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萌可恥但好用 第十四章

作者 ︰ 金吉

少莊主沐浴,僕役早早就備好一切並且回避,只有山莊內近身伺候大少爺的莫大郎莫文候在澡堂外,以便凌雲隨時傳喚。

要避開莫文進入澡堂也不難,澡堂外還有一廳一院,莫文站在院子里,背對著大屋,小女乃虎挨著牆外的灌木叢走,直接從莫文背後溜了進去,足上的肉墊讓她在石階上蹦跳著往上爬時也悄然無聲。

凌琥珀並不知道這是座澡堂,她只是在這陌生的地方又悶又慌,追著凌雲的氣息來找他罷了。

听到水聲時,她立刻想起了山中溫泉池的那一幕,當下賊笑著,左藏右躲,迂回前進,以防被凌雲以外的人逮著,最後小小的身子借屏風的遮掩,朝室內探出毛茸茸的頭顱。

水氣雖然氤氳,可澡堂空曠,接近承塵的牆上透氣用的窗都雕著窗花,斑斕的天光以及四個角落立著的宮燈,讓澡堂里明亮非常。

凌琥珀目光瞬間就鎖定水池里長身玉立的身影。

落月軒澡堂地基高築,水池向下挖。

凌雲背對著大門,垂著頭傾向一側,將長及腰下的發攏至胸前,讓牆上雕成鯉魚的水口里傾泄而出的水,沖刷過他雪白的背,結實有力卻優美的肌肉線條在霧氣繚繞中更顯誘人。

出于小小的猥瑣與下流的心思,凌琥珀決定暫且不出聲,安靜地「觀察」一會兒,因此躲在屏風後嘿嘿偷笑。

當凌雲轉過身時,她忍住向前看得更清楚的沖動。

是這樣的,她不忍心打斷他沐浴的興致,所以決定安靜地等候。

而且,從沒有人規定她不能看啊!在客棧時她是不想在人前破壞自己身為山神大人的威嚴,所以忍著沒看;今天則是貼心地不打擾美人兒泡澡的雅興,安靜地看。

凌家的男人都是高頭大馬的,凌雲相比父親與弟弟那種往人前一站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多了幾分溫文儒雅的書卷氣,整個人顯得清瘦修長,可和真正的書生相比卻又多了英挺俠氣,胸是胸,腰是腰,月復部與手臂肌肉塊壘分明卻不顯猙獰……

凌琥珀眯起眼,不自覺地伸出毛茸茸的胖爪子向前走了一步,如果她是人形,臉上肯定浮現出登徒子的涎笑。

但她現在只是一頭小女乃虎,臉上那下協調的笑,只有憨字能形容。

凌雲其實早就知道那丫頭進了澡堂。

拜大蛇的法力之賜,即便不催動任何靈力,整個落月軒有什麼動靜都逃不過他的感知,若要將這種感知擴大到整個青陽城也是輕而易舉的。

上古大妖之所以被道士戒懼,其來有自。

但他沒有點破那小丫頭的偷窺,繼續把自己徹頭徹尾洗干淨,而期間那丫頭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三個地方躲,每一次都更接近浴池。

盡避明白她的舉止有些猥瑣,他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

偷偷模模,鬼鬼祟祟,她自以為神偷大盜,鑽進浴池旁擱著衣服和布巾的矮榻,想要接著鑽進凌雲的衣服堆里,結果發現榻上連他月兌下來要洗的衣服都折得跟豆干似的,當下都無語了。

就在同時,水聲嘩然,她太遲地想找地方躲藏,卻覺身後白光一閃……

榻上另一疊干淨的衣服與布巾轉眼不見蹤影,身後有輕微動靜,然後她被一手輕輕撈起,凌琥珀轉過頭,卻見凌雲已經穿好了衣裳,連頭發都已半干,神情淡然從容地將她抱在懷里。

「……」偷窺被逮,她假裝路過,左右張望,吼嗄兩聲。

你們出恭的地方在哪?我肚子疼,嚶嚶……

她還無恥翻出白肚,胖胖的虎掌貼在白肚上裝可憐。

可抱住她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凌雲單手抱著小女乃虎走出澡堂,想到什麼似地沖著院子里什麼也沒察覺的莫文道︰「琥珀在我這兒,讓她們不用找了。」

莫文聞聲,轉過頭,卻只看見大少爺不知抱著什麼東西轉過身朝臥房走去的背影。

澡堂位于北院第一進的西側,穿越穿堂與回廊,行經草木扶疏的庭院,便是凌雲日常起居坐臥的寢房。

凌琥珀覺得雖然這些山下人蓋房子不聰明,園林與居家擺設倒是挺厲害,看得她目不暇給。

凌雲將她擱在一張寬大的羅漢床上,徑自轉進臥房里,再出來時他披散的長發已經以一支玉簪簪起,光亮的發瑩垂在胸前,廣袖博帶,白衣若雪,簡直像踏著雲彩而來的仙人,看得凌琥珀目不轉楮,見他走來就屁顛屁顛地挨到床邊等著他抱。

「怎麼了?」也不知是不是大蛇法力之故,盡避她變成了小女乃虎,他仍是能輕易察覺她的恍惚,抱起她時順勢揉了揉她的肚子。

難道真的肚子疼?

凌琥珀差點因為貪看美色而反應不過來,好半晌,凌雲才听見腦海里那聲音吶吶地道︰

很好看。她頓了頓,慢半拍想到自己偷看他沐浴還被當場抓包,立刻解釋道,你穿這樣真好看。

當然,不穿也是好看。但就算是不知羞不知臊如她,也不會傻到老實說出來,免得以後再也沒有偷看的福利。

凌雲愣住,只覺她從小生長在山林里,直率到讓他有些招架不住,面上淡然如故,耳朵卻微微泛紅。

他當然明白世人怎麼評價他的容貌,盡避身為男兒的他覺得像弟弟那樣陽剛俊美才是好相貌,不過確實從小到大,他的長相讓他佔了不少便宜……當然也吃了些苦頭,狂蜂浪蝶,痴男怨女的追逐就是其中之最。

但她這麼天真坦白地夸贊,還是讓他有種醺醉感。

盡避凌雲不承認,但往後他便從以前習慣穿著利落的劍袖勁裝,改成像這樣廣袖長衫,凌琥珀那句夸贊可是主因。

原本想讓底下人帶她熟悉環境,最後凌雲還是作罷,正好他剛回來,也要到各處去查看,索性便帶上了凌琥珀。

莊主養了只虎斑貓,胖嘟嘟的虎斑貓,還不準人模他的貓。這事在今日傳遍整個山莊。

白遠從外頭回來就听見山莊里這麼閑聊,心里一陣好笑。

凌雲把他安頓在一處較遺世獨立的院落,山莊里的僕役他支使不慣,也容易暴露身分。絕大多數日常瑣事都能用法術解決,但凌雲發現白遠回到山莊時身邊跟著個面生的僕從,穿著山莊雇佣的青綠色短褐,山莊里沒人覺得有異,凌雲一眼便知這僕役是白遠以木靈幻化的。

白遠以術法幻化出的桃樹精只是低階精靈,沒有自我意識,但能執行一些體力活兒,而且有白遠的攝魂術護身,山莊里的僕役即便和它處在一塊兒也不會覺得面生,只需再賞這樹靈一滴上古靈血,它就能真正成精,凌雲越來越了解為何人類道士非得把他封印不可。

白遠一安頓好就下山閑逛,還特地去看了供奉他的白蛇大仙廟,他對大仙廟里的白蛇大仙眉目如畫沒什麼意見,但對大仙的大餅臉很有意見。

他明明是瓜子臉啊!可惜這年頭恐怕不會有人把大仙塑成瓜子臉,他只好當做沒看見。

回到山莊後,白遠對凌雲完全不必任何提示就把靈力運用自如感到驚訝,于是他悄悄讀了凌家某些人的記憶,讀到了祁楓的記憶時,簡直難掩訝異。

難怪,這太有趣了。

晚餐餐桌上,白遠坐上了主桌,祁楓客氣非常,白遠比他還客氣。

小孩子原本不坐主桌,可凌雲仍是讓凌琥珀破了例,讓小丫頭坐在他身旁。

第一道菜上來時,大伙兒就明白為什麼了。

她根本不會用筷子,調羹也用得勉勉強強,是凌雲在回來的路上慢慢教才有的成果。

在外頭,他還會睜只眼閉只眼地讓她用手抓東西吃,回到山莊就不允了。

凌雲替她把菜夾到面前的小盤子,她伸手要去抓,就被凌雲拍掉,拿起讓人備在一旁的濕布巾把她沾了油膩的爪子仔仔細細擦干淨。

「如果你不學會用筷子吃,我就喂你吃。」他輕聲道,神情冷淡到有些嚴肅。

喂就喂,誰怕誰?姑女乃女乃她還樂得省事。

但這顯然對她是種折磨,想吃什麼不能吃,凌雲盡夾些青青綠綠的菜喂她,她又不是兔子!

我要吃肉!整頓飯,凌琥珀就盯著桌上的梅干扣肉與蒜泥白肉流口水,凌雲卻只夾了一點點喂她,然後又塞給她兔子吃的青菜。

雖然他自己也是這麼吃,他吃一口,然後喂她一口,喂她的那一口,還遠比他自己吃的講究。

魚肉都挑出骨刺,菜葉夾起剛好一口放在調羹中,挑出了小孩子應該不敢吃的辣椒、蒜和姜塊,大塊的肉或蘿卜一律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塊,和熱湯一樣,先吹涼了再給她。

不只桌上其他人,整個飯廳里所有人努力裝做若無其事,雖然視線還是不時飄向那喂食喂得理所當然的一大一小。

難以想象他們素來心清如水的少莊主,竟然當起了保母!

還當得挺稱職的。

但被喂的人卻不這麼想。

你看過老虎吃菜嗎?她氣呼呼地質問。

凌雲其實有點想笑,看上去卻有些嚴厲,「你有人身,就必須跟人吃一樣的食物,否則身子會吃不消。」他又塞了一塊蘿卜進她嘴里,她的臉皺成一團,當她慢下咀嚼的動作,打算跟他耗時間時,凌雲就切下一小塊扣肉放在她面前的盤子里,見到那塊肉,她咀嚼的動作便加快,然後眼巴巴地看著肉。

只怕凌雲動作慢了,她會直接撲上去用嘴叼起來吃。

凌雲等她吞下了嘴里的食物,還提防著她撲過去的動作,才把肉夾了喂她。

吃了一堆兔子食物,嘴里的肉香讓小丫頭露出一個幸福又悲傷的神情。

這才是她該吃的食物!但是,偏偏這麼小塊。

長輩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想到她也許听不懂,只能搖搖頭笑著嘆氣。

一小塊肉,接著就是一大口菜葉,每當她放慢咀嚼動作,盤子里就會出現一小塊肉對她招手。

就算她想將臉湊向盤子,凌雲也仿佛會讀心似的,早一步把盤子拿開。

至于把食物吐出來這種事,小霸王再怎麼樣都是做不出來的,就算是兔子食物也一樣。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她吃了就是她的,跟獻給她的祭品是一樣的道理

「想自己吃,就盡早學會拿筷子吃飯。」凌雲的口吻完全沒得商量。

她覺得他根本是故意的!

但是飯後甜點立刻就安撫了她,轉眼便忘了要跟凌雲嘔氣,喝紫米紅豆湯喝得雙眼笑眯成小月牙,不只凌雲,同桌的長輩們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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