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品郡主 第八章 面冷心熱的大暖男

作者 ︰ 蒔蘿

「唔……」宋婧靈臉色發白,全身顫抖冒冷汗,四肢發冷酸軟無力,蜷曲著身子歪在床榻上痛苦得低聲哀嚎。

小骯又傳來一陣抽痛,她咬著牙緊拽著被單,想忍過這陣抽痛,偏偏疼痛直竄腦門,整個腦袋一抽一抽,她忍不住又低低申吟,她從沒有經歷過這麼痛苦的時候,她想就算是女人生孩子也沒這麼痛吧,這一刻她真的好想一頭撞死。

替陳氏治療期間都是由宋婧靈負責一日三餐的飲食,陸寧宇因為會在這里搭伙加上要替阿離調養身子,每天都會從山上獵只野雞或是野兔下山,讓她替阿離補身子,那天甚至還獵到一頭野豬。

這些日子也因為沾阿離的光,連帶著宋婧靈的伙食也變好,臉長了些肉,身體看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是個活動骷髏架子,只是有一點不太好,營養充足之後,她的大姨媽來了。

大姨媽來也算是好事,可是金靈兒自小在尼姑庵長大,吃的都是青菜蘿卜跟沒什麼營養的醬菜,身體又十分瘦弱,師太雖然懂醫術也會幫人治病,卻從來沒有替金靈兒調養過身子,就連十四歲來初癸時,也沒有替她煮碗紅糖水什麼的,更別提結束後的身體調養。

因此金靈兒這兩年的癸水一直都不準,幾乎大半年才來一次,而每一次來癸水時就痛得幾乎要往生。

在宋婧靈因為大姨媽痛得在床上打滾時,提著獵物還有一堆柴火來到陳氏家里的陸寧宇,困惑的抬頭看了眼高掛在空中的烈陽。

怎麼回事,已經過了替辰妃診療的時間,靈兒姑娘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到,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宋婧靈遲遲未到,這讓在沙盤上練習寫字的阿離也感到奇怪,放下手中用來代替筆的樹枝,拉了拉陸寧宇的衣擺,擔憂的問著,「陸大哥,靈兒姊姊怎麼還沒有過來?」

「是啊,陸公子,靈兒她以往臨時有什麼事情要忙,都會先過來說一聲,且她昨天說今天會早些過來,到這時候還沒過來,我有些擔心。」一直躺在屋子里休養的陳氏也擔心得走出屋外。

「我過去她家看看吧。」他拍拍阿離的肩膀,慎重交代。「阿離,我出去後記得把大門上閂,不認識或是不熟的人千萬不能讓他們進來。」在他另外調派的暗衛未到來之前,他只能先提醒阿離他們注意。

「陸大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娘親的,而且我家的圍牆你都幫我們修好了,大門更是新的,不用再擔心會有人輕易跑進我們家,或是破門而入。」阿離拍拍胸脯保證。

這陸大哥真是大好人,每天除了上山打獵抓獵物回來讓他們補身子,又幫他把家里的圍牆還有屋子,只要有坍塌或是破損的地方都整修好,連屋頂也全換上新的茅草,他家住起來從沒有這麼舒服過。

得到阿離的保證後,陸寧宇模了模他的頭,便趕往宋婧靈所住的小屋。

他擰著眉頭看著關得緊緊的院門,朝里頭喊了幾聲,「靈兒姑娘、靈兒姑娘——」

此刻宋婧靈正痛得死去活來在床上翻滾,根本沒有多余的氣力回應他,或者下床去替他開門,只能從嘴里發出虛弱的嗚鳴聲。

陸寧宇站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等到她前來替他開門,不過隱隱約約卻可以听到屋里頭不時傳來踫撞聲音,跟極細微的痛苦噸吟。

他直覺有問題,也不多做耽擱,縱身一跳越過圍牆進到院子,來到門口,里頭踫撞的聲音更加清楚。

他推了下門發現門板閂著,暗勁一使里頭的門閂被他震斷,他推門而入,看到的是躺在床上難受得抱著月復部掙扎、痛苦申吟的宋婧靈。

「靈兒姑娘,你怎麼了?」陸寧宇沖到床邊焦急的問道,拿過她放在床邊的帕子替她將額頭上沁出的冷汗擦掉。

宋婧靈雙眼無神的看著他,咬著牙搖頭,「我沒事……」總不好對一個大男人說她大姨媽來了吧?

「沒事為何會不斷冒冷汗?」他根本不信她說的。

「老毛病了,忍忍就過去……啊!」她話未說完,陸寧宇已經將她一把抱起往屋外走去。

宋婧靈驚詫的咬著牙,痛苦問著,「陸大哥……你要帶我去哪里?」

「到鎮上看大夫!」他朝林子深處吹了聲口哨。

大姨媽來痛到看大夫,還是被一個大男人抱去看大夫,這不笑掉人家大牙,也會被人誤會!她連忙拒絕。「不用,我這狀況不用看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很清楚……」

「醫者不自醫!」

「沒有這回事,你听我說,你把我放下……要不,你幫我去抓……」她這時隱隱約約听到馬蹄聲,瞬間一匹黑色駿馬便停在她眼前。

「你別說話,保留一點體力,我帶你到鎮上看大夫。」他二話不說將她放到馬背上,自己旋即翻身上馬,先往阿離家交代了聲後,便朝鎮上策馬奔馳。

陸寧宇,刻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往鎮上,他感覺得出被他圈在臂彎的宋婧靈,身子顫抖得愈來愈厲害,冷汗涔涔,臉上毫無血色幾乎要昏厥。

一進到鎮上他也不管不許在街道上騎馬狂奔的規定,一路疾馳前往醫館,下馬後抱著宋婧靈直往醫館沖。

「大夫、大夫,急癥!」他抱著她直闖診間,也不管里頭是否有人在問診。

「怎麼回事?!」診間里頭的老大夫跟看診的病患全被他嚇了一跳,老大夫朝陸寧宇怒吼,「你沒看到我里頭有病人在看診嗎,誰讓你往里頭闖!」

「先看她,你沒有看到她快死了嗎?」他瞬間冷下臉,語氣凜冽、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勢。

老大夫跟病患瞬間被他的氣勢嚇出一身冷汗。

「大夫……這位姑娘看起來情況很糟……你、你先幫她看好了……」病患語氣顫抖的說著,說完便逃命似的沖出診間,好像後面有殺人狂魔在追殺他一樣,不逃小命不保。

老大夫抖了子強壓下心底的驚恐,僵著嗓子怒斥,「還不把她放到榻上,不然我怎麼替她看診?」

陸寧宇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榻上,模了下她的額頭安撫,「靈兒,你忍耐點,大夫馬上替你看診。」

老大夫推開陸寧宇,拉過凳子坐到榻邊為她診脈,指尖才按上脈搏一會兒,便皺緊眉頭,怒狠狠的瞪著陸寧宇,「你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她是怎麼一回事?!」老大夫忍不住朝他怒喝,「她這癥狀死不了人,你有必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你是說她沒事?」陸寧宇有些愕然的看著老大夫,「既然她沒事為何會痛成這樣,全身發抖冒冷汗?」

她不過是大姨媽要來了,陸大哥卻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都不知道等會兒怎麼面對這位發飆咆哮的老大夫,宋婧靈此刻好想裝死,干脆閉著眼楮繼續裝暈。

「她這癥狀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痛起來確實很要命!」老大夫氣呼呼的說著,同時拿過金針打算先替她針灸,妤緩她身上的癥狀。

「那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一听到宋婧靈沒有生命危險,陸寧宇放心了不少。

「女人病!」老大夫沒好氣地回答他的問題,他行醫三十幾年,什麼樣的病人家屬都看過,就沒有看過一個大男人會抱著來癸水的姑娘硬闖診間的!他不覺得丟臉,他這個大夫都替他感到臉紅。

陸寧宇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女人病?那有救嗎?」

「放心,死不了,她會痛成這樣不過是癸水來的癥狀!」老大夫氣呼呼地跟他解釋。

听到老大夫毫不修飾直接跟陸寧宇吼出癸水兩字,宋婧靈真想直接一頭撞死算了,最後還是選擇繼續裝死。

呃,癸水……陸寧宇頓時有些尷尬,耳朵也不自然的染上一陣紅暈,「……抱歉,我為我的行為向大夫您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知道的人都會緊張。」

「那她沒事了吧?」陸寧宇有些不好意思的請教。

「沒事,死不了,在床上好好休養幾天就好了。」老大夫一面替她針灸一面跟陸寧宇說道︰「她的動靜會這麼大,是因為體質太虛弱從沒有好好調養,才會每次癸水來便痛得死去活來。」

「原來如此……」他是家中獨子又沒有姊妹,就只有娘親,他娘親又被父親照顧得身強體壯面色紅潤,他自然不清楚女人癸水來會這麼痛苦,更別說這事女子根本不會和男子提。

「她身子底子太差,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妻子的身子除了必須好好調養外,往後每次來小日子還有小日子干淨後的調養,也都必須十分注重,否則日後不利子嗣,還有最好不要踫冷水吃生冷的東西……」誤以為他們是夫妻的老大夫,也收斂所有火氣不疾不徐的交代。

陸寧宇沒有料到老大夫會誤會他們的關系,尷尬萬分的點頭,看著閉著眼楮像是在睡覺的宋婧靈,「我知道,大夫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他慎重的語氣像是在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自始至終一直緊閉著眼楮的宋婧靈在心底哀嚎了聲一老大夫,您誤會了啊……這樣您讓我以後怎麼面對陸大哥啊!

老大夫用金針插進她身上的幾個穴位後,宋婧靈整個人紆緩許多,眼皮也重了起來,迷迷糊糊便睡沉了,導致後面更尷尬的話根本沒听見。

「知道最好,你妻子體質太差了,以後你可得斟酌點,晚上別把人太過折騰……」老大夫提醒他。

陸寧宇頓了頓,耳朵更紅了,「……大夫,我想請教,她這癥狀該怎麼調養跟照顧……」

當宋婧靈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她眨了眨眼,疑惑的看著上頭的青色紗帳,不解現在自己究竟在何處。

她側過臉,看到一張桌子跟兩張長板凳,還有,些簡單的家具,牆上掛了兩幅畫,看起來很像是古代客棧里面的房間,應該不是醫館的病房才是。

她記得陸大哥抱著她一路狂奔沖到了醫館,老大夫替她扎了幾針後她便睡了過去,怎麼起來地方卻換了,還有陸大哥人呢,怎麼不見他?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揶揄——

「丫頭你終于醒了。」

宋婧靈模了下額頭上的疤痕,朝白儒看過去,嗓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我怎麼了?這里是哪里?!」

「是客棧,姓陸的那家伙帶你來的,幫你針灸的老大夫還算有兩把刷子,替你看診完以後便讓陸寧宇帶你回去,不過你身子實在太虛,一直沒有清醒,陸寧宇那家伙擔心你回村子後萬一又痛到暈倒什麼的,畢竟在鎮上看診比較方便,便帶你到客棧來休息。」白儒雙臂抱胸一臉不爽的交代了下她昏睡後發生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她有些吃力的坐起身子,突然感到下月復涌出一陣熱流,眼尾劇烈抽搐,火速跳下床,就怕涌出來的熱血沾染到了身下的被子。

「丫頭,你怎麼了?」

她蹲子整個人蜷曲著抬眸瞪向飄在半空中的白儒,磨牙低喝,「你自己不會看嗎?你不是自詡為神醫?!」

白儒嘴巴螺動半天,手指指向一旁櫃子上放的那些物品,「姓陸的那家伙買了不少的東西來,我看到有衣物,也許有你需要的,你去看看吧。」

「衣物……你認為陸大哥會心思細膩到幫我買衛生棉?」一抬眼果然看到不少衣服,她抱著小骯緩步朝那堆東西走去。

「丫頭,古代沒有你說的衛生棉,不過有裝著草木灰的月事帶,至于陸寧宇有沒有幫你準備月事帶我就不清楚了。」

她小心翻動這些看起來就是剛從成衣鋪買回來的新衣服,竟然外衣到里衣一應全,看到夾在中間的粉黃色跟水藍色的肚兜,宋婧靈頓時有些頭皮發麻。

陸寧宇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替她買肚兜?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到鋪子里去買女性衣物不覺得奇怪嗎?

翻著翻著還真讓她翻到好幾條全新的月事帶,她如遇救贖般松了大口氣,不過眼尾仍忍不住劇烈抽搐——陸寧宇一個大男人竟然去幫她買月事帶!

天啊,她簡直無法想象他向店家買月事帶時的畫面,她想賣他月事帶的老板肯定也跟她一樣風中凌亂吧……

「丫頭,你在想什麼,發什麼呆?」白儒看她表情一陣白一陣紅,忍不住喊道。

「沒事。」

她回神,把所有詭異的想法跟畫面全拋到腦後,不敢耽擱的拿著月事帶還有一套衣物,往後邊用布簾跟屏風隔起來的淨室沖,就怕遲了會出現血染的風采。

進到里頭她才發現有一個小火爐,上頭正煮著一壺熱水,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不斷冒出滾滾白煙的銅壺,還有一旁打好的幾桶冷水。

「看來這家伙真的有將那老大夫的話全听進去,老大夫跟他交代這些天不能讓你踫冷水,沒想到他竟然就讓店小二隨時把熱水備著。」白儒贊賞地說道。

「真是看不出來,這陸寧宇看起來冷冰冰的讓人不好接近,竟然是這麼心細的一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大暖男。」既然有熱水跟冷水,她又全身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干脆趁機洗個澡。

「說真的,連我這個千年老鬼也挺意外的。」

「對了,你知道陸寧宇去哪里了嗎?!」她提過銅壺,將滾燙的熱水倒進其中一個水桶里。

「我怎麼知道他上哪里去了,我只看到他拿了一個藥包就走了出去。」

「你沒跟?」她測了下木桶里的水溫,發現有點燙又兌了些冷水。

白儒扯了扯嘴角,「你當我是他的跟班嗎?我跟他過去干麼,我跟你是有契約的,我只要跟著你就好。」

「你不是會未卜先知?感應能力應該也很強。」

「我不會浪費精力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白儒雙臂抱胸高傲的說著,「不過說起來,你的這個身子實在太虛弱,就只是來個癸水而已,居然痛到像要往生,這樣不行啊,你日後得好好調養才是。」

「你不是大夫嗎,應該最清楚我的身體狀況,你竟然沒有提醒我?!」宋婧靈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指責他厚此薄彼,「你急著幫陳嬸子跟阿離解毒,卻沒有注意金靈兒她這個風一吹就倒的破身子,也不知道提醒我要保養!」

「你自己前世也當過大夫,應該也清楚金靈兒的身子很虛弱,怎麼就沒有想到要保養?還有我不是讓你往自己身上針灸,你做了嗎?現在倒怪到我身上來!」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宋婧靈。

她頓了下低呼,「難不成,你每天叫我往自己身上那幾個穴位針灸,是要調養我的身體?」她一直以為白儒是要她拿自己當實驗品,這才遲遲不肯往自己身上扎針。

「知道就好。」白儒沒好氣的吐槽她。

「看來還真是我的錯,誤會你了,抱歉!」

看她這麼誠心跟他道歉就不跟她計較了,不過白儒還是奚落了宋婧靈一頓,「下次我讓你往哪里扎,你按著做就是,難道我會害你不成?我還擔心你這個身體沒等到累積滿我所需的功德,就已經先一命鳴呼,我還要另外找一個功德主!」

他那副德性好像她欠他似的,宋婧靈眼尾抽了抽,這麼欠揍的家伙,怎麼辦?她好想打他,有什麼方法可以順利揍到鬼嗎?

宋婧靈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她不過是大姨媽來又不是重病,這個陸寧宇竟然嚴令她臥床休息,沒事不可以下來,洗手洗澡等等不可以用冷水,甚至還不準她洗頭,連水都要喝溫的,她都覺得她不是來大姨媽,而是在坐月子。

兩天前她在客棧里沐浴換上新衣裳出來,陸寧宇正好端了剛熬好的湯藥進來,看到她洗頭洗澡還把她奚落了一頓,然後又轉身出門去多抓兩帖藥給她補身子。

鎮上那位老大夫的醫術不錯,她喝完湯藥後不久就覺得身體輕松許多,她這也不是病,只要日後好好調養即可,便讓陸寧宇退了房間回家休息,沒必要浪費銀子住客棧。

但是因為離鎮上遠,陸寧宇還是擔心有什麼突發狀況發生,因此這兩天他恪守老大夫的交代,讓宋婧靈臥床多休息。

回村子後,他天天到她家幫她煮熱水、熬湯藥、準備吃食,這份關心和細心照顧讓她內心感到十分溫暖。

不過陸寧宇這個大暖男什麼都好,只有一點不好,就是幾乎把老大夫的話當成聖旨,一切按著醫囑照顧她。這點堅持讓她快要受不了,實在很痛苦,例如必須喝溫水,用溫水洗手洗臉清潔。

這幾天她家銅壺里的水永遠是熱的,後頭灶上也有一鍋熱水,甚至不用擔心沒有柴火可以燒水,因為她家圍牆邊已經推滿了一整排的柴火,燒上一整個月都沒問題。

不只如此,在她的大姨媽還沒離開前,他甚至不讓她出門,連前去為陳嬸子治療也不允許,要她專心養好身子。

他也知道陳嬸子的藥不能斷,于是讓她開藥方,他到鎮上抓藥,更親自熬藥以及帶些吃食送去給陳嬸子,完全不假手他人,連阿離他也照顧得很好,阿離來看她時明顯圓了一小圈。

不可否認,被陸寧宇這麼照顧,她確實感覺身體舒服不少,她跟陸寧宇可以說是食客關系,他卻能這樣照顧她,讓她實在非常不好意思。

就在她打算起身去趟淨房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進來。」

「靈兒,紅糖水對身體很有幫助,快趁熱喝了。」陸寧宇推門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冒著白煙的紅糖水。

宋婧靈眉頭微蹙。「怎麼會有紅糖水?」前兩天他跟她提過鎮上雜貨鋪的紅糖賣完了,一時間買不到。

「這你就不要問了,先喝吧,大夫說紅糖水是個好東西,對女人的身子很好。」紅糖是他私下靠一點關系買回來的,但這可不好跟靈兒解釋,畢竟他只是個普通獵戶。

他將手中這碗紅糖水小心的遞到她手中。「小心燙,慢慢喝。」

「謝謝你陸大哥。」宋婧靈捧著碗,吹了吹上頭的熱氣,小口小口的喝著,卻在心頭小聲的哀嚎——大熱天喝這熱騰騰的東西簡直就是酷刑,不過這是陸大哥的好意,她不能糟蹋,只能含淚把它喝完。

看她喝了大半碗的紅糖水,陸寧宇有些尷尬的看著她,從身後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蓬松包袱,「這個給你。」

「這是?」她困惑的看著他手上那個藍底白花的包袱。

「我去買東西時臨時想到這個,就順便一起幫你買回來了。」有了買月事帶的第一次經驗,第二次進到店鋪向老板提要買的物品就比較不尷尬了。

誰能想到他竟會去買女人每月所需的物品,讓認識他的人知道,恐怕會嚇掉下巴吧!

「陸大哥,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想你應該會比較想用新的,所以又幫你買了一些回來……」陸寧宇古銅色的肌膚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有些尷尬的說︰「這是你現在所需要的東西。」

宋婧靈眉頭微擰,該不會又是月事帶吧?可是模著這包袱蓬松蓬松的,感覺像是棉花?

「除了那東西,里頭另外一樣東西是棉花,放心,棉花是全新的,絕對干淨。」陸寧宇壓抑著不斷撲上的尷尬,僵著嗓子告知她里頭的東西。

她眼楮瞪大、下巴掉下,記得她剛來癸水的第二天痛得迷迷糊糊,想要下床去換月事帶時,發現只剩下曬干了還沒裝草木灰的月事帶。

她一邊給月事帶裝草木灰一邊自言自語一等下次到鎮上去一定要去買新的月事帶,里面還要買棉花來裝,草木灰怕不干淨不衛生,會得婦人病等等……

沒有想到她的自言自語全部被陸寧宇給听去了,怎麼辦,她好想挖個洞鑽進去,她的臉皮實在沒有那麼厚,現在面對他真是太尷尬了。

要是在現代,讓男朋友或是自己兄弟幫忙買個衛生棉根本不會感到尷尬,可是在古代,一個大男人幫女人買月事帶的感覺就是特別怪異且萬分尷尬,更何況像陸寧宇這種高大陽剛又有著威嚴氣勢的男人,她都懷疑他去買月事帶時老板有沒有被他嚇傻。

陸寧宇見她臉蛋染上一層粉女敕紅暈,神情尷尬的看著他,嘴角輕揚,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便轉身離去。

宋婧靈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叫住他,還是就讓他這麼離去,嘴巴開闔了半天,等他整個人都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里還是未能擠出一個字。

就這樣吧,兩個人才不會尷尬。

不過說真的,她覺得陸寧宇果然是個面冷心熱的大暖男,以後一定也是個疼愛妻子的好男人,光從他買新棉花給她塞在新月事帶,還有從老大夫那里得知她體弱,月事來的這段日子必須好好調養,絲毫不嫌煩的每天替她熬藥調養身子就可以知道。

她也曾經問過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他給的答案是,他們也算是朋友,朋友間必須互相照顧。

由此可見他是個古道熱腸且正直的人,絕對會令妹子瘋狂,只要是他認定的朋友,便會真心相待不管男女,真不知道哪個姑娘有這麼好的福氣可以得到他的青睞。

唉,真是羨慕他未來的妻子……

陸寧宇走出屋子便隱隱听見吹奏樹葉的信號,他屏氣凝神仔細聆听隨著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一起傳來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施展輕功朝聲音方向而去。」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陸寧宇在一顆大石上落下,隨即有兩名身著墨綠色與藍色利落短打,獵人打扮,長相十分平凡沒有任何特色的男子出現在他面前,雙手抱拳,「見過統領。」

「有新的消息或是發現?」

自從無意間發現陳氏跟阿離就是辰妃與小皇子,他便將人手跟調查方向重新分配,他將調查鑄造假幣的事交給重明跟畢方負責,他則親自負責辰妃與小皇子的安全,也因此有許多天未與他們兩人聯絡了。

「是的,統領。」穿著墨綠色短打的的重明自懷里取出幾枚嶄新銅錢,「統領請看。」

陸寧宇接過銅錢仔細端詳,這假銅錢做得幾可亂真,如若不是重量輕了些,他也會誤以為是真貨。「在哪里發現的?」

「是在西邊的那處白骨森林入口發現的。」重明回答他的問題。

「西邊那片白骨森林終年彌漫著一股毒氣,就連定居在附近村子里數百年的村人們都不敢進入,這假幣為何會在哪里出現?」陸寧宇詫異的問道。

「這就是屬下感到困惑的地方。」畢方也提出他所調查到的事情。「統領,重明發現這些假幣後,屬下曾經深入這被稱為白骨森林的地方調查,而走進白骨森林後不久就感覺到很濃郁的毒氣。

「當時屬下進入前已服用了解毒丸,卻還是不敵白骨森林的毒氣,強行前進了大約半里路,屬下發現自己開始逐漸陷入一種迷幻甚至是瘋狂狀態,如若不是屬下當機立斷馬上退出,恐怕現在就是白骨森林那堆白骨的其中一個了。

「當時屬下的意識雖然逐漸陷入幻覺之中,但還是有一絲清明,在屬下退出白骨森林時同時發現了一件事——有不少深深淺淺的新腳印往白骨森林深處走去。」畢方神情嚴肅的將自己發現的事物仔細告知陸寧宇。

「這可有意思了,一個連定居在此數百年的村民都不敢進入、號稱白骨森林的森林竟然有人敢在里頭走動?」陸寧宇虎口抵在下顎摩挲著。

「統領,俗話說愈危險的地方就愈安全,屬下等人懷疑鑄造假幣的地點,就在白骨森林里,這些人以白骨森林為掩護大量制造假幣。」畢力逍。

「統領,屬下也認為畢方說的有理,只是,如果真如我們猜測的,這就表示這社人身上有比太醫院的御醫們所制作的解毒丸更好的解毒藥,不然他們絕對不敢在白骨森林里明目張膽地走動。」

「你們兩人分析得都很有道理,不過我不認為他們全數是從白骨森林進出,肯定還有其他秘密通道。」

「主子,白骨森林的盡頭是一片綿延不絕的山崖,底下是深不可徹的深谷,從沒有人下去過,除了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摔落的人不可能活下來。」重明說道。

陸寧宇的拇指撫著自己的下唇,眯著銳眸思索片刻,蹲子撿起旁邊的小石子,在大石上刻畫出簡單的地形圖後指著幾個地方,下達指令。「從這里可以遙望那片山崖,畢方你馬上前往青堰城,召集我們留在青堰城的人手前往這處並監視對面的山崖。

「重明你派人在白骨森林外監視,並領著人沿著白骨森林周圍調查,查看是否有其他安全或是隱密的路線可以進入。」

「是的,統領,屬下這就去辦。」

兩人拱了拱手後便消失在陸寧宇面前,只留陸寧宇一人若有所思站在大石上,遙望眼前這片被風吹得發出沙沙聲響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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