掉滿地,那些血不刷上幾個時辰是刷不干淨的。

這不是王爺行事的手段,尤其其中還有姑娘家,王爺雖然不懂憐香惜玉,但對姑娘家總是有幾分忍讓,怎會連姑娘家都……

「一時沒拿捏好。」

說著,想起自己失態地將雷持音摟進懷里。就連他也不理解自己怎會有這般舉動,他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只能說,也許是她身上那股氣質和母妃太相近,才會教他這般失態吧。

這雲淡風輕的一句輕飄飄地丟來,空濟也輕飄飄地讓它飛到一旁,因為他根本不信王爺會有沒拿捏好的時候,尤其王爺剛剛還緊緊地將雷姑娘圈在懷里……其實,王爺已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吧,所以才會為了護她而惱了,半點不留情。

但他沒膽子以下犯上,這話還是吞下吧。

「不過說來也怪,為何偏是挑這時機點生事?」空濟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前往驛站,空澧無故讓王爺丟到一旁時,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對方是朝著她而來的。」易承雍低聲道。

「這是為何?一個姑娘家哪里會惹上這等凶神惡煞?」

「第一劍直朝她面門而去,根本是打算一劍要了她的命,許是因為對方知道她給了我不少線索所致,而我不過是順便罷了。」

她在聞香樓遭人迷昏,自然是那人察覺她尾隨在後不想將事鬧大,只想要尋人壞她清白。畢竟一個失節的姑娘通常是不會再苟活的,毀她清白等同殺了她,差別只在于沒弄髒自己的手罷了。

顯然對方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才會潛進府里想置她于死地……

「看來,我得要清理門戶了。」她提供線索一事除了他府里的人,再無他人知道,況且還假扮護衛闖進來,要說沒內鬼,誰信。

「主子,都是我的錯,我該隨侍在側的,都怪我想要一次等齊消息,誰知送信的那家伙竟然鬧了肚子,延遲了時間。」空濟單膝跪下懊惱極了。

肯定是有內鬼,否則誰能拿得到這些珠穗?天曉得這些珠穗有多重要,如果不是雷姑娘在場,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控著,要不哪來這麼多的巧合?」易承雍不怒反笑,淡淡笑意在臉上勾勒出惡鬼般的森冷嗜血。

空濟猶豫了下,壓低嗓音道︰「可是主子,會不會是有人察覺主子記不住任何一張臉,才出此計策?」要不為何還刻意偷了珠穗?這分明是有計劃地進行試探和狙殺。

易承雍垂著眼不語,他對于自身的缺陷真的無能為力。

他確實記不住任何一張臉,就連空濟的也一樣,只要幾個時辰不見,他會完全忘了空濟長什麼模樣。

可是,他卻記得了她的臉。

只是擦身而過,只是一張被發絲遮掩住的側臉,他還是認出她來了。

「空濟。」

「屬下在。」

「先把內鬼找出來。」他必須保證她的安危,不能讓她在他的羽翼之下出事。

「屬下明白,可是兄弟們在一塊生活都已經近二十年,比真正的手足還親,如果要一個個地查,屬下怕他們會寒心。」

空武衛出了內鬼已是身為指揮使的他心底的痛,若連忠誠的兄弟們都分崩離析,他實在無法接受。

空武衛和其他衛營是不同的,他們從小就在一塊,培養的不只是武功技能,更有絕對的忠心和手足之情,如今出現內鬼,他真的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那就想個法子暗地里查。」

「是。」

「還有,楚寧的事可有消息來報?」

一听見空濟的聲音,雷持音立刻張眼,就見那些眼生的丫鬟護衛皆已倒下,只剩易承雍一身血染,手持長劍。

空濟從門外奔入欲查看他的傷勢,後頭跟著幾名護衛查探倒下的數人。

「不用看,都死了。」易承雍淡聲道,回頭望向她,「不是要你閉上眼?」

他語氣中隱有怒火,可雷持音哪管這些,跳下床朝他跑去,急問道︰「傷到哪了?」

易承雍一頓,瞧著她腳下踩的血跡,本以為她會驚懼得不敢靠近自己,豈料她竟只緊張他的傷勢……

「要不要緊?你身上都是血……」她緊揪著他的袖角。

易承雍直睇著她滿是擔憂的臉,腦袋什麼都沒想,雙臂已經將她摟進懷里。

常晚,易承雍移到了西次間,讓她待在西次間的花罩里。

從承雍頭上的傷不深,倒是口子頗長,流了不少血,費了一點金瘡藥才將血止住,大夫正在屋里替易承雍包扎,而屋外以空濟為首,跪了近百名護衛。

「全都起來。」裹好布巾後,等大夫帶著藥童抓藥,易承雍才淡聲令道︰「空濟,過來。」

「是。」空濟起身,回首讓戰友起身才大步踏進屋內。

「如何?」

「問過空汶了,他說他回房換衣時珠穗就不見了,還在找這頭就出事了,其余幾人有的連何時掉了珠穗都不知道。」

易承雍面無表情地听完才道︰「讓那幾個暫時卸職,命人看守。」

「逛。」

「屋里可整理好了?」

「還沒,恐怕得再費上一點時間,賊人共八名,其余做丫鬟裝扮的共四名,已經通知知府處理尸體了。」說到這兒,空濟頓了下,猶豫著該不該往下問。

易承雍睨了他一眼,「想說什麼?」

「屬下只是想,主子該要留下活口的。」要是能夠活逮,許多事都能事半功倍,這次明明有機會的,可那共十二具的尸體死相可怕,斷肢殘干掉滿地,那些血不刷上幾個時辰是刷不干淨的。

這不是王爺行事的手段,尤其其中還有姑娘家,王爺雖然不懂憐香惜玉,但對姑娘家總是有幾分忍讓,怎會連姑娘家都……

「一時沒拿捏好。」

說著,想起自己失態地將雷持音摟進懷里。就連他也不理解自己怎會有這般舉動,他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只能說,也許是她身上那股氣質和母妃太相近,才會教他這般失態吧。

這雲淡風輕的一句輕飄飄地丟來,空濟也輕飄飄地讓它飛到一旁,因為他根本不信王爺會有沒拿捏好的時候,尤其王爺剛剛還緊緊地將雷姑娘圈在懷里……其實,王爺已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吧,所以才會為了護她而惱了,半點不留情。

但他沒膽子以下犯上,這話還是吞下吧。

「不過說來也怪,為何偏是挑這時機點生事?」空濟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前往驛站,空澧無故讓王爺丟到一旁時,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對方是朝著她而來的。」易承雍低聲道。

「這是為何?一個姑娘家哪里會惹上這等凶神惡煞?」

「第一劍直朝她面門而去,根本是打算一劍要了她的命,許是因為對方知道她給了我不少線索所致,而我不過是順便罷了。」

她在聞香樓遭人迷昏,自然是那人察覺她尾隨在後不想將事鬧大,只想要尋人壞她清白。畢竟一個失節的姑娘通常是不會再苟活的,毀她清白等同殺了她,差別只在于沒弄髒自己的手罷了。

顯然對方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才會潛進府里想置她于死地……

「看來,我得要清理門戶了。」她提供線索一事除了他府里的人,再無他人知道,況且還假扮護衛闖進來,要說沒內鬼,誰信。

「主子,都是我的錯,我該隨侍在側的,都怪我想要一次等齊消息,誰知送信的那家伙竟然鬧了肚子,延遲了時間。」空濟單膝跪下懊惱極了。

肯定是有內鬼,否則誰能拿得到這些珠穗?天曉得這些珠穗有多重要,如果不是雷姑娘在場,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控著,要不哪來這麼多的巧合?」易承雍不怒反笑,淡淡笑意在臉上勾勒出惡鬼般的森冷嗜血。

空濟猶豫了下,壓低嗓音道︰「可是主子,會不會是有人察覺主子記不住任何一張臉,才出此計策?」要不為何還刻意偷了珠穗?這分明是有計劃地進行試探和狙殺。

易承雍垂著眼不語,他對于自身的缺陷真的無能為力。

他確實記不住任何一張臉,就連空濟的也一樣,只要幾個時辰不見,他會完全忘了空濟長什麼模樣。

可是,他卻記得了她的臉。

只是擦身而過,只是一張被發絲遮掩住的側臉,他還是認出她來了。

「空濟。」

「屬下在。」

「先把內鬼找出來。」他必須保證她的安危,不能讓她在他的羽翼之下出事。

「屬下明白,可是兄弟們在一塊生活都已經近二十年,比真正的手足還親,如果要一個個地查,屬下怕他們會寒心。」

空武衛出了內鬼已是身為指揮使的他心底的痛,若連忠誠的兄弟們都分崩離析,他實在無法接受。

空武衛和其他衛營是不同的,他們從小就在一塊,培養的不只是武功技能,更有絕對的忠心和手足之情,如今出現內鬼,他真的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那就想個法子暗地里查。」

「是。」

「還有,楚寧的事可有消息來報?」

「請主子過目。」

空濟掏出懷里的兩封信,他接過手,一目十行地瞧了,淡淡地道︰「果然如此……楚寧是楚尚書的族人。」

「楚尚書?」空濟詫道,只因楚尚書是當今皇後之父,他要是私下做了這事,豈不等于是皇上授權?

「這點不令人意外,只是楚寧的死反倒讓人玩味。」當初他就是懷疑到楚尚書的頭上,才會刻意要查,如今不過是證實罷了。

空濟猜測道︰「假設趙巡撫之死是楚尚書下令讓楚寧所為,那麼也有可能是殺人滅口,畢竟唯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秘密。」

「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卻不像是楚尚書會干的事,漏洞太多,而且尸體也處理得太草率,分明是故意引咱們去,讓咱們查。」

「難道是有人早知道楚尚書的計劃,好心提點主子?」

「你何時見有人這般關愛我了?」

空濟干笑著,畢竟他是最清楚主子處境的人。想不出個所以然,干脆不想,轉而問道︰「那……夏大人沒在信上說什麼?」

「里頭沒有夏燁的信,他是犯傻了才會在這當頭給我寫信。」易承雍將信紙就著桌上的燭火燒了,再拆了另一封信。

同樣一目十行看過,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竟隱隱浮現一絲錯愕和了然。

「主子?」

易承雍不語,將信引了火,任其焚燒而盡,只在火光燒至時,可見上頭一行字——雷持音已歿,兩年前遭其夫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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